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6七節 回歸（下）
那麼，他的回歸對仙女城產生了什麼影響呢，是促使這個城市更加安寧，還是產生動蕩，進一步來說，將會對對整個胡氏家族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呢？人們拭目以待！
當胡永康返回仙女城的消息傳開之後，在某種輿論的推動下，整個社會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震動！多年來，他渺無音訊，多少關心者默默的等待，多少有某種希冀者在小心的期待，胡氏家族是社會的新聞中心，他的成員的任何活動都會引起人們的猜想，而他的“突然回歸”，很快成為一些評論的中心。或許，他永遠的流浪下去，有些人會更願意接受，因為這是一個同樣讓他們感到麻煩的人物，幾乎所有的新聞評論都用上了“突然”這樣的字眼，無形中也讓原本正常的事件越來越玄乎。
其實，有一件事情是大家一致關注的，雖然許多人對此閉口不提，而這就是究竟由誰來繼任家族長，社會上有個共論，胡氏家族“已經到了更換家族長的時候了”，或許胡星宇還能支持下去，但是按照他的性格，“為時不遠”了！像胡氏這麼龐大的家族，不可能沒有一個家族長，四個姓氏能夠緊密的結合在一起，必須要有一個能力出眾的家族長，那麼這個核心是誰，人們眾口不一。大家都知道第一代家族長是胡星宇，這不是通過選擇或者任命而產生的，而是在數十年的創業過程中自然形成的，這樣的形成方式最成功，威望也最高，效果也最明顯，可是胡星宇已經70歲了，或許他可以活到一百歲，甚至更長久一些，但是不可能繼續擔任職務，至少不會永遠擔任這個職位。那麼，應該有誰來接手呢，家族裏人才濟濟，有能力擔任這一職務的不止一個，究竟如何抉擇，怎樣分配這些能力不凡者的權利，尤其是如何平衡各個成員的利益，沒有人能夠給出確切的回答！
老二胡義康，這個掌管着整個家族最大產業群的家族精英，就是未來的家族長嗎，雖然不少媒體大肆渲染。這幾年，幾乎每一個胡家直系成員都被媒體以某種方式熱炒過，甚至個個斷定他就是未來的家族長，尤其是那幾個掌握着經濟大權的頭面人物。一些評論甚至到了令人拍案驚奇的程度，可即使是最被人看好的胡義康，也總是被一些人非常乾脆的否定，“出於平衡考慮”，“掌握經濟大權並不一定就是實際權利持有人”，家族長和家族產業管理人是完全不同的工作身份，擁有着特殊的家族使命。胡星宇很快就要退位，肯定不會眷戀，因為他並不是一個留戀權位的人，而像他這樣睿智的人，肯定要為整個家族的未來着想，10年前他能夠“輕易”交出公司的管理大權，那麼他肯定能夠果斷的傳下家族長這個大權，為後任者留下足夠的時間！但是，他們屬意的人究竟是誰呢，這麼多年來，他深居簡出，究竟在思索什麼呢？他是在思索，還是在考驗意中人？而自從胡永康又一次被人們關注后，這種猜測再次喧囂起來，各種隱晦的說詞不斷的出現，多個人名被一次又一次的提及，或許，這個家族在經歷了一次反圍攻或者戰役的勝利后，確實到了改朝換代的時候了！
這幾天，金玉龍一直無法抹去胡永康的影子，總是浮現那番一陣見血的評論，他的思維都被正在熱漲的胡氏評論所充塞了！有好多次，他都在夢中驚醒，有好多次，他都在安排工作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失神，有好多次，他都在面對着子女時精神恍惚……他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靜下來，總是浮現出關於胡氏的問題，胡氏，胡氏……他已經無法擺脫她的神秘影響了！讓他煩惱的不是仙女城鬧劇的最終形成，而是無意中聽到的那番令人不安的評論，一直以來，他從未向任何人表露心緒，即使是非常寵愛的孫女也為不例外，或許，他寧願一輩子不去評述，讓這個人成為永遠的沉寂！對於媒體上各種各樣的評論，他根本就不屑一顧，嘩眾取寵的浮詞根本不值得仔細欣賞，因為他有更直接、更有說服力的證據來斷定那個人選，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不輸於任何人，但是他的子女呢，後輩子孫們呢，他們能不能讓家族發展壯大？他能夠保持中立態度，可是繼承人們會怎樣抉擇，會不會採取敵對的做法？假如採取了那種做法，能不能抗得住對方的反擊，是那個人的對手么……
