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子佑倒戈
獨孤攻山了?藍山驚愕的瞪大眼睛,他怎麼突然就進攻,若在山下圍上十來天,把白虎門的人餓個七葷八素的,再攻山豈不容易。藍山心中暗想,若他此戰的目的果然是為鎮門之寶而來,他定是察覺了寶物被我催動,所以才急着攻山,這樣解釋倒可以明白獨孤的想法,只是……
藍山看了一眼白羽光,那人正好也轉過頭來看着他,兩個人眼中同時閃過一道精光:獨孤龍怎麼知道寶物每時每刻的情況,莫不是白虎門內有姦細!
藍山環視聚俠堂內,所有人都是跟隨白羽光多年的老部將,唯獨他和天陽子佑是外來的陌生人,並且與寶物顯然多有瓜葛,那麼他們豈不有最大的嫌疑。
思及此,藍山斷不能將自己置身事外,他對這季情深深一揖,鄭重的模樣嚇得對方後退了一步,藍山說道:“季門主,此番白虎門劫難恐因我而起,獨孤此刻攻山勢必抱着決死的信念,不達目的不會罷休,而我憑藉神力對付他不成問題,只是令白門主受傷已經心有所愧,但我還是要煩請季門主,在我對敵時請好好照看天陽。”藍山望了一看仍然昏迷的天陽,作勢就要給季情跪下。
季情手疾眼快地連忙將他扶了起來,“藍公子相助的大恩大德我還未報,怎敢受如此大禮,”藍山左一句季門主右一句季門主的叫得季情面上發燙,他抱拳,誠懇的道:“藍公子放寬心,白虎門即便破門,也定會着人護狄公子平安離開。只是這件事與藍公子斷無關係,藍公子暗中作客白虎門,外人怎會知道。都是我一年前大張旗鼓的尋什麼寶貝,否則,如今也不會給白虎門招來此等的麻煩。所以,在下定要率眾殺敵,羽光會帶着部下照看狄公子和寶物,你看如何?”
不等藍山回答,白羽光首先就不同意了,季情按住他的手,道:“如今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有傷在身,不可動真氣,白虎門可以沒有我,但不能沒有你。更何況我多年有愧於你,有愧白虎門,此番就讓我將功贖罪吧。”
一旁的門眾也紛紛勸白門主身體為貴,白羽光沉默地看着季情,兩隻溫潤的眼睛裏波濤洶湧,似有無盡的言語,最後,卻只說出了一句話:“情兒,我等你回來。”
各部統領還有藍山子佑在季情的帶領下走出了聚俠堂,白羽光招來了暗探保護天陽和寶物,他望着眾人漸漸走遠的身影,知道此一戰多有兇險,自己卻無力保護他們。
半山腰上,就看到大批身着官兵服飾的人與一群玄色衣服的弘武部眾揪打的熱鬧,弘武使帶着部下積極應敵,個個身手不凡,但奈何官兵數眾,眼見着他們被包圍在戰圈當中,成了眾矢之的,弓箭手趁機擺開了架勢,搭箭拉弓,一時間,弘武眾人情況危急。
藍山方才與季情商量好,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就由季情冒充藍山坐鎮陣前,而藍山和子佑偷偷潛入獨孤龍的隊伍,用神力卸了他們的兵器,並讓所有官兵都變得神志恍惚,身體軟弱無力,如此,將他們一氣趕回老窩去。
此刻,季情連忙大喊:“獨孤先生,箭下留人!”
獨孤龍一抬手,阻止了弓箭手,“藍山,沒想到你也在這裏,看來白虎門鎮門之寶一說確定無疑了。”
季情微微一笑,道:“獨孤先生,放着偌大的家業不顧,怎麼跑來給天後賣命?”
話音剛落,獨孤果然有了薄怒,他哼笑一聲道:“我來此為何,你最是明白!”說罷他一揮手,一隻利箭“嗖”的一聲,直直射向弘武使,那人一閃身,只手握斷了箭羽,可誰知另一隻箭趁人不備,正中了他的手下,當胸而入,那人連聲音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一頭栽倒。獨孤笑道,“藍山,你不是最不願傷及無辜嘛,你若執意與我作對,死的不只一個小小的弘武部!”
