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斐曄冬一衝進廁所，蘇杏瓔也劈哩啪啦的忙着把閑雜物品，往床下及柜子裏胡亂的塞、拚命的藏，小小的空間裏，所有傢具都是擺在地上，一個衣櫃、一張折迭床、一個床頭櫃、一個迷你冰箱、一張四方矮桌、三兩個椅墊，這些東西就是她的全部家當了。
先收拾個大概，讓這個空間還像個人住的，然後她豎起耳朵仔細聽。
好！沒有任何動靜。她馬上抓起抹布開始擦桌子、椅子、杯子、冰箱，三十分鐘過去了，連地上都擦過兩遍了……曄冬還沒出來？他該不會睡著了吧？她要不要去敲個門呢？
廁所傳來抽水馬桶聲，斐曄冬虛弱的定出來，雙手還摀着肚子。
「你怎麼了，吃壞肚子啦？」
「都是那個又酸又辣的泰國菜害的！」
「要不要吃個胃腸葯？我這兒有。」
「喔，好呀！」
蘇杏瓔找出胃腸葯，並將水杯跟葯放在他面前。
斐曄冬靜靜看着她，覺得她的舉手投足間，都充滿着不可言喻的魅力。在辦公室里，她也常進進出出的幫他找資料、拿東西，怎麼他從來就沒有這樣的感覺，難道對一個人開始有好感后，就什麼都不同了嗎？
「吃藥啦！」她開口提醒道。
很少這麼被人看過，雖然她心裏高興，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更何況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還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
「喔。」他有點不自在的回應。
「你一定很少吃泰國菜，才會不習慣。」
「都是阿迅跟敏兒啦，點的菜都是超酸超辣的，什麼檸檬魚、酸辣明蝦湯，連涼拌海鮮也是辣得不得了，幸好茶不辣，要不我可能當場就掛急診。」
「是敏兒告訴你，我住在這裏？」
「嗯……算是吧，再加上我的威脅。」
「要我的住址，你去人事部一查就知道了嘛，幹麼那麼累？還把自己吃得拉肚子。」
「嗯……好久沒跟他們一起吃飯了……」笨呀！幹麼不直接告訴她，自己今晚就想見她呢！
「喔，那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什麼好一點……喔，有有有。」他一口把剩下的水全灌完，「能不能再給我一杯水？」
以時間爭取空間，絕對要鎮定，更何況自己處於優勢中－－她喜歡他。
斐曄冬將杯子遞給她，兩人在接手的瞬間，指尖互相碰觸到了，雙方同時感覺到有一股很強的電流……
蘇杏瓔不由自主的鬆了手，水杯掉在桌上，滾呀滾的滑到桌底下去，兩人又同時低下頭想去撿，這次不僅頭碰在一起，連兩人的手都同時抓住杯子。
她先放開杯子叫着，「哎唷！」
「對不起，對不起！」他直接反應的將手放在她頭上，輕輕的揉着。
第一次被一個自己心儀的男人這樣的揉着頭，她緊張得忘了頭疼。
「沒關係，我自己來好了。」
蘇杏瓔本能的將手放在頭疼的位置，卻忘了他的手還在那裏，兩人的手又再度接觸到。
斐曄冬並沒有立刻將手抽回，反過來壓着她的手，緊握着，引導着她輕揉着剛剛被撞到的位置。
這麼一來一回的搓揉，讓他得以順勢的收起原本盤坐在椅墊上的雙腳，跪在她身旁。而這麼近距離的接觸，讓她只能乖乖的貼在他胸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聽着他的心跳，聞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剎那間她覺得好有安全感、好沉醉，根本無力推開他。
