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乞求
第四十六章乞求
作為肖家人,自與肖康健生衝突的那一天開始,肖雪就已經註定和我們之間有了不可抹去的隔閡,那種隔閡或許不會演化成仇恨,但是卻永遠也抹除不了。所以無怪她受到邱瑾的那種“禮遇”。
“對不起!”肖雪卻全然沒有理會邱瑾給予的那種仇視眼神,她只把眼光落在我的身上,那一刻她彷彿看破了一切,再不受外界的任何情緒所干擾,她的眼睛裏只有落寞和無助。
肖雪的那句“對不起”像是一把突然出現的劍,它直突突的向我插來,不過準頭略偏了一些,沒能插上心臟。但就是插在身體的其他部位,那種撕裂而來的疼痛依舊讓我一陣難受。
“是我們肖家將你害成這樣的,對不起。我沒能阻止那一切。”肖雪再一次說到。
“別假惺惺的了,你們肖家人是什麼樣的貨色,誰都知道。別在過來跑來放馬後炮!”
聽到肖雪的話,邱瑾心中隱藏的一團火焰瞬間旺盛起來。她很少說難聽的話,可是那天,她卻沒能保持一貫的含蓄和矜持。
“不過幸好,你們現在遭報應了。那是老天給你們的懲罰,活該!”邱瑾的話句句帶刺,那些話聽在一個落魄的人耳中無疑是一柄直奔心臟而去的冰錐,它會瞬間破滅一個人的生命。但是那天,肖雪卻像是被家族的覆滅徹底的抹煞了所有銳氣一樣,聽到邱瑾的話,她沒有一點反應,還是一如既往的堅持着自己的落寞和無助。
“收起你的惺惺作態吧,早些天你幹什麼去了?為什麼不阻止你那幾個惡毒的哥哥?現在你們都成‘過街老鼠’了,你才知道後悔。問問你自己,那還有用么?你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給誰看,你的霸道,你的意氣呢?都沒有了么?”
邱瑾的憤怒像是源源不斷的細流,它無盡的流淌着,生生不息。
“你走吧,我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們同樣也不歡迎你、、、、、、”
“好了,邱瑾,別說了。”想到肖雪畢竟還是一個女孩子,女孩子的臉皮究竟是要嫩一些,她的家庭已經遭受巨變了,再往她的傷口撒鹽似乎就顯得太不厚道了。
“謝謝你能來看我。其實你不用覺得愧疚,我知道你不足以阻止你幾個哥哥做什麼事情。我也不會怪你。”我對肖雪說到,“但是你也看到了,你並不受我和我的朋友歡迎。所以,你還是走吧。”
其實我也並不是什麼大度的人,不能否認肖雪的確給我帶來了幾次感動,可是那並不足以讓我接納她融入我們的圈子。頂多我只能保證不把她當作敵人而已。受到肖家兄弟報復以後,我沒有想過要報復回來,但是卻也沒有想過原諒,當然不原諒的對象也包括肖雪。
我的話再加上邱瑾的話,我以為足以令肖雪羞憤而去,但是肖雪的心理承受能力卻明顯的出了我的預料。她只是靜靜的聽完我們的話,臉上的表情始終沒有一絲變化,自始至終的平靜。
她只靜默的站立在一邊。我明顯感到她來的目的似乎並不只是單純的向我道歉,她應該還有其他的事情才對,那事似乎在她心裏不斷的糾結着,她陷入了內心的掙扎之中。
邱瑾也意識到了,她向我透來詢問的目光,而我卻只能搖搖頭。一時間,屋子裏陷入了一種寂靜的狀態。我和邱瑾彼此覷着對方,猜測着肖雪的目的。而肖雪顯然是沉浸在內心的掙扎之中,彷彿置身進了一個進退維谷的地步,心裏渴望着進,可是進的卻艱難,退,卻又有着不甘。
飯盒裏的菜早已經沒了熱氣,表面上凝起一層薄薄的乳白色油暈。我和邱瑾相視一眼,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飯是吃不成了,邱瑾起身將桌上的飯碗一一收起來,然後轉身,“那你們聊聊吧,我去洗碗。”
邱瑾饒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出了房間。我知道邱瑾的意思,她是想我儘快的將肖雪送走。
我隱隱的猜到肖雪有那麼一絲顧慮,她不想在邱瑾的面前談她來的目的。
“肖雪,你還有什麼事情,說吧!”於是在邱瑾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病房外面,我轉過頭來看着肖雪說到。
肖雪仍舊有一絲拘謹,“璞子,你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可是就像你說的,我能夠博得哥哥們的疼愛,但是卻不能阻止他們做什麼事。所以、、、、、、”
“直接說重點吧。”見肖雪仍舊把話題引到我受傷的事情上,我心底埋藏的那根弦又瞬間綳起來。對於我來說,那是一生難得幾回的噩夢,對於做過的噩夢,我們總是不願意去回憶。於是我阻止了肖雪繼續下去的話。
“璞子,的確是我們不對在先。可是你也找人報復過我們了,我們算是扯平了。我們家從此就沒落了,但是請求你把我幾個哥哥放回來吧!”肖雪的眼睛瞬間的明亮了一下,她長吐一口氣,似是在泄放先前積壓在心裏的悶氣,她在慶賀自己終於將來意表達了出來,她在佩服着自己的勇氣。
肖雪將心裏藏着的話說出來了,她的眼睛明顯的亮了一些,整個人如終於甩脫一個沉重包袱一樣,明顯的鬆弛下來。
但是我的心卻緊了。肖雪的話像是霹靂一樣生生的劈在我的心坎上。
“你說什麼,我找人報復你們?”
