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0章
第四十六章回家了
第這幾天就這麼的過,梅花覺得日子很舒心,一點都不會度日如年,一點都不會無聊,每天守着太陽上山,下山,跟着月亮又上山,下山,她也不出去,只是看着窗子外面的太陽上山,又下山,到了吃飯的時候,傻侄兒一叫,她就老老實實的走出去吃飯,吃飯時也不與傻侄兒爭菜吃,很老實,一句話都不說,默默的吃飯,吃完飯,又走回自己的房裏,上着太陽一點點的升落。
傻侄兒吃飯的時候告訴她:“村頭有一株梅花樹開了,滿樹的梅花,香極了,你不去看看?”
“唔……”
“村子裏老王家的牛生了一隻小牛,你不去看看?”
“嗯,就去……”
可吃完飯,她又走入了房子,不再出來,看着太陽一點點的落下。又過了兩天,傻侄兒盛好了飯,叫她出來,她便應了一聲,走出來,看到多了一幅碗筷,有人從房內走出來,粗布青衫,絕代風華,坐在桌旁,淡淡的道:“吃吧……”
聲音清朗,渾厚,如幾天前離開時一樣。
梅花心裏就止不住的高興,偏偏還扮出一幅不在意的樣子,“哦”了一聲。
傻侄兒坐在她對面,望了她一眼,眼中有一絲笑意,卻將頭埋入飯碗之中,使勁的扒了扒飯。
梅花就道:“哪有這樣吃飯的,臉上都有飯啦。”
傻侄兒應了一聲:“唔……”
梅花又挑剔:“看看,你煮的什麼菜,這麼難吃,雞蛋都煎胡了。青菜抄得比鹹菜還老……”
傻侄兒就答:“噢?”梅花去夾菜,與傻侄兒的筷子相撞,就使勁和他搶菜。搶到了,還得意洋洋的笑。
相公淡笑起來。彷彿黑夜地天空劃過一顆絢目無比的流星,他咳嗽了一聲,臉上又變得滿臉嚴肅,梅花心想,他變臉的速度比三歲地小孩還快。他修長的大拇指與食指搓得筷子在手中輕輕地轉,警告傻侄兒不要與女子一般見識…傻侄兒就一臉的不願意,但眼角還是帶了笑意。
這一頓,梅花不願意承認,自己是胃口大開,晚上,居然沒有看着月亮上山,落山,而是一沾枕就睡著了。
門也忘記了上拴。
睡得真香啊。她夢見院子裏面的人斷斷續續的說著,“魔王派人來了嗎?………”“怎麼會找到的……靈力……上次與他相鬥之時,…把他禁固了。量他也回不去……”
她在夢中還在朦朦朧朧地想着,哼。什麼魔王。什麼半神人,關我什麼事。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一定能找到自己的相公金銘。
如是頭在枕頭上輕輕的摩挲,像孩子一樣的吧了吧嘴,笑了起來,就隱隱聽見有人在床邊輕輕的嘆氣,就朦朧的想,是金銘嗎?為什麼不上床睡啊,即使在睡夢中,臉色也有些發紅。
腳步聲輕輕的向外走,門緩緩的開了又關上,在夢中,梅花失望了,聽見自己說道:“不要走……”
門遲疑的停頓一下,還是關上了。
雖然有了一點不愉快地夢,梅花這一晚還是睡得很好,沒有上着月亮上山下山,第二天起來神彩奕奕,看了看鏡中的自己,覺得很滿意,也就不化妝了,梳了梳頭,走出了房門,心想,一大早,去哪裏走走好呢?
眼睛斜瞟着相公與傻侄兒的房門,過了良久,也不見他們出來開門,就踱啊踱地,踱到他們的門口,邊吸着新鮮空氣,邊不經意地聽着裏面地動靜,裏面一點聲音都沒有。
寂靜,毫無人息。她手撫着房門,想推門進去,卻彷彿看到了相公閃閃的目光,如水一般地望着自己,而傻侄兒冷冷的目光還來了一聲冷哼,她就有些猶豫,手掌在門上輕輕的撫摸,猶疑着,仔細的聽着門內的聲音,想,如果有人開門,就扮作不經意的路過。
可過了良久,也沒有人過來,她在房門前踱了幾步,終於忍不住,撫摸房門的力量大了一點,房門沒有拴上,呀的一聲開了,一眼看到,屋內空無一人……
疑惑着,就聽見有人從院門外走了進來,轉過頭,傻侄兒陰沉着臉走入,臉無血色,如冰雪一般,梅花從來沒有看見他這個樣子過,他雖然有些傻獃獃的,但平時的臉上總是如一般村中的少年一樣帶着健康的紅色,而如今,他的臉色,卻有些像長年沒見陽光的幽靈。
他看到梅花站在自己房門前,卻沒有說什麼,只是聲音暗啞的說道:“主人一會兒就回來了。”
梅花懷疑的聽到他聲音之中帶有哭音,忙湊了上去,問道:“你還好嗎?”
