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尹鍾鍾悄悄地、悄悄地後退，企圖在這人頭攢動的大廳里隱沒，然而事與願違，一隻手截住了她的胳膊，硬生生地將她曝光在眾人面前。
“蒲公子，很久不見，看來春風滿面，這位是女朋友?”一批又一批的人舉杯上來寒暄，打量她的目光里分明有遮掩不住的好奇。
蒲雷翼只是點個頭，並不承認，也不否認，，尹鍾鍾幾次張嘴，想說“我是他大嫂”，但最後還是無奈地作罷。這個身份是萬能葯，也是禍害根，日前來說，能不曝露於大眾面前，還是盡量不要曝露的好。
就這樣，蒲雷翼拉着她，她就拉着蒲雷音，三人一體地在晚會裏受盡矚目。
這樣下去可不行，瞧，鍾硯和季疏淺在大廳那頭，怎麼也撞不上，王子和灰姑娘沒機會說話，可是件糟糕事。
尹鍾鍾轉轉眼珠，忽然叫道：“哎喲!”
蒲雷翼立即轉過頭，“你怎麼了?”
“我的腳好痛，不對，我的背也好痛，全身都痛，肯定是剛才從樓梯上摔下來的緣故，不行了不行了，我站不住了，我要去坐着休息一下。”
齜牙咧嘴很像那麼回事，蒲雷音着急地說道：“那我們去醫院吧，大嫂你得看看，這可不是什麼鬧着玩的，萬一哪真給摔着了……”
尹鍾鍾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再說下去，這丫頭有沒有腦子啊，她於辛萬苦給她創造機會，她倒好，盡扯她後腿，
“我送你去醫院。”蒲雷翼挽着她胳膊的那隻手上力度加重，轉身就要帶她出去。
尹鍾鍾連忙道：“不要不要，我不要去醫院!其實也不是很嚴重啦，我只是想找個地方坐一下。”
蒲雷翼盯了她三秒鐘，“好。雷音，你隨意，我陪大嫂去休息。”
“等等……”事情怎麼老是不按她想像的那樣出牌?尹鍾鐘沒來得及抗議，就被他帶到了大廳西側一個小休息室里，那裏擺放著兒張異常柔軟的沙發，一坐整個人就陷了進去，讓她聯想起他卧室里的那張沙發。
“現在覺得好些了嗎?”蒲雷翼蹲下，仔細地打量她。
尹鍾鍾踢掉腳上的高跟鞋，扁扁嘴說：“我明天肯定不能走路了。”隔着半開的，一看向大廳，糟糕，看不到鍾硯和雷音的舉動，怎麼辦?
蒲雷翼順着她的目光向後看了一眼，說：“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沒有啊，什麼……什麼主意?別把我說得好像一天到晚都在算計人家似的，我沒那麼無聊。”
“你知道無聊就好。”蒲雷翼站了起來。好極了，他是不是想離開了?只要他一離開她就有機會了。誰知蒲雷翼腳跟一轉，居然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了!
“喂，你很閑嗎?你不用出去跟那些人聯絡聯絡感情的啊?幹嗎陪我在這傻坐着?”
“我和他們沒什麼感情好聯絡的。”蒲雷翼隨手拿起一旁的雜誌翻了起來。
尹鍾鍾瞪着他，“雷翼!”
他抬起頭，依舊是那麼平靜的表情，看不出有太強烈的表情，可是為什麼以前她就從不把他的深沉放在眼裏而現在卻莫名其妙地覺得不安呢?
尹鍾鍾咳嗽了一下，擺出一副非常嚴肅的樣子說：“我發現最近你明顯地對我缺少應有的尊敬，是不是你認為你大哥不愛我了，我就不是你大嫂了?告訴你，只要我還沒和你大哥離婚，我就還是你的大嫂，你不能用對待下屬那種態度對我。”
蒲雷翼的眼中再度閃過那種奇異的，讓她非常驚悸的目光，尹鍾鍾覺得不妙，腦里鳴起了警鐘。
“好吧。”他居然笑了一笑，“那你希望我怎樣對你?”
那樣一張冷漠得就像花崗岩的臉上，此時笑容一起，線條竟變得異常柔和，原來蒲雷翼笑起來也和雷寶、雷爾一樣好看呢……
尹鍾鐘被自己的這個發現呆了——下，隨即瀰漫起淺淺的類似厭惡的感覺來。有沒有搞錯，說好不要把這個騙子放心上的嘛，怎麼可以被他偶爾的魅力所迷惑，弄地方寸大亂呢?真是沒用!
