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石堡
李默坐在王府井商業中心六樓的咖啡座上看着這裏免費提供幾雜誌，四女此時正在大樓里逛商鋪，體諒他的可憐，雇了兩個機器搬運工幫忙提東西，沒讓他跟在後面出洋相。喝了口巴西黑咖啡，放下杯子，正想起身重新去換一本，一個身影出現在他對面，旁若無人地坐下，定定地望望着他。
李默看看周圍，沒發現應該發現的人，利用靈覺在附近搜尋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回頭問道：“何夫人一個人出來的？何大少呢？他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杜亞蘭淡淡地望了李默一眼，取下鼻子上那副名貴的墨鏡，沒看侍者遞來的菜單，隨口點過自己要喝的飲料，“怎麼？看不出你這被別人傳得有如童話里的屠龍英雄般的偉大人物也會心虛，真是難得！這世界，想找個不畏權勢的大丈夫，還真是難啊！”
李默微微一笑，“首先，我是怕我幾個老婆吃醋，而不是怕何大少！其次，我是討厭你身邊隨時跟着的那幫保鏢，和群蒼蠅似的，總會圍在附近不肯離開，敗壞我的胃口。”
“是嗎？”杜亞蘭就着吸管喝冰鎮的木瓜奶，“我倒是看看什麼樣的女子有幸成為眼前這位大英雄的女人！你別怕，我的年齡似乎可以成為你的長輩，就當是阿姨來看看自己侄子，隨便相相他的女友是個什麼樣，這沒什麼好擔心的，不是嗎？”
原來是為了這個！當時在輪船上也就是個託詞，但女人對此總是喜歡斤斤計較。杜亞蘭抓着這話不放，李默也沒轍，苦笑兩聲，不再接腔。
“你倒是說話啊！”杜亞蘭見李默不言語，卻是絕不肯放過他，“你不是挺能的一個人嗎？單槍匹馬就能擺平數十位高手，殺人如殺雞。現在世界上到處都在流傳你的大名，凡是在道上混的人眼下大概都知道，有個特別能打、能殺、同時還心如鐵石般的超級大能人已經出現在世界上，馬上就會代替某個姓張的屠夫，成為華人世界的一把利刃。一個新的李屠夫即將出現。對了，以前道上有句行話：離了張屠夫，就吃帶毛豬。現在這話肯定是要改的嘍！”
李默微微一笑，杜亞蘭裝模做樣地想着，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擊，“這話怎麼改好呢？張屠夫升天，李屠夫降世……”
“有了李屠夫，不吃帶毛豬！”李默懶洋洋地接口。這招比較好使，直接堵住杜亞蘭繼續借題發揮的路。她狠狠地瞪過他一眼，低頭喝了口東西，突然抬頭望着他，冒出一句差點把李默嚇死的話，“小默，一年來，你可曾想起過我這個萍水相逢的女人？”
“沒！”出於本能，李默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想你幹啥？我們也就見過一面。”杜亞蘭神色一黯，再次低頭咬住吸管。李默有些不知所措，這種場面他是第一次遇到，頭痛難免！不過他也很清楚，有些話雖然說著殘酷，但對大家都好，所以絕對不能改口。
“嘿！”杜亞蘭突然低聲笑起，神色卻並沒有笑的味道，“我也就說著好玩。你啊！花心大蘿蔔，和其他臭男人一個樣。”李默尷尬地笑笑，心中如釋重負。
杜亞蘭把吸管丟到一邊，痛快地將那木瓜奶一口喝光，站起身，“我今天沒帶錢，口渴，正好看到你這個傻瓜，替我付賬沒問題吧？”
