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人生的函數是Sinc
在公司我和Andy仍然做着無線電項目，但是很快Myth就招了一名無線電專業的博士加入了我們技術部。也許出於嫉妒或是排斥心理，我根本就懶得問他叫什麼名字，什麼學校畢業的，而每次他對我們的設計作評論的時候，我都不會去聽，所以很快總監Danny就找到了我。
“Richard，我知道你現在在帶着情緒工作，但是我希望你剋制一下！”嘿，這次不跟我玩兒半中半英了？
“我怎麼帶着情緒工作了？”我現在這話明顯就是帶着情緒出來的。
“畢竟他是無線電的內行，我想他提出的建議你去聽一下總是可以的吧？”
“我根本聽不懂你讓我怎麼聽啊！”
“陳一凡！”Danny終於對我的態度忍無可忍，拍桌子站起來了，“這里是公司，不是你家！員工之間最起碼的尊重是必須的！”
“好好好，我以後保證對他跟對觀世音菩薩一樣成了吧！”Danny看我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無奈的坐了下去，然後扔給我一根煙。“呦嗬，你這辦公室還能抽煙呢啊？待遇就是不一樣啊！”我接過煙點了起來。
“Richard，我知道你小子有才，我也看過你以前做得那兩個項目。但是公司現在偏重於無線電設計，這個不是咱們誰能左右得了的。我也清楚我在你們眼裏是個討厭的人，可我也是在為公司辦事，我也希望咱們這技術部你們這兩個能通天的大博士找到自己的位置。但這需要時間你明白嗎？”我看了一眼Danny，從他兩鬢少許的白髮可以看出他也是經歷過不少事情的人。
“我明白，以後我多聽他的建議就是了。”
“我這幾天一直在和董事們建議接一些光通訊的項目，不過我想你肯定明白，他們是商人，不是做技術的，他們只看重什麼項目賺錢。換句話説，他們也不算是一個精明的商人，因為他們還沒做到能發現什麼項目有前途”的確，我也聽出來Danny口氣中的不滿。別看他一直在技術部扮演着唱白臉的角色，其實還是時時刻刻的在為我們着想。
“沒想到你其實是和我們一頭兒的啊！成，那我回去好好尊重那個大博士了！”説着我就要起身離開，但是Danny卻又把我叫住。
“我還不知道你小子的那點兒心眼兒？觀世音明擺着就是太監，你説他是觀世音你這尊重他還是挖苦他啊！”
“哈哈哈，沒想到你比我還幽默！”
人生就如同海浪一樣時高時低，如果一直處於高峰，那麼很有可能就會長江後浪推前浪，最後乾脆死在了浪尖兒上。我沒這么幸運直接死在浪尖兒上，而是站在沙灘上享受陽光時直接被海嘯生生拍死。一大早剛進公司，聽説董事長找我，我就又馬不停蹄的奔向了4樓會議室。
“張董，找我什麼事兒？”我坐在了他對面。
“最近覺得工作還順心嗎？”我不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怎麼説呢，我很長時間沒碰無線電了，感覺有點生疏。”聽我説完他點點頭。
“我知道你做的這兩個光通訊項目都很有水平，不過現在公司不打算在光通訊這個領域馬上投入很多的精力。畢竟國內的市場還不明朗。”
“我了解，那您的意思是…”
“我不否認你是個人才，如果等公司完全進入你的這個領域，恐怕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你也會為此被耽誤。我剛才也已經和你們技術部的Andy談過了，説實話，我很不願意失去你們這兩個對於公司來説就是卧龍鳳雛的人物。不過我想你也應該明白，公司是用來賺錢的，其他董事們不太希望支付你們倆個這么高的薪水而又發揮不了決定性的作用。當然了，我和夏總經理是一直持反對態度的，不過現在公司不可能只聽我和夏總經理兩個人的意見…”他説完后現出一絲惆悵。
“我完全理解，我很謝謝張董您能看得起我。”這就是所謂的卸磨殺驢吧…
“我知道你以前給公司提出了很多寶貴的意見，而且也幫助公司實現了向學校投資的這么一個實質性的飛躍。我想以你的才能，不管在哪裏都能幹出自己的一番事業。”