傻侄兒勉強的笑了笑,比哭還難看:“我好得不得了呢,你吃了早餐沒有,我去煮吧!”
梅花喂餵了兩聲,想拉住他,問到底怎麼回事,就看見相公也從院門口走了進來,刀雕一般的臉上,眉頭輕輕的蹙着,就算是與吹笛公子開戰之時,他都是微微的笑着,而如今,他卻渾身散發著千年冰河一般的氣息,梅花揚了揚手,想喚住他,還沒有出聲……
卻看見他望住自己,淡淡的笑了一下,那笑容卻未達眼底。冰冷,寒意深深。
梅花望着他的笑容,心內一陣發寒,仿若不認識他一樣,那個搓着手指轉動着筷子咳嗽着警告侄兒不要造次的相公,如今寒意深深的望着自己笑。
“主人,噢,你,吃飯吧……”傻侄兒走出廚房,叫喚着她……
相公面容一轉,望向傻侄兒,淡淡的道:“吃飯吧!”
梅花心中一陣委屈,覺得相公不應該這樣對自己,眼眶有點發紅,應聲中帶了哭腔,“哦”了一聲,默默的坐下吃飯,也不抬頭,拿筷子在碗裏插來插去,卻不把飯扒入嘴中。
一隻修長潔白的手伸了過來,上面夾了一隻雞腿,放在她的碗中:“這個給你……”
梅花看着那隻手,修得整整齊齊,指甲透明而帶有略略的紅色,她知道是相公的手,忽然高興起來,像個孩子一般的應了一聲,把雞腿夾住往嘴裏送。抬頭掃了一下相公,卻見相公帶着溫暖而深思的目光望着自己,那寒意深深的笑容仿若只是一場夢而已。
吃完飯,梅花在院子內踱來踱去,走了幾圈之後,停了下來,望了望空中,太陽斜斜的升着,暖暖的,照在身上,透過衣衫,熱力慢慢的滲入了皮膚。
梅花斜着眼望了一下斜倚在牆邊的相公,他在慢慢的軟着一杯水,雖然是端着粗糙無比的土瓷杯子,卻彷彿拿着的是翡翠玉杯一般,土瓷杯子在手中慢慢的轉,微紅的嘴唇輕啜淺嘗,優雅得讓人滯息。
梅花覺得眼睛斜得有些發痛,看見相公抬起長長眼睫毛的眼睛,望了過來,忙把眼調正,假裝看着院牆上不知何時長出來的一顆小草。
第四十七章賈娘子兩口子失蹤
正看着呢,就聽見腳步聲慢慢的響,向她這邊走了過來,沉穩,閑適,梅花忙盯着牆上的小草仔細的看,仿若這株小草一瞬間長出了一朵鮮花,眼神端正得如正看着書準備考狀元的書生。
輕輕的笑聲響起,氣息吹着耳鬢的幾縷散發,弄得梅花耳朵痒痒的,卻不敢去掏,……
“梅兒,看什麼呢?”相公攬住梅花的肩膀,嘴唇不經意般拂過梅花的耳邊,引得梅花身子微微發顫。
相公又笑了,低沉的笑聲壓抑着某種情緒,攬着她肩膀的手緊了一緊:“好久沒陪梅兒散步了,我們出去走走好嗎?”
他的口氣雖然是商量,卻帶着不容置疑,梅花想鬧一下小性子,嘟了嘴,冷冷道:“不去……”
相公便遺撼的鬆開了她:“本想帶你去看看盛開的梅花,看來,只有摘回來給你!”
梅花嗯了一聲,又冷冷的道:“我自己去,誰要你摘?”
說完,邁開大步就往外走。
梅花在前面走着,相公便在後面跟着,前面迎來不少打招呼的村人,“兩口子又出來散步啦,怎麼前段時間不見鐵牛的?”
梅花才恍然記起,相公,在這裏,是被人叫做凌鐵牛的。念了念這個土得掉渣的名字,不由得暗暗的笑了,這個名字,哪有金銘好?一想到此,不由得一愣,他怎麼會是金銘?