這當然沒問題！李默點頭站起，定定地望着對方。這時杜亞蘭突然又重新坐下，“我又想吃盤冰淇凌，你請客，好嗎？”李默只得重新坐下，招呼侍者過來點東西。
杜亞蘭吃了兩口草莓冰淇凌，突然抬起頭，很認真地小聲說道：“你雖然很能拼殺，人也很聰明，但並不是沒有弱點，你明白嗎？”
李默一愣，正想接着聽下文，杜亞蘭卻再不肯說，悶頭吃起東西。他又不是個愛刨根問底的人，抬起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腦子裏思索着對方這話的意思。
“算了！不吃了！”杜亞蘭把精緻的小勺一丟，抽出張紙巾擦過嘴，“你既然成了別人的對手，別人自然會研究該怎麼對付你。”
李默若有所思地喝口咖啡，輕輕地點點頭，見杜亞蘭起身欲走，他抬頭露出一絲燦爛的微笑，“謝謝你！杜姐。”
“不許叫杜姐！”杜亞蘭佯裝生氣的架勢，“這稱呼太生，不好聽！以後若是能再見面，你就叫我亞蘭姐。”
“是！亞蘭姐。謝謝你的提醒。”李默誠心誠意地再次道謝。杜亞蘭點點頭，“你要小心！”說完毅然掉頭而去，高跟鞋清脆的聲音遠遠而去。
“小默，那位美女是誰？”霍穎在李默對面坐下，輕輕地問道。林馨坐在李默身旁，雖然沒看他，耳朵卻豎得很直。丁蕾和趙茹兩個倒還好些，正忙着議論應該要點什麼吃的。
李默也不想隱瞞，把他和杜亞蘭怎麼認識以及她是個什麼身份一一交代清楚。霍穎見過李默在那家酒吧出現，想起那個吻，心裏湧上一股幽香的甜蜜，“你啊！就會招惹事端。”說完轉頭和林馨商量喝的，過了一會，突然回頭，“你本身沒有弱點，弱點在我們四個人身上。”
其他三女同時一驚，把注意力轉過來。霍穎望着她們三人，說話的神情非常認真，“若是你正要做什麼事的時候，我們四人被人困住，並以此來威脅你，你該怎麼辦？”這話不是說給李默聽的，林馨輕輕嘆口氣，另兩個則很是咬牙發狠，“那就讓他們來！我們也不是那麼好惹的。”
李默嘆口氣，心裏反而清楚，越是這樣，動手的人就會越厲害、越冷酷無情。當天晚上，段殺讓人送來幾把漂亮的女式自衛手槍，持槍證則還得再等幾天才能辦好。霍穎可能是四女武功最差、最不能打的一個，但手裏若有了槍，頓時信心大增，不但要保護自己，還可以保護其他人。
戈壁終於消失。連續走了幾天，一路殺了不少等級挺高的怪物，有一次還遇到一隻從地下突然鑽出BOSS級的地龍，跟玄幻電影裏一個樣子，身形巨大，走起路來地都會發抖，還能噴火，一口出去二、三十米長。若不是連珠箭升級，掠影柔雲步即將練滿，又有鋒銳無比的霹靂赤龍刀護身，沒藥物支撐，還真是挺難收拾！不過李默把身上最後一百支箭射完后，最終還是把這傢伙背上的皮和那堅硬的角取下塞進自己的行囊。
一片廣袤的草原出現在眼前，李默意識到從來沒到過這裏。他喜歡飆飆車，所以對自己認路的能力非常有信心。大概是因為來時被人追殺，沒能記清具體方位，走岔了路。這裏與來時的地方迥然不同，草更加得茂密，動物種類繁多，狼也不少，經常一群群地湧來，雖然不難殺，但數量來多了也是麻煩。
要是有匹馬就好了！李默翻腕砍翻最後一隻草原狼，心裏不由想起黑炭頭那漂亮的身影，長嘆口氣。說來也巧，他正想着馬，遠方一個小湖邊的樹下就出現了幾匹，頓時精神大振，幾個起落就飛到馬旁。
咦！這些馬匹似乎有主，不等李默細看，耳邊響起一聲斷喝，“小子！想幹什麼？盜馬嗎？”
李默一抬頭，只見湖裏摸出一人，赤着上身，圓瞪着兩個大眼珠子，一臉惡相。跟着腳步聲傳來，回頭只見一名玩家抱着柴火趕到身後，他微微一笑，“別誤會！我的坐騎路上被NPC掛掉，見這裏有馬，想來看看。若是願意賣，價格合適，就買一匹。”