冷哼一聲，她昂了昂頭，“很簡單啊，雷爾、雷音、雷德他們是怎麼對我的，你也應該怎麼對我。”
“哦，那不太可能。”
尹鍾鍾瞪着眼問：“為什麼不可能?”
蒲雷翼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會兒；說：“你想知道?”
“廢話!”
“想知道就跟我來。”他放下雜誌，朝休息室另一邊的陽台走去。
這傢伙搞什麼鬼?尹鍾鍾光着腳跟過去，休息室地上鋪了地毯，因此還不覺得有何不妥，但左腳一跨出陽台，冷冷的大理石地面傳來一陣寒意，令她整個人一怔。
就在那一怔之間，腰肢忽然被人抱住，隨着“喀嚓”的鎖門聲，蒲雷翼的唇向她落了下來。
腳下還傳來地面的冰涼，但身體卻是灼熱的，彷彿被火點燃。尹鍾鍾掙扎了幾下，沒能擺脫開他，腦海里有種東西被模糊了，她開始回吻對方。
唇舌嬉戲，這種親密的遊戲好像永遠不會停止，直到蒲雷翼主動放開她，留出一段距離讓彼此呼吸。
尹鍾鍾睜開眼睛，從他眼裏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忽然間，她暴怒了起來。
“你瘋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她回身去開門，卻發現怎麼也打不開。
蒲雷翼按住她的手，很平靜地說道：“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其實從那天下午兩人誤打誤撞一起摔到地上碰到彼此的唇起，他就想這麼做了。然而那時候他不敢，因為她是他的大嫂，但是現在……
“我是你大嫂!你這樣對得起你大哥嗎?”雖然有點兒心虛，但還是把這個擋箭牌拎了出來，，連她自己也無法解釋為什麼會覺得這麼生氣，也許是對早上在他辦公室里所見到的一幕耿耿於懷而不能原諒。
“你不是我大嫂。”蒲雷翼望着她，一個字——個字地說道。
啊!他……他怎麼會說出這麼一句活來?他……他知道了?他究竟知道了些什麼?
尹鍾鍾睜大了眼睛，一時間覺得天昏地暗，如被電擊。她伸手揪住了他的領帶，發狂地喊道：“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說多少遍都一樣，你，不是我的大嫂，”薄薄的唇吐出低沉卻清晰的音節，重重地砸在她的心裏。
尹鍾鍾頹然向後退了幾步，喃喃地道：“不可能……你……你怎麼會……”
“私家偵探昨天順帶送來了你的資料。我還一直奇怪為什麼他之前給我的報告裏始終沒有提到你，直到昨天晚上我回到家打開電腦收到那封e—mail后才終於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尹鍾鍾臉色發白，驀然又轉身瘋狂地去開那道門，蒲雷翼嘆息着，自身後抱住她。
“放開我，放開我，我討厭你，我討厭你!”尹鍾鍾又推又打，都被他一一接下。
“是啊，我不是你大嫂，其實我是個大騙子，這下你滿意了吧?你高興了吧?但是，就算我不是你大嫂，我和你家其實沒有任何關係，你憑什麼對我為所欲為，想抱就抱，想親就親?放開我，我討厭你……唔……”蒲雷翼再度吞掉了她的聲音。
尹鍾鍾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蒲雷翼一陣瞧痛，手一松，她便掙扎了出來，退後三尺怒目而視，“混蛋!我真沒想到你這麼卑鄙無恥下流齷齪，我以前真把你看走了眼。”
蒲雷翼也不反駁，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望着她，他的嘴唇破了一道口子，尹鍾鍾看着她留下的傑作，一張臉紅了起來。
空氣里似乎有某種情緒在慢慢醞釀，曖昧不清，讓她很想逃。然而那道門還是打不開，尹鍾鍾急出了汗。
“鍾鍾。”蒲雷翼忽然叫了她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聽入耳中，她怔了一怔。
回眸看去，那個男人的目光專註得使她幾乎窒息。
“我昨天晚上說的，要照顧你一輩子的話，是真話。”
尹鍾鍾先是心跳，繼而冷笑，“睜眼說瞎話。”
“什麼意思?”
