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逝去
太后完全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卻讓旁邊的許夢心中閃過無數漣漪。在她閱讀的無數歷代後宮風雲中，歷來是爭鬥無數，暗藏玄機。然而在今日今時的她真正面對這樣的故事時，卻倍感驚訝。
“當霍王爺出現的那刻，我真的覺得天塌地陷，那刻我有種萬念俱會灰的感覺。可惜，玉珍妃平日裏，囂張跋扈宮裏宮外的惡人對她和她得家人怨恨已久。這些霍王爺早有耳聞，當他帶着那個孩子出現時，竟然沒有絲毫怪罪我的意思。只是告訴我，孩子畢竟是王家的血脈，他帶走了……。”
“那個孩子就是霍東青？”許夢幾乎忍不住喊了出來，“這不公平！不公平！”
“公平？”太后緩緩的回過頭來，好象剛剛想起身邊還有許夢的存在。“公平，這個詭異的後宮什麼時候有過公平？誰又對我和我的皇兒公平過啊？對所有失寵的妃子來言，都不公平。可是得寵的呢？有了金想銀，有了寵愛又想別的，在這個權利集中的地方，無論是誰都沒有滿足的時候，更沒有公平的時候。”
太后的臉上露出個極為蔑視的表情，“如果玉珍妃知足的話，如果她和她的家人收斂些的話，也不會失去孩子，失去一切。報應，報應，一切都是報應。”
“那太后找我來，就是要講這些故事嗎？”許夢不知道什麼時候恢復了平靜。“哀家找你來，告訴你這些，是因為現在的霍東青實在不讓哀家放心。我總覺的他好象對自己的身世很清楚，這個孩子從小就城府很深讓人摸不透，最近南王活動頻繁，我怕他會用這件往事大做文章。”
“可是這件事情已過去那麼久了，有沒有人證，就算說出來誰會相信？”
“唉！”太后再次苦笑着嘆口氣，“哀家說了，人算不如天算啊！早年的那個產婆不知道為什麼會落到月赫國，成了那個月綺羅的奶娘。嘿嘿，想來她怕自己會被滅口，才會有如此行徑。你不知道啊，”太后看看許夢道：“我的皇兒在確信當時的葉月已經不會再還生了，就下令將其打入天牢，要用她的命來相抵。月赫王在知道這個消息后，傳書威脅自己的公主若有閃失，必不會放過皇兒，可是那時的王上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執意而為。所以，那個從前的產婆，現在公主的奶娘來了。唉！我的皇兒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兩天兩夜才下令赦免了那個公主的死罪，卻再也不願意見我這個太后了。報應，真的是報應。誰做的孽，誰都躲不過啊！”
太后無奈的嘆息讓許夢黯然了許多，她現在越來越擔心軒轅皇到底怎麼樣了？“他現在是什麼樣子啊？他又如何熬過這許多的變故呢？”
太后沒有理會許夢的變化，只是有些疲憊的道：“哀家現在希望你能幫我監視霍東青的行動，也好讓哀家心裏有數。王上已經不再聽哀家的勸阻了，至於霍東青，他若是知道這些事情，必定恨哀家入骨，看來一場爭鬥遲早會發生的，再加上南王謀反，蚩尤國虎視耽耽，軒轅現在是風雨飄搖，多事之秋啊！我這個太后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就算實在不行，這軒轅的王位也不能落在南王的手裏啊！”
“太后，您的話我聽懂了，民女該告辭了。霍王爺還在外面等我呢。”“你要走，就走把。我的話，你好好想想把。”“太后，民女許夢告辭了。”
離開庵堂，許夢在輕風吹拂下，神志才漸漸清醒。心亂如麻都無法形容她現在的感受，她想儘快的離開這裏，找個安靜的地方理理思緒，可是她馬上就要面對霍東青了。
離開的王宮，霍東青頭也不回問許夢，“你哭過？”這是霍東青見到她說的第一句話。“是。”許夢有些疲憊的點點頭。“為什麼？”“沒什麼。”許夢淡然的回答道。“哦。”提問的人沒有再繼續往下問什麼，而是安靜的回到了王府。