兩人狐疑地看看李默，見他全身服飾破爛，不過衣服內隱約露出幾件內甲卻有些惹眼，不由得有些眼紅，抱柴火的傢伙很乾脆地開價，“行啊！拿你身上的那幾件鎧甲來換。”
見對方獅子大開口，李默轉身就走。走了大約十來分鐘，那兩人趕着馬追來，他冷笑一聲，凝神戒備。對方一溜煙從他身邊經過，看了他幾眼，卻沒動手，而是逕自遠去。
李默當即明白前面有路，心裏有了點底氣。又走了大約兩個鐘頭，李默爬上一個山崗，卻見遠處有條河，河邊的山頭上立有個石頭壘起的寨子，分內外兩層，還有塔樓、刁斗，看起來規模不小。已經許久不見人煙，他很是興奮。尚未進寨，就發現此地玩家不少，人人一身毛皮裘衣，典型的、電影裏的西北地區刀客的打扮，跨馬揚鞭而來，在寨門口卻都很自覺地下馬收韁。
李默來到寨門口，當眼即見門口豎著根高高的旗杆，上挑着的一副在風中獵獵飄揚的、寫有橫山堡三個大字的青旗。大概是他的服飾與本地人差別很大，一個個玩家經過的時候，都會上下打量他，目光里全是好奇的樣子。
李默想起正事，走進寨子。寨口是個大廣場，再往裏則是內寨的寨門。廣場四周都是交易市場，有玩家就地擺設的攤位，也有一溜蠻大的石頭房子充作鋪面，各種各樣的商品都有。
此時先不用去買馬，李默瞅到藥鋪就進，出來的時候空間袋裏塞夠了葯口，而後是武器鋪，買下一千支狼牙箭放商人背包里。至於修理武器，就不麻煩別人，自己租了一個打鐵台，買點原料，噹噹幾鎚子下去就搞定。憑他鐵匠宗師的身份加成，出品可比這裏的鐵匠質量要高得多。
再補充了點高檔食物，基本上保命的準備都已經幹完，李默來到馬市。這裏的馬可真多，比自家打鐵谷馬市還要多，至於馬匹的素質……看了沒一會，雖然比不上黑炭頭那群，但他不得不承認比自家的要好不少，打定主意多買幾匹好點的回去做種馬。
一路看着，來到一個攤位前，正好與剛才在湖裏游泳的漢子迎面相遇，兩人同時偏過頭，不想和對方打招呼。李默正想挪動，另一個傢伙陪着個人從旁邊的馬廄里出來，那人看到他，猛得一愣，跟着幾步衝到他跟前，“隨風谷主！隨風谷主！”
李默回身一看，認識！鐵騎會的馬匹商人，名字叫常在河邊走。雖然沒怎麼打過交道，但知道是挺精明的一個人，就是有點喜歡仗着鐵騎會的勢力耍小聰明。他點點頭，“哦！是你啊。怎麼鐵騎會也來這裏做生意了？”
“那是！”常在河邊走似乎沒能聽出李默語氣里的模糊，“現在橫山堡已經是整個遊戲裏最大的馬匹集散地！等歐美伺服器蚩尤與盤古連接，這一帶將是兩個伺服器地圖拼接在一起的地方，發展前途可是不小。”
李默點點頭，這到確實是，又抬頭打量着這個石頭城堡。常在河邊走與那兩人有交易，匆匆說了幾句話，再次摸到他身邊，“這裏建立時間不久，來來往往的都是遊戲裏各大勢力的馬販子，若您這樣老大親自來的可不多見。”
李默也不想隱瞞什麼，“哪裏！我是在長城上和匈奴人打戰，戰打輸了，人也打散了，被追得跟條喪家犬似的。迷路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繞到了這裏。”
李默這話說得坦誠，常在河邊走有些意外，仔細看看他的樣子，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丟人的地方，心裏暗暗佩服，“您可真不愧是遊戲裏雄霸一方的老大，胸襟開闊！佩服啊！佩服。”