斐曄冬專心溫柔的搓着，不斷的聞到她陣陣發香。抱在懷中的，不就是令他整天魂不守舍的伊人嗎？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的輕輕印了一個吻在她的發上。
「杏瓔！」他忍不住的低聲輕喚她。
「嗯……」她溫順的抬頭，與他四目相對，沉醉在他的柔情凝視中。
他心疼的用另一隻手捧着她的臉，凝視着她長長的睫毛、靈氣的雙眸。認識她一年半載了，竟不知她是如此吸引人！
斐曄冬禁不住心動的吻着她的睫毛、她的眼，當他溫熱的唇落在她的唇瓣時，蘇杏瓔完全無法抗拒，只覺得天旋地轉，心都快跳出來了。
他忘情的溫柔吻着，她也情不自禁的回應，直到她微微張開嘴時，他由原先點水式的柔吻，慢慢轉變為控制不住的深吻，手伸至她的腰部，將她抱得更緊，吻得更是渾然忘我！
過了半晌，他才很不舍的離開她的唇。
「還疼不疼？」
「你說的是頭，還是嘴？」蘇杏瓔輕笑的問，兩個酒窩自然的浮現在俏臉上。
又是一個讓他無法忍受的神情，他再度靠近她，想再一次得到香吻，卻被她輕輕的推開。
「你該走了。」她輕聲提醒。
「妳要我走？」這樣的狀況從來都是他在主控的，今天竟反過來了。
「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她沒有因為剛剛的激情而喪失理智，知道此時應該適可而止了。
「好。那我要走了喔……」既然人家要他離開，他總不能死賴着不走。
她陪他走到了門口，斐曄冬又嘻皮笑臉的問：「真的要我走？我可不會再回來喔！」
「拜拜！」她微笑道，輕輕的將他推出門外，關上門。
「振先，休息一下，來吃個水果！」洪瑾端着盤子放在桌上。
「妳放着，我把這看完就吃！」齊振先戴着老花眼鏡，專心的看着公司的卷宗。
「你為什麼不讓阿迅幫你呢？老是要把自己弄得這麼累。」
看着辛苦了大半輩子的老伴，累得頭髮都白了，皺紋也都出來了，她真有說不出的心疼，而她能做的只有讓他無後顧之憂，照顧好他的生活起居。
齊振先摘下了眼鏡，用手揉着太陽穴，洪瑾馬上體貼的站在他身後，幫他輕揉的抓抓肩頸。
「今天晚上，樓上怎麼這麼安靜呀？」
當初兒子要結婚時，就嫌老家的空間不夠大，一直要搬出去住，為此還險些與他鬧翻，後來老婆無意中看到了這棟大樓，剛好剩下幾戶沒賣掉，就建議不如賣了老家，買了樓上樓下兩戶，讓兒子夫婦倆住樓上，他們兩老跟女兒住樓下，這樣新夫妻不僅有獨立的空間，同時一家人還是能互相照顧。
「喔，阿迅說今晚有個應酬，他們要晚點回來。」洪瑾像個副官似的向他報告。
「他們兩個要去哪裏都跟妳說，怎麼不跟我說呢？」齊振先微慍。
「你是這個家的頭頭，所以小事當然跟我說就好了，大事才跟你報告嘛！喏，蘿兒的信，今天才寄到的，讓你先看。」
他被老婆治得服服帖帖的，拿着女兒的來信，笑咪咪的專心閱讀着。
而在一旁念女心切的母親，也急得想知道內容……
「蘿兒說了什麼？你倒是念出來呀！」
「她說她就快完成畢業論文，等一通過，就可以回來了。」
「真的？你沒騙我吧？」
齊振先將信遞給老伴。「不信，妳自己拿去看。」
洪瑾趕緊戴上她的老花眼鏡，越讀越開心。此時齊迅夫妻倆剛好開門進來，看見兩老臉上充滿笑意。
「什麼事這麼高興呀？」他問。
「妳姊姊要回來了。敏兒，妳跟蘿兒還沒見過面吧？」洪瑾笑着問晉敏。
「只有見過她的相片而已，本人倒是沒看過－－」
齊迅插話道：「姊出國時，我恐怕都還沒認識敏兒呢！」