季情眼看着自己的門人被殺,心急惱怒,包圍圈中的弘武使更是怒髮衝冠,大喝一聲:“坐以待斃也是死,不如殺將出去!”本就好武的門眾立時來了精神,個個發狠,一遍遍衝擊包圍,護山使也在季情的授意下,帶着部眾從外接應,一時間,殺聲震天,血肉橫飛,季情擰緊了眉毛冷冷地盯着獨孤龍,兩個人的目光在空氣中噼啪作響。
忽然獨孤龍臉色一變,季情趁此難得的時機,迅速開弓搭箭,對準獨孤的眉心,全力射出。
原來獨孤龍看着不遠處被認作藍山的季情,等着他做出什麼神跡之舉,但突然鼻間一股淡淡的玉香飄過,這是藍山身上的香氣,但是兩個人相隔的距離絕對是不應該聞得到的,更何況這味道分明是從一旁傳來。
獨孤龍連忙扭身相看,這一看不要緊,竟然又有一個藍山出現,而且就在自己身邊,他着實驚呆不已,再回頭看向遠處的藍山,卻見一羽利箭襲來,閃躲已經來不及了。
季情看到獨孤龍對自己的箭毫無招架之力,敵首一旦被擒,這仗也就差不多了,心下欣喜之餘,卻忽然看到一道紅光閃過,空中的那羽箭立時調轉了方向,反倒衝著自己襲來,季情一驚,岌岌地用弓隔開,驚異於突起的變化。
藍山本已經悄悄撂倒了獨孤龍身後的大部分兵卒,眼看進到獨孤身邊,見那人神色一變,心中暗叫不好,一定是自己身上的香氣讓他察覺了,怎麼就忘了這一點,卻看到季情臨機應變,眼看着獨孤就要大勢已去了,卻突然閃出一道紅光,讓戰局情形急轉直下。
藍山正呆愣間,就聽到身前獨孤開懷的大笑:“子佑賢弟,你既在這裏,我便放心了。”
藍山心裏一震,回頭看去,身後的子佑沒有半點表情,卻一把卡住藍山的手腕,將他帶進自己的懷裏。
“子佑你!”藍山瞪大眼睛,“你這是做什麼,方才季情都要成功了!”
子佑並不回答,只緊緊的箍着他,藍山卻感到他的身體在輕輕顫抖,那人好容易才擠出一句話:“藍山,別逼我出手。”
而不遠處,季情看到藍山被困,一下子激怒了,他讓巡查使帶着部眾撤回聚俠堂,保護白門主和狄公子及鎮門之寶,尋路撤離白虎山,在洪州府外三十里處隱蔽起來,若是一天後自己和門眾沒有與他們會合,就是遭了不測,讓他們趕緊離開。
巡查使憂心忡忡的領了命,往回撤。而季情帶着護山使一部,連門中負責雜物的人也加入了,一起沖向獨孤龍,因為藍山已經撂倒了大部分兵士,餘下的人在白虎門人面前已經沒有了人數的優勢,而武功更是不用說,況且這會兒季情已經殺紅了眼,誰敢擋在身前,都決不客氣的一刀斬斷,白虎門人勢如破竹,一路直衝而下,前方獨孤的卒勇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獨孤龍尖嘯一聲,從馬上騰空而起,和季情打作了一團,兩個人刀光劍影,互不留情,直打得眾人眼花繚亂。
“原來你就是白虎門隱門主,人稱玉面閻羅的季情,竟和藍山長得一樣,害我險些功虧一簣。”
季情不說話,只一刀緊似一刀的進攻。
那邊兩人激戰正酣,藍山卻焦急的要擺脫子佑的束縛,去助季情一臂之力,可任憑他怎麼努力,也沒有辦法掙開,“子佑,你到底怎麼回事,你放開我!”
