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天機老人
真的沒想到,我又回到了監獄裏,如果說第一次來這裏是慕容羽設計送我進來又救我出去,那麼這一次又是誰把我送進來,誰來救我出去呢?還有,我滿腦子的疑問,為什麼慕容羽解了蠱毒反而會昏厥呢?難道說是太后配的藥有問題,可是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如此大費周章的冒着生命危險用自己的心頭血做藥引又是為了什麼?難道只是為了設計陷害我?我想我還沒有重要到要她用生命為代價來除掉我,那到底是為了什麼呢?我真的迫切的想出去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慕容羽怎麼樣了?太后怎麼樣了?
正當我心亂如麻的時候,雲若夕及時的出現了,他的身邊跟着小七和雲影,他們的臉色都透露着疲憊,眼神滿是擔憂和哀傷,我的心中有些惶恐,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可能是慕容羽出事了。當我和雲若夕的眼神交匯時,我突然反應過來自從那日離開樓蘭之後我快有幾個月沒見到他了。他比我想像中的憔悴了好多,輔佐一代君王上任,應該很辛苦吧。我們就這樣默默的注視着對方,最後相視一笑,彷彿我們已經不用言語交流就能知道對方過的好不好。小七慢慢的從雲若夕身後走到我面前,這個小姑娘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稚嫩的,動不動就流淚的女孩了。她在我身前蹲下,輕輕的拿手絹擦拭我臉上的污漬。我看着她有些泛紅的雙眼,伸出手撫摸了下她柔軟的頭髮,輕聲問:“你哥哥和你母親怎麼樣了?”她的聲音平靜卻悲傷:“太后已無大礙,只是還需調養,而哥哥,所有太醫都束手無策,雲影姐姐說大概只有天機老人能救他了。”怎麼會這樣?我疑惑的望向雲若夕和雲影。雲影對着我點了點頭說:“國主的脈象奇怪,我查看過他喝的那杯茶,確實是情蠱的解藥,也就是說按道理他的情蠱應該已經解了,可是為什麼他的情況反而惡化了,無人得知。”
我沉默的看向雲若夕,如果說這個時候需要一個主持大局的人,那麼非他莫屬了。我聽見了雲若夕熟悉的嗓音夾雜着疲倦:“慕容羽曾經有段時間找天機老人治療蠱毒,並且之後就宣稱蠱毒已解,可是我問過太后,她說蠱毒只有下毒者才可解,所以我們推測天機老人的治療之法可能是以毒攻毒,也就是說他可能又給慕容羽下了一種毒來攻克情蠱之毒。”他的一席話讓我隱約有些瞭然。
我說:“你們應該已經問過那個老頭子了吧,他怎麼說?”雲若夕一瞬間低下了頭沉默不語,許久雲影有些猶豫的開口說:“師父派人來說,要我們將慕容羽立刻送往風夷山,而且說明了只能由你送去。”我微微感到震驚,那個什麼天機老人我連面都沒有見過,雖然在他的地盤住過一段時間,可是指明了只讓我去,總覺得不合情理。
“不行,天機那個老頭行事古怪,從來不以真面目見人,看似住在深山,遠離塵世,可是沒有人真正的了解他的行事。欣欣,你不能去!”雲若夕握緊了雙拳,我看着他緊張的神情,心裏有些暖意,總算還是有人真的關心我的。
“雲若夕,我要救慕容羽”,地牢安靜的只聽的見呼吸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除了天機老人還有誰能救的了他?”雲若夕一時語塞,我低下頭,看着面前眼眶紅紅的小七,輕輕撫上她的面頰:“你哥哥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他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國主之路到這裏就結束了,他還有好多的抱負沒有實現,怎麼能到這裏就停下呢?”晶瑩的淚珠滾入了我的手心,小七沉默不語,只是默默的流淚。
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這麼明確自己的選擇,好像為慕容羽做的一切都不需要猶豫。我想我是真的很喜歡他,以前不清楚自己心裏真實的想法,可是當最在乎的人需要自己的時候,我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心上每一個地方都刻着他的名字。