金玉龍的擔憂是有一定原因的，雖然玉龍電子的大權還掌握在他的手中，可是他的兩子一女無不對加大與仙女的競爭感興趣，都與新雲龍銀行團的多數股東走得很近，同時他的侄子也對胡氏沒有什麼好感。可以想像，一旦他撒手不管了，玉龍電子必將脫離現在的路線，然而他又必須把公司交給他們，除此之外，他又能怎麼辦呢？可是，憑藉新雲龍銀行團的實力，能是胡氏的對手么？他不敢肯定，甚至說是不報期望，銀行團最大的優勢並不在經濟方面，而是在其他兩個方面，其一是位於北京，佔盡了政治上的地理優勢，可是這種優勢到底有多大，能夠保持多久，他不敢肯定。政治上的變數太大，胡氏肯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他們一定在暗中積蓄實力……雖然事實上佔據地利優勢，可是金玉龍並不放心，不要說胡氏了，就是其他的銀行團也莫不是在政府有着強大的代言人！新雲龍銀行團的第二大優勢在於軍方的影響，具體地說就是軍方的支持，尤其是在各軍種中佔據上風的空軍的支持，但就是這一點兒，他更加擔憂，空軍本來並不是最強勢的軍種，東南亞戰爭使得他們發言權大增，這本身是不平衡的，據說已經引起了其他軍種的抵制，這使得銀行團很可能陷入軍方“內鬥”的漩渦，如果空軍一旦失勢了，那麼他們也必將被動！即使空軍一直保持了強勢，他們也不一定能夠繼續依賴，或許這樣說比較恰當，如果胡氏不曾出現那飛行員的話！
胡永康短暫的軍旅生涯，可能成為空軍最大的變數，被他們視為依賴的某人，最大的本錢是在戰爭中聲名鵲起的海航某師，而正是這個師，與胡永康的關係最深刻，與他共同戰鬥、結下生死友誼的那些功勛飛行員指揮官們無不是前途無量，不僅有業已擔任師長的，甚至還有已經晉陞將軍的，這決不是僅僅一個上校團長所能比擬的！這些人在將軍在位的時候會傾向他們，可是一旦將軍失勢或者退位了呢，誰敢保證不會與那個人聯繫，尤其是當那個人繼任了家族長的情況下？而最大的問題還在於任是誰也不可能一手遮天或者顛倒黑白，整體技術上的差距，成為新雲龍銀行團與軍方合作的最大變數，即使東林電子已經處於歷史上的最低谷，軍方也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在“平衡採購”的幌子下採購她的產品，雖然已經在盡量壓縮訂單了！可是，一分技術一份貨，一分技術又有一份利潤，訂單的增多並沒有為他們帶來暴利，實際利潤並沒有成正比例增長，作為直接的參與者，金玉龍憂心忡忡！
“爺爺，您心情不好么？”金玉龍的精神異常已經引起了家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最親近的人，而金莉娜正是其中的一個。
“娜娜，爺爺沒事兒，只是有點兒累了。”金玉龍不想讓這個惹他寵愛的孫女擔心，自然不會說出心裏話，就像所有的長輩那樣。
“別騙我，您肯定有心事，老是瞞着娜娜。娜娜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金莉娜自然是不高興，不管是誰，總是被當作小孩子看待，都會有這種反應的。
“是啊，娜娜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長大了，就要嫁人了，不要爺爺了。”金玉龍微笑着打趣道，跟這孩子在一起，他也放開了心懷，年輕人總是能讓人感到愉快，或許，這孩子也確實長大了，不再是那個苦鬧着不去上學的小丫頭了。
“娜娜才不嫁人呢，永遠陪着爺爺！男人都是負心漢，爺爺最好了！”金利娜撒嬌道，或許，所有的女兒都會這樣說，當然，是在她們還沒有嫁人以前。
“那天把文強約來，讓我們好好看看，看我們公主的眼光怎麼樣？”金玉龍當然不會笨的去相信這種謊言，哪個女孩兒都會這麼說，可最後都是為了情郎而忘記了娘家。宋文強是金利娜的大學同學，小夥子相當不錯，精明能幹，為人也厚道他們都比較滿意，家境也不錯，當然，比不上金氏。
“別提他了，都好幾天了，以後別提他了！”金莉娜反對爺爺的提議。
“什麼，娜娜，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回事兒，你沒事兒吧？”金玉龍簡直要跳起來，這讓他非常吃驚，“他的孫女竟然失戀了”！
“沒事兒，爺爺，我沒事兒！幾天前分手的，是我不喜歡他了；本來就不怎麼喜歡他，只是他總追着我不放。”金莉娜倒是很平靜，似乎分手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嚴重的影響，只是看到爺爺緊張的樣子，感到有點兒意外罷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金玉龍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敢情是自己孫女把人家給甩了。如今的名門貴族在感情上比較隨便，到處都有緋聞事件，新聞雜誌上的拍拖和分手消息總是不斷更新，想不到自己家裏也出了一樁。金氏雖然也算是明門望族了，但是對社會形象非常看重，不允許子女們隨隨便便，不允許玩弄別人的感情，當然更不允許別人玩弄他們。
