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長門
許夢假設過一萬次和軒轅皇相遇時的情景，卻連她都無法理解自己怎麼會這麼平靜的對待這個男人。
許夢的回答顯然讓軒轅皇頗為意外，不由微然笑道：“只怕在這個國度里，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的，你當是第一人。”
“民女來自民間，從來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所以說的都是實話，有失言的地方，懇請王上原諒。”許夢心裏都在嘀咕自己的態度不卑不亢，到底是什麼讓她沉着應對呢？
“呵呵，在這個宮裏很少能夠聽到實話啊，更少見到想姑娘這樣的女子，到是稀奇。好了，想必太后也等着急了。小桂子，帶這位許姑娘去見太后把。”
與軒轅皇擦肩而過的那一刻，許夢隱約能夠感覺到身邊的男人注視着自己的目光。而許夢就那樣從容的，走過。無聲中，她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的節奏，許夢就是踏着這個節奏離開的。
走出了好久，許夢才緩緩的長出口氣。她有心想回頭看看，軒轅皇是否還在那裏，可惜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沒有足夠的勇氣。現在的她，除了心跳加速外，臉上也火辣辣的。
來到太后宮裏，讓許夢意外的是，柔妃居然也在這裏。彼此行過禮后，柔妃和善的拉着許夢的手，道：“好個水靈的姑娘，難怪霍王爺會另眼看待啊。”
柔妃用冰涼的手握住許夢的那刻，許夢感覺自己的心那刻也變的冰冷了。她淡然的對柔妃道：“娘娘誇獎了，民女不過是寄居在王府之內，那來什麼另眼相待呢？”說著不經意的離開了柔妃身邊。
“太后。”許夢行禮后，便站在了太后的旁邊。
“柔妃啊，你可不興欺負她，許姑娘是哀家請進宮裏來的。不管怎麼講，都是哀家的客人。”太后說著看看許夢，拍拍許夢的手，另有含義的望着許夢。
“太后，您可別冤枉我。象我這樣的后妃，都沒什麼人理會了，我敢欺負誰啊。我說的都是實話，許姑娘連太后都喜歡，她的人緣真的很好啊。”
柔妃的笑意依舊是那麼淡雅，高貴。可是看在許夢眼裏卻是那般刺眼，如此一個象水一樣美麗高雅的女人，怎麼會做出那種種行徑呢？許夢覺得，這時的柔妃更象一條蛇，一條不停扭動身體，尋找獵物的蛇。
門外傳來的喧嘩聲，打斷了許夢的思路。軒轅皇同霍東青一同走了進來，引起不少的忙碌。
“母后，剛才恰巧看到子青在外等候許姑娘，所以邀來一起給母后請安。”軒轅皇漫不經心的解釋着，兩個人到來的目的。目光卻未曾掃過旁邊的柔妃，而是落在了許夢的身上。
“哦，這麼說王上見過許姑娘了？”太後用詢問的目光看着許夢。
“回太后，剛才在來時的路上遇到了王上。民女的言辭恐怕有些太與直白，還想請王上恕罪。”
“那裏，許姑娘是實話實說到也難得。”
“這裏好熱鬧啊，沒想到平日我不來，大家都不來，今天到是聚齊了。”月綺羅的聲音響在眾人身後，月綺羅從後面走了出來。
“怎麼，公主也在啊。”軒轅皇的眉頭挑挑，顯然太后宮裏的人是多了，大家站在這裏顯得擁擠了些。
“她是來我這裏找佛經的，說是想給自己的父母祈福。”
“原來公主是想自己的父母了，那為什麼不回去看看呢？”首先說話得是柔妃，話里不無嘲諷之意思，卻說的合情合理。
月綺羅的目光本來一直在望着退到後面的許夢，聽到柔妃的話語，滿臉笑意的轉過身道：“其實我也很想回去看望我的父母，可是在沒有真正的洗脫冤情的情況下，我是不會回去的。”
“冤情？”柔妃笑了，笑的那麼開心。“公主還有什麼冤情呢？所有人都知道您是冤枉的啊。王上不是親自給您脫罪了，還致函給您的父親道歉了。您現在還有什麼冤情可言呢？”
“那不一樣。”月綺羅肯定的回答道，並一字一頓的道：“我在天牢裏暗無天日的呆了那麼長的時間，我要知道究竟是誰在陷害我，我是替誰背的黑鍋。”