“那邊太危險,你會受傷的。”
“你是擔心這個?那你放心,我有神力,肯定會沒事的。”藍山的手腕已經瘀紅一片,卻不見子佑有半點鬆手的跡象。
子佑默了一會兒,道:“藍,別天真了,你幫不了他們,如果你一味反抗,只會害死季情。”
藍山猛然停下動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子佑,你在說什麼?”他緊緊盯住他,“我會害死季情,如果你放開我,白虎門就平安無事了,我怎麼會害死他,你到底在想些什麼,這麼緊要的時候,你卻在這裏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快點放開我,不然我生氣了。”
正爭執間,突然遠處白光一暴,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藍山驚抬頭,是聚俠堂的方向,他立時心下大駭,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天陽還在裏面!想到這,他也不顧子佑的阻攔,用出神力將子佑擊倒在地,就往山上沖。
而季情見到異變,心中一驚,手下慢了一時,被獨孤龍當胸一掌用全力氣拍了上去,立時一口鮮血噴出,獨孤龍連着猛攻,季情眼瞅着就落了下風。
藍山擔心不已,連忙又迴轉過來,用神力將季情互助。
“情兒!”突然一聲厲喉,白羽光飛撲了下來,他身上狼狽不堪,彷彿經歷了極其可怕的事情。
藍山大吃一驚,連忙將他也護住,問道:“白門主,天陽怎樣了?”
白羽光卻垂了頭,藍山等不到回答,瘋了一般,拚命搖晃着白羽光:“天陽呢?他怎樣了?你說話啊!你倒是快點說話呀!”
子佑走進他,“藍,別問了。”
“你滾開!”藍山一把打掉子佑扶在自己肩上的手,“你這個混蛋!”他放開季情和白羽光就往山上跑,可他這一走,季情他們就沒了保護,獨孤龍突然一劍刺下,季情一把推開白羽光,那劍不偏不倚正中左心。
“情兒——!”
“季情——!”
藍山責罵自己犯了多麼傻的一個錯誤,白羽光撲過去抱住季情,用手死命的堵住胸前的窟窿,可血依舊噴涌而出,季情無力的扶着他覆在自己胸口的手,斷續的說道:“我此前作惡無數,這也是報應。”白羽光搖着頭,不讓他亂說,季情卻淺淺笑了,“羽光,此生有你,我知足了,我先走一步,你要好好活下去,答應……我……”
季情的口裏大口的吐血,眼神漸漸渙散了,白羽光緊緊抓着他的手,聲音顫抖着:“情兒,別走……別走,你才回來,怎麼可以這麼快又留我一個人離開,情兒……”
一聲聲無力的嘶喊揪扯着藍山的心,他扯住子佑的衣領,喊到:“你們到底想怎樣?!子佑,你就是這樣照顧我的?我那麼相信你,我甚至想要……”他頓了一下,為自己的左右搖擺懊悔不已,“你竟然和獨孤龍一直都是一氣的,好,我答應你,不管做什麼我都滿足你,但是你放了他們,你想要那些寶貝,何必用這樣的手段!”
藍山俯下身,不再理子佑,他將季情放好,用季情掉在一旁的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殷紅的血滴在季情的傷口上,那胸前的窟窿立刻不再流血,反而一點點封合了起來,不多時,季情的傷口就看不到了,他閉着眼彷彿睡著了一般。
子佑馬上護住了藍山的經脈,將血止住,藍山看着他的動作,毫無語氣的說:“我去看看他。”
儘管心裏有所準備,但看到聚俠堂內的情形還是讓人心驚,整個大堂坍塌了半面,斜斜的支着,下面砸壓着白衣的暗探,和青衣的巡查使,而更多的白衣人和青衣人都變成了屍塊,散落的到處都是,藍山猛一陣血氣上涌,眼黑頭暈,乾嘔不已。
他瘋狂的在一群染血的屍塊中翻找着天陽,可是任憑他怎麼尋找,卻不見天陽的半點影子,他不在這裏,是被人就走了?還是擄走了?他還活着嗎?
不僅天陽,連白虎門的鎮門之寶也不翼而飛,到底是誰,有能力避開白虎門的崗哨,偷偷潛入,趁人不備,劫走了天陽和寶物,還把這裏弄成這樣,看着破敗的景象,這哪裏是人力所能為的。
藍山越想越心憂,一股腥甜頂上喉頭,眼前一黑,軟軟地倒了下去。
子佑接住他,看着他昏迷的臉,輕輕的在耳邊道:“藍,我必須如此,才能讓你永遠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