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再生 69 車禍
醜媳婦見公婆,他們既然有了這層關係,樊楚恆雖然沒有明說,可江楠楠仍早做了打算。
去他家,一定不能空着手,為了選擇禮物,她着實費了些心思。
從來沒給長輩送過禮物,也不知道樊楚恆的父母喜歡什麼東西,衣服是不能買,因為她不知道身材。那麼在這寒冷的冬天送條圍巾吧,每人送一條純羊毛的圍巾,再買些保健品,什麼雪源康、腦白金、黃金搭檔之類的,桂圓核桃仁之類的也買了幾盒,卻仍是不滿意,彷彿整個超市搬了去,才能體現她那誠惶誠恐的心意似的。
樊楚恆看了苦笑,誰讓她買這些的?又見她一臉不安,一副醜媳婦的模樣,又不捨得責怪她。心想買就買吧,反正家裏那些人巴不得他每次去都買很多很多東西呢!權當給她積福,原那些人貪慕的心思了。
晚上雍家華兩口子和胡溪兩口子都過來了,歐陽渺渺婚後更是容光煥發,顯得精神奕奕;而秋燁冰的身子微顯臃腫,雖然身穿寬鬆的大衣,仍能看見微微隆起的肚子,江楠楠悄聲問,秋燁冰一臉的幸福模樣,說已經五個月了。
胡溪很開心,一會轉臉看看他的寶貝老婆,坐着也要關心,站着也要注意。江楠楠第一次發現,他竟然是如此婆媽的男人!雍家華的眼睛也總盯着秋燁冰的肚子看,一會又轉向渺渺的身子,羨慕之情流淌滿地。
本來雍家華要在樊楚恆家裏品嘗江楠楠的手藝,可樊楚恆不願讓江楠楠操勞,說什麼都不願意在家吃,於是幾人去了以前喜歡去的波特曼。
年關將至,波特曼仍是人聲鼎沸,寬敞的大廳到處都是人,熱鬧歡喧。
他們要了單間,幾人落座。
江楠楠坐那,已經沒了初次和秋燁冰和歐陽渺渺會面時的拘謹,舉手投足間,成熟而又自信。江楠楠與渺渺稍微親熱些,秋燁冰第一印象給她的是嚴謹而又高傲,長久以來的自卑,讓江楠楠對秋燁冰總是有些敬而遠之的感覺。
席間,他們談論起了新廠的效益情況,新廠的產品用途廣泛,成本低廉,銷路很好,胡溪準備明年擴建,提高產量。
樊楚恆感慨,想不到姜少永一逼,反而讓他們的事業擴大了,心中不由地悲喜交集。
胡溪拍了拍他的手,四目相逢,會心一笑。
是啊,高山險阻又如何,他們是三人體,誰也打不倒,誰也摧不垮!除了秋燁冰不能喝酒之外,幾個人都喝得微醺,這一年,他們保住了原本的事業,完成了新事業的拓展,成了家,有了心愛的人,還有什麼更讓他們高興的呢?胡溪因為關切秋燁冰,喝得最少,因為秋燁冰是孕婦,他們一早就回去了。其餘人都已有些小暈,車開不了,只得上了樓去KTV卡拉一番醒醒酒再走。
於是KTV包房裏整個狼哭鬼嚎,江楠楠和雍家華的嗓音嚇壞了渺渺和樊楚恆,他們笑着鬧着,居然醒了酒。
回家的路上,天色黯淡,月牙被雲遮掩,好在路燈很亮,開車的人萬分小心,居然也平安無事的到了家。
到了家,江楠楠一一打了電話,大家都安全,她也放心不少。
兩天後,就是年三十。想起去年的年三十,他們在一起的樂子,那天雍家華說他和渺渺要成親了,那天的記憶還有那個絕美的女子——紀小小、晃年新…一切都以不可思議的形式發生着,讓寒冷的冬季多了溫馨,給繁碌的新年賦予了新的意義。
她江楠楠,終於等到了他願意帶她見家長的一天。這一天,樊楚恆告訴了她他的家庭,父親、後母、還有一個後母帶過來比他小兩歲的孩子,名義上的弟弟。
樊楚恆說起這些時,神色一直憂鬱着。當他說起了自己的母親時,他的聲音輕緩而低沉,他的母親,在離婚第二年,就因為生病無人發現而耽擱了救治時間而死亡。
當時他在上課,母親自己在家。
江楠楠永遠都不會忘記樊楚恆說起自己母親時的表情,滿臉滿是痛苦的動容,柔和而又深情。少年的他孝順而又懂事,母親很疼他。
江楠楠的眼睛裏泛出了淚光,頭枕在樊楚恆的腿上,久久無法成聲。
之後,她也說起了自己的過去,只是沒說東漢那段。那段象是瘡一樣,她實在是不想去回顧,她想,雖然隱瞞了這一段,但她會用十倍的愛,百倍的情來彌補,一定會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奉獻給他——她最最摯愛的人!樊楚恆撫摸着她的面頰,他沒想到她的身世如此凄慘,她卻總是將最燦爛的笑容留給別人!她沒有怨天尤人,只是默默改變自己,充實自己,讓自己能跟上他的腳步,只為了能無愧地站在他的身邊。
他為她驕傲,為她心疼!樊楚恆暗下決心,他一定會好好對她,彌補她之前心靈的創傷。
“我想去看我的大姑,她養育了我,不回報她,也許我一生良心都不得安寧。”
樊楚恆永遠都記得她說過這句話和當時她的神情,那麼地專註而執着。
原來了解得越深,他就會心疼越多,她在他心頭的分量,似乎又重了不少。
