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唯見長江天際流 第六章,情深意濃緣份薄(1)
卻似乎是柳暗花明。
就在雲鈺仔細考慮沐妍的話時,宮中傳來消息,年樂容小產一事真相查明,紅花是有新晉的如嬪買通了關睢宮的宮女,趁雲鈺不注意的時候,放在宮中。用來陷害雲鈺的。而害年樂容流產的也是她。皇后頓時勃然大怒,在請示了皇帝之後,杖斃如嬪,且將如嬪的家人削爵三級,外放出京。
她的罪名真是不小,謀害皇室後裔、陷害宮妃。更別説這宮妃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雲鏵這般做,倒也合理。
消息傳出不到三個時辰,聖旨便到了宗人府,“元妃那拉氏,查無過錯,茲准回宮。一切如舊,並賜綾羅珠寶若干,以示撫慰”。
只是不知道什麼緣故,當雲鈺看到門楣上“關睢宮”那三個燙金大字時,心中莫名湧起一股反感。
“關關睢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這關睢宮的第一任主人,是清太宗皇太極的宸妃海蘭珠。皇太極對她一往情深,已經到了痴迷的地步,在她死後沒多久,皇太極也跟着去了。
雖然自己以往在看電視、小説甚至在翻閱史料的時候,並不喜歡海蘭珠,但這並不能代表自己不嚮往這樣的感情。
是女人,都希望有個人能對自己生死不渝,無論貧窮或者富有,無論健康還是病弱,相攜扶持,共渡一生。
她也不例外。
而此刻剛剛從宗人府出來,又回到這“關睢宮”,彷彿是神佛的玩笑。難道她同胤禛的愛情,建立的基石上,竟然沒有信任二字么?
雲鈺停了腳步,伸手撫觸關睢宮那冰涼的石壁。略顯粗糙的紋路從指間滑過,帶起微末粉塵的味道。她嘴角挑起一抹笑,原來主人不在這里,連打掃的僕役都懶惰起來。
收回手,她拾階而上。
“雲鈺……”
有些疲憊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引的她停住腳步,身體卻是僵直,彷彿四肢並非自己所有,動彈不得。四周也在這一刻寂靜下來,彷彿只有那腳步聲慢慢的接近,直至她身後停住。
下一秒,她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深沉略低的聲音充滿了磁性,涓涓而出,顯得無奈而又欣喜:“你説……我該拿你怎麼辦?”接着便是長長的嘆息,“你……怨我嗎?”
怨?當然怨!!
雲鈺身子微微發抖,心中的委屈似乎一瞬間全部湧上心頭……他終於肯同自己説話了么?終於肯相信自己與胤禟之間什麼也沒有了么?自己那般真心對他,卻還是被他懷疑,心痛的宛若刀割,卻在這會完全發作出來。
胤禛似是感覺到了她身體的顫抖,收緊了手臂,將她抱在懷中,不留一絲空隙。
眼淚便在這一刻刷的全部流出,她咬住嘴唇,將哭聲咽入肚中。身體卻被胤禛扳了過去,面對他。溫熱的唇略顯霸道的吻上她,阻止她虐待自己紅唇的行為。眼淚順着臉頰流到嘴唇上,輕咸微苦。
有風吹過,帶來關睢宮裏微末的花香。
為了給雲鈺洗去之前的晦氣,關睢宮裏擺下了宴席,只是這宴席並無他人,胤禛知雲鈺不愛與那些人歡樂,便只有他和雲鈺兩人。
反倒來的真誠。
雲鈺知道他的心思,説不感動是不可能的。透過天窗可以看到滿天的繁星,與彼時並無不同。千百萬年來,這浩瀚的星空都不曾改變,任你人世天翻地覆,我自恆然不動。
心頭莫名浮起一股感傷,眼神一瞬間有些迷離。一旁的胤禛似是察覺了她的不妥,大手將她一把攬起,讓她坐在自己的膝蓋上。
雲鈺感覺到他發燙的身體,臉上浮起一抹紅暈。
事情彷彿就這么過去。
兩人對之前的事情都閉口不談,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只是惡夢一場。元妃仍是宮中最耀眼的存在,連貴為國母的雲鏵都不能與她相比擬。
只是很多東西是不能夠沉澱的,用東西將傷口掩起而不去治療,到了最後,傷口就會徹底爛掉,只是一開始看出不來而已。
雲鈺開始為福惠打算。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去死,甚至……她連福惠在哪一天死都清清楚楚。對於母親來説,這無疑是最大的折磨。
最好的方法便是改名。雲鈺緊抓這個念頭不放,彷彿這是那根救命的稻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將所有的精力集中在了福惠身上,改名,改名……
這兩個字像是魔咒,左右她的行動。
“胤禛,”雲鈺翻了身,將頭擱在他的胸膛上,“我們給福惠改個名字好不好。”她眼中光芒閃動,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和胤禛提出這個問題了。
“嗯……”胤禛似乎漫不經心,隨便的應了一聲,“哦。”
雲鈺皺了眉,有些不滿他的回答,手指用力的捅了捅他的腰部,成功換回他的注意力,這才再度開口:“我説的是真的,你別當我在説笑。”
她語氣十分嚴肅,胤禛這才將目光調向她,十分不解:“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給他改名。福惠是皇阿瑪賜的名,況且,這名已經上了玉碟,我不好擅自改的。”
雲鈺擰了眉,細數出聲:“弘時、弘曆……都是弘字輩的,為什麼福惠不是?”
胤禛頓時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拍了拍她:“原來你在擔心這個。不打緊的,福惠是特別的,不光名字是皇阿瑪賜的,他在我的心中,更是與其它孩子不同。”
雲鈺幾乎氣結,卻又不能與他明説,只得板下面孔:“我不管這些。我一定要給福惠改名。無論叫什麼,都不能叫福惠!!”
胤禛閉了閉眼,顯然有些不耐:“別無理取鬧。”
雲鈺卻分毫不依,她幾乎已經陷入偏執的狀態,聲音陡然高了上去:“無論如何,我一定要給福惠改名。”她伸手將胤禛拉起,“馬上就擬旨!”
胤禛似是忍無可忍,呼吸急促:“你瘋了?!!這些日子天天要給福惠改名,你倒底想怎樣?!!福惠這個名字哪裏惹到你了?不可理喻!!!”
雲鈺愣在當場,自己……不可理喻?
胤禛極為不耐,猛的又拋出一句話:“我不會違了皇阿瑪的旨意,福惠的名字,我絕不同意更改!!言罷他沒有再理會雲鈺,逕自躺下,閉目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