不想啦……
梅花左望右望,望着周圍的景色,走過綠蔭濃濃的鄉間小道。卻發現自己房屋的隔壁,賈娘子的房子,緊閉着大門。想起賈娘子閃閃躲躲地送衣衫給她。面帶愧疚,而那衣衫精心縫製。針腳細密,梅花就想起了她的好,雖然他們欺騙了她。
梅花知道,這賈娘子與她的相公是假扮殺手一家親跟着蘇雲兒地,如今又跟着相公來到了這裏。相公與他們必定有密切的關係可如今,這裏地門卻緊緊的關着,他們去了哪裏?
梅花不想問相公,不想和他說話,卻好奇得要命,就望了望天空,彷彿看天上有沒有下雨,自言自語喃喃道:“這個賈娘子也不過來竄門了,也不知去了哪裏?”
過了良久。沒聽到身後的回應,不由得沮喪起來,相公不願意和我說話嗎?又想起那寒意深深的笑容。更加沮喪,腳步重重的往前走。
本來。身後有腳步悠閑地跟着的。卻聽不到聲音,於是停下來。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又扭轉過身,往身後拍去……
就看着相公眼神迷離,左手輕輕拿着一個小小的玉瓶,望着那緊閉的大門,不知在想些什麼。
梅花懷疑的看見,他黑晶一般的眼睛裏有閃閃的憂傷,修長的身子靜靜地站在陽光之中,連陽光也帶了淡淡的憂愁,她不由自主的走過去,想安慰他,卻站在離他兩步地地方停下了腳步。
相公一愣神,看見她站在自己身前,手一轉,那玉瓶就不見了蹤影,笑了笑,那笑容直達眼底,暖意融融,他拉起她的手:“走吧,我們去摘梅花。”
梅花終於忍不住,直接問他:“賈娘子一家人呢?”
相公笑了笑,面上一貫地雲淡風輕:“我讓他們回去了,他們只不過是普通地武林中人,他們有他們自己應該去的地方。”
梅花便相信了他地話,想,也對,他們兩夫婦在這裏跟着,又有什麼用?又想,原來魔族的人也挺通人情的。心情就大好,腳步變得輕鬆,彷彿自己的孩子考中的狀元一般,哼着歌兒往村頭走去。
望着村頭這株開得燦若煙霞的梅花,便想起自己的名字也叫梅花,便眯了眼,將臉貼近梅花,心想,是自己漂亮呢,還是梅花美?
相公便歪着頭望着她,笑:“梅兒比梅花還漂亮。”
梅花大羞,臉便紅若朝霞,放了手中拿着的梅花技條,跑到一邊,心道:再也不理他。
不敢望向梅花,打量四周圍的景色,四面環着的青山,還是那樣靜靜的包圍着這個小小的村子,梅花睜大了眼睛望向那狹小的出口,一定是自己看錯了,為什麼那道狹小的出口,在自己的眼中竟寬大了一些?她眨了眨眼又向那裏望去,只見那出口又是原來的樣子,絲豪未變,原來,真的是自己看錯了。
梅花搖了搖頭,苦笑,靈力沒了,連視力都不好起來。便問道:“你什麼時候解了我的經絡,恢復靈力?”
相公便說了:“現在這樣不好嗎?沒有靈力又有什麼關係?”
梅花臉上就帶了懊惱,心想,就知道他心狠手辣,不會放過自己,魔王之子嘛。話語之中帶了冷意:“什麼時候處置我?”
梅花感覺到了周圍空氣的波動,如暴風雨來臨之時一般,身子被一個狂怒的人擁入懷中,鼻子撞在他的胸膛之上,生疼生疼,疼得流出了眼淚,那人卻不理她,只是將她攬得透不過氣來,她掙扎着扭轉了臉,卻被人用唇堵住了嘴,輾轉吸吮,舌頭相,梅花心想,這可是在大道上,果然,她又聽到了強烈的咳嗽聲,不同的咳嗽聲……
梅花覺得臉紅得要燒起來,這下,以後還怎麼出來散步啊?以後還有哪裏可去啊?掙扎着想推開他,他卻放鬆了自己,在頭頂上喃喃的道:“你這個傻瓜,到底要我怎麼樣對你才好啊!”