“這話還是對今天早上在你辦公室里的那個女人說去吧，我才不會信你。”
“女人?”蒲雷翼想了想，失笑道。“女人?女人!哈哈哈!”
“你笑什麼?”
“沒什麼。”蒲雷翼停了一下，又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說，“你說得那個女人現在也在會場裏，要不要我介紹你們認識?”
尹鍾鍾板起臉，“我沒興趣認識你的紅顏知己。”
“也許其他的你不需要，但是這個……相信我，你很有必要認識一下‘她’。”蒲雷翼將門向左一推，門就開了。尹鍾鍾頓時一呆——她怎麼這麼笨，沒想到這道門居然是日式的推門，難怪剛才怎麼都打不開。
“走。”他強行牽着她的手朝大廳走去，無視她的掙扎與抵抗。
“不要啊，不要啊，蒲雷翼，我沒有穿鞋!你，你……”喊到一半，戛然而止。
蒲雷翼拍着一個人的肩，說道：“斯移，我的朋友很想認識你。”
烏黑長發輕甩如瀑布般旋開，正在與別人攀淡的麗人轉過身來，尹鍾鍾看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站在她面前的這位麗人膚色如五秀髮如雲，一雙眼睛璀璨如水晶，簡直是超級無敵大美人!然而——
他卻是個男的……
“我來介紹，這位陸斯移先生是雷爾的同學皆同行，因為雷爾決定和demi去旅行，所以由他來接手繼續拍攝珠寶廣告；斯移，這位是尹鍾鍾尹小姐，也就是這個廣告的女主角。”
老天……他他他居然是個男人!她居然什麼都沒搞清楚就在那亂髮脾氣窮煩心……
接觸到蒲雷翼那淡淡的戲謔的眼神，尹鍾鍾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尹小姐你好。”比女子還柔美-的手伸了過來，唉，這個男人，想不誤會他的性別都難。
尹鍾鍾萬分尷尬地回了個笑容給他，“你……你好。”
陸斯移熱情地凝視着她，眼睛閃閃發亮，“子恩的眼光真是永遠不會令人失望，尹小姐實在是太漂亮了。”
“啊?”這樣的讚美倒是出乎意料，尹鍾鍾正想謝謝他，蒲雷翼已摟住她的腰強行將她帶離。他不喜歡陸斯移看她的眼神，那個色狼，八成又開始亂打主意了。
看來他有必要考慮一下再換個人來接拍這個廣告。
“喂，你聽他說了沒有?”尹鍾鍾興奮地說道，“他誇我漂亮耶，那麼漂亮的一個人居然誇我漂亮……”
“你是很漂亮。”
“啊?”尹鍾鍾一怔，之前的所有思緒全都飛回來了，再看蒲雷翼時，便多了幾分尷尬。
“你……”她張了張嘴巴，還沒把話說完，就見蒲雷翼盯着一個方向，臉上露出了詫異之色。她順着他的視線回過頭，正好看見鍾硯拉着蒲雷音的手朝門外走去。
“啊!他們……”
蒲雷翼收回目光，落到她臉上，“這不是你一手策劃的嗎?”
“我?”暈，還以為這傢伙是個粗神經永遠不會發現呢，沒想到他竟然知道，他什麼都知道，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耍得她團團轉，真是可惡!
想着想着尹鍾鍾就踩了他一腳，卻忘記自己沒穿鞋，這一腳踩下去，弄疼的反而是她自己，“哎喲!”
“你怎麼了?”蒲雷翼有點兒想笑，但見她疼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立刻變得很緊張，“很疼嗎?”
尹鍾鐘點點頭。
“那麼……”蒲雷翼皺了皺眉，考慮接下去該怎麼做，尹鍾鍾在他耳邊慘兮兮地說道：“我要回家，嗚嗚
嗚嗚……”
“回家?”他還有點兒不明頭緒。
尹鍾鍾把眼睛一瞪，“怎麼?知道我不是你大嫂后就不讓我回你家啦?是誰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
蒲雷翼的眼睛亮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你是豬頭嗎?”尹鍾鍾還想再罵，整個人突然被他抱起來旋轉了幾圈，一時間眼也花了頭也暈了，耳邊只聽到他異常清朗的笑聲，“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喂，人家都在看耶!”她揪着他的衣領，小聲地說。果然，大廳里的眾富豪們全都停了下來，目瞪口呆地看着素有冰山機械人之稱的蒲雷翼抱着一個女孩子笑得那麼神采飛揚。
“讓他們看好了，我抱你回家。”他抱着她朝門口走去，人群很識相地讓出條路來讓他通過，驚嘆抽氣聲此起彼伏地四處響起，想必明天的八卦娛樂周刊又有好大一筆可寫。
然而那有什麼關係，讓他們寫去吧。最重要的是——他，成功抱得美人歸。
在跨出旋轉玻璃門的那一剎那，尹鍾鍾忽然問道：“雷翼，你真的喜歡我?”