我的反應似是嚇到了肖雪,她的身子一頓,但只是瞬間她便恢復過來。
“難道不是么?那些人砸了我們家的場子,然後帶走了我的三個哥哥。大哥和二哥還被他們開槍打傷了。”肖雪的眼神瞬間充滿了仇恨。那仇恨竟然來的那麼自然,似乎是早已經密佈在眼底一樣,只是因為一直被壓抑掩蓋着。當蓋住它的一層薄膜消退以後,它便順所應當的浮現出來。
“肖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說清楚。”肖雪的話驟然讓我緊張起來。剛得到肖家覆滅的消息以後,我有些懷疑是金哥做的,但是在與金哥幾天相處的過程中,我始終沒有找到證據證明。後來金哥走後我釋然了,但是肖雪的話再一次讓我緊張起來。
“還有說的必要麼?”聽見我的話,肖雪的臉上顯出不屑,“璞子,看不出來你也挺會裝啊?你們不是說我惺惺作態么?那你現在又是什麼?難道你有膽做卻沒膽承認?”
“肖雪,把話說清楚,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我有些無奈,先前我還抱着一絲不屑的心裏面對肖雪,可只轉眼間就變了,我成了以無恥的懦夫。我有些急切,我想要知道事情的經過。
我的話顯然沒有讓肖雪信服,她始終堅持着覆滅她家的人是我找去的。我沒有再反駁,因為在那樣的情況下我的反駁只會顯得慘白無力,誰讓被扳倒的是他們肖家呢。如若換作是我,我的家族蒙上恥辱被顛覆了,我一樣會堅持自己的猜測,一定會把矛頭指向最可疑的人,不找到確切的證據便只會固執的去固守自己的臆測。
那時候肖雪便是那樣,她固守着自己心中的臆測。雖然我有些惱火,但是卻作不得,因為肖雪已經有確切的證據證明他們肖家的顛覆與我有關。
從肖雪的口中,我終於知道他們家在那夜生變故的全過程。
大約凌晨兩點,小城正在醞釀最後一絲睡意,大多數人都入眠酣睡了。即使是號稱“不夜”的娛樂場也正漸漸的送走客人。肖家的三家場子正慢慢的關着一盞一盞的燈,所有人都如釋重負的打着呵欠,都期待着即將來臨的一場美夢。
那晚肖雪恰好在肖豹的酒吧里逗留到很晚,一直守到客人全部走完。她笑盈盈的挽着她三哥的手臂,心裏想着回家洗洗就該睡了。可不想她期待的那一場美夢卻沒有如約而來,它“嘩啦”一下碎了,碎的讓人久痛不愈。
深夜裏小縣城的燈光絕對不璀璨,昏暗的像秋天的螢火蟲,懶洋洋的撲閃着乾涸的翅膀,**尖上的亮光也只是忽而的閃現一下。它只需要在懷念一下曾經的亮堂即可。
就在肖雪快要跨出門的時候,幾聲急促的剎車聲卻傳進她的耳朵。肖雪有些奇怪,這麼半夜了還有客人來?她抬頭看着她的三哥,眼神里滿是疑惑。
而肖豹的眼神同樣佈滿了疑雲,他心裏所想與肖雪的如出一轍。經營那間酒吧好幾個春秋,凌晨兩點通常只會聽到汽車離合器鬆開的聲音,像那天一樣聽到急促的剎車聲還是第一次。他的心裏也同樣疑惑開來,所以在收到肖雪的眼神時,那個跋扈的壯漢驟然間感到自己的左眼皮跳了一下。“左眼跳災,右眼跳財”,他的腦海里突然閃現出這句話。多年刀口舔血的經驗告訴他,那幾聲急促的剎車聲不正常,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肖豹雖然沒有他兩個哥哥那般深的城府,但多少也是有點頭腦的,並不是一個智障的只會拼蠻力的愣頭青。
“進裏面去,快!”肖豹快的判斷一下形勢,他接受了來自內心的那種危機感,他快的將肖雪推開,然後向門口跑去。
肖豹的感應沒有錯,那幾聲急促的剎車聲的確就是閻王給他們肖家的催命號聲。
肖雪並沒有聽肖豹的話向裏面而去,她尾隨肖豹的身影跑到了酒吧大門口。
“啊――”
跑到大門的時候,肖雪驚住了,好半響之後她才終於將心中的恐懼通過一個簡單的音節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