“我明白了，只是我現在沒有這么多錢支付合同上的違約金…”
“這個你不用擔心了，你不用支付這些費用，這個不能算是你違約。公司還會給你們一些補償的。從我個人的感情出發，我對你們感到愧疚。”
“那我出去了…”
從四樓回到技術部的路程讓我覺得如此之近，恨不得沒走兩步就到了。我不想推開技術部的那扇簽有我名字的玻璃門，但當我用盡我全身的力氣和勇氣推開它后，我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從腦袋頂飄出去了。我木然的走道到自己的座位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Bob他們顯然已經從Andy那裏問出了這個消息，他們都表情麻木的在看着我和Andy將自己的一件件物品裝進紙箱子。有人在哭，我轉過頭看見小雨正趴在桌子上顫抖，有人在摔東西，我轉過頭看見Bob把玻璃杯砸碎，有人在笑，我轉過頭看見Andy的嘴角在無奈抽動。我收拾好東西，並沒有馬上離開，反正也要走了，我掏出一根萬寶路放在了嘴裏，Bob把他的Zippo扔了過來。我鬆開領口站在這里抽起了煙，Andy走過來摟住了我的肩膀。一隻煙很快抽完了，我和Andy朝大門走去，這時Danny叫住了我。
“再抽一根吧…”他遞給我一隻，“對不起…我這兩天一直在和董事們談，可是…”Danny雖然有時候非常不通人情，但是他知道我和Andy都是Myth難得技術人員。我很佩服他這種公私分明的態度。
“不抽啦！兄弟們…咱們…後會有期！”我和Andy來到人事部，他們會負責將箱子郵寄到家裏，然後我們留下銀行賬戶等着公司把那點兒補償打到卡里。一切很快就都辦妥了，我和Andy走出了公司大門，然後都不約而同的回頭看看了公司大樓上的那個Myth標誌。我的手機響了：
“一凡…我…”
“夏雪，這件事兒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商人們就是這樣，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他們根本…不聽…我的…意見…”夏雪哭了。
“別哭了，晚上我在家給你做飯…”
掛了電話后，我和Andy來到了靜吧。豐哥一看到我們倆的都一臉苦瓜相，就什麼都沒説，直接抱來了一箱百威放到了我們的桌子上。
“怎麼著，你有什麼打算？”我開了一瓶給Andy和我都滿上了。
“還能怎麼著，找工作去唄！”
“嗬！看得夠開的啊！”沒想到他竟然還能冷靜的説出這話…
“你這經理都下崗了，我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我算明白了，這人生的函數就是Sinc！”我喝了一大口啤酒。
“怎麼講？”Andy一邊喝着酒一邊問我。
“你想啊，從時域上講，咱們出生后就從這負無窮開始慢慢的振阿振，一會兒高一會兒低，但是總會越振越高最後達到巔峰，之後馬上又下滑，在慢慢的振啊振，直到趨近於零。”
“那要從頻域上講，不管怎麼變換永遠都是有限帶寬，看來你小子看的挺透徹啊！”
“什麼都別説了，為了咱倆都不會的無線電乾杯！”我們倆就從中午一直喝到了晚上，別看Andy説得這么輕鬆，但是畢竟還是有點接受不了，之後他就一個人在那裏一杯一杯的干，直到連拿杯子的力氣都沒有了才罷休。我拜託豐哥就讓Andy在他酒吧後面休息到酒醒為止，我打了輛車回到了自己的家。我晃晃悠悠的走到家門前，看到夏雪正一個人蹲在門口。她看到我后趕忙站起來扶住我，幫我打開了家門。
“我…給你…給你做飯…去！”進了家后我就搖搖晃晃的朝廚房走去，夏雪從後面緊緊地摟住我不讓我挪動一步。我閉着眼獃獃的站在那裏，眼淚順着臉滴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