蒲雷翼勾了勾唇角，回答：“我如你喜歡我一樣喜歡你。”
這傢伙，是不是說如果她不喜歡他的話他也就不喜歡她了?不愧是個商人，連感情上也不肯吃半點兒虧!可惡!
尹鍾鍾突然狠狠地咬了他的脖子一口，咬牙切齒地說：“喜歡，我可喜歡你了．喜歡到恨不得咬死你!”
“你咬吧，我親愛的大嫂。”
尹鍾鍾頓時沒了氣。
親愛的母親大人：
我將坐明天中午的飛機回家，希望您像上次那樣準備一下，因為我要帶一個人回來。她叫沈芊雯，是您的新兒媳，我們已於昨天在美國登記結婚。
ps：並請將此消息一併轉告雷爾、雷翼、雷音和雷德。
愛您的兒子：蒲雷寶上
晚上十一點三十七分，驚天動地的哭喊聲再度在蒲家大宅里響起。
雷大媽盯着手中的傳真，雙目圓瞪，表情驚詫到了極點。
然而這次，只有小弟雷德連滾帶爬地從樓上跑下來，驚叫道：“老媽，又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雷大媽看看樓梯又看看小兒子，“你二哥呢?”
“二哥帶大嫂和姐姐去參加晚會還沒回來呢。”
“你三哥呢?”
“媽你忘了?三哥昨兒個跟你談不攏就帶着demi姐走了，說是要去法國旅行散心什麼的……”蒲雷德越說越小聲的原因是他發現老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老媽?究竟怎麼了?”很小心地湊過頭去看那份傳真，頓時驚叫起來，“什麼？大哥還要帶個大嫂回來?那現在的大嫂怎麼辦?”
說曹操，曹操到。
門“啪”地被人踢開了，蒲雷翼橫抱着尹鍾鍾出現在二人面前。
他把她放到沙發上安置好，柔聲地問；“還疼嗎?”
“好多了。”頭頂上傳來兩道強烈的目光，尹鍾鍾詫異地抬起頭，看見目瞪口呆的雷大媽和蒲雷德。
“嗨，婆婆，雷德，這麼晚還沒睡啊?”
雷大媽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了起來：“媳婦，我的好媳婦啊，你可千萬要挺住啊……我們蒲家對不起你，那個不孝子，那個不孝子他沒良心，是我沒教好他，你要怪就怪我吧……你放心，有我在，那女人她別想進門，婆婆絕對站在你這邊。”
尹鍾鍾一頭霧水，還是小弟雷德聰明，連忙把那份傳真遞到了她的手上。尹鍾鍾一看，頓時笑了起來。
雷大媽見她這個時候還笑，不由得一呆。
“這傢伙動作倒挺快的。沒想到芊雯那麼快就醒過來了，真好，有情人終成眷屬。”
“什麼?你說什麼?”
