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心碎
藍筠很難得能和炎粼一起上街去，雖然兩人還是沒有什麼具體的進展，但是炎粼沒有排斥她，她就已經覺得很幸福了。和炎粼一起走的感覺很不錯，藍筠心裏竊喜。一進門就看到炎巽和娉婷的身影，藍筠有點生氣，上前道：“炎巽，穎兮的手沒事吧？”
炎巽被問得有點沒頭沒腦：“什麼事？”
“你不知道？”藍筠火大了，“穎兮昨天做菜的時候燙傷了手，你不知道嗎？難道你沒回去吃飯？”
炎巽忽然想起那一桌子的菜：“她做菜等我吃？”
“宇文炎巽，你太過分了。”藍筠白了他一眼，“炎粼，我去看看穎兮。”藍筠見他點點頭，忙往裏走。
炎粼冷冷地看了一眼兩人，冰冷地說：“娉婷，你也不小了，不要老找炎巽，別人說閑話不好聽。”炎粼也不等他們說話，逕自走開了。
娉婷故意無辜地說：“巽哥哥，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不關你的事。”炎巽心裏後悔死了。
藍筠走進穎兮的房間，見她正在咳嗽，聽上去很可憐的樣子。“不要生氣了，你看火氣一上來，咳嗽就更厲害了。”
“沒事，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穎兮有點落寞。
“對炎巽很失望對不對？”
“不是失望，是徹底放棄了。”穎兮故做大方地說。
“是真話？”
“是，是真話。”穎兮的表情和口氣根本對不上。
“或許，你再給他一個機會。”藍筠不想看到好朋友這么痛苦。
“不必了，我給他的機會夠多了。”穎兮苦笑。“藍筠，我很失敗是不是？你們千萬不能和我們一樣，我希望你們幸福，真的，多少彌補一下我的心情。”
“不要說這些喪氣話嘛。”
“我不是說喪氣話，是真心話。”穎兮又開始不停地乾咳。
“穎兮，我看不行，還是要找個大夫來看看，吃藥也安心一點。”
“不用了，到時候又弄得雞飛狗跳的，何苦呢，葯又吃不好的，等過了春季就沒事了。”
“那你自己要有數，要是有什麼不對勁要告訴我。”
“好了，你快趕上我媽了。”
“我是你姐姐嘛，長姐為母啊。”
“好了，姐姐，你別這么操心我了，多操心一下你的相公吧。”穎兮有些開朗起來了。
藍筠一出門就見到炎巽從院子裏走來。
“大嫂。”炎巽其實想問問穎兮的情況。
“穎兮的手沒什麼大礙，對了炎巽，你知道穎兮咳嗽了半個多月了嗎？”藍筠心裏猜想他也不知道。
“什麼？”
“你讓穎兮太失望了，也讓我太失望了。”藍筠說完就走了，一到自己的院子就見到炎粼站在院子的廊下：“炎粼，你怎麼站在這里？”
“郡主沒事吧？”炎粼其實是在等她回來，只是第一句話出口，就讓藍筠心裏的希望一落千丈。
“穎兮只是很傷心，不過她很堅強，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藍筠落寞地道。
“你——。”
炎粼的話還沒說完，藍筠就打斷他：“我很累了，想先去休息一下。”藍筠說完就回房。
炎粼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該怎麼和她溝通，到底她喜不喜歡自己呢？
炎巽回到房裏，只見穎兮坐在一邊看書，隱約有幾聲咳嗽聲，卻壓抑着。穎兮看到他也沒什麼反應，把視線重新放到書上，和以前起身和他說話形成了一個鮮明對比。“你，你的手沒事吧，我不知道昨晚你在等我——”炎巽試着解釋，可是穎兮完全沒有反應。炎巽碰了一鼻子灰，有點下不了台，心想，惹她發火就好了：“也是你自己不對啊，再生氣也不能把人推到池塘里去啊。”