雲若夕什麼都沒說,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轉身沉默的離去。我靜靜的看着他的背影,有種言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不是不知道你的感情,只是也許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愛的是誰?究竟是那個和我來自同一時代,大漢的公主飛雪,還是一直作為飛雪替身的我?也許我來到這裏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錯誤,那麼請讓我做一件正確的事吧,也不枉我來樓蘭一遭。
當雲若夕完全消失在地牢的時候,雲影重重的嘆了口氣:“也許我哥說的對。雖然我是天機老人的徒弟,可是卻一點都不了解他。他總是戴着面具,很少和我們接觸,我們的武功也是從他給我們的書上自學來的。沒有人知道他心裏的想法,所以欣欣你還是要考慮清楚啊。”我對着他微微一笑:“如果現在中毒的是尹若辰,你也會毫不猶豫的。”雲影愣了下,假裝咳嗽,別過臉想遮掩她紅透的臉龐。
小七也停止了哭泣,只是低着頭靜靜的坐着,突然她開口說:“小姐,我陪你去風夷山!”我微微一愣,說:“可是只能我一個人去啊。”“不行,我一定要待在小姐的身邊,我要保護小姐,這是我們很久之前就約定好的啊。”我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透着堅定的光,心中很是快樂。我輕輕的說:“好的,小七,我們一起去。”
是夜,我們一起離開了地牢,雲若夕已經在門口等候我們了,還有在馬車中昏迷不醒的慕容羽。我和小七躍上馬車,當我最後一眼看着雲若夕的時候,我知道此刻的我一定灰頭土臉,狼狽的可以,可我還是給他留下了一個最燦爛的微笑,我說:“相信我,我會活着回來!”然後狠心的轉過了頭,我不想知道他的任何反應,因為我知道此行兇多吉少。我對小七說:“出發吧。”我們的馬車就這樣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小七駕着馬車,在路上顛簸,我猶豫了再三,最後還是抵擋不住內心的叫囂想鑽進馬車看看慕容羽。我小心翼翼的掀開帘子,當我看見那張熟悉的臉時,原本波濤暗涌的心突然安靜下來。我輕輕的挪到他的身邊,害怕吵醒正在熟睡的他。慕容羽,為什麼你的臉色這麼蒼白,為什麼你總是要以這樣的狀態迎接我,上次從皇宮出來是這樣,這次從牢裏出來也是這樣。你到底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能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慕容羽啊?我的心中不停不停的問,可是沒有人給我解答。
我就這樣安靜的坐在他的身邊,環臂抱膝,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帥氣的容顏,好像他隨時都會睜開眼對我雲淡風輕的笑。彷彿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我的腦海已經一片空白的時候,馬車突然一個煞車,我沒控制好直接撞到了窗廄上。我來不及顧及額頭鑽心的疼痛,急忙拉開帘子,只見小七已經站在了馬車兩米外的地方,周圍是一圈臉上矇著跡種形兆漚5哪腥恕K塹難凵穸妓坪霸擄愕拿揮猩斬矗路鷚瘓呔呤チ肆榛甑那恰N也喚行┑P男∑擼墒腔贗房戳訟氯勻槐兆叛鄣哪餃縈穡彝蝗灰饈兜接鋅贍苷獍鍶說哪勘曄撬D訓朗切遺衫吹納筆鄭課壹泵λ鬧懿榭矗上豢吹剿納磧啊P∑咭丫湍前鍶舜蚱鵠戳耍F葙饗嗷韉納舨瘓詼伊⒖套瓿雎沓擔翮稚,調轉馬頭,朝另一條山路急急奔去。本能告訴我要趕緊逃,不然慕容羽就危險了?BR>
身後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我心中暗叫不好,恨不得自己能飛起來。我狠狠的抽了那匹可憐的馬幾鞭子,心中不停的祈禱再跑快點,再跑快點!可是馬蹄聲越來越近,我的額頭已經沁出了細微的汗珠,手掌被韁繩勒出了一道道血印。難道我和慕容羽就要葬身於此了嗎?
