第四章 至情至孝

“說到仇呢，俺沒見過他，他也不認得俺，談不上那麼嚴重。但是楊廣小兒不讓俺賣耙子，不讓俺砍柴，不讓俺供養老娘，逼得俺每天上牙齒和下牙齒打架俺能不恨他嗎？既然在家呆不下去了，俺就乾脆出來做大買賣了，一開始俺是做不來這大買賣的，後來俺告訴自己說：這不能怪俺啊，這是楊廣那昏君給逼的！要怪只能怪楊廣小兒。所以啊，徐大哥你剛才一提到楊廣小兒，俺便氣不打一處來，自然是要做定你這單子大買賣了。”程咬金這麼一說，眾人聽了都是哈哈大笑。

“咬金兄弟，你說楊廣不讓你賣耙子，不讓你砍柴，不讓你供養老娘，整天上牙齒跟下牙齒打架是怎麼回事啊？這叫人聽着犯糊塗不是。你倒是說來大夥聽聽。”王伯當有些詫異。

“王大哥你有所不知啊，以前俺是賣耙子的，俺和老娘二人相依為命，俺砍柴，她編耙子，隔三天俺出去賣一次，換幾個錢我們過日子正好。可因為楊廣小兒要修大運河，造行宮，把人都給征去了，那俺的柴和耙子就都很少有人買了，沒人買那也就是沒有錢了，沒有錢那不就供不起我老娘了，只有上牙齒和下牙齒打架的份了。”程咬金氣憤道。

“原來如此。”徐世績和王伯當都點頭會意。

“更可氣的那些隋兵狐假虎威，除了要俺交那些雜七雜八的稅之外，說什麼上山砍柴要砍柴稅，賣耙子要所得稅、場地稅，俺不給他們就要抓人，俺一氣之下殺了兩個隋兵，跑到尤大哥這兒不要稅的地方做大買賣。”程咬金笑道說。

“楊廣暴政，搞得民不聊生，像咬金兄弟這樣的天下不知道還有多少呢。”徐世績不禁嘆道。

“可躲在這山溝里始終干不出什麼大事來，不知兄弟們可有干大事的想法和膽量啊？”徐世績激道。

“干大事？我們能幹什麼大事啊？”尤俊達四顧而言道。

“是啊，徐大哥要我們幹什麼大事啊。”程咬金問道。

“學陳勝、吳廣揭竿而起！”王伯當肅然道。

“王大哥的意思是――擺明了和楊廣干啊，好！反正是幹上了，擺明了干就擺明了干！”尤俊達把槍往地上一插道。

“行，兄弟們說怎麼干我老程就跟着怎麼干，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程咬金一拍胸膛道。

“如此太好了！”徐世績指着西北方向說：“離此不遠有個瓦崗寨，翟讓翟大哥和單雄信單大哥已經在那裏樹起了反隋大旗，我們一起去那裏入伙，干一場轟轟烈烈的大事如何？”

“好！”眾人都齊聲響應，只有程咬金不做聲，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

“咬金兄弟，你呢？”徐世績問道。

“俺娘年紀大了，離家太遠，俺怕……這事兒俺還要和老娘商量商量再做決定。”程咬金低頭道。

“好，那我們就和咬金兄弟先一同去拜見伯母她老人家。”王伯當道。

徐世績和王伯當等人正要一同去拜望程老夫人，被程咬金一臉尷尬地攔住說：“俺娘是個鄉下婦道人家，沒見過什麼世面，咱們這麼一大幫子人去見她，只怕會嚇倒她老人家，還是讓我自己跟她老人家說去吧。”

“我們長的很嚇人嗎？”徐世績和王伯當笑着相互看了一眼打趣程咬金道。

“你們兩個長得書生模樣，得體大方，當然不會了。老娘就是老說俺不好學，斗大的字不認得一籮筐，不求個先生學點知識，哪怕學會寫自己的名字也好啊，看到你們兩個，她老人家肯定喜歡，只是某些人嘛，人雖長的也不怎麼嚇人，可這一身人模人樣的，俺娘見着了還以為是地主上俺家收租來了呢。”程咬金在那變着法的胡謅，還想尤俊達幫他找個推詞。

尤俊達笑道：“不怕，伯母他老人家，兄弟早就已經拜謁過了。”尤俊達已經抱定主意要一同上瓦崗了。

“你見過了？”程咬金一臉疑惑道。

“伯母現在正在舍下做客。”尤俊達神秘地笑道。

程咬金半信半疑地跟着眾人來到尤俊達家中，只見程老夫人和尤老夫人正在堂上用茶，二人相處融洽。

程咬金忙跑到二老面前，伏下便是三拜，然後向程老夫人又是問安，又是撒驕，活像個小孩子，非常高興。

此時，眾人也上前向二位老夫人行禮。

程老夫人笑言道：“眾位都是我咬金的朋友，以後只管多幫襯幫襯他點，老婦這裏先行謝過了。”眾人忙回禮。

程咬金終於問道：“娘，你什麼時候到這裏來的？”

程老夫人笑道：“前些日子，你尤兄弟說你正和他合夥做生意，抽不開身，便親自把我接來與老夫人一起住，好吃好喝地供着。以後你要和尤兄弟他們多學學怎麼做生意，不要辜負人家一片好意。”

程咬金連連稱是，心裏對尤俊達十分感激。

徐世績再次上前向程老夫人行禮道：“現在兄弟們正要出一趟遠門，咬金兄弟說要先來請示老夫人的恩准，所以兄弟們特來拜求老夫人的示下。”

程老夫人斥責程咬金說：“你們是要做大事的人，幹嘛以老婆子為念？你們只管去做你們的大事，老婆子在這有好吃的好喝的，還有人侍候着，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程咬金這才放寬心對程老夫人說：“等程兒安頓好便來接娘親。”

程老夫人點頭，並示意程咬金去做他該做的事。其實，程老夫人心裏明鏡似的，程咬金之前從沒有什麼富貴的朋友，又如此仗義，更不用說像王伯當、徐世績這樣風雅的人了，不過是看重程咬金那幾兩蠻力罷了。想到程咬金有用武之地，程老夫人心裏雖不放心，卻是非常支持的。

得到二位夫人的同意，王伯當、尤俊達、徐世績、程咬金以及十幾個嘍嘍兄弟便啟程往瓦崗寨來了。

這瓦崗寨素有天下第一寨之稱，寨大而城固，地處要道，環山而建，易守難攻，與其說是一個大寨不如說是一道雄關更為貼切。這想必也是當時翟讓和單雄信等人選在瓦崗起事並以此地為依託與隋兵對抗的原因吧。

眾人剛到寨門，早有瓦崗軍士報於翟讓和單雄信。二人聞訊歡喜非常，帶領山寨中各位大小將領出來寨門口相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