「也對，蘿兒出去都快六年了吧！大阿迅兩歲，算算她今年都三十二歲了，時間過得真快呀！」洪瑾又陷入記憶中。
「是呀，真快，蘿兒回來，我也可以暫時鬆一口氣了。」齊振先臉上露出了笑容，眼神卻落在很遙遠的地方。
他的笑其實包含着很多的意義……
蘇杏瓔一走進辦公室，就看見一群人圍在她的辦公桌前，嘰嘰喳喳好像很興奮的談論着什麼事情。
晉敏先看見了她。「杏瓔，有人送花給妳耶！」她笑得比當事人還高興。
「杏瓔，妳現在身價不一樣嘍！」
：這裏有張卡片，妳要不要先打開來看？」
「對呀！這一束花起碼要兩三千塊耶，那個人一定很喜歡妳。」
她笑着打開卡片，念着上面的字，「昨夜我失眠了。閉上眼，夢裏都是妳的笑、妳的樣子：張開眼，腦中還是妳的笑、妳的樣子，妳願意拯救我可憐的靈魂嗎？知名不具。」
那張卡片馬上被晉敏搶過去，又再念了一遍。
「杏瓔，這個人一定是我們公司的人，否則，他怎會知道妳現在變成什麼模樣？以前從來沒人送花給妳……」她篤定、堅定、權威的口氣，好像自己是福爾摩斯。
這時斐曄冬戴了副墨鏡，酷酷的朝這邊走來。那束花實在太明顯了。
「曄冬，你昨晚一定睡得不好，是不是失眠呀？」晉敏不放過任何一個有嫌疑的男人，更何況他昨天還一直問她杏瓔的住址。
「對呀，睡得不好。」他輕描淡寫的回應，眼神快速的瀏覽蘇杏瓔一眼。
她今天臉上化着透明感的淡妝，整張臉蛋清清爽爽的，淺淺的微笑透着青春活潑有朝氣的神情，穿着件白色連身洋裝，肩上披了件淺藍色的針織外套，兩條袖子在胸前隨意的綁了個結。
心動是騙不了自己的，她依然吸引着他。
經過了昨夜，再面對她時，多了那束不知人士的花，竟是如此的折磨他。斐曄冬幽幽吐了口氣，不安寧的心緒只能下班再理了……
「好啦，各位大姊，賞花時間結束嘍！杏瓔，妳等一下幫我通知BK航空案的相關人員，十點到我辦公室開會。」
「好。」
斐曄冬輕鬆的坐在他的皮椅上，順手抓起桌上一顆網球往牆壁上擲，他專註的擲球、接球，也不管周圍的人在做什麼、玩什麼。
大家都喜歡在他的辦公室內開會，因為他從來不拘形式。倒不是他不管屬下的言行舉止，而是他相信在越是輕鬆的狀況下，就越會有絕妙的創意出爐，所以他一開始就要求大家在開會時，做自己最喜歡、最輕鬆的事，藉此腦力激蕩出不同的想法來。
「好！今天BK的案子要先討論的是消費目標群的設定，先把這個確定下來之後，後面的執行細節才能出來。」
斐曄冬先挑明了重點直接進入主題，辦公室半晌都沒人出聲，只有單調的打球聲，好像在提醒大家－－開會中，請勿打瞌睡！
「現在有錢人那麼多，任何人只要有錢想出國，就有可能是我們的目標消費群，族群這麼多要怎麼定呀？」代表媒體廣宣部的晉敏隨意一提，其實她整個心思，還停留在那張送給蘇杏瓔花束的不具名的卡片上。
「那妳為什麼每次都搭長榮？」斐曄冬像老鷹捉小雞般的精準，一有人脫隊他會馬上捉回，並且立刻再次拉回主題，輕鬆里仍然要把開會的目的達到。
「因為我喜歡長榮的設備，還有服務品質呀！」
「這就對了，我們要針對BK的特點來抓出我們的目標族群，要不我們就乾脆來討論，到底是誰送花給杏瓔就好了。」他不但適當幽默的糗了晉敏，還把他的護意掩藏得恰到好處。
「阿Ben，是不是你？那天開會我看你一直在用眼角偷偷的瞄杏瓔。」一位創意部的女生一邊專心的修指甲，一邊冒出這句話。
「才沒有哩！」嘴裏說沒有的阿Ben，臉卻漲得通紅。
「怎麼可能是傻阿Ben呢？用一根頭髮想都知道不可能是他！」晉敏一直對這件事的腦力激蕩，反應超靈敏的。
「喔，昨夜我失眠了，閉上眼，我的眼裏都是妳；張開眼還是妳，撞到牆壁滿頭金星還是妳……」設計部的Joe誇張的學得惟妙惟肖。