第二天,天空下起了小雨,下午的時候,一場小雪悄然而至。晚上的氣溫驟降,路面會不會結冰,江楠楠在夜幕時分就開始擔心明天的路況。
樊楚恆終於安排好了公司里的一切,明天就可以毫無牽挂地與她一同去父親家了。
雖然一切都定好,心頭仍是猶豫徘徊。
他已經三年沒去過一次了,雖然知道自己很不孝,可他怎麼都無法忘記母親凄涼落葬的場面。
夜裏雪花漸大,第二天早上,江楠楠從窗口俯覽大地,風舞着玉屑般的雪花,斜斜墜落。到處白茫茫一片,江山萬里,變成了一個粉妝玉砌的世界。她突然地就想起了前不久看到過的一句詩句:“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想着想着,她就又想到了那個白雪皚皚的日子,她和樊楚恆曾經徜徉在那冰封的長河沁河之上的歡笑,是那樣的響徹天地、膾炙心頭。
樊楚恆也起了床,二人吃了早餐,略略休息后,就拎着早已經準備好的禮物下了樓。
路上的積雪並不太大,好在是第一場雪,路上並不太滑,可江楠楠仍是有些心驚膽戰的感覺,心頭隱隱地好像會發生些什麼事情似的。
她扒住了樊楚恆的肩膀,卻無法將阻止的話說出,只是驚恐地看着他,心——慌而紊亂。
樊楚恆沖她微微一笑,寬慰她的緊張。他以為她是為待會見到父親而緊張呢!可坐進了車裏,江楠楠卻總是想着他的那個笑容,總覺得莫名的詭異而恐懼,怎麼都覺得這個笑容里好像包含着無法形容出來的東西。
她分不清到底是什麼,只是心中的不安,隨着汽車的發動而愈發強烈。
江楠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顫聲說:“楚恆,我怎麼總感覺不安呢,咱們要不就別去了?”
“沒什麼,你別怕!他們不會有任何反對的意見的。”樊楚恆又一次安慰了她。
江楠楠沉悶下去,不安的感覺如此清晰,但她卻無法說出到底是什麼原因,也許是他說的,她在害怕着什麼…
車平穩地行使着,路上的車不多,江楠楠坐在前座,視野開闊,四郊的雪景有如銀粉世界,她漸漸平復了心中的恐懼,靜靜地坐在座位上,想着呆會到了他家見到長輩后,該說些什麼。
樊父住的有些偏遠,年三十的路上,車跡稀少,漸漸地樊楚恆放鬆了警惕,有時候會轉臉看看安詳靜謐的江楠楠,嘴角總會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
一個路口,一輛快速行駛的貨車斜穿過來,那個卡口,樊楚恆剛剛轉臉,江楠楠看到了他的嘴角仍掛着那麼個詭異的笑容,似乎有些陰森的感覺,卻又看見那輛車,一聲尖叫后,樊楚恆快速地轉過臉,急速踩了剎車,轉了方向…
可是一切都晚了…
只聽“嘭”的一聲,那輛車直直地撞上了這輛車的前半個車身,江楠楠雖然看見兩個氣囊全彈了出來,駕駛倉瀰漫著有點嗆人的藍色煙霧,可也在瞬間全部告破,她也在瞬間失去了知覺。
腿上的疼痛讓江楠楠幽幽返醒,她看見了大車司機已經下了車,似乎努力想要打開這輛車的車門,身邊的他——歪着頭,臉微微轉向自己,面目有些猙獰,一定是在瞬間感覺到了疼痛,但無論江楠楠如何推搡,他都一動不動。
江楠楠怕極了,他的音容笑貌還在眼前打轉,他的微笑甚至還綻放在唇邊,她的淚水和血水直朝外涌,內心的恐懼象洪水似的,帶着恐懼到了極點的顫抖,推了推樊楚恆,她開口的聲音陰森恐怖,彷彿從地獄中走來,不是自己的一般…
周圍靜悄悄的,沒人理會她,無論她是哭的,還是喊着的樊楚恆仍是一動不動。
她更恐慌,想要打開車門去求救,卻發現車門已經變形,再看過去,樊楚恆那邊變形得更厲害,他的腿完全被擠壓着,方向盤彎曲地壓在他的胸口處,狀況慘不忍睹。
慌亂之中,她抬頭看見車外邊的人在打電話,摸索着找出自己的手機,手卻總是顫抖着,好不容易找到了胡溪的號碼,話沒說出口,卻已泣不成聲。
胡溪一聽江楠楠那變了調的腔調,就知道發生了意外,強迫般命令她鎮定,哭泣救不了他們,接着詢問了他們的所在地,江楠楠終於克制了悲傷,看着路標牌告訴了他。
胡溪掛了電話立刻報了120和122,自己也急忙開了車前赴現場。
(車禍這點寫的不好,請朋友們原諒。我相信一個意外死亡的人在面對死亡前,是有些怪異的表現,例如笑容。他的笑容是跟平時不同的,只是看得人能感覺到,雖然之前無法聯繫到死亡,只有面對了死亡后,才會知道那就是死亡的微笑,筆者有過這樣的一次經歷,一個年輕的男孩子,下午兩點對我笑過後,我一下午都在想那個笑容,怎麼都覺得怪異,想不明白的感覺,下午五點被人通知,他已經永遠地閉上了眼睛…祝願他在天堂里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