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聯姻
宗凌低頭道：“要是……要是我做完了以後，伯母不喜歡怎麼辦？”她繞弄着衣服側面垂下的衣擺，整張臉都紅了起來。其實她根本不會縫衣服，所謂給張齊雲做一套狐皮大衣云云，純粹是為了討他的歡心。但此刻見他當真，心裏便暗暗打定主意：回到湘岳派以後，一定要用這狐皮縫一件衣裳給他母親。
張齊雲道：“怎麼會不喜歡呢！還從來沒有女孩子給我娘縫過衣服。”他想起自己六歲時上蓮花峰之前的那個晚上，母親幾乎一夜未眠，就是為了給自己做一雙新鞋子！如今他已經長到十三歲，那雙鞋子也早已磨爛，但他仍然珍而重之地保管在柜子裏，不肯丟棄！
宗凌見他目光深邃，眼神柔和，顯然是想起了他母親，心裏的崇拜又增加了幾分：“雲哥不僅武功好，人品也棒，還是個孝子呢。”自古女子愛英雄，宗凌也不例外！在這雁橫山上兩人相處的五天四夜裏，她的一顆芳心，早已深深地系在了張齊雲身上，只是出於少女嬌羞，她才始終沒有吐露出來。
兩人剛回到火龍鎮上，陳少陽就大笑着迎了上來：“張兄弟，真是好本事，好本事啊！不僅從何嚴錚手上搶到了聚靈神石，還打敗了道門的車近岳，回來還帶了個這麼漂亮的女俠。唉，後浪推前浪，我是不行嘍。”
宗凌見着人嬉皮笑臉，說的話也十分輕薄，不由臉上一紅，說道：“雲哥，你既然都跟天心門匯合了，那……那我走啦。”
陳少陽笑道：“怎麼就能這麼走了？你師父還在那邊茶樓等你呢。”這些日子以來神州各地都盛傳張齊雲在雁橫山得到了聚靈神石，於是大批大批的武者都來到這火龍鎮，想去雁橫山一探，碰碰運氣。因此這地處偏遠的火龍鎮竟然也發展起來，一連開了十多家客棧，二十多家茶樓，生意還特別好。
宗凌聽見師父的消息，眼前頓時一亮，挽住張齊雲的胳膊，說道：“那你快帶我去。”她從小胡作非為，師父卻非常縱容他，兩人的關係簡直比親生母女還親，所以她一聽說師父來了，第一個反應就是，帶着張齊雲去見師父！
張齊雲的胳膊被她挽住，大腦中頓時一片空白：“難道宗師妹真的對我有意思？”他不敢往深處想太多，只好由着滿臉喜色的宗凌挽着他往前走去。陳少陽一路頻頻回頭，不斷對張齊雲擠眉弄眼，似乎是誇他眼光不錯。
三人上了茶樓，張齊雲只見胡房章、陳房影正和一個肥胖的中年婦女坐在一桌品茶。宗凌看見那胖婦女的背影，心中一喜，撲了上去，叫道：“師父！”
這一身福態的女人正是宗凌的師父。胡房章和陳房影見張齊雲回來了，都站起來向他介紹：“這位是湘岳派的李清婉，算是你師叔。”張齊雲連忙拜道：“李師叔好。”李清婉笑容滿面，說道：“張少俠不用客氣。”
宗凌膩在李清婉的懷裏，這時仰起頭來，對着師父的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李清婉飽含笑意地看着張齊雲，點了點頭，開口問道：“張少俠得到聚靈神石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她這麼一問，胡房章、陳房影和陳少陽的三雙眼睛都朝張齊雲看來。張齊雲微笑道：“沒錯，這塊神石正在我手裏。”
“那道門的車近岳，也是被你打敗的了？”
“那是他讓我的，我可打不過車老前輩。”張齊雲嘆了口氣，這句話確實發自肺腑，毫無虛偽做作的意思。
李清婉臉上笑容不減：“年輕人能夠做到勝而不驕，很好，很好。”她話鋒忽然一轉，對他說道：“你看我徒弟宗凌怎麼樣？嫁給你做老婆可好？”
她這一句話說出，不僅天心門四人吃了一驚，就連宗凌也沒有想到！她驚叫了一聲“師父！”就慌忙低下頭去，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張齊雲萬萬沒有想到李清婉竟然一見面就向自己開口提親，不由呆了：“這個……這個，不知道……不知道宗師妹什麼意思？”他找不出哪怕是一丁點的理由反對，只好把話題又推了回去。腦子裏卻亂作一團，一個聲音對他叫道：“我不想這麼早成婚！”另一個聲音卻說：“宗凌是湘岳派愛徒，與她成親，就是天心門聯合了湘岳派，自己以後就是兩派之主！”
李清婉道：“我徒弟當然沒什麼意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們既然互相喜歡，那自然是很好。”張齊雲嘴巴動了一動，本想說“我不喜歡宗凌”，但話到嘴邊，正好瞧見宗凌兩隻大眼睛正偷偷看着自己，便再也捨不得說出這句話去。其實他的心理年齡都已經三十歲了，要說他不想成親，那是假話。
只是……這樣未免太快了些！雖然他也很喜歡漂亮活潑的宗凌，但還是覺得，李清婉有些草率了。天心門另外三人卻高興不已，紛紛向張齊雲和宗凌道喜，因為在座的人，除了宗凌，每個人都知道湘岳派與天心門聯姻的意義有多大！
神州動亂在即，湘岳派和天心門同屬萬勝神州，如果再聯姻的話，那就是一股割據一方的力量，完全可以在亂世爭雄！五人中以陳房影和宗凌最為興奮，一個是因為此行得到了湘岳派明顯的結盟暗示，另一個則是因為能嫁給如意郎君，如何不喜？
張齊雲正神色尷尬，旁邊的陳少陽輕輕拍了拍他肩部，示意他出去說話。他起身時看了宗凌一眼，只見她對自己偷偷眨了一下眼睛，十分的調皮可愛。
陳少陽把他拉到暗處，說道：“張兄弟，今天這婚事你不答應也得答應！”張齊雲道：“我不是已經答應了？”陳少陽道：“看你那張苦瓜臉，以為能瞞過李師叔？你現在就過去跟她說清楚，免得她以為你於心不誠。”張齊雲道：“說實在的，我對宗師妹並沒有什麼男女之情……”
陳少陽臉色一變，握住他的雙手：“宗師妹相貌端麗，萬中無一，你跟她在一起患難與共，怎麼可能會沒有感情，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說完又加上一句：“就算你不喜歡她，以後再娶別人就是了。反正今天這樁婚事，你一定得答應。”張齊雲緩緩點頭，心裏卻想：“要是結婚了我還不喜歡她，那不是害了她么？不過我要是直接拒絕，恐怕對她的傷害會更大吧……”
陳少陽回到茶桌，恭恭敬敬地說道：“李師叔請這邊說話。”李清婉知道是商量聯姻之事，嗯了一聲，便拉着宗凌朝張齊雲這邊走了過來。張齊雲低頭道：“李師叔，剛才你提起婚事，我有些措手不及，所以呆了半天。”
李清婉笑道：“那你現在不呆了？是想好了么？”宗凌抓住師父衣袖的手登時一緊，只想：“難道他要毀約？他不想娶我？”
只聽張齊雲緩緩道：“我很喜歡宗師妹，也願意和她成親，希望師叔不要誤解。”他看了一眼宗凌，接著說道：“我是想請李師叔和我的父母商量好，選個日子……”
宗凌聽到這裏，只覺臉上發燒，心裏卻是大喜過望，轉頭跑了出去。李清婉點頭道：“這個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