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追悔之事

五 追悔之事

除了公交車上是扒手經常選擇的作案地點外,人行橫道也是失竊率很高的地方,一般來説,現在的汽車過行人路都不會避讓行人,現在的行人過馬路也很少看紅綠燈,所以行人路上是通行最混亂的地方。(必須説我們的國民素質還有很大一部分人要提高,交通信號燈很多地方都是擺設,那些個所謂車讓人過行人路要減速的要求有多少還沒做到的,很多人和諧都是對別人的要求,那些個把和諧掛嘴巴上的人,最好人人都對他和諧,他不會對別人和諧)

第一次對付人行橫道上的“地扒”我就“失手”了。那天在廣場邊的花壇邊,我和老周剛逛過去就看見站了四個人,兩大兩小,之所以一看就特別顯眼,是因為四個都不是漢族人。四個人站在花壇邊,眼睛不斷的在來往的人群里掃來掃去,有時候兩個大的就碰一下兩個小的,兩個小的就跟着目標走到人行橫道上開始下手。

兩個小扒手一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樣子,另外一個也就五六歲吧,他們這次跟上了一個推着自行車的少婦,少婦完全不知道已經被賊給盯上了,還推着自行車跟邊上的小姐妹在聊天,我想跟上去,老周這個時候拉了我一把,朝站在後面望風的兩個大人努努嘴,我一看,心也忍不住跳了幾下,兩個人面相彪悍不説,其中一個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的傢伙,手裏正在擺弄一把匕首,就這樣我猶豫了一下。

説實話,那時候我心裏的確有點害怕,那個人臉上的刀疤把他襯托的格外面目猙獰,手上那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更讓我手心冒汗,當時真的沒什麼思想準備,滿腦子都是那把匕首。而老周,有家有室,他有顧忌其實也很正常。再説了,對着匕首赤手空拳的上去,也不是明智之舉。

就這麼一猶豫的功夫,兩個小扒手已經折回來了,有沒有得手我們誰也沒看到,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和老周繼續往前走,想看看那個少婦有沒有走掉,剛走沒幾步就看見那個少婦推着自行車走回來了,邊走還邊翻自己的包,一看她這樣我就知道這次糗了。

果然,邊上一個擦皮鞋的婦女對那個少婦説:“你是不是在找錢包啊,別找了,被人偷了。”

少婦一驚,問她:“啊,你怎麼知道的?”

那擦鞋的婦女説:“我看見的。”

少婦驚問:“看見你怎麼不叫我?”

那擦鞋的婦女説:“我哪敢哪,我天天在這裏擦鞋,要是壞了他們的事,萬一找我報復怎麼辦啊。”

少婦又驚又急,看他這樣,我感覺臉燒的厲害,忙上去跟她講:“你等等,我看見兩個可疑的人了,我去追他們。”

其實這時候説我惱羞成怒也好,説我勇氣倍增也好,反正這下弄得我感覺很沒面子,自己有點看不起自己,反扒隊員竟然被扒手嚇住了,我飛快的往剛才看見扒手的地方跑過去,四個人已經不在原地,我四處一張望,正好看見兩個小扒手在叫出租車,兩個大人已經不見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衝上去,兩個小扒手正要往出租車裏鑽,被我們一人一個拎住,這才發現那個大點的小扒手手上還捏着把摺疊刀,被我一把奪了下來,把他們塞進出租車,讓老周帶回大隊,我自己跑回去找受害人,回到那裏少婦還在原地等着,看着她期盼的眼神我實在是很汗顏,但還是硬着頭皮請她回大隊報案。

到了大隊裏才知道麻煩來了,這兩個小扒手都還沒成年,問他們什麼都搖頭,大的那個反覆説一句“漢語,不懂。”小的那個更絕,一到大隊裏就開始哭,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然後乾嘔,把辦公室吐的一塌糊塗,臭氣熏天,把所有人都搞得頭大了。

不管怎麼樣,就算是小偷,我們也不可能去對付兩個小孩子,只好先給受害人做報案材料,然後很遺憾的告訴她,小偷已經把贓物轉移了,兩個小孩我們也不能對他們採取什麼強制措施,聽説錢包拿不回來,少婦很沮喪,説自己是下崗的工人,那錢包里有五百塊錢,是她們家的生活費,這話聽得我們很鬱悶,這時候啊童對那個大點的小扒手説:“你叫那個小孩回去,把錢包拿回來,就放你走。”這時候他倒聽懂了,對那小孩嘰里咕嚕的説了一通,小孩也不哭了,也不躺在地上打滾了,站起來拍拍褲子就走了。

其實本來我們也沒抱什麼希望,過了會受害人的小靈通響了,她接起來是她兒子的電話,電話里説有警察叔叔打電話來説媽媽的錢包在派出所。原來是有人把錢包送到派出所了,不過裏面的錢已經沒有了。

事已至此我們只有把那個扒手也放了,不過臨走之前,我交給他一個拖把,讓他把被他們弄髒的走廊很辦公室好好打掃了一下,大概知道要放他走了,小扒手很積極,把地拖得很乾凈,讓他走的時候他倒是聽得懂漢語了。

我把少婦送出去,讓她去派出所領錢包,出門的時候她還對我表示了感謝,其實我真不知道我有什麼能值得她感謝的,如果不是我當初的膽小,可能當時就能抓住現行,至少,不會讓他們盜竊得逞。

事後小王告訴我,這些小孩“身價”是很高的,那些大人在背後控制他們,扒竊的時候都是小孩出手,大人只負責在邊上望風或者恐嚇目擊者,因為小孩年紀不到是不能處理的,只能教育,天知道這樣的教育能有什麼用,這些小扒手每天都是有指標的,每天必須偷到三個手機或者是一千元錢,這是“硬指標”,如果完不成指標,就不給飯吃或者要挨打,等賺得差不多或者要回老家了,那些大人會把這些小扒手賣給後來者,一個技術熟練的小扒手,在他們之間的“轉讓費”高達三四萬元。

這些小扒手是很悲哀的,在本該上學或在父母懷裏撒嬌的年紀,他們被趕上街頭,去掏別人的口袋,整天腦子裏被灌輸的是怎麼偷的更多,怎麼對付警察和老百姓,每天他們要為了能吃飽飯或者少挨一頓打,努力的完成“指標”。這些小孩都和我外甥差不多大,不過一個還是整天在擺弄奧特曼和漫畫書,或者纏着爸爸媽媽給他買個掌上遊戲機,他們已經在與大人們周旋了,我不敢想像,有這樣的童年,他們以後的人生路會是什麼樣子的。

那些幕後操縱的黑手們,在他們的家鄉,以帶他們出來討生活的明目把這些孩子從父母身邊帶到這裏,那些孩子的父母也許還在感謝這些人,卻不知道他們的孩子在這裏過的是什麼也的生活。曾經在一個小扒手的手上,我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煙疤和刀痕,連我這個大人看得也是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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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雞肋職業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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