「Joe這樣好了，衝著你精彩的表演，我直接幫你約杏瓔。杏瓔，妳今晚願意跟Joe去看電影嗎？」齊迅學着神父的口氣問。
「我願意。Joe，我們今晚就去看電影嘍！」蘇杏瓔很配合的唱雙簧。
「杏瓔，我跟妳說，送花的人絕對不是Joe。阿迅，你別亂點鴛鴦譜好下好？」晉敏馬上巴了老公一記響頭。
「杏瓔，我今晚答應我老媽要回家吃飯耶！我們可以改天嗎？」Joe很誠懇的問她。
「你不能去，那我代你去好了。」斐曄冬馬上接口說。
「不行耶，我今晚要上課。」對象是他，蘇杏瓔馬上說得一本正經的拒絕。
「你看你，口水又流滿地了，來，哥哥幫你擦擦。」齊迅說著，抓着自己的領帶就往死黨的臉上抹。
「好了，別鬧了，看這個情形，大家的腦筋應該開竅得差不多。那我們言歸正傳，剛剛我們討論到哪裏？」斐曄冬總是適時的找到台階下，順便讓一群脫韁的野馬歸隊。
幾分鐘后，這支團隊恢復他們專業的態度與精神，每人說出自己的搭機標準，再依據客戶所具備的優點特質做匯總修正，慢慢的目標消費群初步定訂出，所有的媒體策略、軟硬體設計、廣宣企畫、創意發想與執行大綱也都出爐了。
每回只要比稿一獲勝，齊氏廣告公司一定會包下個PUB場地，舉行慶功宴以慰勞辛苦的員工，所以當他們順利拿到手機大廠商的廣告Case時，更是找了個高級的PUB大肆慶祝。
離舞台有段距離的用餐區里，坐着齊迅他們一群人；除了幾個大頭沒到，幾乎全員到齊。
蘇杏瓔與晉敏他們坐在一起，斐曄冬則坐在另一桌。今晚他顯得若有所思，靜靜的坐在一角，偶爾跟同事客套的交際一下，大半時間他只是抽着煙，眼神卻不時飄向另一桌的蘇杏瓔。
杏瓔今晚看起來似乎特別有吸引力，從不曾看她穿過緊身的黑色洋裝，簡單俐落的線條與剪裁，讓她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令人無法抵擋的魅力！
「杏瓔，妳有沒有發現曄冬一直在偷瞄妳耶！」晉敏靠在她耳邊得意的報訊。
「有嗎？」她啜了口酒，眼光飄向他的位置。咦？不在位子上，他去哪裏了？
「其實不只是他，還有好多人也在看妳……對了，妳還沒教我要怎麼變？」晉敏滔滔不絕的說，絲毫沒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
「變什麼？」蘇杏瓔笑着問，眼光仍在到處梭巡斐曄冬的身影，卻看見齊迅笑着往她們這裏走過來。
「杏瓔我跟妳說，今晚妳可以跟任何人跳舞，就是別跟阿冬跳。」他將他的計策再向她叮囑一遍。
有鑒於上回的神秘送花事件，有稍微引起阿冬醋意的成功效果，雖然事後告知敏兒他送花的用意，其作法被她譏為變態，但基於他們都想將這兩人湊成對的份上，他們還是有志一同的想盡辦法促成此事。
「知道了啦！這首慢歌好棒，你還不快請老婆跳。」蘇杏瓔機靈的將兩個保鏢支開，好專心的尋找斐曄冬。
見他們夫妻倆離開后，她又將視線飄向斐曄冬的位置。奇怪？他去哪裏了？突然身後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她轉頭一看，發現自己正在找的人竟站在她身後，頓時她心跳又不由自主的加速了。
「我可以請妳跳舞嗎？」斐曄冬熱情的望進她眼裏，看得她幾乎要棄械投降。
這時，Joe剛好經過他們兩人身邊。
「抱歉，我先答應Joe了。」她迅速拉着Joe趕快逃離他的視線。
斐曄冬好像被電擊般的呆立在原地，胃裏五味雜陳翻滾得讓他受不了。他馬上當機立斷，邀請身旁經過的一位穿着艷麗的女同事下舞池，對方爽快的答應。