梅花就覺得心中一酸,手不由自主的攬住了他的腰背,抬眼望去,看見相公的眼中耀起燦爛光華,眼角微微帶了笑意,又緊緊的攬住了自己。
相公抱起了梅花,在梅花樹下轉着,一圈又一圈,轉得梅花頭有點昏,卻清楚的看到相公俊美臉上的驚喜,彷彿得到了傳世珍寶。
梅花攀住相公的身子,叫道:“快停下來,停下來……”
相公笑了笑,放下了梅花,梅花搖搖晃晃的站住,撫了撫頭,正昏着呢,就聽相公說道:“梅兒,永遠不離開我好不好?”
梅花搖了搖頭,還昏着呢,沒聽見你說什麼。
相公將她的搖晃的頭固定:“不準搖頭,回答我,好不好?”梅花想,這個不可一世的豬,就不答。
相公就又俯下身來,嘴唇如杏一般一紅潤,想要覆蓋上來,梅花忙用手擋住,口中的氣流吐在手心之上,望着相公危險的眼神,吞吞吐吐:“我的相公,可是金銘的,而且,你和我是勢不兩立的。”
相公眼睛發出了光芒,拉開她的手,深深的嘆氣:“你這個傻瓜,傻梅兒,小傻瓜……”
梅花一連聽了幾個傻字,好像真的已經變傻了,只顧着惡狠狠的望着他,一個不注意,相公的紅唇又覆了上來,細緻而輕柔的輕碾,梅花想開口叫他注意影響,他的舌頭就趁機鑽了進來,與梅花的舌糾纏,許久,才放開滿面紅潤的梅花,黑色的眼眸上印着梅花的頭像,彷彿要把梅花吸入其中。
“梅兒,永遠不要離開我……”眼神中的堅定讓梅花害怕。
梅花望了望四周,目不斜視的傻侄兒站在遠處的樹邊看着樹上的螞蟻,路邊匆匆的走過幾位面色紅紅的村姑,村中老人的咳嗽聲小了很多(梅花懷疑是不是老人們覺得咳嗽沒用了?),她知道如果今天沒有答案,這個人不會善罷干休,弱弱的應了一聲:“好”
相公渾身有一絲顫抖,將梅花拉入懷中,低低的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只要你不離開我,好不好?”
梅花又弱弱的應了一聲:“好”
兩人手拉手回到院子裏,傻侄兒早就前行一步,在廚房裏叮叮噹噹煮飯。
第四十八章下雪
梅花一跨入院門,想起村人的眼神,臉上熱得可烙餅,甩開相公的手,直衝入房,坐在梳妝鏡前,捂住臉,透過手指縫,看着鏡中的自己,燦若紅霞的臉,瑩紅欲滴的嘴唇,嘴角還留着微微的齒印,站起身來,又坐在床上,心想,這下,可沒臉見人啦……
天啊……
把身子往床上倒去,將頭埋在柔軟的被褥里,聞着被褥清新的香氣,想着,這下,可沒臉見人啦。
不知什麼時候,她的背脊被人輕輕的撫摸,他整個身子都壓了上來,低沉的笑聲在她耳邊蠱惑,口中的熱氣吹向她的脖子:“梅兒,你可真是一個小寶貝……”
聽到這話,梅花心中噁心了一把,頭從被褥中轉了出來,想向他作個鬼臉,他的手卻趁機插到她的後背之上,身體密合的覆蓋著她,梅花感覺到他身體的熱度,忽然覺得這個動作簡直是太暖昧了,而且,房門還大開着呢!
她咬了咬嘴唇,扭動了一下身子,喉嚨想說,叫他起身,卻變成了一聲呻吟,聽得相公的眼睛越來越深沉,面色漸漸的潮紅,梅花暗叫不好,終於結結巴巴的說道:“還沒吃晚飯呢!”
相公一笑:“不吃飯好不好?”梅花心跳如鼓:“那個,還沒關門呢!”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這不是明目張胆的什麼嗎?