“這有什麼可佩服的？”李默笑笑，“打敗了就是打敗了！用嘴吹也吹不出勝利來。對了，你們鐵騎會現在如何？前兩天在北京城下和匈奴人搞了場萬人騎兵的對沖，那場面真是漂亮！我可是羨慕得很啊。”
“嘿！我們老大對仙湖千戶所搞的夜襲戰也常常讚不絕口的。”說到自家的光榮事迹，常在河邊走笑得挺歡，“那戰打得雖然漂亮，但我們會也損失慘重，馬匹陣亡了不少，所以我才會趕來這裏坐鎮，盡量收購些好馬回去補充。”
“哦！這倒是。”李默點點頭，“打這種仗，玩家可以死，馬卻受不起。我們仙湖才不過搞了個小小的夜襲，馬匹就損失了一百多，就是回去的都帶傷，短時間難以再用。”說到這裏，他想起點事情，笑道：“對了！既然這次我來到這裏，可要截你點貨物。不多，除了我自己要一匹代步，就一百匹，沒什麼問題吧？”
常在河邊走一愣，這可是筆大買賣，此地的馬素質很好，一百匹可就是三百多萬兩黃金的價，雖然現在遊戲裏黃金對現金的兌換價已經掉到三比一，也是一百萬的交易，猶豫着說道：“隨風谷主有所不知，這裏凡是上百匹的交易，統統必須經過此地的堡主來經手，就是要在這裏捕馬，也得經過他許可。我們鐵騎會的單子歷來都是直接下給他，我不過是負責挑選和運輸，偶爾遇到零散的那麼幾匹才會出手。”
“哦！是這樣。”李默心裏瞭然，看來這裏也已有本土勢力，而且挺霸道，單憑這馬匹一宗生意，就是個巨大的財源。常在河邊走看他樣子，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朝四周望望，低聲介紹道：“這位堡主為人到還公道，明買明賣，一切賬目都公開，就是不許人惡性競爭、搞低價傾銷，保證了附近專門以捕馬為生的玩家的收入來源，並保護此地不受外來人的掠奪。”
李默點點頭，明白他若真想買些馬，還非得和這位堡主打打交道。常在河邊走很會察言觀色，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那堡主今日領着一幫手下出去圍捕一群野馬，尚未回來。隨風谷主且隨我去家酒樓坐坐，待對方回來，我給您引見。”
既然是這樣，李默自然也不拒絕，隨着對方走回到廣場，走到廣場右側一棟石頭大屋子前。這屋子非常有特色！怎麼說呢？外觀就和一部重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老電影裏的龍門客棧的外型幾乎是一模一樣，也不知道這客棧裏面是不是也會有一個美麗潑辣而又多情的“金鑲玉”。
一進門，一名NPC店小二迎上，領着兩人找了空位，肩膀上的抹布飛速在桌面上掠過，“兩位客官是喝茶還是用飯？”
常在河邊走正想說話，好奇心旺盛的李默伸手一攔，“小二，這喝茶怎麼說，吃飯又怎麼算？”
小二怡然自若，“喝茶說明二位爺那要談買賣，瓜果點心自然是少不了的！若是用飯，我們這裏烤全羊可是遠近一絕，來的人都會嘗嘗。另外我們還有從關內運來的百年汾酒，十里飄香，也不可不嘗。”
李默微笑，“若是我們就只想坐坐呢？”那店小二頓時一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嘿！襄陽隨風神箭偌大的家業，不至於來到我們這麼個小地方，連白開水都喝不起吧？”一個嬌嫩妖嬈的女聲在身後響起，聲音很有些耳熟。李默一回頭，已經很久沒見的鶴影一臉和煦的笑容，“算了！難得您大駕光臨，還是我這個地主請客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