他故意帶着女伴舞向蘇杏瓔，用眼神追逐她，看着Joe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就好像他的權利被侵佔了似的，於是他也故意將舞伴摟得更近，但是蘇杏瓔根本毫無反應。
齊迅與晉敏發現他也下舞池來，連忙靠近，生怕他壞了計畫。
「你們今天好像很唾棄我的樣子。」斐曄冬似乎嗅出某種詭計，笑笑的對他們夫妻倆打招呼。
「哪有，我看你現在挺快樂的嘛。」
「對呀，大情聖怎麼可能寂寞呢？」
夫妻倆一搭一唱，更確定了他的疑問，他不理他們的將舞伴技巧的帶開，一邊在女伴的耳邊說了些話，逗得她開心的笑。
這一切蘇杏瓔都看見了，其實今晚對斐曄冬與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她不禁陷入沉思之中，絲毫不察斐曄冬已經靠近她的身後。
「Joe，我們交換一下舞伴吧！」不等Joe反應過來，他已經把蘇杏瓔的手抓在手中，並且馬上將她帶開，遠離齊迅他們。
閃到舞池邊緣后，斐曄冬將她摟得更緊，讓她本能的抗拒想推開他。
他情不自禁的輕撫她的臉，蘇杏瓔仍不說話的只是將臉轉開，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一看自己就全毀了，就像那晚在她家的情形一樣。
斐曄冬用手輕托着她的臉道：「杏瓔，請妳看着我，不要不理我。」
「我要先走了。」蘇杏瓔推開他的手。
「妳還有別的約會嗎？跟誰？是那個送花給妳的人嗎？」他心裏不是滋味的問。
「那不干你的事。」她邊說邊用力掙脫他有力的雙手。
「讓我送妳好不好？」他稍稍放鬆了力道。
「不好，齊迅會送我。」她這下一掙脫，馬上消失在他眼前。
心情沮喪到極點的斐曄冬，靠在PUB外停車場的圍牆上，大口大口的灌着啤酒。
從來就沒有這麼絕望過！這算什麼？他苦笑着。難道是自作自受？！以前他怎麼甩別人的，現在換他被人甩了。
回家吧，不想那麼多了。才踏出一步他便覺得自己輕飄飄的，今晚喝了好多種酒，還是叫阿迅送他回去好了，順便問這個臭小子，為什麼要聯合起來孤立他？還有杏瓔到底誰送？這麼晚了……唉！人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又何必自討苦吃呢？
他拿起手機撥打，「喂！阿迅嗎？我大概喝多了，沒辦法開車，你可以送我回家嗎……騙你？我沒有騙你呀，要不然你出來看，我就在停車場……嗯，好。」
他的頭痛得要死，阿迅那小子居然以為他騙他。
過了一會兒，齊迅往停車場這邊走了過來，而晉敏跟蘇杏瓔遠遠的跟在後面。
「喂，阿冬別裝了，才一點酒怎麼可能把你打敗呢？」
斐曄冬抬起頭來看他，一看把他嚇了一跳。
「哇！怎麼了，想吐是不是？」齊迅趕緊上前幫他撫背。
看着他的動作，在後面的蘇杏瓔也暗吃一驚，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卻被晉敏拉住。
「等一下，妳先別過去，阿迅等下就過來了。」
「敏兒，我們是不是該過去看看？好歹大家都是朋友嘛！」她的心情很亂，他對她的舉動及所對她說的話，都讓她覺得心動……他對她是認真的嗎？他是為了她才喝醉的嗎？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舉動，看着齊迅將他扶進了車內，安置完后，才跑向這頭。
「阿迅，曄冬真的喝醉了嗎？你不要又被他騙喔，他酒量不是挺好的？」他一走近，晉敏便急着提醒心軟的老公。