相公眼神又變得深沉,黑如墨染,手指輕輕擦過梅花的耳垂,……
這時,一陣不適宜的敲打聲響起。伴隨着吆喝:“吃飯啦,吃飯啦……”
傻侄兒敲着鍋蓋,彷彿叫着要喂一群豬崽
相公從床上躍起。惱火的望着門外,梅花坐在床邊。垂眉淺笑,面若紅霞。
相公伸出手,想要拉着梅花的手……
梅花道:“你先出去。”
相公扯了扯嘴角,望了望她垂着頭,羞不可抑地面孔。笑聲從胸膛之中隱隱的發出,梅花抬起眼,狠狠的瞪着他,心想,再笑,我就對你不客氣了,他邊笑邊走出去。傻侄兒莊嚴地坐在桌邊,目不斜視的盯着眼前地菜肴,彷彿桌上呈列的是價值千金的金銀珠寶。而他就是評價珠寶價值的貪財老闆,垂着眼,使勁的盯在桌上。
相公拉開凳子。也莊嚴沉穩地道:“開飯。”那聲音像是在朝堂上散佈散朝。
梅花臉上紅霞未褪,聽話的拉凳吃飯。差點把頭埋入飯碗。
吃着吃着。就望向對面,對面的人紅唇輕啟。碧綠的菠菜輕輕的放入口中,慢條思理的嚼着,如玉般的臉頰微微的起伏,就像向情人傾述,他吃飯的時候都如此地優雅,閑適……
噹噹聲響,傻侄兒用筷子不經意的敲了敲碗,道:“主子,我為您添飯,一根菠菜吃那麼長時間,光吃菠菜,您能飽嗎?”說完,極不滿意的瞪向梅花:“你能不能吃快一點?”聲音極不耐煩,外帶仇視。
梅花就想,吃快點,就吃快點,把臉又埋入碗中。
耳朵卻漸漸地紅了。
天氣雖漸漸的變得異常地寒冷,竟下起了濛濛細雨,雨絲寒得透入骨髓,梅花望着窗外,手抱着火爐,屋子裏還升了一大盆火,把屋子裏烤得暖烘烘地,彷彿窗外的寒冷是遙遠得幾千里之外地事。
望着窗外竟飄飄的下起了雪花,把整個天空遮得陰陰沉沉,院子裏暗了下來。
她轉過頭來對相公道:“來看啊,下雪啦。”
相公斜斜的坐在靠着火爐的躺椅上,有些心不在焉,聽到她的叫喚,愣了愣神,目光閃閃:“是嗎?下雪啦?”
梅花叫道:“快來啊,下雪啦。”
轉頭望向相公,卻見他的臉上又現出了寒意深深笑容,那笑容一閃而過,轉而變得溫暖如春,梅花幾疑自己看錯。
相公走過來,環住梅花的腰,望着窗外,飄飄揚揚的大雪羽毛般落了下來,梅花想像着它的柔軟冰冷。如果出去玩一場雪仗,不知好不好?
正要招呼相公,相公卻輕輕的吻了吻梅花的面頰:“梅兒,今晚,我要出去一下,下雪了,打點野味回來,好過冬,梅兒,快過年了……”
梅花有點不開心,目光閃閃的望着他,相公笑了笑,颳了一下梅花的鼻子:“傻瓜,捨不得我?”
說完,看了看身後的大床。其中含義不言而預,梅花吱吱唔唔,狠狠的扯着他的衣角,紅色從頸內一直延伸到臉上,忽然覺得自己有點不知羞。
相公的眼睛就變得深沉,將梅花擁進懷裏:“小傻瓜,我快去快回。”
看着相公手拿獵叉出門,飄飄揚揚的大雪紛紛的落在他的身上,轉眼之間他肩膀上披了一層白色,他戴着斗笠,斗笠上也落了白白的一層雪花。
梅花看着他出去的樣子,如同拿着刀劍的戰神,威武而神氣……
熄了燈,梅花在床上輾轉,默默的數着雪花,一朵兩朵……
又下了床,打開窗,一陣冷風把屋內的熱氣瞬間吹散,凍得直打哆嗦,馬上關了窗,從縫隙中,她看見傻侄兒望了望自己這邊,悄無聲息的走出院門,又悄無聲息的關上了院門。
她站下床,急急的穿了衣服,跟着走出去,雪花不停的飄落,飄在她的臉上,冰冰涼涼的,傻侄兒在前面走着,彷彿一個透明的影子,在前晃啊晃的。
梅花跟着他,深一腳淺一腳,積雪濕了她的鞋子,凍冰冰的,寒撤入骨。
傻侄兒直走向山谷那個狹谷,狹谷的風陣陣的吹着,吹得衣衫噗噗作響。
狹谷的風更加猛烈,猛得要把梅花吹上天一樣,梅花努力跟上傻侄兒的腳步,低着頭,艱難的向外走。
不知什麼時候,風慢慢的小了下來,梅花抬起頭,卻不見傻侄兒的蹤影,他,去了哪裏?
