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花園裏,喬而立、花紫和王府里的丫環們,正在嬉戲。一起在百花盛開的美麗花園裏盪鞦韆、放風箏,到處都是歡樂的笑聲。
喬而立靈巧的編了許多花冠,嘻笑着將花冠全都放到丫環們頭上,花紫也做了一個,笑着替她打扮。
一向安靜的王府里,突然多了這麼多的笑聲,聽到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自從喬而立來了之後,這王府是越來越溫暖了。
“小姐!”花紫笑着說:“你瞧瞧自己的模樣,好像花仙子呢。”
丫環們笑着把她擁到綠池旁,讓她從清澈的水面照看着自己。
她頭上戴着花冠,脖子上、手上也都是紫色的小花圈,更別提散在發上的各式花瓣了。
喬而立噗哧一笑,“難看死了。”
“哪會呀,小姐這樣好看極了,王爺見了一定着迷。”丫環小容笑着說。
“幹麼提到他呀?真是奇怪。”
“可是小姐,容姐姐也沒說錯。”知菊接著說:“王爺一定喜歡小姐這麼打扮,漂亮極了。”
“誰要他喜歡呀。”那個色狼,她再繼續住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被他吃掉。
老是三更半夜跑來房裏吃她的豆腐,說什麼怕她不習慣會睡不着,所以特地來哄她入睡。
真是胡說八道,她是到哪都能睡的人,根本就不用他哄。
“小姐就愛強嘴,嘻嘻。”花紫笑着說。
大夥玩鬧成一團,突然喬而立說道:“咦!先別說話。噓,聽見了沒有?”
大家面面相覷,側耳細聽,“什麼?”
“音樂聲呀,你們沒聽見嗎?”她站起來,走了幾步,“這邊嗎?不對,是這裏。”
花紫也說:“仔細一聽,好像真的有呢。”
喬而立拍手倏地笑道:“是有人在唱大戲嗎?運氣真好,我們過去看熱鬧。”
和知菊互看一眼,小容說道:“小姐,那不是在唱戲啦。王府今天有客人,所以王爺讓梨園的樂隊在亭子裏表演。”
“有客人?”喬而立道:“真不公平,我也是客人呀,怎麼從來不叫樂隊演奏給我聽?”每天只會抓着她要書信內容,她給不出來就把她吻得天昏地暗的。
小容連忙說:“其實也不算客人啦。”
“對呀,聽說雨霜姑娘擅長琴藝,所以王爺請她指教一下。”
聽到雨霜姑娘這四個字,喬而立心中馬上不爽起來,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只覺在剎那間玩興全無。
看她臉色大變,花紫連忙說:“容姐姐,你們一定弄錯了,對不對?”
“對對對,雨霜姑娘是宣將軍帶來的,跟王爺一點關係都沒有,小姐千萬別放在心上,不要介意喔。”
“我怎麼會放在心上,又怎麼會介意呢?”喬而立露出一個笑容,“又跟我沒關係。”
她想到老爹在家裏跟鶯鶯燕燕玩着捉迷藏的情景,猜測着藺南齊正在做同樣的事,忍不住一股無明火就燒起來。
聽她這麼說,誰都知道她生氣了,小容跟知菊超級後悔自己的大嘴巴。
“小姐,你先別生氣,說不定那個姑娘是宣將軍的未婚妻,或是好朋友。”
“你們幹麼一直解釋,又叫我不要生氣的呀?”喬而立怪聲道:“我都說沒事了,來,幫我推鞦韆。”
她氣呼呼的坐到鞦韆上,看見她們站着不動,喊着,“快點嘛!”
花紫連忙過去,一邊推一邊說:“小姐,不要這樣嘛!王爺…”
“不許再提他了!花紫,你沒吃飯呀,出力推,高一點。知菊,你力氣大,來幫忙。”
喬而立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火氣,只能藉着越盪越高的鞦韆,來讓自己不要亂想。
婢女們使勁的推,鞦韆越盪越高,突然咱的一聲,繩索斷裂。
喬而立正飛上半空,接着重重的摔了不來,躺在花團里一動也不動的。
“啊!”丫環們驚聲尖叫,亂成一團,“小姐、小姐!”
“誰呀,快去叫府里的大夫。”
“快通知王爺。天哪,小姐,你不能有事呀。”——
喬而立覺得渾身上下無一不痛,尤其是後腦勺,更是痛得頭像要裂開。
聽見人聲吵雜,她頭更覺得痛,緩緩的睜開眼睛。“哎唷,誰那麼吵呀?”
印入眼帘的是一個陌生的白臉胖子,“小姐,醒了嗎?”