“哦，原來是這樣啊。”柔妃點點頭道，“是啊，這麼長時間了，都沒有頭緒。唉，我那可憐的王后姐姐啊，難道真就要這麼不明不白的去了嗎？換做是我，一定是無法瞑目的。只怕她連王上的情誼都不明白啊。”說著柔妃的眼裏竟然落下淚來。
“貓哭耗子。”許夢在心裏嘲諷的想，“賊喊捉賊的，大概就這樣把。”
“怎麼許姑娘不說話啊，好象姑娘另有見解，不太同意我的話啊。”不知道為什麼，柔妃的話又轉向了許夢。
許夢只是淡然的漠視着柔妃的提問，沒有任何錶示。卻下意識的退到了霍東青的身邊。
“柔妃娘娘，許姑娘是個不相干的人，您何苦和她過不去呢？”月綺羅的反駁，讓軒轅皇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公主啊，有道是公道自在人心。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我就是想聽聽旁觀者的意見。”柔妃還是不肯鬆口，緊緊咬着許夢不放。
“我說，丫頭。”太后在旁邊開口了，“要你說，就說把，看看她們爭的，把你都拉下水了。”
“回太后，民女本就是不相干的人，何來的見解。”
“恩。我呀，就喜歡安靜的女孩。”太后笑着點點頭，道：“上次把，我都和霍王爺提過要收你做義女，想把你許配給他，可人家不願意。呵呵，要不然你就進宮來和我做個伴把。”
太后當眾的提議把滿屋的人都說的一怔，柔妃卻笑的象朵花一樣。
“好啊，好啊。如此我們豈非就可以做姐妹了，王上的恩寵可是天下女人所期盼的啊。”柔妃此刻開心的象小鳥一樣，快要飛起來了。
霍東青依舊沒有言語，只是看看許夢，沒有任何錶示。
“許姑娘，當著大家的面你到是說句話啊。你要是點頭，就算王爺有異議也不行的。”柔妃說著瞟瞟霍東青，好象許夢馬上就要答應一樣。
許夢發現自己已經是必須說話了，可是這個問題要如何回答呢？無意間，她發現軒轅皇的目光正注視着，自己身邊的霍東青，而霍東青的目光卻落在柔妃身上。只有太后和月綺羅在看着自己，所有人卻都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太后，民女暫不做回答，先給您講個故事把，聽完后，您就明白民女的想法了。”
“好啊。”太后爽快的答應了。軒轅皇則迷起了眼睛，柔妃的笑意依舊很濃。
自從分別後，每日雙淚流。淚水流不盡，流出許多愁。
愁在春天裏，好景不常有。愁在秋日裏，落花逐水流。
當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可憐桃花面，日日漸消慶。玉膚不禁衣，冰肌寒風透。
粉腮貼黃舊，娥眉苦常皺。芳心痛欲碎，肝腸斷如朽。
猶記月下盟，不見紅舞袖。未聞楚歌聲，何忍長淚流。
心常含君王，龍體安康否。夜宴莫常開，豪飲當熱酒。
婀娜有時盡，甘泉鎖新秀。素顏亦盡歡，君王帶笑看。
三千怯風流，明朝怨白首。回眸百媚休，獨上長門樓。
輪迴應有時，恨叫無情咒。妾身漢武帝，君為女兒羞。
彼時再藏嬌，長門不復留。六宮粉黛棄，三生望情樓
許夢念畢這一曲新詞，心裏卻湧起無數感慨。當初在她回到屬於自己的社會裏，暗嘆自己的遭遇時就曾經無數次念過這首新詞，沒想到今日今時會在這裏，當這這些人說出了。
“許姑娘，你念的什麼啊？”太後有些疑惑的問。
許夢的嘴角帶出無奈而蒼涼的笑意，她緩緩抬起頭，卻看到軒轅皇若有所思的目光，正注視着自己。
“回太后，其實這首詞講的是一個叫阿嬌的王后。在她未曾大婚時，那個王上曾經許願要建座金屋將她藏與其內。於是，大婚後便有了金碧輝煌的長門宮。可惜好景不長，王后終究還是失寵了。於是王後用千金邀當時的大才子寫下了長門賦，想挽回王上遊走的心。這是新詞，後人簡化了的，原文我不大記得了。”
“那，那個王后是不是重新得到寵愛呢？”月綺羅和柔妃這次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道。
“沒有，”許夢淡然的搖頭道：“那個王上只是大加讚賞了這首詞，卻沒有召回阿嬌王后，那個王后最終鬱鬱而終與長門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