什麼時候,雪竟然停了下來,風竟然止息,梅花站在谷口,睜大眼望着谷外……
谷外,青草如蔭,百花生長,一塊塊的稻田,黃澄澄的谷穗沉顛顛的垂着,等待人們的收割,空氣中充滿了野花的香味,甘香,純美,梅花想,冬天,竟然有這樣的景色?
第四十九章玉玦
她隱隱的想,谷內與谷外竟完全不同,為什麼?
相公,又去了哪裏?
她側耳傾聽,驚奇的發現靈力在體內運轉,雖然極小部分,卻能讓她聽得極遠,她屏息靜氣,搜索相公的聲音,她聽見隱隱約約的談話傳了過來。
“王子,……找到了嗎?……不送回去?”
“時機未到,………還不行……”和相公對話的人,聲音脆若黃酈,酥媚入骨,光聽聲音,就可以想像出她是多麼的美麗。但那聲音之中卻帶着一絲敬畏與崇拜。
相公的聲音卻是如此的冷淡與威嚴,就仿若他是天上的神,而她只不過是一個賤如泥土的下人。
梅花就想起相公不說話的時候,其實還是挺威嚴的,只不過,他從來沒有對自己威嚴過,這,也許是對她的特權。
梅花順着聲音,終於找到了發聲的地方,那是一個綠油油的草坪,草坪之上,相公平時着的粗布衣服不知什麼時候換了過來,穿着一件黑色的長袍,長袍的下擺綉了金色的絲線,那長袍不知由什麼材料製成,在太陽的照射下,竟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梅花就想着,到底是什麼材料製成的呢,誰知道,腦袋又一陣的痛,原來,記憶還是被封住了一些。
那長袍筆挺的沿着身軀直往下順沿,勾出他優美碩長的身材,一根黃金髮帶扎住他的頭髮,露出他完美無缺的臉,臉上的神情冷酷而威嚴,對梅花來說。這個一個完全陌生地人,雖然他有一張與金銘的七分相似的臉。
梅花望向站在他對面地女子,她想世間上,怎麼會有如此完美的女子。如玉雕一般地面頰,露在手臂外的潔白的肌膚,發出淡淡的豪光,整個人站在陽光下慵懶而嫵媚,充滿自信。彷彿世間萬物都掌握在她的手中,可她卻眼帶恭敬地望着相公,彷彿他就是她的神。
梅花想起面容絕美的玉妃娘娘,妖嬈的身資,多變的性格,但與她相比,可能也只不過是一個鄉下的丫頭而已,她的那種美,是一種不屬於人間的美。只有清風明月才能形容的美,而自己,她第一次對梅如雪這個皮瓤有了自殘形穢地感覺。原本以為這幅面容夠美的啦,想不到。她的美對那位站在相公對面地女子來說。只不過是星星與月亮的對比。
她躲在青草綠綠地草叢下面,眼望着對面地兩人。第一次感到情怯,不敢走出去。
微微的清風把他們地話語吹了過來,隱隱約約……
“王子,您雖然拿到了寒天令,但卻用它來製造了一玉谷結界,把這個小山谷的人全部都罩在裏面,但我不明白,你究竟在保護什麼?為什麼魔王會命令我用風雷大法來攻擊你的結界……”
冷淡而漠然的聲音響起:“你不用問這麼多,我是他的兒子,一切後果由我的承擔……”
聽到他們的話,梅花頭腦中如電閃一般,紛繁的事物忽湧入腦中,寒天令,對,她記起來了,她一直帶在身邊的,但是,自從來到這個小村莊,寒天令就不知何時失了蹤影。
她的心中,忽感覺到鑽心的痛苦,不願意相信寒天令的失蹤與站在那位風姿絕世的女子前面的相公有什麼關連……
因為,他的相公出門之前對她說:“梅兒,我要出去一趟,打點獵物回來,快過年了……”
他只是她的相公,她的良人,她在這異世最親近的人……
她望着遙遙站在青草碧天中的兩個人影,風姿卓越,絕代風華,天地間沒有比他們更加相襯的人。
她的頭又一陣陣的痛,她想,頭真的要裂開了。她忍不住抱着頭,蹲了下去……
寒天令,為極為霸道的絕世神器,它不但能增加靈力,而且對巫術的提升極為有利,但是,寒天令屬性各有不同,在梅花身上的這一塊,是從玉妃那兒搶過來的,並不能幫助她什麼,因此,她只是將它當成玉佩一般,戴在身上,曾幾何時,在她的頭腦之中,那寒天令,竟然沒有了蹤影?
