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出征湖南

01年的夏天，市郊發生了一起入室搶劫殺人案，一家四口兩個大人兩個小孩被滅門，死者是當地較有名氣的私營企業家，一時之間社會影響很大，省廳要求不惜一切代價偵破此案，當時分析兇手應該已經回到老家，市局圈出了七個可能是嫌疑人落腳的省，市裡正好七個城區，一個城區負責調查一個省，我所在的城區負責調查湖南省，因為要帶上幾台手提電腦和設備，我對電腦比較熟悉，一旦出現故障我還能修理一下，於是大隊長讓我也跟去。

三個技術刑警一個司機再加一個我，五個人開了一輛桑塔納就這麼出發了，第一天就不順利，那輛看起來很新的桑塔納剛開到江西就出現問題了，空調壞了，這時候正是一年最熱的時候，五個人縮在一輛小轎車裏，又悶又熱，當天趕到南昌，我們先找了個旅館住了下來，司機開出去修車，吃飯的時候發現南昌的菜都好辣，對我們這些不會吃辣的人來説真是受罪，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出發繼續趕路。

第二天路過韶山的時候我們故意拐了拐去毛主席的老家看了看，大家拍了幾張照片，不過沒在那裏停留吃飯，在那裏，飯店的名字清一色都叫“毛家飯店”。在晚上的時候終於趕到了長沙，到湖南省公安廳先聯繫了一下工作，一個科長接待了我們，因為去之前已經電話聯繫過了，湖南省廳的同志招待我們吃了一頓晚飯，又給我們聯繫了下面的縣局，讓他們到時候全力配合我們工作。第三天我們出發去第一個縣城新寧，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趕到當地縣公安局，正好遇到主管刑偵的副局長要下班，一聽我們是外地來查案的，非常熱情，先把我們帶到了當地的縣委招待所吃了晚飯，然後又給我們在當地的開發區安排了住宿，因為我們的出差經費有限，如果不是他們給我們安排，開發區的賓館我們是住不起的，當地的同志讓我們先好好休息，第二天再來接我們去縣局。

坐了幾天的車，我們人都快散架了，回到房間把東西整理好，我和司機來到大堂，問明桑拿房的位置，想去洗個澡按摩一下放鬆放鬆。來到桑拿房，我們兩個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屋子的美女，一個年紀大的婦女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問我們需要什麼服務，看她那樣再聽她説話的口氣，我腦子裏就想到了一個詞“老鴇”，我們膽子小，無福消受，趕緊聲明我們只想做個保健按摩，結果被那群女人嘲笑了一頓，兩個人狼狽的逃了出來。還好賓館裏正規的按摩也是有的，總算徹底把身體放鬆了一下。

在新寧待了三天，把需要的數據都檢查了一遍，掃描進了帶來的手提電腦里，出發去了下一個縣城綏寧，在綏寧又待了三天，掃描完資料，去了懷化的靖州，靖州是侗族自治縣，一路上還能在山邊看到少數民族的吊腳樓，靖州給我留下的印象就是遍地是美女，我們住的賓館裏服務員好多都是侗族姑娘，個個都很漂亮，我們同去的技術隊長還悄悄的跟一個侗族姑娘留了電話，到後來我們常發現他鬼鬼祟祟的在賓館的IC卡電話亭打電話，就是跟那個姑娘在聯繫。

大多數時間我們都是待在賓館的房間裏面掃描資料，重複重複再重複同一個動作，五個人就一邊掃資料一邊吹牛，然後就是抽煙，從一天一包抽到一天四包，從二十塊的白沙抽到四塊錢的白沙，弄得房間裏煙霧繚繞。

我們住的賓館大多是當地公安局幫我們安排的，比較便宜環境也還不錯，只是在會同的時候，當地的同志幫我們安排到了縣政府招待所，我們一進房間就發現環境太差，廁所也很臟，等我們在地毯上發現一條大蜈蚣后，再也受不了了，馬上退房，在路上向路人打聽了一下，在粟裕公園裏找到一個賓館，價格挺便宜，環境不錯，房間也很乾凈。

湖南的西南地區很多地方都是山，那個山道又細又陡，開着開着，還能在路邊上看到“血字碑”，上面刻着某年某月某日，一輛車從該處翻下山崖，死亡多少人，看得我們更是心驚肉跳，有時候兩個縣城之間其實只隔了不到百公里的路程，但是因為路況差或者是在山路上堵車，趕到另一個縣城的時候已經是一天過去了，我們開的戰戰兢兢，當地的司機卻是熟門熟路，經常有車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最誇張的是一輛農用車，後面車鬥上坐滿了小學生，連車外也掛滿了大一點的學生，象香蕉一樣的掛了七八個，我們是目瞪口呆。最有意思的是，在山路上開了半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山腰，孤零零的立着一幢房子，門口掛着牌子，寫着“酒吧”，還有一幢這樣的房子，門口竟然掛着“網吧”。

大多數的縣局同志對我們陡很熱情，只有在有一個縣，不知道為什麼，那裏的人對我們愛理不理的，其他的縣局同志都肯把資料提供給我們帶回賓館，他們堅決不肯，這點我們也理解，但是我們到那等了半天也沒一個人來接待，就在我們等着的時候，外面抓了兩個人回來，一個被銬在窗戶上，另一個被帶到了房間裏，我們看見進去了兩個人，然後聽見被帶進去的那個人的慘叫聲，過了一會，兩個人出來了，又進去兩個，繼續慘叫聲，然後再出來兩個進去兩個，外面銬在窗戶上的那個人在渾身發抖。我們面面相噓，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驚訝：這樣也行？

總算有個人來接待我們，把我們帶到一個小房間裏，又悶又熱，連電扇也沒給我們一把，就在那個房間裏我們工作了三天，熱的差點中暑，一把事情做完就趕緊告辭，告辭的時候我們還是禮貌的表示了感謝，但是我看那個人連握手也好像很勉強，離開后我們猜測這裏的人是不是出差到我們那過受什麼委屈過了。

還有一個縣城，是個挺有名的風景旅遊區，可我們到了那就覺得不自在，縣局門口有好多警察紮成一堆在聊天，每個人腰裏都挎着手槍，我們三個技術的同志進去聯繫，我沒事就到邊上的一個網吧里坐了會，剛坐下進來四個警察，腰裏的手槍都露在外面，穿着制服，對老闆説開四台機器，然後就坐下開始打CS，我真擔心他們會不會打到起勁的時候把腰上的槍摸出來打。在我們住的賓館下面，有一家按摩店，我們警車開過去，裏面的女人竟然也來拉我們的生意，向我們推薦特殊服務，我們還在驚訝她們的膽大，就看見走出來一個穿便裝的，腰裏挎着手槍，騎上摩托車走了，我們也就釋然了，當地的警察都是這樣，自然不會在乎我們這些外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