“我們其實也不是那麼一回事兒，遠沒有到你們想像的地步！我不是很喜歡他，現在他也找到了喜歡的人，當然就分手了，何況我也……”金莉娜解釋道，說起來，她和宋文強是和平分手的，當初的關係也只是比較好，只是比較欣賞而已，並不是真正的戀人關係，當然，實際上是她一直沒有被對方的作為感動，“爺爺，您還沒有告訴娜娜，是誰惹你不高興了呢？”
“爺爺沒事兒。”金玉龍鬆了一口氣，看來是自己過敏了，那些媒體記者們總是撲風捉影，做不得數的。這一點兒他倒是相信孫女，如果失戀了，她也不會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真要是甩了人家，家裏也能輕易的查出來……這孩子還小，這年頭，男女比例還沒有恢復過來，有女還怕嫁不出去么？
“哼！”金莉娜非常的不樂意，顯然知道爺爺又在欺瞞自己，當然，她也不灰心，“讓我猜猜，一定是為了胡氏的事情吧？”
“別亂猜，爺爺怎會去關心人家的事情呢？”金玉龍嚇了一跳，趕忙矢口否認，心裏卻為孫女敏銳的觀察力吃驚。
“肯定是。騙不了我！”金莉娜肯定道，接著說出來讓人難以辯駁的理由來，“您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前幾天也沒見你這樣。自從您見了那個人后，臉色就沒有好轉過，這幾天更是！爺爺，您是怎麼了，他真讓你這麼擔心嗎？”
“娜娜……”金玉龍欲言又止，想不到自己的心情還是被看出來了，想不到孫女的心思這麼靈細，以前怎麼就沒有發覺呢？或許，她能給自己不一樣的意見呢，“你看胡永康這個人怎麼樣？”
“我？”金莉娜顯然沒有想到爺爺會問自己，當下有些措手不及，“我對他也不了解，聽說以前他跟英晨姐姐關係很好，不過，現在好像已經忘了，他那個人怪怪的，好像考慮的挺長遠的。”
“這個人可不一般呀。有幾個人能夠放棄即將到手的榮譽，誰能夠矢志不移的遊歷七年，這麼多年來甘於平庸，有幾個人能夠做到？”金玉龍自然有他自己的認識，臉色越來越凝重，或許，這才是他憂慮的根源。
“說不定是個瘋子呢？”看到爺爺臉色這麼凝重，金莉娜自然的反駁道，似乎對某人並沒有什麼好感，也或許，這就是她本來的認識！
“瘋子才更可怕呢！他的父親就是個瘋子，可誰不佩服，連爺爺都比不上。當初爺爺那麼多同學，就屬他爸爸最差勁兒，現在，誰不說他最有能力呢！”金玉龍苦笑道，“瘋子”這個稱呼，也許送給那個老同學最合適不過了！
“做得多，操勞也多，他肯定比爺爺您老多了！”金莉娜實在是很不服氣，渾然忘了那個最基本的傳說。
“傻丫頭，你沒見過他，他可比爺爺年輕多了，這麼多年，40多年了，他一直沒受過什麼累。爺爺這一輩兒，他可是公認最清閑的一個。”金玉龍糾正孫女的錯誤認識，更像是在發泄心中的鬱悶，這是他們這一代人最大的悲哀，“既生瑜，何生亮”，既然有了他們，又何必讓那個怪物出現呢，好事都讓他佔盡了，或許，這一生最無遺憾的就屬他了！
“可他還是不一樣的，他可不好色，聽說這幾年一直沒有女朋友。他對英晨姐姐用情可深了，這次要不是英晨姐姐，說不定還會夢遊下去呢？”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金莉娜情不自禁的為胡永康辯護，她也有自己的認識，認定對方受到了刺激。
“什麼，他是受了英晨的刺激，你怎麼知道的？”金玉龍大吃一驚，這可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時間，甚至忘了思索這種想法的可行性。
“他以前沒有回家的打算吧，要不是受了刺激，怎會這麼快就決定回家？這麼多年來也沒有見過他回家，不過，這一次，他可是徹底把英晨姐姐給忘記了，可能是太讓他傷心了吧！”金莉娜道出了自己的猜測，而這雖不中也不遠了，只是她不知道，最大和最直接的刺激卻是來自於她本人，正是她無意中展現出的豐滿身體吸引了某個遙遠的心。
金玉龍徹底的不知所措了，原來是他們親手把對手給逼了回去，原來，胡氏的某種傳承還有他們的功勞，說心裏話，他實在後悔“多此一舉”，原本是一個無意識的舉動，竟然促使了一個新對手的出現！靜下心來，他在細細思索其中的玄機，認真回想當時的場面，回想幾天來的變故……他從來沒有這麼仔細的回想過往事，一點兒也不放過……所有的細節，所有與會者的表情，都一幅幅的重現在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