談話在繼續,一時間,她有些恨,為什麼聲音會不絕耳的傳了過來,讓她不想聽都不行?
“王子,您要小心一點,看來魔王對您起了疑心,您將整個山谷都封住,讓我們魔族的人進不了山谷,您自己又不出來,造成了很多的誤會,您的鬼將與鬼母不就是這樣被魔王派人打得魂魄都差點散了?還是您用還魂玉瓶救了他們,可是他們千年的道行可不是那麼容易恢復的,我看,您還是把寒天令交給魔王,還有,祭天的巫女,您不是說找到了嗎?不如一併送來,您也應該返回魔族了……”
“你的話太多了,玉魄,太多話的女人是非常令人討厭的,魔王那裏,我自會向他解釋,至於你,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你的風雷大法只不過能在山谷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雪而已,還是不要在我面前獻醜了,至於回不回去,又豈是你能多口的?”
玉魄輕嘆一聲:“王子,你是知道的,我一向對你都是忠心耿耿的,我怎麼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只不過魔王令下,我又怎麼不執行,我只不過使了三層風雷大法而已,玉谷就被風雪覆蓋,在寒天令為媒結成的結界,你也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凡人而已,我只不過是想讓你出來見一見我,讓我知道,你用寒天令建了這樣一個結界,不是為了保護什麼人?”
玉魄又嬌聲一笑:“都是我多慮了,魔界的王子,是最無情的人,是沒有心的,又怎麼會想着要保護什麼人?”
相公也淡淡的笑了:“還是玉魄你最了解我,我做事,自會有我自己的計劃,這一切都是為了封魔大典,不是嗎?你對魔王說,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
梅花彎下腰,頭伏在地上,小草尖利的葉刃劃過她的面頰,她看到一滴滴水珠落在小草之上,將它的葉子打得一起一伏,她以為天上下了雨,心想,這雨水,下得可真即時,讓自己可以找一個山洞去避避。
卻看見水珠反映出太陽的光芒,金黃耀眼……
她輕輕撫摸自己的面頰,上面濡濕,帶着微微的暖意,她想,原來,自己還是會流淚的……
第五十章傳說
頭上劇烈的痛疼讓她把頭埋入雜草叢中,尖利雜草刺刮著她的面頰,讓她的神經慢慢的舒緩,她想,這一切不是真的,只不過是做了一個夢,第二天醒來,相公還是會溫柔的望着自己,對着自己說:“梅兒,梅
相公身着普通的粗布衣服,在清晨的陽光下面劈着材,像普通的村人一樣,而自己就是他唯一的妻子,是他最愛的親人,而不是像現在,站在絕美的別的女人的面前,討論着魔王的大典。
而賈娘子夫婦也不是什麼鬼將與鬼母,只不過是平凡普通的鄉下夫婦,有空的時候,會製作多兩件衣服過來,送給他們的鄰居。
鬼將與鬼母,從小選中照顧魔王之子的魔族之中最厲害的人,從小到大,不管魔王之子去到哪裏,他們都會跟着,他們的魂魄已經與魔王之子相連,而鬼眸的鬼將與鬼母就是賈娘子夫婦,難怪,不管他以蘇雲兒的面孔出現,還是以金銘的面孔出現,他們始終跟在他的身邊,只除了金銘身為皇上的時候……
腦中記憶的恢復,梅花頭腦越來越清晰,她發現,她能理智的分析這一切,將相公浮在表面的外殼一一去掉,可她的心,卻一陣陣的刺痛,她想,夜叉族巫女,是不需要感情的,半神人畢竟不是凡人,被自己的親人如此的出賣,還能如此理智的分析……
她不由得苦笑……
魔王的大典,她記起來了,魔王每過五千年便會舉行一次大典,老魔王將魔主之位傳給他的繼承人,並將渾身的魔功傳授給他。讓他繼續帶領魔族,魔王大典上舉行的祭天儀式,也是魔功傳授地媒介。需要最純潔的帶有靈力女子的血——當然,最好就是八部眾中半神人女子其中頂尖地當然是夜叉族巫女。
梅花想到這裏,心又一陣陣的刺痛,夜叉族巫女,最純潔地血,就是他跟着歸夕來到這異世幾百年的原因吧?
他的魂魄如同歸夕姑姑一樣進入了人世間的輪迴。既然身為魔王之子,轉世為人,卻也是最尊貴的人,當今皇上,難怪,他有那麼高地能力,連身為太后的羅剎公主長時間內對他都無可奈何。
他的魂魄又是怎麼樣被趕出他的身軀?那麼,在金銘身體內的,又是誰的魂魄。為什麼自己,對他,又會如此的熟悉?