穎兮抬頭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又轉回去看書：“你哪隻眼睛看到了？”穎兮的語氣是一種平靜地可怕的嘲諷，和炎巽記憶中的大相逕庭，炎巽反而一時不知道怎麼回她。
炎巽有點着急了，上前坐在她對面：“大嫂說你有咳嗽啊，有沒有看大夫？”
穎兮還是冷冷地當他不存在。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啊，昨天也不是全是我的錯。”炎巽有點無辜的口氣。
“郡馬，娉婷郡主送來的，說你昨天落在她那兒了。”環翠把他的玉佩遞上來。
炎巽擔心地看了一眼穎兮，只見她冷笑了一下，就沒有什麼表情了。炎巽真的覺得不對勁了，以前刁蠻任性，無理取鬧的穎兮郡主忽然變得讓他完全不認識了，像是變了另外一個人一樣。
七天過去了，炎巽以為穎兮會消氣，可是事情完全不是他想的那麼回事，穎兮還是不理會他，不管他跟她說什麼她都沒有反應，只是不停地咳嗽，咳得他都心痛了。炎巽請了大夫熬了葯，穎兮也照吃，就是沒有話沒有笑臉，炎巽這時才真正開始着急了。
“郡主，喝葯了。”炎巽親自把葯送到穎兮面前。
穎兮正眼也不看他，從他手裏端過葯來：“環翠，拿顆話梅來。”穎兮把他當空氣。
“郡主，氣也該生完了吧。”炎巽嘆了口氣。
“咳咳，咳咳。”穎兮下定決心要和他打冷戰了，依舊不理他。
“郡主，夫人來看你了。”環翠把宇文夫人引進門，炎巽忙起身，穎兮也從床上下來，宇文夫人忙把穎兮攙回床去。
“那些大夫也不知道是不是騙子，怎麼吃了這么多葯也不見有效，改天換個大夫再看看。”宇文夫人坐在床沿上。
“不用了，婆婆，都是老毛病，過了季節自己就好了。”穎兮笑着安慰道，心裏很感動，一種母愛的溫暖襲上心來，不禁又想起千年後的父母，眼淚吧嗒就掉下來了。
“怎麼哭起來了？是不是炎巽欺負你了，告訴婆婆，婆婆幫你教訓他。”宇文夫人當然也能看出兩人之間和以前不一樣了，連吵架都不曾聽說。
“沒有，炎巽對我很好。”穎兮也不看炎巽，直接回道，沒有必要搞得自己象是怨婦一樣。
炎巽訝異地看着穎兮，見她眼邊還有淚痕，心裏很是憐惜，也不明白她為什麼不向母親哭訴，她應該向娘撒嬌，然後讓娘狠狠教訓他一頓才是。
“娘明白，夫妻嘛，偶爾吵吵架感情就深一些了，都是些小事，哪裏有夫妻不吵架的。”宇文夫人轉向炎巽道，“郡主生着病，你要讓着點，別惹她生氣。”
“是，娘。”炎巽恭敬地回她。
“對了，說著就忘了，王媽的兒媳婦又生了個兒子，我讓她弄了點生薑串來，去去寒意。上次我跟老爺不是去蘇州喝喜酒嘛，恐怕不久又要去喝滿月酒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自己的孫子抱呢。”宇文夫人羨慕道。
穎兮心裏想：恐怕這輩子也別指望了，炎粼對藍筠不理不採的，你的寶貝兒子又是這么討厭我，想抱孫子下輩子吧。
炎巽看了一眼穎兮，捕捉到她臉上一瞬間的自嘲表情，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炎巽送宇文夫人出門，宇文夫人回頭看了自己的兒子幾眼，嘆口氣說：“炎巽，就算你是再不樂意娶穎兮，但也已經娶了，娘看着穎兮這樣心裏也很難受，你看她以前是多有活力的孩子，現在連笑一笑都這么讓人心疼，炎巽，不是娘說你，男子漢大丈夫，要是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能好好愛護，還能做什麼大事？”