她狐疑的說:“當然醒啦,你是誰呀?哎呀,好痛。”
“小姐,請勿亂動,你從鞦韆上摔落,還好沒有大礙,只有一點輕傷,我開了一些化瘀活絡的葯,不出幾天就能讓你恢復健康。”
還好喬小姐沒有大礙,涸旗可以復元,否則他的頭可能會被王爺砍下來。
在王府這麼久了,他從來不知道王爺居然會焦急,還因為她昏迷不醒而大發脾氣。
藺南齊走近床前,直接將大夫推開,殺氣騰騰的看着她,“你到底在幹什麼?”
喬而立一皺眉,“小聲一點,頭很痛。”
“頭痛?你差點就沒頭能痛了。”這個笨蛋,為什麼不小心一點?她不將他嚇得少活幾年,會不甘心嗎?
那樣的高度,很輕易就能讓她跌斷脖子。
她能好端端的坐在這裏,那還是老天長眼,不想收她這個禍害,才給她逃過一劫。
“那麼凶幹麼?我都還沒怪你家鞦韆這麼不牢靠,差點把我給摔死了。”
他一哼,“放心,你再也看不到那幾座鞦韆了。”
王府里原本沒有鞦韆的,那是怕她悶,他特地要人架的,因為趕工,工人就省略幾個步驟,沒想到差點害得她跌死。
藺南齊震怒之不,當然將鞦韆全拆了,而且徹底追究工人的責任,讓所有人都見識到他冷血時有多狠。
“與其看不見鞦韆,我倒寧願看不見你。”喬而立咕噥着,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不想看見我?我有那麼容易擺脫嗎?”他捏住她的下巴,“我花了那麼多錢,不是買你回來幫你辦喪事的,你給我小心一點。”
“別亂咒我好不好,你自己才要小心一點。”她兇巴巴的說:“小心得花柳病呀,會死人的。”
他一喝,“你胡說什麼?”
“本來就是。”她頭一甩,抓着大夫問:“你是大夫,你告訴他,花柳病會不會死人!”
大夫滿頭大汗,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支支吾吾的說:“這、這這個,下官…”
“哈哈!沒錯,喬小姐說的是。”一道笑聲突然響起,喬而立探頭越過藺南齊,尋找誰這麼勇敢,敢跟她站同一個陣線。
藺南齊冷哼,“懷秀,嘴巴閉緊一點。”
他已經因為喬而立的不小心摔傷非常的不高興,不希望有人再來惹他了。
她環視着屋內,記得這個也算英俊的男人曾在閣見過,而除了他,其他人也都是她認得的熟面孔。
但她卻沒有注意到,凌雨霜就站在門外,目光充滿憎恨的看着眾所關心的她。一聽到她出事,王爺馬上丟下她,焦急之情溢於言表,讓她好嫉護。
忙亂中,也沒人來管她,所以她就跟着宣懷秀一起過來看情況,卻被攔在門外。
“宣懷秀?宣將軍是吧?你的未婚妻抑或是好朋友呢?不是跟你一起到王府作客嗎?”
他有點奇怪的說:“未婚妻?我不曾有過未婚妻,至於好朋友嘛,我不知道你指誰。啊,你是在說雨霜姑娘呀,那可是王爺…”
宣懷秀話還沒說完,就被藺南齊冷眼一瞪,“講完了沒。”
他渾身一寒,尷尬的笑笑,“講完了。”
“沒有未婚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幫人家背黑鍋。”一股氣湧上,喬而立一拳又一拳往他身上打。“幹麼不讓他講?你敢做還不敢讓人家講。你走開、走開,寶月樓又不下雨,下霜的,你來這幹麼?我看到你就頭痛、腳痛、肚子痛,全身都痛。”
藺南齊一皺眉,抓住她的手,“王大夫,過來瞧瞧她哪裏不妥。”
“不用大夫看,我自己診治。”她甩開他,抓着自己手,嘰哩呱啦的說:“原來我得了不能見王爺之”硒,這病彼名思義就是見到王爺就渾身不舒服,輕則大病重則喪命,特效葯也不是沒有,叫王爺滾出去就好了。”
聞言所有人全都瞪大眼睛,又是搖頭又是比手划腳,拚命叫她別說了,但她卻不在乎,繼續念下去。
“瞧瞧哪裏下雨呀下霜的,就往哪裏去,不要在這邊害我們這種小老百姓生病。”
大家聽她這麼說,通通在心裏替她捏了把冷汗,祈禱她的生命無憂。所有的人都看着藺南齊,準備在他發脾氣時替她求情。
“好了,看你精神這麼好的確是沒傷到哪。王大夫,葯單給我。”她連續兩次提到雨呀霜的,藺南齊再不聰明也知道怎麼回事。
這丫頭八成打翻醋罈子了,哈,有趣,原來她是在吃醋呀!一明白她是在吃醋,他反而不生氣了。
“王大夫?葯單!”