梅花想到此。只覺得一遍茫然。
魔王之第三子,鬼眸。是魔王最厲害的兒子。魔力最強,就是自己身為夜叉族巫女。靈力全在,也不能在他的手下取勝,而如今,自己地靈力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又拿什麼與他相鬥?
又或是,心底根本不想與他相鬥?
僅僅是遺留在紫蝶身上的魔力,幾百年之後就能形成一個妖魔,她想起那位傻傻的侄兒,像所有村子裏地小夥子一樣健壯,靦腆,面色紅潤,會煮飯,會洗衣,卻原來,只是他身上的一股魔力形成而已,如此強大地魔力,也難怪他要用寒天令做成一個結界,將魔力封印,將自己地靈力封印,只怕是怕羅剎族的人與夜叉族人找到這裏吧……
梅花腦中思緒連番,她想,她要離開這裏,不能讓他得逞,不能讓自己地血祭天。
卻怎麼樣都邁不開腳步,她想,靈力不是恢復了一些嗎?自己不是尚能走動嗎?為什麼還要站在這裏,看着聽着旁人討論着拿自己祭天?
對,一定要離開這裏……
她站起身來,屏盡氣息,心想,還好有靈力護體,要不然,可真的會讓相公,不,鬼眸,發現的。
她的肩膀被人輕輕一拍,她驚得一跳,轉過頭來……
傻傻的侄兒站在她身後,她仔細的望了望傻傻的侄兒,發現,他真的和鬼眸如此的相像,真不愧為鬼眸身上的魔力匯成……
“你不該在這裏的,你不要誤會了主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他的原因的……”
梅花從傻侄兒的眼中看到了擔擾,她想,他一向對自己不是非常仇恨的嗎,現在,為什麼又擺出這幅樣子?
難道,他還想幫着他的主人,欺騙自己,讓自己心甘情願的走上祭壇?
她沒有用鏡心通巫術,因為她知道鏡心通巫術對魔族的人豪無用處……
她僅僅想着,不能讓自己再受到他們的控制,她運起全身的靈力在手掌上,卻微微的對傻侄兒笑着:“我當然不會誤會他,他是我的相公,不是嗎?”
傻侄兒臉上神情放鬆下來,臉上露出陽光般的笑容,俊逸無比,梅花想到,不愧是鬼眸的魔力凝成的妖魔,連身形都如此的漂亮……
邊嘆氣,左手卻如電閃般擊去,擊向傻侄兒的胸口,轟然聲中,傻侄兒楞楞的望着梅花,彷彿不知道她為何要向自己出手?
梅花一邊豪不留情的將手擊向傻侄兒的胸口,一邊暗嘆,為什麼你不是一個普通的人呢?看到你臉上傻傻的表情,為什麼我會有一種內疚的感覺呢?
你雖為妖魔,可確實沒做什麼壞事啊,雖然有時候把菜煮焦,朝我冷哼,可是,我確實沒有怪你什麼啊……
傻侄兒的身形被擊得向後飛去,臉上還帶着愕然的傻呼呼的表情,望着梅花,如果一個被自己母親欺騙的孩童,媽媽,說了帶我出去玩,結果卻自己一個人跑了出去。梅花望着傻侄兒,喃喃道:“對不起……”
為了逃命,只有這樣做。為了不被人擺上祭壇,唯有這樣做。
梅花展開身形,全身靈力運轉,她掠過草莖,向遠去飛馳,只想早早的離開他們,鬼眸與玉魄……
可是身前忽然站了一個絕美的人影,身披白紗,臉若紅霞,面上似笑非笑,梅花覺得她的眼神如同蜘蛛看着一位落入陷阱的飛蛾,她恍然明白,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已在人家的眼中。
她如玉般的臉上忽現一絲嘲笑,臉上現出漠然,眼睛沒有望着梅花,而是淡淡的望向左邊,緩緩走過來的那人,神態優雅,表情掠過一線殘忍:“這就是王子想要收藏的人?”
對於她豪不掩飾的輕視,梅花忽然也笑了,如同黑夜中忽然綻放燦爛的花朵:“當然不是他想要收藏的人,而是他想要獻出的人……”
玉魄眼中露出一絲愕然,可能她想不到梅花會如此的慎定,在魔族兩大高手面前還可以如此的慎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