「他是真的喝多了，酒量再好也不能一次灌了四、五種酒呀！」他邊對老婆說明，邊摸着口袋的車鑰匙交給她。「叫Joe開我的車送妳們回去。」
「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叫計程車回去。」她一向都很獨立。
「不行，有人堅持妳一定要坐我的車回家，他才會放心。」齊迅故意拉長語氣，弄得她不知所措，連一向少根筋的老婆都聽出了弦外之音。
「那你等一下怎麼回家？」晉敏問他。
「我開阿冬的車回家呀！好了，妳們趕快進去找Joe，免得他先走了，有事就打手機給我。」
蘇杏瓔環着手臂默默注視着齊迅開車經過面前，從車窗她看見斐曄冬臉色蒼白的閉着眼睛。
「阿冬，到家了，醒醒啊！」一出電梯，齊迅就不客氣的拍着趴在他肩上的死黨。
斐曄冬睜開了眼，就逕自往前走。
「你根本沒事嘛，還叫我背你！」齊迅大聲嚷着。
「弟弟背哥哥是理所當然的事，你叫那麼大聲幹麼？我只是想趕快回家吐吐，可能會舒服一點，頭也許就不會這麼疼了。」他摸了半天，鑰匙還是沒摸到。
齊迅索性幫他找，兩隻手猛然伸進他的口袋中胡亂的摸。
「你變態啊！亂摸什麼？」
「我怕你會亂吐，所以幫你找呀，你可別以為我喜歡你喔！」
一進門，斐曄冬就往浴室里沖，門一關上，就聽見「嘔心瀝血」的音效傳出。
「既然你好多了，那我要閃嘍！」齊迅說著就往門口走。
他打開浴室的門大喊，「等等！杏瓔呢？誰送她回去？」
「安啦！小弟完全遵照您的指示，讓Joe開我的車送她回家。這樣我可以告退了嗎，大哥？」
「等一下，你現在馬上打電話給她，看看她是不是到家了？」
「唷，我們的大情聖這回玩真的啊？」
「快打。」
「好啦，我在你面前打給你看。」齊迅拿出手機撥號。「嗯，那你要不要跟她講話？」他明知故問，還一臉誠懇樣。
「不要。」他口裏說不要，耳朵卻豎得尖尖的，聽着兩人之間的對話，腦中又浮現出杏瓔今晚對他的態度，實在讓他很沮喪。
「好了大哥，電話也打了，杏瓔也到家了，如果我再不回去，敏兒大概要報警了。」
「再等一下，我還有事想問你。」斐曄冬話一出口，齊迅似乎馬上感受到問題的重點，這種默契像是兩人之間的心電感應。
「你不用問了，我直接告訴你好了，今晚我們一直盯着杏瓔不讓你靠近她，是因為我不想讓她成為你裴大少玩弄的對象，她是個好女孩。」他一本正經的說了一堆話。
「你覺得我玩弄她的感情？阿迅，你曾經看過我像現在這個樣子嗎？」斐曄冬平靜的問。
「好像有過那麼一次，在好久以前。」齊迅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以往跟他在PIB，喝再多他也很少會醉，更別提還管別人有沒有安全到家了。
「是不是你姊要出國那次，然後一直到今天。」
兩人之間的溝通似乎達成了共識……
斐曄冬坦白道：「我承認我對杏瓔有感覺，是在她變裝之後，變裝之後的她對我來說，彷佛有種無法解釋的魔力，就像以前對蘿兒的感覺一樣，但我並不是拿杏瓔來替代她，當你告訴我，杏瓔喜歡我的時候，我的確是受到嚴重的驚嚇，不敢想像……」
「現在不一樣了？」
「我承認自己以貌取人，但沒辦法，人是感官動物，而經過了這一陣子的改變、經過了今天晚上，我發現自己真的完了，我多希望現在跟我面對面的人是杏瓔，你可以告訴她我的感覺，我不在乎。」
「我才不要當你的傳令兵咧，不過有件事，我一定要傳達給你。」
「什麼事？」
「我姊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