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大結局 之 飄零
片段一:
香兒篇:
雪,依舊肆意的飛揚着,慈寧宮內的暖爐生着裊裊的煙。我,依舊立於窗前,一晃又是一天。
小姐,您還好嗎?有沒有照顧好自己呢?您可知道,這些年來您從不曾欠過我什麼!而這些年的‘彌補’呢?難道是上蒼對我的寬待嗎?您可知道,香兒這些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您和四爺,不在挂念着您和四爺!還有他
他?模糊的輪廓閃過腦海,心下一陣抽動,窗外依舊肆意飛舞的白色,火爐里偶爾的劈啪聲,不禁輕輕一嘆,為何總是在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午後,不覺的想起了他
小姐,養心殿後面的那處院子,在您們走後的那一天,我便叫人封了起來,屋內的擺設文絲沒動,彷彿還能看到他的影子。‘偶爾’的時候,我會去那裏小坐片刻,而他永遠不會知道,那個偶爾是在每時每刻,而那個片刻呢,少則幾個時辰,多則一天一夜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想,對於他,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情?那是藏在心裏面刀割般的感覺;那是貝齒印在唇上點點扎眼的殷紅;那是倔強的笑笑說再見,卻生怕牽動眼角后,肆意落下的晶瑩;那是回憶,也是傷疤!永遠藏於心底的回憶,確是永遠不願揭開的傷疤
“老佛爺吉祥!”
清脆的聲音響起,回過身,微微一笑,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傻孩子,這大冷天的,就別折騰了,凍着了,可怎麼好!”
“沒事的!寧兒從小身體就好着呢!”她往榻上一仰,暇意的踢着腿。
“從小?”我蹙了蹙眉,她從小體弱多病,怎麼今天卻‘好着呢‘?
“誒呀,老佛爺!您快坐啊,寧兒陪您說說話!”她俏皮的眼珠一轉,拉過我的手。
她叫永寧,是弘曆的掌上明珠,從小體弱多病,性格沉冷,不喜與人結交,到還把我放在心頭。自幾個月前,弘曆帶她去圍場打獵回來后,她就好象變了一個人似的,變的活潑俏皮,讓我不禁又聯想到她!因為她們似乎有好多共同點,都會唱些希奇古怪的歌,說些希奇古怪的話,不喜宮廷禮儀,倡導人權自由!聞所未聞,可笑,可笑!
“皇上駕到!”一抬頭,一身龍袍的他,多麼挺拔英氣!
“皇阿瑪吉祥!”輕聆的笑聲,是那樣的悅耳。看着他譴走了所有的下人“皇額娘吉祥。”
“沒有人的時候,這禮數就免了吧!”我輕聲道。
“有沒有人,您都是朕的額娘!”他輕笑,心下一股暖流湧出。小姐,您看到了嗎?這就是您和四爺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
“額娘最近身體可好?”
“好。”
“額娘最近精神可好?”
“好。”
“額娘最近心情可好?”
“好。”
好熟悉的問候,好熟悉的回答,那個好久的以前,那個模糊卻清晰的身影,心下一陣抽搐,眼眶不禁有些酸澀。
“額娘怎麼了?”
回過神,一牽嘴角,掩下眼底的憂傷“沒事。”
弘曆拍了拍我的手,頓時心安了不少“額娘,兒臣有個事想和您商量。”
“什麼事?”
“兒臣,想解除皇阿瑪對十四叔的拘禁,畢竟這些年的禁錮,已經夠了”
手指一顫,不覺繞緊了手中的錦帕,顫動的唇瓣傾訴着這一刻的激動。
“額娘?”
“好”
“真的?太好了,兒臣終於可以放心了!”
身旁的弘曆依舊在說個不停,可我跟本聽不到,也聽不進,心下一絲莫名的悸動與興奮,感動的有些不知所措,眼眶卻不覺發熱,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終於等到了這一句話!
片段二:
胤禵篇
寒風瑟瑟打透我的衣衫,不禁一個寒戰,又是這樣一場大雪,又是一個雪后的傍晚,又這樣孤單的想起了她
“爺。”一件披風應聲落下,回頭對上她的微笑,將她一起攔進披風裏。這些年來,你究竟為我付出了多少?而我呢我,又究竟欠了你多少
“爺,宮裏來旨了,太後娘娘傳您進宮見駕!”