“娘，我知道了。”炎巽其實心裏已經焦急地要死了，可是又說不了什麼。
“我看肯定是你跟娉婷走太近了，以後注意點，你現在已經成親了，不能跟以前一樣隨便。”宇文夫人提醒道，“進去吧，不要和穎兮慪氣，多讓讓她。”
炎巽點點頭，心裏苦笑，那也要有事情讓他讓才好啊，真懷念那個無理取鬧又整天整他的刁蠻郡主。
“今天我們到天香樓吃乳鴿，我有話跟你說。”炎巽快要被她的冷漠逼瘋了。
“不去。”穎兮冷冷地道。
“你真的一點也不給面子啊。那我跟大嫂說你不去。”
“藍筠也去？”穎兮有點奇怪。
“是啊，我現在就去回了她。”
“好了，我去。”穎兮妥協道。
“那走吧。”炎巽有點小得意，就知道藍筠的面子一定會有用的。
穎兮走進天香樓，只見一個人也沒有，兩人坐下，穎兮奇怪地問：“怎麼沒人。”
“因為我把天香樓包起來了。”
“你騙我，藍筠根本不來。”穎兮有點生氣。
“生辰快樂。”炎巽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盒子，只見裏面有一支精緻的玉釵。
“你怎麼知道我生日？”
“大嫂告訴我的。”炎巽把禮物遞給她，“坐下來吃頓飯，好嗎？”
穎兮心裏有點軟，只好坐下來。兩人誰也沒說話，只是靜靜地坐着吃東西。
炎巽見飯都快吃好了，猶豫着要不要問穎兮到底喜不喜歡自己。“郡主，不，穎兮，你——”炎巽話說到一半又停住了。
“你想說什麼？”穎兮忽然聽到他叫她穎兮有點動搖。
“你喜歡我嗎？”炎巽像上戰場一樣吐出一句。
穎兮愣住了，他為什麼這么問？“你說呢？”穎兮反問道，語氣有點自嘲。
“我不知道。”炎巽說實話。
“真失敗啊，做了這么多原來人家根本不知道。”穎兮苦笑道。“那你知道什麼？知道娉婷郡主喜歡你，知道我欺負娉婷，還有呢？”穎兮偏過頭不理他。
“穎兮，你從來沒有說過你的心裏話。”
“一個人說的話可能是假的，或許假的多真的少，可是一個人做的事卻是真的，我以為我的行動會告訴你什麼，原來只是對牛彈琴。你看不懂我的心意，我卻看懂了你的心意，你花在別人身上的時間遠遠超過了我。我一天一天地在家裏等你的時候，你在陪其他女人遊山玩水，現在問我喜不喜歡你，你覺得有意思嗎？”
“穎兮，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是不是？那為什麼——”炎巽想問她為什麼把黃絲巾還給他。
“我不喜歡你，我會嫁給你嗎？你以為成親是過家家嗎？宇文炎巽你也太看輕我了。”
“穎兮，其實我——”炎巽還沒說完，就見娉婷的一個下人匆忙走進來，湊在炎巽耳邊說了一些話。“穎兮，我有急事，你先回家，等我回去有話要跟你說。”
穎兮心裏在滴血：又是等，為什麼總是要我等你偶爾想起我。“宇文炎巽，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現在離開，我就徹底放棄你。”穎兮堅決地站起來，衝要離開的炎巽道。
炎巽回頭看着她，猶豫不決。
“二公子。”那人催了一下。
“穎兮，聽話，先回去，我回去再跟你解釋。”
“不用了，你走吧，以後都不用解釋了。”穎兮看着他離開的身影，哈哈大笑，笑得有點歇斯底里，讓人毛骨悚然。穎兮拿出那跟玉釵，一把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