突然一個身影,從我眼前掠過,好像從天而降一樣,我還來不及看清他的面孔,他就不見了,我緊張的駕着馬車,但是隱約的感覺到身後有人在廝殺,馬蹄聲凌亂,有兵戎相接的聲音,而且似乎剛才追着我的人都停下了,看來我遇到救兵了,我不敢怠慢,一直一直往前趕,感覺自己已經越走越深了,快到深山裏了。我漸漸的放慢了速度,周圍安靜的連鳥叫都沒有,全是參天的大樹,只叫人感覺陰森恐怖。
我警惕的觀察着四周,突然一陣風刮過,頭頂的樹枝開始唰唰的搖晃,直覺告訴我危險來了。果然前方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身影,衣袂飄飄有種仙風道骨的感覺。他的髮絲雪白,就這麼凌亂的飛舞在風中,有種危險的氣息。我駕着馬車慢慢的靠近,緊緊的盯着他的背影,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我不禁尖叫出聲,那個男人竟然帶着半邊鐵面具,將他鼻子往下臉的輪廓全遮蓋住了,只露出一雙高深莫測的眼睛。從他眼角的皺紋看出這個男人至少有六十歲了,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裏,明明之前能感受到的強烈的殺氣現在竟然沒有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就停在了離他三米遠的地方,警惕的望着他,“你是誰?不要告訴我你是來這山裡散步的?”我冷冷的說。他的兩手背在身後,眼角微眯,彷彿在微笑。我聽見了一個很蒼老的聲音傳來:“我是能救慕容羽的人。”我微微一愣,不確定的問:“你是天機老人?”那個老頭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並不回答我。這時我聽見了身後有馬蹄聲傳來,現在的情況太複雜,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面前的這個人就是天機老人,可是我已經無路可走了。我躍下馬車,但手中仍然握着韁繩。
“小姐!”是小七的聲音,我欣喜的回頭,果然是小七騎着馬朝我飛奔過來。小七騎着馬擋在我身前,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個老人,語氣冰冷:“你是誰?”那老頭的笑意更濃了,我聽見了他面具下傳來的笑聲,“小七啊,你連我都不認識了嗎?”我看見小七的身體明顯僵住了,似乎很不確定的輕輕喊了聲:“師父?”那老頭的笑容消失了,一股殺氣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我被他的多變嚇住了。小七的師父不是殺手門的掌門嗎?我看着小七翻身下馬,單膝跪地,低着頭,極其尊敬的說了聲:“拜見師父!”我此時是雲裏霧裏,被這個老頭的身份完全弄糊塗了。
小七駕着馬車往深山裏走,我坐在她身邊,一言不發,那個戴面具的老人騎着馬走在我們的前面。我就這樣被他們兜兜轉轉的帶到了這座山最深處,中的殺手門的基地。將這麼一個培訓殺手的機構設在深山老林之中再合適不過了,原來這裏就是小七長大的地方,確實夠陰森恐怖的。光線被密集的樹枝完全遮住了,只透進來一點亮光,道路上堆積着幾百年的落葉,踩上去沙沙作響,我們在一座宏偉的建筑前停下了腳步。龐大,古老,黑暗似宮殿般的建築,光階梯就有幾百層。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氣。階梯下站着兩排身着黑衣,表情肅穆,殺氣逼人的殺手,當白髮老人走近的時候他們整齊的單膝跪地,和小七一模一樣的姿勢,齊聲喊着:“拜見門主!”
白髮老人頭也沒回的消失在了視線中,我都懷疑他是怎麼走完這麼多層階梯的。小七靠近我身邊,小聲說:“我現在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小心跟着我,我有不好的預感。”我對她微微一笑,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幾個殺手駕着馬車將慕容羽帶走了,雖然我的心裏有些擔心,但我知道那個老頭大廢周章的把我們弄到這兒來,不會這麼容易讓我們死的。我跟着小七走進了這座昏暗的建築。
牆上微弱的燭光搖曳,映照着高高坐在上面的人的面孔很猙獰。鐵青的面具泛着寒光,周身散發著寒冷。他的手微微一抬,站在他面前的人都低着頭聽話的離開了昏暗的屋子,小七突然跪地,聲音試圖平靜,可我還是感覺到了她的顫抖,是什麼讓她這麼害怕。“師傅,請您救救我哥哥!”我感覺到殺手門掌門的眼光冷冷的落在了小七的身上,彷彿在看一隻螻蟻一樣,許久才吐出兩個字:“下去。”小七沒敢抬頭,但仍然跪着原地不動。我感覺那個老人身上散發的殺氣徒增,急忙拽了下小七的衣袖,小七終於有些遲疑的起身,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對她慎重的點了點頭,她才不舍的轉過身離開。當光線消失,屋子裏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的時候,我居然什麼都不怕了。我淡定的望着高高坐着的人,等着他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