“她?!”她說要見我!她要見我!她終於肯見我了!興奮的攥緊手中的柔胰,卻弄疼了懷裏的她。
“爺,很久沒有看到你這樣笑了”她仰起頭,眼底滿是感動,嫣然一笑,轉身離去。
我一怔,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帶着分凄然的欣慰,咽下喉間跳動的心,胸口划落一絲漠落。
慈寧宮
“太後娘娘吉祥。”強壓制住狂跳不已的心,卻始終沒有抬起頭,如果不在皇宮內
“你們都下去吧。”
這聲音?!我緩緩抬起頭,對上她瞭然的笑顏,一度錯愕,胸口處划落了什麼,痛的錐心。
“失望嗎?”
“她呢?”
“很久以前,就隨四爺走了。”她依然笑着,輕輕的笑着,好象她此刻的心境一樣。
“那這些年”
“不錯,這些年,一直是我在代替。”
心,猛的墜落,我閉上眼睛,想忘掉眼前的一切,卻清楚聽見支離破碎的聲音。不禁狠狠的嘲笑着自己,笑聲肆意的充斥着慈寧宮的沒一個角落,而她,卻依然沒有表情的笑着。
片段三:
香兒篇
“皇上已經解除了你的拘禁。”我斟了杯茶,依舊笑着。
“她在哪?”半晌,他才回過神,眼底有些刺痛。
手微微一抖,忙避開他的眼,故做輕鬆道“不高興嗎?”
“她在哪?”
他吼着,胸脯顫動着,心跳頓時漏了半拍,有些生疼,卻依舊輕鬆道“日後可有什麼打算?”
“她在哪?”閉上眼,揉着酸痛的心,此刻的他,是哀求的,是不顧一切的。
“和四爺,去了南方”
忽然間,他狂笑不止,笑聲肆意飄蕩,黑眸忽的一閃,他已單膝跪下“罪臣斗膽,懇求太後娘娘懿旨,允許臣舉家南遷!”
“你!”看着他挺直的脊背,凄然一笑,此刻的他,是堅定的,是不容拒絕的!深吸了口氣,無力的擺擺手“下去吧。”
片段四:
胤禛篇
“陳閣老!出來,陪我下棋!”我捧着老大一個棋盤,樂滋滋的邁進了大廳。自打隱居以後,福兒就說我臉上一直都掛着笑!當然了,如斯的重擔都卸下了,身心倍感清爽啊!
“陳閣老!快出來,下棋了!”將棋盤放到桌子上,悠悠的喝了口茶,這日子過的,可真是舒心啊!
“來了來了,臣爺吉祥!”他惶恐的跑了出來,一副鞠躬盡瘁的模樣,不禁無奈的嘆了口氣。
“快過來,來殺兩盤!”不想擾了興緻,忙招手他過來。
“還殺?!”他直起身,目瞪口呆狀,我眉頭一皺,乾咳了兩聲,什麼叫‘還’呀!
“是。”見我不樂,他乖乖的蹭了過來,殺局展開。
我緊鎖眉頭,手裏握着剛剛的戰利品,眼看他的駒已殺到眼前,忙一個跳馬,輕噓一口氣,好險!還好保住了,這局,我又贏了!看着棋盤上,陳閣老一方被殺的片甲不留的慘狀,不禁得意的揚揚眉。
“我說陳閣老啊,下了這麼久的棋了,怎麼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嘴裏有些不滿,可心下卻歡喜的很,喝了口茶,掩掉眼底的笑意。
“慚愧慚愧!四爺的棋藝精湛,哪是老夫比得了的。”
“這一大清早說什麼呢,這麼熱鬧?”一抬頭,福端着糕點笑盈盈的走了進來。
“誒呀!您怎麼自己動手了呢,這些交給下人就好了!”看着福兒手上的托盤,陳閣老一臉驚恐的接了過去。
“沒事的,呵呵。”福兒乾笑了兩聲,嘴角不自然的抽搐着。
“四爺,福晉,老夫先告退了。”
看着他退了出去,一拉福兒的手“去園子裏走走?”
“好!”
“剛剛在聊什麼?這麼開心?”
“和陳閣老下棋,這個老東西,怎麼就一點長進都沒有!”嘴上是這麼說,心裏可是得意的很。
“切!那是人家讓着你罷了!”她撇撇嘴,一副不已為然的樣子。
“怎麼會?”不可能!
