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五
無精打采地到公司去，司敏已經做好辭職的準備。與其被人趕，倒不如自己先甩手不幹。她不清楚自己最近是不是哪裏得罪了老天爺，凈給她出事！先是黃富強，然後是許謙諾，接着是昨晚君臨天出乎意料的平靜，更令她心煩不已。
等她去到公司，才發現上天真的很不妥她，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刺激。辭呈還沒遞到，就被告之黃富強今早被派到玻利維亞去了，原因是目前玻利維亞鬧水災，需要一個代表去那邊慰問災民！而她則被調派到市場營銷部當個小助理。這原本是個好事，卻讓她發現，所有的新同事當中，有一位竟是前陣子剛見到的惡女人——陸陽的新任女友！
好吧，她一定是哪裏得罪天神了，才這樣狠狠地懲罰她，她承諾馬上跟媽媽到廟裏去上香，行了吧？
原本以為在市場營銷部會忙翻天的，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但忙翻天的不是她，而是其他人！她的工作就是幫這個倒倒茶，幫那個跑跑腿，其餘的時間就是坐在專屬於自己的辦公桌前發獃！
“唉，終於可以下班了！”張恬韻優雅地舒了舒筋骨，將椅子一轉，面向司敏，冷冷一笑，“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我們每天累得要死，有些人卻能那麼悠閑，上班等下班！”
她就是討厭司敏，一副清清秀秀的樣子好像很好騙，搞不好一肚子壞水！她憑什麼是陸陽的前未婚妻，憑什麼連大學都沒讀過的人可以這麼輕易進入卡羅的重點部門？想當初她可是拼了命地考試，找人，托關係才進得來的。她算是什麼東西，連什麼是市場營銷都不知道的人，憑什麼穩坐於此？
司敏連眼皮都懶得抬，就讓這個酸不拉幾的女人酸死自己好了！
“怎麼不説話啊？怕一個不留神就被我們發現你是靠躺在哪個主管的床上才進來的嗎？”張恬韻冷嘲熱諷，就是要當著所有同事的面狠狠地羞辱她一番！
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出聲道：“你沒必要講的那麼難聽吧，好歹也是同事一場，何必這樣説話呢！”
“就是説，我覺得小敏挺好的，聰敏又肯學，搞不好日子久一點比你還厲害也説不定！”
張恬韻沒想到居然有人幫司敏説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正欲發作，就聽到一道清朗的男音在門口響起：“司敏！”
依舊是中規中矩的深色西服，金色的眼鏡襯得那張斯文的臉更好看了。許謙諾出現在市場營銷部，帶來了不小的躁動。他那溫文儒雅的外表迷倒不少女人。
司敏愣住了，他怎麼會在這裏啊，她可沒有告訴他她在哪兒上班啊！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上班？”
“許先生，怎麼有空到我們這裏來啊？該不會是來教我們法律知識吧？”一位女同事臉紅紅的靠了過去。
許謙諾對那個女人笑了笑，走到司敏面前，低下頭看着一臉愕然的司敏，面帶微笑的説：“因為我也在這兒上班啊！”只要他有心，就算司敏在天涯海角，他也會把她找出來的。“你該不會不知道吧，你沒有好好看我給你的名片嗎？”謙諾笑着，眼鏡微微彎曲，很溫柔很好看。她是差點兒成為他的妻的女孩，不管以前如何，現在他都不會再放手了。
“啊？哦，名片啊，呵呵~~”司敏尷尬地笑了笑，她該不該告訴許謙諾，那個一臉無所謂的叫做君臨天的傢伙在他離開餐廳后不聲不響地搶走她手裏的那張名片，狀似無意地撕掉，再漫不經心地扔進垃圾桶里。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那張名片上寫些什麼。
“弄丟了吧！你呀，怎麼還是以前那個樣子？丟三落四的！”許謙諾想伸手去拍拍司敏的頭，像從前那樣，但是他忍住了，畢竟這裏不是個適合談情的地方。“不知司敏小姐賞不賞臉，與我共進晚餐？”他欠了欠身，樣子很紳士。
“不會吧，她認識許律師嗎？看樣子好像很熟！”真是羨慕死人了，為什麼那麼好的事情就是沒有發生在她的身上呢？剛才臉紅紅的靠過去的女同事暗恨道。
張恬韻皺着眉頭，為什麼許謙諾對這個丫頭有意思，她好歹也比那個丫頭好100倍啊！
“我？”司敏指着自己，疑惑的問。他要請她吃飯？她皺起眉頭，不是很想去，看到他就會讓她想起不願想起的往事。
“賞個臉吧！”許謙諾向司敏伸出右手。
“這……好吧！”嘆了口氣，如果不去可能會被他看出一些事情來的，一些她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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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不知所措？”許謙諾放下刀叉，雙手交叉支撐着下巴，“我印象中的小敏可是朝氣蓬勃，永不服輸的哦！”
