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二章 與世無爭
十三疑惑地緩緩說道:“不會吧,他們可是向來一鼻孔出氣,如今八爺黨的都轉而支持老十四,怎還會做這樣的手腳?”
四阿哥只是淡淡一笑,朝十三道:“容月說得對,老十四建的功越大,跟老八也離得越遠,老八定是猜測上次死鷹事件是老十四做得手腳,自然有報復之心。加上如今朝野中他的勢力也不可小覷,並未完全死心,能讓老十四處處得願嗎?”
這位才是真正的政治大鱷啊,藏而不露,如今真的是坐收漁翁之利。邱吉爾說的好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有的只是永遠的利益。
八阿哥與十四阿哥之間的聯手,相爭,後來又聯手對抗雍正就是一個很好的證實材料。
十三裂着嘴大笑道:“好戲!”
十三笑着告辭,四阿哥卻賴着不走。還朝我使眼色,兩腿一抬,做着要洗腳地姿勢。
我嘆氣地搖頭,讓新竹端水來。漱洗完畢,他兩手揉着太陽穴,一臉疲憊不堪的神色。一沾被子,就傳來沉睡的呼吸聲。
有一個人睡在身邊,心裏也踏實了不少,一覺無夢。他不安份的手把驚醒,用手軸支撐着他的胸道:“天還未亮呢?別吵我!”
“別睡了,跟我說會話,如今忙於政事,想說話也沒時間。”被他一說,也真是,難得相聚在一起,閉着眼撅嘴道:“借口,若是真有心,不可能連見面的機會也沒有。”
“雍王府的門你又不願進,你就不能來看看我。你可真夠狠心,朵兒被養在府里這么久,你也不來看一眼,你這個額娘可真是……”
見他欲言又止,我也沒心情跟他追究,鑽進他的懷裏,享受着短暫的溫馨。朵朵住進雍王府,開始有點不適,想得厲害,後來竟慢慢地習慣了,好似自己就是習慣於這個單身日子,或許我的靈魂還是原來的自己。
“等你搬離雍王府,我再去!”我喃喃自語。四阿哥抬起我的頭,問道:“你剛剛說什麼來着?”
“沒……沒什麼,聽說年福晉又有身孕了,恭喜四爺!”還說沒時間,獨寵年氏了吧,只可惜去年生的兒子沒滿月就死了,不知這回可有例外,不過雍正的兒子也只有四個,可想而知,她也是薄命的人,真可謂,算來算去,反誤了卿卿性命。
“她……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別吃醋了!”他擰了一把我的臉,嘴角含笑,幾分得意之色。
我可不是那拉氏,忙淡淡地道:“我才懶得吃醋呢?我是可憐她。”
他輕笑了聲,柔聲道:“好,不生氣就行。”
過了片刻他就坐了起來,我也快速起來,打理妥當,在院中做起操來。吃了早餐,天還未亮,就去上早朝了。若是換了我,天天這么早上早朝,不如回家種紅薯。簡直是現代清潔工,聞雞起舞。
康熙六十一年如期而至,面上西北打了勝仗,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實則吏治敗壞,貪官污吏橫行一方,百姓生活困頓,實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正月里皇上冊封親王世子,皇三子誠親王胤祉之子弘晟、皇五子恆親王胤祺之子弘升都封為世子,唯獨雍親王沒有請封。如今弘時已有妻室,又是側福晉所生,定是萬分的難堪。
四阿哥做事更低調了,除了處理朝事,其他時間都住在圓明園。聽說種地、念經,過着與世無爭的日子。年後也沒見過他的影子,只是派小福子送來些用品。十三跟四阿哥一個調,也無聲無息。
院裏的桃花悄然而放,雖不及臘梅暗香四溢,但那點點紅色,就像小女孩的臉,悄皮醒目。立在溫陽下,不由得舞動雙臂,伸展起筋骨來。
突的院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小福子與小李子一臉驚惶地出現在門口。小福子氣喘吁吁,悲切切地表情,讓人緊張,他直接朝我道:“小姐,快去園子吧,出大事了?”
好像這會兒離康熙駕崩還早,歷史上也沒什麼記載大事啊?驚問道:“出什麼大事了?有話慢慢說清楚了,新竹,給福公公端杯水來!”
小福子突兩腿跪地,眼眶微紅,哀求道:“小姐快吧,去晚了,只怕見不着面了。”見我臉色凝重,又低語道:“格格出事了!”
格格?朵朵出什麼事了?人一下愣在那裏,新竹拉起我就往外奔,我竟像傻了似的,腦子一片混沌,頭痛欲裂,好似靈魂要出殼了似的。
到了圓明園小院中,院裏陣陣哭泣聲,震得我兩耳嗡嗡作響。那拉氏抹着淚,衝上來抱着我哭道:“容月啊,你要挺住,朵兒才能走的放心!”
我猛地推開了她,心似被攪幹了的衣服,雜亂而乾涸。踉蹌着朝屋裏走去,無力的扶住門框,十三快步上來攙扶,四阿哥獃獃地坐於床前。打開十三的手,撲到床前,拉起朵朵的小手,沒有一絲的溫度,雙眼緊閉面無血色。
“朵朵,快醒醒,額娘來看你來了!朵朵……死丫頭,你快給我醒來,給我起來!”用力地去拉她的小手,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我不信,我不信……
“容月,你別這樣,人死不能復生,你要想開點,容月……”
頭好痛,眼前出現了重影,兩手捧着腦袋,就像頭上戴了個金箍咒,受唐僧的懲罰。聽到了十三的叫喚聲,四阿哥的詢問聲,腿一軟,眼前一黑,像飄落的樹葉徐徐而落。
摸了摸額頭,支撐着坐了起來,像是做了一場夢,腦袋混混沌沌的,心卻平靜了許多。十三抬起頭,驚喜地道:“你總算醒了,可好些?”
十三兩眼佈滿了血絲,鬍子邋遢,頭髮也像荒草冒了出來。見我凝視着他,皺眉道:“想哭就別憋着,像從前哭出來就沒事了,你一直暈迷不醒,四哥怕你見了又受打擊,昨日已安葬了。”
“什麼?”我真地目瞪口呆,民間若是未成年的子女,特別是女兒亡故,草草埋葬了事。想不到皇家,也是如此,女孩子就這般不值錢嗎?淚水順着兩頰,流了下來,輕墜在被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