尹鍾鍾和蒲雷翼對視了一眼，轉頭看向雷大媽。她站起來握住雷大媽的手，讓她坐到沙發上，自己則半跪在她面前，仰起臉，柔聲地說：“婆婆，您坐好。現在，有件事情我不得不跟您說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我都糊塗了……”
“其實，我並不是您的兒媳婦，我不是雷寶的妻子，我們也沒有結婚。”
此言一出，雷大媽和蒲雷德同時“啊”了一聲。
“我是密歇根大學心理學系的學生，三個星期前因為一次車禍認識了雷寶，並知道了他和沈芊雯的故事。沈芊雯當時被丈夫毒打，從樓梯上被推下來，她掙扎着打電話向雷寶求助，雷寶開車心切撞到了我，我因為他態度惡劣就故意拖延時間，耽誤了他及時救人，最後造成沈芊雯被送入醫院時，情況已經非常危急，九死一生。”
雷大媽掩着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這樣的反應在尹鍾鐘意料之中，尹鍾鍾笑了笑，握緊了她的手，繼續說：“我覺得很內疚，想幫助他們
做些什麼，相處一個多星期後，雷寶告訴了我他和沈芊雯相識、相戀和因為您阻撓而被迫分手的事情，最後沈芊雯遠嫁海外，雷寶也因為不堪忍受玉新表妹的糾纏而無赴美國發展，沒想到兩人竟會再度相逢。沈芊雯的婚姻之不幸，更讓雷寶覺得心痛，因此他下定決心，這次無論多麼困難，無論您再怎麼反對，他都要和沈芊雯重新在一起。”
“他……他……”雷大媽顫抖着說不出話來。
“我當時聽后對您很不滿意，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霸道專橫破壞兒子幸福的母親?於是我自告奮勇說要幫他解決這件事。另外，我對中國傳統封建家庭制里母親的心態非常好奇，我想拿這個當我的畢業論文，於是徵得雷寶的同意后，我便孤身一人來了這裏，以兒媳婦的身份接觸您和您的家人們。”
“你……你……”雷大媽完全被驚呆住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到了這裏后才發覺您並不像我想像的那樣專制，您只是太愛護您的孩子了，愛護得有些偏激。您知道沈芊雯有病不能生育，所以就堅決反對雷寶娶她；您覺得小學生早戀影響前途，所以就私藏起了唐覓的所有信件。在兒女身上，您費了很多心思，可憐天下父母心。”
“我……我……”雷大媽眼中忽然有了眼淚。
“沒有人可以指責您，真的，您才不要覺得愧疚，換了其他任何一位家長，面對那樣的事情恐怕都會和你做得一樣。沈芊雯是不幸的，但是她的不幸，一大半要歸咎她沒有堅持，沒有主動來贏取您的體諒和寬容，她草草地嫁了人，差點兒害了自己一生。至於唐覓，兜兜轉轉，還是和雷爾在一起了。您當初的做法，並沒有產生實質上的錯失，相反，經過這麼漫長歲月的等待，他們只會更加相愛。我們應該感激，一切並沒有想像的那麼糟糕。對不對?”
雷大媽聽了這話，感動得老淚縱橫，“鍾鍾……鍾鍾……我的好孩子!”她一把抱住尹鍾鍾哭了起來。
蒲雷德在一旁聽得已經夠吃驚的了，看見這一幕後更是嚇了一跳——他老媽還是平生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外人呢……
“明天，雷寶就要帶您真正的兒媳婦回來了。他們經歷了這麼多苦難，還是不肯分開，您就可憐可憐他們，接納他們吧。沈芊雯會是個很好的媳婦的。”
“你最好，不會有人比你更好了……”雷大媽哭着拉住她的手，千般萬般捨不得。她好不容易才開始喜歡上這個女孩子，哪知道原來是鏡花水月空歡喜一場。
尹鍾鍾微微一笑，“婆婆剛開始時很不喜歡我啊，不是嗎?就像您現在不喜歡沈芊雯一樣，但是我相信，過一段時間后，您會喜歡她的，就像現在喜歡我一樣。”
“不會的，沈芊雯她不喜歡京劇，也不像你這麼開朗活潑，她也從不誇我織的毛衣好看，嗚嗚，我捨不得你!”五旬的老人了，此刻卻像個孩子一樣抓住她的手不肯鬆手，尹鍾鍾回望蒲雷翼一眼，露出了為難之色。
蒲雷翼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他也蹲下來仰起頭對着母親說：“媽，你真的喜歡鐘鍾?真的捨不得她?要她當您的兒媳婦?”
“是呀是呀!”雷大媽連忙點頭。
“好，我倒有個好辦法。”
“什麼法子，你快說!”
“我娶她，這樣她不就還是您的兒媳嗎？！蒲雷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聽在眾人耳中卻各有各的反應。雷大媽張大了嘴巴呆住了，雷德則“哇”了一聲向後栽倒，而尹鍾鍾則是帶怨含怒地望了他一眼，臉忽然紅了，垂下頭去。
“雷翼，你說的是真的?”雷大媽抓住兒子的手。
“媽，這個家裏喜歡上她的人不止你一個。”
小弟雷德從地上爬了起采，叫道：“對對對，我也喜歡大嫂，哦不，現在是不是該改口叫二嫂了?”
他得到的回答是飛過來的一個沙發靠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