這種高級餐廳里，無論任何舉動都必須優雅得體，讓隨便慣了的司敏壓抑得很。唉，還不如和臨天去吃火鍋更來勁！
“那我還能怎麼辦？一個視我為仇敵的神經女人，一個視我為空氣的高傲上司，一群待我親切而疏離的同事。沒有人表現出接納我的意願，只把我當成外人，一個沒有用的外人！呼，真累人！還不如回到專賣店當我的導購員呢！最起碼還有人注意到我！”司敏全身乏力地靠在椅子上，閉着眼睛讓疲憊的自己休息片刻！她真是閑到累啊！
沉默片刻，許謙諾注視着司敏，微笑着説：“那就由你去接納他們啊！如果他們嫌你不懂市場營銷，那你就去學啊！沒有人生而知之，不懂就嘗試着把它弄懂為止！”
司敏怔怔地看着這個從頭到尾都在微笑的男人，記憶中的他一直都是這樣輕柔而堅定的幫她解決問題的。
“接納，學習，弄懂？”司敏不確定地皺着眉，不知道這樣可不可行。“還來得及嗎？”
“當然，任何時候都不嫌晚！”看到原本困惑，疲憊的雙眸重新明亮起來，許謙諾的心也跟着高興起來。“小敏……他，我是説君先生，他對你好嗎？”
“什麼？”司敏尤沉浸在剛才的話題中，猛聽到這個問題有點轉不過彎來，但很快她就回過神來。“你説臨天？嗯，他對我很好，很疼惜我！”一提到她心愛的男子，臉上便開始泛起了紅潮，幸福甜蜜的笑容佈滿了整張小臉。這種笑容，讓許謙諾覺得好刺眼。
“比我還好嗎？”他有點難過，司敏是專屬於他的，從前是，即便現在不是，將來一定會是！她不能因為別人而出現那種笑容！
“啊？”這下她愣住了，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許謙諾揚起了自認為最迷人的笑容，雙手越過桌面去握司敏的手。“這世界有比我對你更好的男人嗎？雖然當初我因為要到加拿大讀書，你因為無法忍受兩地相思而和我解除了婚約，但是現在這個問題已經不存在了！我回來了，我們不用當心距離會給我們帶來多大的困擾了！我就在這裏，在你的身邊，一定會給你帶來幸福和快樂的！”
無語地看着越説越激動的許謙諾，司敏內心苦笑了一下，倘若是兩三年前的她，一定會高興地淚流滿面，然而他又何曾了解到，兩地分離並非是導致他倆解除婚約的主因，只是事隔多年，她已不想舊事重提了。
“我一定會給你帶來君臨天所不能給予的幸福的！”
一句話把思緒煩亂的司敏震醒了，她抽回自己的手，面無表情地説：“我不敢奢求太多，臨天給我的幸福，我已經很滿足了！對不起，我累了，請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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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嶄新的黑色本田打着明亮的車頭大燈，緩緩駛進寂靜無人的小巷中，爾後慢慢停下。
司敏快速下車，在離車幾十步之遙的地方大口吸氣，希望快點趕走因坐車而帶來的暈吐感。她真的不是一般的討厭坐車！
許謙諾無奈地笑着下車，倚在車門口説：“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一坐車就會想吐。我已經盡量保持車內空氣的流通了。看來，你對汽車還真不是一般的排斥。”他關了車門，走過去扶了扶她的背，“好些了嗎？”
擺了擺手，司敏擠出一個笑容，“我沒事了，謝謝你送我回來。你也早點回去吧，路上開車要小心啊！”她避而不看他炙熱的目光。
“怎麼，不請我上去喝杯茶啊？我也好久沒有見到伯母了，正好……”
“下次吧，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媽媽可能已經睡下了。再説明天我們都還要上班呢！”她必須拒絕他。
靜靜地看了司敏幾分鐘，許謙諾妥協地點點頭，“那，晚安！”走到車旁剛打開車門，許謙諾又頓了幾秒，抬眼看她，“我，真的比不上他嗎？”
“也許與臨天比起來，你在很多方面都優勝於他。我也曾經説過要嫁給有錢人，”想起自己進卡羅的初衷，不禁啞然失笑，“但臨天對於我來説，卻是什麼也取代不了的。他會為我做很多用錢做不到的事情。至於你和他，是沒有什麼可比性的。我當初喜歡你，是因為你是令我心動的許謙諾，而我如今喜歡他，也正是因為他是令我心動的君臨天。我是個被感覺支配的人！”
“我懂了，我會尊重你的選擇，但是，我絕不會放棄的，我一定要做回令你心動的許謙諾！”
一口氣説完，他鑽進車裏，慢慢把車駛出巷口。
目送他的車出了巷口，司敏轉身上樓，而君臨天卻赫然站在樓道旁的路燈下。
“臨……臨天？”