回到王府後，霍東青將許夢交給丫鬟后，就和前來找他的人離開了。許夢就那樣不聲不響的坐在房間裏，丫鬟們也不敢打擾，都守在了外面。夜很深了，霍東青出現在許夢的身邊，那一身的寒意代表着他剛剛歸來。
“你怎麼了？又不開心，晚飯都不肯吃。”“我吃不下。”許夢輕輕的回答道。“不想和我說說嗎？”霍東青將一隻手搭在許夢的肩上。“我很累，也許我壓根都不該回來。或者我該考慮嫁人，然後就在那個屬於我的沒有紛擾的世界裏生活。那麼這裏的所有都將會是開心而美麗的回憶，就算有那些不愉快的經歷，也可以當作是一次驚險的遊歷。可現在，雖然我想逃避，可我還是要面對很多事情。”
“太后和你談了什麼？”“嘿嘿，那個老太太在庵堂里祭拜一個逝去的亡靈，一個叫葉月的亡靈。居然象拉家常似的給我講了那些往事，真不知道我是如何聽完的。”許夢搖頭嘆息着。
“其實王上在你離開后真的傷心。”
“傷心？他傷心？我傷心的時候他在幹什麼？他有一千種理由要我傷心，難過！難道就沒有一種理由不讓我傷心嗎？男人，君王就代表真理和永恆嗎？他們就不能考慮下我們女人的感受嗎？所有人都瞞住了消息，讓我象個傻瓜，象馬戲團里的猴子，十足的瘋子，傻子，愚蠢在那裏表演自己的獨角戲。我是那麼賣力那麼用心的上躥下跳，口水四濺，自鳴得意。我算什麼，算什麼？軒轅國最大的笑話，對嗎？是，我本身就是個怪物，所以才要註定被別人利用，而我卻在那裏如此賣力的演出，就是要博得主人的歡心。可是我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得到，我得到了什麼？他回來本可以告訴我的，他明明知道我在等待他的解釋，可他依舊選擇了沉默。他這樣對我難道不是在折磨我嗎？難道只有在他失去我的時候，他才明白我很重要嗎？要不是我提早離開一步的話，我早就是冰冷棺木里的死屍了，我這些痛誰又能明白呢？”許夢最後的幾句話，已經哽咽的泣不成聲。
霍東青無語的聽着許夢的傾訴，將她默默的攔在懷裏，“哭把，好好哭把。”當許夢的心情降落到低谷時，哭泣也變的沒有了聲音。許夢想離開霍東青的懷抱，可是後者卻沒有鬆手的意思。“其實太后還有一個消息沒有告訴你，不如我一次告訴你，省得你以後再難受。”“什麼？”感覺霍東青將自己抱的很緊，許夢似乎已經察覺到，這是件不尋常的事情。
“在太醫為你驗毒的時候，查出那時候的你有了將近三個月的身孕。”
不知過了多久，許夢猛的抬起頭。“你真的很殘忍，真的很殘忍。你知不知道，你完全可以不告訴我的，你為什麼要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很好玩，很可笑還是很……－。”許夢的話不會說完了，因為她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她感覺自己的力氣好象都耗完了，或者說她的精神在那刻已經完全被擊垮了。許夢的身體就那樣軟軟的向地下滑去，霍東青卻將她牢牢的抱在懷裏。
“哭把，想哭就哭。發泄出來好些，你就一次發泄個夠把。”許夢沒有任何錶示，只是緊緊的閉住眼睛。淚水就那樣自然的滑落，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回來后，居然要遭受一次又一次的打擊。
“那個身體不屬於我，可那個孩子卻是我的，那條無辜的生命就那樣逝去了，誰的錯，這是誰的錯？”許夢最後的喃喃自語讓霍東青感到自己的眼眶已經變的溫熱，他將自己的頭抬的很高，怕自己的淚水會驚動身下哭泣的人。
於是那一夜，霍東青沒有讓任何人打擾自己和許夢，他就那樣默默的守侯在許夢身邊，輕撫着她的長發，陪伴着她的痛苦。漫漫長夜，在那刻真的變的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