因為她的大膽而呆如木雞的王大夫連忙回神,“葯單、葯單在這。”
要葯單?莫非王爺要親自替喬小姐抓葯嗎?這種小事,怎麼用着王爺出馬?但不敢有異議,他連忙把葯單雙手奉上。
藺南齊看着大家,“還不出去?”
沒人敢多說一句,連忙閃人。
他拍拍她的頭,“先睡吧,醒了讓花紫喂你吃葯。”
她朝他扮了一個鬼臉,“偏不睡,我要一直、一直醒着。”
“隨你。”——
葯局裏,王大夫一臉的奇怪,正不停的翻着東西,似乎在尋找什麼。
“奇怪了,我的獨門葯典怎不見了?”
那裏面可是記載着他花了很多時間,經過許多試驗,所研發出來的各種怪葯。雖然沒有成功過,功能也還有待商確,但畢竟是自己的心血,不見了總是心疼。
他一向貼身收着葯典,怎麼會突然不見呀?他找了半天找不到,連一些暗格抽屜都拉開了。
“奇怪?怎麼壯志難伸、喟然長嘆的這瓶也不見啦?”
這葯是他為了騙善妒的夫人弄出來的,他還故意在葯典上註明,此葯會讓男人不舉。
其實那只是尋常的花粉而已,他每次出門採買葯品,夫人就開始疑神疑鬼,怕他亂來,他只好出門前都服這葯來定她的心。
沒想到卻不翼而飛!
他百思不得其解,“怪透了,到底放到哪去了呢?”——
“小姐呀。”
一片黑暗中,花紫輕聲問着,“我們現在這樣是在幹麼呀?”
整個寶月樓里漆黑一片,喬而立更是換上黑衣黑褲,瞼上還矇著黑巾。“你沒聽見知菊今天說了什麼嗎?”
花紫搖頭,“知菊今天說的話,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我怎麼記得住呀?”“她說她今天很忙,因為主爺要出門,吩咐她準備一堆東西。”
“那跟我們現在這樣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呀。”喬而立咬牙切齒的說:“我不巧知道總管叫阿福把東西都送到閣。”
“這麼說王爺今晚不回來,要在閣過夜嗎?”難怪小姐氣呀。
可王爺也真奇怪,他既然那麼喜歡小姐,為何還要到那種地方呢?
“連你也這麼想,就不是我多心了吧?”喬而立恨聲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尤其是跟我爹一樣,把上妓院當興趣的人更是混帳透頂。”
“小姐,那你現在要怎麼樣?到閣找王爺嗎?”
“我要是出得了這鬼地方,早就走人了。”偏偏藺南齊交代不准她離開王府,所有的人就堵得滴水不漏。
就算她能飛,恐怕也飛不出去。
“不然小姐你要做什麼?”
“呵呵。”她從懷裏掏出一個大紙包,賊兮兮的說:“我要摸到藺南齊房裏,給他一點特別服務。”
“可是王爺不在呀。且這又是什麼東西?”
“就是他不在我才能進去搞鬼呀,我這是從王大夫那裏摸來的,叫做壯志難伸、喟然長嘆粉。”
花紫不解,“壯志難伸,喟然長嘆粉?這什麼怪東西呀?”
“總之就是個好東西,包管他吃下肚之後,別說閣不能去,就連娶妻子的念頭都會打消。”
花紫臉紅不已,大概明白這是啥東西了,“真討厭,王大夫怎麼給你這種怪東西?”
“他當然不會給我,是我在他懷裏摸到他的葯典,按圖索驥在葯房裏找出來的。”她開心的說:“這粉可融入水裏,也可以放在衣物上,喝到或是吸進去都很糟糕。”
“所以小姐,你打算到王爺房裏,到處放上這玩意兒?”不好吧,萬一真的有效,那不是會害了小姐自己的幸福嗎?
“對呀對呀,你真聰明耶。你乖乖的在寶月樓里睡覺,我走嘍。”
“不過小姐…”
喬而立搭住她的肩膀,攔住她的話,“沒有不過小姐,只有順利成功,小姐。”花紫只好點點頭,乖巧的說出她想聽的。
於是喬而立小心翼翼的往藺南齊房裏溜,她還以為天衣無縫,完全沒人發覺。殊不知藺南齊早已下令,只要她不出府,任何人,包括侍衛都不能阻止她或是打擾她。
因此她賊兮兮的模樣,大家只好裝作沒看見。
“太好了。”她摸摸懷裏,嗯,東西還在。
“他不在房裏,門應該上鎖,爬窗進去好了。”於是她推開窗戶,輕巧的跳進去。
誰知道窗不有張桌,桌上有花瓶,她跳進去一不小心手揮到花瓶,她又來不及救,結果花瓶摔得粉碎,還發出聲音。
她嚇了一大跳,“混蛋!”