“居然跟別的男人約會到現在才回家！連手機也不接，害我在這兒等了那麼久！”
從剛才司敏一下車，君臨天就已經看到他們。在一剎那間，他的心裏突地竄起一股怒火，恨不得將許謙諾碎屍萬段，再棄屍荒野！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聽到他的心肝寶貝那麼深情的告白，這讓他欣喜若狂，於是很大度的原諒許謙諾，讓那個在毫不知情之下逃過一劫的傢伙開着他的本田灰溜溜地跑回家去！
“你在這兒等了很久？”這寒冬臘月的，他到底等了她多久？看着君臨天紅通通的鼻頭，司敏內疚極了，趕緊抓住他冰冷的雙手不斷的哈氣，不斷搓着。“對不起，我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把手機忘在家裏了，所以沒能接到你的來電。”
君臨天抽回自己的手，張開雙臂給司敏一個結實的擁抱，“下次記得帶手機，別讓我找不到你，嗯？”
推開君臨天，司敏斜睨着他，似笑非笑的説：“你該不會是擔心我才在這兒等我的吧？”好幸福哦……
君臨天惡狠狠地把司敏再度攬回懷裏，“別亂動，我快凍死了，抱緊點可以相互取暖！”真是沒面子，被她看穿了！
“臨天，把頭低下來一點，我想跟你説件事。”
“什麼事？”他依言低下頭。
她伏在他的耳邊，輕輕地吐氣説：“我要吻你嘍！”
趁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司敏快速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個吻，冰冰涼涼的，卻好甜好令人興奮！司敏的臉都羞訥的紅掉了。
“晚安！“
本想馬上逃離現場的司敏被拎了回來，君臨天的唇也在一瞬間印了上去，時而溫柔時而狂熱的吮吸着。昏黃的路燈在交疊在一起的倆人身上柔柔地灑下光芒，一切都是那麼的唯美。
司敏的手因為緊張而緊緊地握着，兩隻圓睜的眼睛也漸漸閉了起來，任他汲取自己的美好。
良久，君臨天戀戀不捨地放開司敏，他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畢竟這裏還算是公眾場合，否則他會任由自己放縱到無法無天的。
“好了，你該回去了！洗個熱水澡，乖乖地睡覺，否則明天就得頂着對熊貓眼上班了。變成那個樣子可不要向我哭訴哦！”眷戀地用指腹輕輕撫過她微微紅腫的唇瓣。
暗暗調整好呼吸，原本癱軟無力的身子慢慢恢復了力氣。司敏羞澀地垂下頭，大力吸了口氣，才敢揚起笑臉，對君臨天説：“晚安！”
看着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司敏，君臨天寵溺地笑了笑。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回想剛才她主動印上的那一吻，性感好看的嘴唇勾起一個滿意的弧度。他就知道她的到來預示着他的世界不再只是黑與白的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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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回來了！”在玄關處脫鞋，換鞋。司敏從很久以前就非常喜歡這個時刻，她的媽媽在家中等她，而她也可以不理門外的一切紛擾，投入母親的懷抱中。這個家並未因為只有她和母親兩人而缺溫少暖。她可以放棄一切，就為了享受這一刻。
“回來了，在外面吃過了吧？”母親站在一旁等她換好鞋，一起走進客廳。“剛才在下面和你在一起的是你的新男朋友吧，怎麼不帶上來坐坐？”
她可是看到了很精彩的一幕哦！
“媽媽，你都看到了？”媽媽看到的是謙諾還是臨天？若是謙諾就麻煩了。
“年輕人就是開放得很，在樓下那種人來人往的地方……”林美音戲謔地看着女兒。
“媽媽，你……”司敏的臉登時紅了一片，好尷尬哦，竟讓母親看到自己跟臨天接吻。
“別不好意思，你能多交朋友是件好事！這次，你可別輕易放棄了！”林美音拉着女兒的手，疼惜地拍了拍。
“哎呀不跟你説了。”真是羞愧死了，司敏不理母親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看着女兒害羞臉紅的樣子，林美音擔憂地嘆了口氣，她內心暗暗祈禱老天不要再讓女兒傷心了，只要女兒得到幸福，要她做什麼都可以。
跑進房間，拿起手機，司敏發現了40多個未接來電，全都是同一個撥號者——君臨天！她咬了咬下唇，心裏的甜蜜濃的化不開，卻也沒來由的害怕起來，太過美好的東西總是稍縱即逝。這次，她能擁有這種幸福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