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烈火與涅槃 第二十四章 回程
當占士看到綁在熊惟身上的炸彈時，一閃一閃的暗紅色燈光一下子讓他失去了思考能力。他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熊惟已經發起了進攻。
臉上、鼻樑挨了無數拳，熱乎乎的液體從鼻子裏噴了出來，占士緊緊握着炸彈遙控裝置，不敢決定是否引爆，更不敢脫手，只用空着的一隻手胡亂地抵擋着熊惟的攻勢，拼盡渾身解數仍然不能減少狂風暴雨般重擊帶來的巨大疼痛。
沙發、落地燈具等等擺設被占士和熊惟撞得歪七扭八倒了一地，拳頭擊打肉體的“蓬蓬”聲、占士的慘叫聲、熊惟的吼聲和傢具碎裂的“稀里嘩啦”聲混在一起，亂成一片。
“熊惟，不要衝動！……快去阻止他！”鐵笑天剛剛發出命令，臂膀就被老狼和朱達一左一右緊緊攀住。
“老闆，危險！我們出去！”老狼和朱達拖着鐵笑天向房外退去。
鐵笑天也很清楚眼前的危機，只要佔士手指一動，整個房間將會陷入大爆炸中，但卻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竭力抗拒着老狼和朱達的拖拽，眼睛瞪着房內幾乎扭作一團的兩人，李湘璐垂危時的情景和眼前兩人拚命打鬥的場景重疊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楚。
“不能這樣！……”鐵笑天下意識地説道。
“占士，你害怕啦？！哈哈……”熊惟把占士逼到了落地窗下，占士已經沒有退路了。
“你不管柳小姐的性命了嗎？……你換下了她的炸彈？！你……你為什麼這麼做？我……我引爆了？你不怕死嗎？……”占士語無倫次地説着。
熊惟“哈哈”笑道：“小璐已經死了。我還怕什麼？！我要你跟我一起給她陪葬！……我告訴你一件事……哈哈……你的八個手下全都死了！我親手殺了兩個。你不想為他們報仇嗎？引爆炸彈！來！來呀！”
短暫的一靜，屋內的兩人和門口三人同時停止了所有動作。
“啊——”老狼大吼一聲，一把將鐵笑天拉出房外，猛地推向走廊一邊。
“轟隆”一聲巨響，整個酒店震顫起來，占士的房間門口像火山口一樣爆發出熾烈的火焰，巨大的火團夾雜着各種碎物撞到門對面的牆壁上，瞬間便鋪天蓋地地向走廊兩邊涌去。鐵笑天剛剛站穩，熱浪撲面而來，不假思索倒向地面，翻滾的烈火從背後洶洶湧過，空氣剎那間變得窒息，周圍一片熾熱。
“老闆！……”老狼從房門另側沖了過來。
“朱達呢？……”本想還問熊惟，鐵笑天話到嘴邊終於還是收了回去。
“他沒事。”老狼説，“我們得趕快離開。”
鐵笑天站起身，點了點頭，向占士的房門口看了一眼，火舌正從裏面不斷地翻卷出來，濃煙滾滾。
“你們沒事就好！熊惟……”朱達從煙火中鑽過來，面孔焦黑，衣服上還沾着火星。
鐵笑天擺了擺手，打斷朱達，“我們走吧。”
……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老狼妥善處理了發生在酒店的“爆炸事件”，鐵笑天在柳小薇和馬然的陪同下與BIG機構達成協議，購買了幾項可有可無的科技成果，周路則提前結束任務離開了慕尼黑……
慕尼黑國際機場。
鐵笑天、柳小薇、老狼乘坐早班機回國，朱達一行五人還要耽擱幾個小時，在鐵笑天乘坐的航班起飛前，他們仍舊負有安全保衛的責任。
鐵笑天出神地望着舷窗外繁忙的停機坪，心思卻回到了昨晚喧鬧的HB啤酒館……
這次在慕尼黑的行動，除了熊惟、李湘璐之外，喬也不是大禹的人員，他是南美黑幫成員，雖然是利益使他們走到一起，但最大的得益者畢竟還是身在南美的黑幫首腦比里，喬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得知比里已經允許喬在慕尼黑“退休”，他不再需要掩飾身份，鐵笑天和柳小薇便提出做東，在HB啤酒館答謝喬的協助。
應喬的要求，他們在一層大廳找了一個桌位，這裏的氣氛從來都是那麼熱烈，很符合喬的性格。
喬依舊嚼着口香糖，坐在凳子上扭來扭去左顧右盼，“鐵先生，你知道么？我差一點就勸動‘李’留在慕尼黑……我對她説，‘由我操作電腦，她負責安全，熊負責行動’，在歐洲，只要不碰到占士那樣的高手，我們什麼東西都能偷出來。那樣的話，一定能發財……”
只要提到李湘璐和熊惟，鐵笑天、柳小薇就會相對無言，尤其是柳小薇，在慕尼黑的這段時間，她和李湘璐幾乎形影不離，雖然兩人的性格有很大差異，但無論是執行任務還是平常相處，配合起來都是無懈可擊。在HB啤酒館解決井上的行動中，柳小薇被李湘璐搞得怪模怪樣，當時還想和她爭執一番，可是後來看到她比自己有過之無不及，好笑之下只得苦着臉任她“擺佈”，最後行動成功了，兩人卸妝的時候還嬉鬧了一陣，現在想起來歷歷在目。