等了半天沒有動靜,她才高興的想,“運氣真好!”
她立刻摸着黑,小心的將葯粉分成一半,不但放進茶壺裏,還在椅子上、柜子、抽屜全都撒了一些。
“哇,這葯怎麼這麼香呀,遣挺好聞的。”
然後她走進內室,也四處撒了一點,最後…“哈,剩床上。”
“藺南齊,這次你玩完嘍。”她興奮的走過去,拉開紗帳。正要將粉灑不時,突然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腕,她嚇了一大跳,忍不住叫了一聲。
“三更半夜不睡覺,專程來嚇我的嗎?”他說話的同時,手一使勁將她拉到床上,一個翻身就把她壓住。
黑暗中,喬而立只看見他仿彿發光的眼眸,灼熱的看着她,“你你你、不應該在這裏的。”
“聽起來好像你是以為我不在,想趁機來做壞事喔。”
她掙扎着,“先放開我啦,你很重呢。”
奇怪奇怪,他應該在閣,怎麼會好端端的在床上呢?
“先說,你鬼鬼祟祟來幹麼?咦!怎麼這麼香,你手裏抓着什麼?”
“呃,沒什麼一點香粉而已,你要不要聞聞看?”她竊喜的把手湊到他臉上。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他弄到不舉,免得她有危險。
他抓着她的手,聞了一下,但鼻子一癢哈啾一聲,把她手上的粉給吹跑了一半。
藺南齊揉揉鼻子,“太香反而就不好聞了。”
“是喔。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他奇道:“什麼怎麼樣?你半夜摸到我房裏來,就是要給我聞這香粉嗎?”
“差不多了啦。不過是你自己要聞的,如果有什麼差錯,也不關我的事喔。”
“是這樣嗎?”他笑着,“我想我不會有差錯,倒是你有點危險。”
她吞吞口水,“才沒有呢。”
“有的,我是孤男你是寡女,同在一個屋檐下,難免會有差錯。”
“哈。”她放心的一笑,“這我倒不擔心。”
嘻嘻,他就算有什麼不軌,也只能喟然長嘆。
“沒想到你對我這麼有信心。”他抱着她柔軟的身子,想佔有她的衝動越來越強烈。
她推推他,“誰對你有信心呀!你快點放開我,我要回去睡覺了。”
“既然來了,幹麼急着走?”他湊在她頰邊,輕吻着她的耳垂,“留下來,我們聊一聊。”
喬而立覺得癢,忍不住咯咯一笑,“哎唷,我不是來找你聊天的。”
“那好,不聊天,我們來做點別的。”說著,藺南齊輕吻她的臉頰、脖子。
她覺得又癢又舒服,被他親過的地方一陣發燙,“你在幹麼,很癢啦。”
“我在吃你。你好甜、好香、好軟。”他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吻,大手也從纖腰往上移,罩住她豐盈的乳房。
她大叫一聲,“你的手!你這淫徒、色狼,快走開、走開。救命呀!非禮呀!”
他有了雨霜姑娘怎麼可以對她做這種事呀?花心的男人罪該萬死!
“噓,小聲一點。”見她死命的抗拒,他一笑放開她,“我下會強迫你。”
喬而立連忙一滾,咚的掉到床下,他伸手要扶她,她猛然往後彈,“離我遠一點喔,你這個三心二意、見異思遷的淫徒。”
“你對我評價這麼低,我居然還收手?”藺南齊笑着下床,點亮了燈,“別怕,我不會再越雷池一步。”
“我才不相信你呢。站着別動,不許過來,花心好色的男人會被天打雷劈。”
他眉一挑,語氣犯惑,“我幾時花心好色、三心二意又見異思遷?”
“當然有,你有了雨霜姑娘,還對我這樣又那樣的。”
“哈,你弄錯了吧?我跟凌雨霜毫無瓜葛。”充其量也只是利用她來掩護和宣懷秀的計畫而已。
但是她不相信,“你真是壞透了,不但是淫徒還是騙子。”
他看着她,深深的凝視着。那表情溫柔,眼神誠懇,讓她不由自主的心跳加跳。
“相信我,而立。我絕對不會騙你,更加不會傷害你。”
她忍不住靶到腿軟。為什麼他要對她說這種話啦,這樣會害她渾身難過的。面對他那灼熱的眼光,她覺得自己好軟弱,還是趕緊逃吧!
對,要逃,離他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