“怎麼不會!”
“真的?”忽然有些心虛。
“不相信?!”她一揚眉,一副挑屑的模樣。
某茶館裏,一群人將一張桌子圍在的水泄不通,我拉着福兒的手,死活擠了進去,裏面正在進行着楚汗兩界,最原始的廝殺,不禁凝眉深思。
眼看一方的小兵順利過了河,而另一方卻只守不攻,看的我這個着急啊!
“錯了!應該飛象!”打掉那人手裏的棋子,拿起他的象‘啪’的落到對方的戰場上。
“你搗什麼亂!”那人回頭瞪了我一眼。
“我?搗亂!”居然敢說我搗亂!
“不搗亂,你瞎嚷嚷什麼!”他沒好氣的說。
“瞎嚷嚷?!”我拿着扇子,氣的有些蹦高,我那明明是‘指點’好不好!
“你會不會下啊!老瞎指揮什麼啊!”他不屑的撇撇嘴,更加來勁。
“我不會下棋?!好啊!有本事咱們殺一盤!”我憤憤的挽起袖子,一把甩掉福兒的手。
“這位爺,請!”
和他對陣的老者微微一笑,一個請的手勢,我順勢坐下,佈局開始。我側炮,他起步飛像;我調動小兵,一路掩護下順利渡河,一步步向陣下逼近,卻被他飛來一駒,頓時陷入困境。對方連連逼兌大子,照此下去,可能會和棋,我緊鎖眉頭,努力的思考,不敢馬虎一絲一毫,故意賣破綻,把局面搞複雜,以覓戰機。這樣下法當然是過於勉強,只有自持藝高者才會如此。
對此,我並不在意,區區小兵,稍加騰挪,便可順手擄除。誰知對方算路雖短,卻除了兌子求穩外,只要有機會,只是進兵。最後就是這一不起眼的小兵直逼九宮。我雖有反攻機會,怎奈入宮小兵大如車,還是差了一步,對方僥倖取勝。
他抬起頭,深意的一笑“這位爺?”
“再來!”我抹了把頭上的汗,沒想到這裏還藏有如此高手!陳閣老,等我回去再和你算帳!
由於首局獲勝,第二局他還是老辦法,死纏硬兌,不講棋理。把我惹得火起,強行進攻。而對方有二先的優勢,一時急切難下,心中難免急躁,一不小心,反被掠去一馬,
“爺?”討厭的笑再度掛在他的嘴角,其中還摻着絲玩味。
“繼續!”心下吃了一驚了。這時他才看清對方的模樣:深凹的眼窩下藏着一對眯成一線的眼睛,使人根本看不到其目光所在。慈祥卻不善意的神情看的人有些敬畏,猶如小徑上的枯草似的鬍鬚半遮着略顯乾澀的嘴唇。一席半新長袍子外,一件藏藍色的馬褂,分顯精神。
我定了定心,行棋前先閉目沉思了一會,振足精神,精確算度,謹慎下子,步步為營。而對手先手主動,不急不躁,攻守相宜,不久又連下二城。可不知怎麼的對手看似疲憊不已,下棋隨手,落子如飛。可分量卻越來越重。進入中局,非但沒有撈到便宜,反而在不知不覺中失了先。心中難免有些慌亂,可令我困惑的是,對方佈局工整,防守嚴密,無隙可擊。十幾個回合后,雙方雖各有一子過河,但波瀾不大。如此下去,勢必和局。
我不免急躁起來,終於按捺不住,強行棄卒進攻。對方雖步步退守,卻步法有序,還棉裏藏針,漸蓄反攻之勢。一埃我方攻勢趨緩,猛然反撲!終於,險贏了這一局!
“老公好棒!”福兒拍手叫道,不顧眾人的詫異,上來就是甜甜的一吻。看着他一臉的深思狀,我慢條斯理的啄了口茶。
“敢問閣下是?”
“區區無名小輩!老先生,在下剛剛失禮了。”雙手一抱拳,嘴角含笑,心下還為剛剛的一步險棋心有餘悸。
“哪裏哪裏,是老夫無禮,怠慢了!”
“您老客氣了。”福兒一笑,拉住我的手。
“若今後有空,這位爺不妨長來寒社切磋切磋。”
“一定!”我輕笑,拉着福兒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