鐵笑天嘆了口氣，對喬説：“明天我們就回國了，他們兩個就拜託你了。有時間的話，我們會來掃墓，只是那樣的機會恐怕不多。”
喬漫不經意地笑了笑，“有我在，你們放心吧。從‘李’在這裏醫治眼睛開始，我就對她很了解了，她那時候也經常提到她的恩人，就是‘熊’。我知道他們喜歡什麼，我去看他們的時候會給他們帶去的。按照你們東方人……中國人的傳統。”
“有時間，也歡迎你到中國來玩……”
三個人的話題慢慢輕鬆起來，完成了任務，喬也不再有什麼顧忌，他本來就極有酒量，連連碰杯為鐵笑天兩人送行，話也越來越多。
“砰砰”碰杯，喬又喝乾了一杯，侍者端着大杯啤酒趕過來，給喬換了一杯卻並沒馬上離開，低頭對柳小薇説：“這位女士，有位客人寫了一張字條，要我轉交給您。”
“哦？”柳小薇詫異地望一眼坐在不遠處的老狼、朱達幾人，見他們並無異樣，接過了字條。看到娟秀的字跡和簡練的問候，柳小薇蹙起眉頭問那侍者客人的位置。
順着侍者指示的方向看過去，柳小薇微微一怔，抬手在鐵笑天的手臂上輕輕推了兩下。
“她怎麼來了？”鐵笑天向著不遠處一張桌位的客人點頭招呼，自言自語道，“這個時候露面好像沒什麼意義了。”
“我過去打個招呼？”得到鐵笑天的同意，柳小薇起身走了過去。
喬若無其事地向那邊瞥了一眼，把一個小小的耳麥遞給鐵笑天，“‘柳’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我把一個竊ting器丟進了她的口袋裏，不過，我沒刻意隱瞞，她應該知道……直接聽聽他們的談話，她回來之後就不用轉述了。”
鐵笑天笑着點了點頭，他剛剛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不速之客的身上，根本沒留意到喬的動作。
看到柳小薇坐到了另外一桌，朱達過來問：“老闆，有什麼事嗎？”
鐵笑天搖了搖頭，“沒事。你們留意那幾個人就行了，暫時，我們之間還不會有衝突。”
“用不用跟蹤他們？”
“不用。”
朱達回去老狼那邊的時候，鐵笑天不動聲色地戴上了耳麥。
“小薇，好久不見了！聽説你受傷住進了醫院，我擔心了好長時間呢。”
“田姐，謝謝你！我也很想念你！”柳小薇説。
“小吳不用介紹了吧？你們曾經一起受訓，也算是老朋友了。這位少校先生是我們老上司的助手。”
小吳是個英氣勃勃的青年男子，看年紀和柳小薇相差不多，身材高挺結實，有點標準軍人的派頭。相比之下，少校個子不高，體態稍顯瘦小，模樣也有些委瑣，不過，他的眼神犀利，應該是個精明幹練的人物。和他們坐在一起正在講話的是田玲玲。
柳小薇同兩位男士打過招呼，轉向田玲玲，“田姐，真沒想到會在慕尼黑碰到你。你們什麼時候到的？”
田玲玲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同伴，笑了笑，“我到的早一些，少校和小吳三天前才到。”
鐵笑天皺了皺眉頭，三天前正是自己公開出現在慕尼黑的時間，進入BIG大樓、啤酒館約見占士、除掉小林元太郎和占士都是在那一天。田玲玲到得還要早幾天，這樣看來，他們的目標恐怕不是BIG就是自己的這班人馬。難道田玲玲很早就了解到了自己的行程？她一直隱藏在暗處，不知道有什麼目的？或者，發現了什麼？
“田姐，我和笑天明天就回國了。這裏的事情都辦好了。你們呢？還要待一段時間？”柳小薇説。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我們會坐同一趟班機。”田玲玲的語氣頗含深意。
提前見面，明天到了飛機上就不會那麼突兀。不知道他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鐵笑天隱隱感到有些不自在。如果田玲玲是追蹤自己而來，那麼她在暗處也許真會得到一些東西。
有時候，鐵笑天對上校和田玲玲這兩個亦師亦友的人物會突然生出憷頭的感覺，雖然他從沒敗給這兩個人，但和他們一起面對敵人的日子使鐵笑天不自覺地把他們當作了朋友，而現在，戰友變成了對手，這種微妙的轉換讓他一直很不舒服。
“怎麼這麼匆忙？”柳小薇有意無意地問道。
“我們只是來拿一些資料，和你一樣，‘這裏的事情都辦好了’。”
又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柳小薇回來時，把竊ting器交還給喬。
“你都聽到了。他們應該是衝著我們來的。”柳小薇説。
……
飛機滑向跑道，舷窗外的景物慢慢向後倒退。
鐵笑天回過身來，若有所思地看着柳小薇。
“在想什麼？”柳小薇問。
鐵笑天微微一笑，“起飛了。”
飛機開始加速，慢慢昂起頭來。
停機坪上依然忙碌，更多的飛機等待着降落和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