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咳咳……希望極力忍住想笑的衝動。

擦上口紅的夏季非但沒有增添半點女性的嫵媚,反倒是有點不倫不類。說句老實話,很像是……人妖。

噗!不能笑。是她提議要他扮成女人來消除Diky對他的敵意,如果她在這個時候笑出來的話,他肯定會想掐死她。

「好了吧!」他極端不耐地開口,生平頭一遭嘴巴上抹了一層口紅,讓他連說話的語調都不自然了起來。

她趕緊點頭如搗蒜,「好了、好了,我這就去把Diky帶過來。」她趕緊衝到房間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呼!還好,差點忍不住。

不是她有意取笑他,實在是他的扮相……噗……哈哈哈……希望捧着肚子無聲地笑了起來,好半晌才能直起腰來,走向Diky的房間,抱了它又回到夏季的房間。

一進房間,Diky!就跳離她的懷抱,落在夏季面前的地毯上,以十分詭譎的眼神瞅着他看了好半晌,隨即雙手高舉過頭,咧開嘴慢慢走了開去。

夏季的臉當場黑了一半,他敢發誓Diky剛剛真的在笑。

該死的長臂猿,竟敢恥笑他!

一旁的希望將一切都納入眼底,忍不住爆笑出聲,「哈哈哈……」明知道現在不是大笑的好時機,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夏季殺人似的目光朝猶自笑個不停的希望投射過去,「很好笑嗎?」他冷哼了一聲,也不想想誰才是始作俑者。

「對……對不……不起……」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還笑?」他的聲音更顯輕柔,卻淡淡地散發出一股莫名的危險氣息。

他在考慮是該先劈了該死的Diky,還是先掐死希望?

「我……不笑……」她捂着嘴,不讓笑聲逸出唇角,但是那一雙彎成新月狀的眼眸里盛滿的笑意卻是騙不了人的。

要不是她出的餿主意,他哪會發神經扮成女人,又怎麼會悲慘到被一隻長臂猿恥笑?該死的!夏季火大地起身,大跨步地走向兀自笑個不停的希望,忘了自己此刻穿的是長裙,走沒幾步,一個不小心就踩着了裙擺,整個人旋即失去平衡地往前飛撲了出去,正好撞上還在笑的她,將她撲倒在地。

不過,落地之前,他腰一扭,由自己先下地,以替她減去了撞擊力,要不,她的身材那麼嬌小,被他一壓肯定會當場變成人干。

事情發生得太快,希望根本就來不及驚呼,等到回過神來之際,她整個人已躺在地板壓在夏季身上。

看着他不男不女的打扮,她很不識相地又爆出笑聲,「哈哈哈……」

這麼近的看着她燦爛的笑顏讓他的心頭莫名地一盪,驅離了臉上的陰鬱和不快,嘴角不自覺地也跟着揚起,然後在下一秒帶點惡作劇意味地吻上她的唇。

四片唇契合。

希望完全沒有想到他會吻她,無比錯愕地睜大眼睛,直直地探入夏季漆黑深沉的眸海里,在他眼中瞧見了震驚的自己。

她的唇瓣柔軟好嘗,相當契合他的。

未了,他還特意在她的唇瓣上輾轉反覆地擠壓,將自己嘴上的口紅轉印到她的嘴上,才滿意地退了開去。

她從沒想過會和一個擦了口紅的人接吻……而且,他還穿裙子……「感覺好象同性戀哦!」

同、同性戀?他差點吐血,伸手扯掉頭上的假髮,「你還敢說!這全都是你的鬼主意,結果非但沒有半點效用,反倒讓一隻長臂猿取笑我。」不然他哪會扮成這副鬼樣子嚇人!

他自地板上起身,順手也將她拉了起來,旋即開始脫掉身上的女裝,無法多忍受一秒鐘。他這個鬼樣子要是被凱恩還是公司的下屬看見,他一張臉要往哪兒擱去?

希望怔怔地看着夏季脫衣服,直到他的身體又裸露在眼前,她的腦子才清楚地記起剛剛他吻她的感覺,酥酥麻麻的,像是微量的電流導人體內,又像是春風拂過臉龐那般舒服,她的臉突地染上紅暈。

她撫着唇,有股異樣的感覺慢慢地在心中蕩漾開來。

他扣着襯衫扣子,「你有護照吧?」

夏季一放開希望,Diky立即動作迅速地撲進希望懷裏。

護照?「有啊,你要我的護照做什麼?」她伸手抱住撲上來的Diky。

他已經在台灣待得夠久了,分公司的事情他和凱恩也都處理得差不多,更重要的一點——希望可以搞得定Diky,所以該是回去的時候了。「辦簽證。」

「為什麼要辦簽證?我又沒打算要出國旅遊。」她沒想太多。

他明知故問,「誰說你要出國旅遊了?」

她都快被搞混了,「不出國幹嘛辦簽證?」

夏季噙着笑,「你會出國,不過不是旅遊,而是未來會住在美國。」

「住在美國?我們家沒那麼多錢可以在美國置產……」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驀地張大眼睛瞪他,難不成他的意思是……「嗯哼!」他頷首證實了她未出口的猜測。「將來你嫁給我,當然得和我住在一起,而我的家在美國。」

「你真要娶我?」她一直以為那只是他要她留下來替他照顧Diky!而想出來的借口,直到此刻她才有了真實感。

「我以為這件事從一開始就說得很清楚了,還是我的態度不夠慎重?」他伸手將發里殘留的髮夾一一取出。

這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着實讓她有些慌亂。「你喜歡我嗎?」她是有那麼一點喜歡上他了,但是他呢?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對她有沒有一點不一樣的感覺?或者對他而言,她只是照顧Diky的人?

「不討厭。」她的存在已逐漸能影響他的心情。

對他而言她只是個不討厭的女人,她要冒險賭這一回嗎?現在抽身還來得及,她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繼續找下一個工作,她肯定會想念他一段時間,不過,很快就會過去的……他清楚地在她的臉上瞧見猶豫,「我們有的是時間培養感情。」一輩子的時間足夠了吧。「婚姻不是兒戲,我會只愛你一個人。」

雖然和希望之間的交集源自於Diky,不過相處了一段時間,他倒覺得她和自己再適合不過了,他不想也不願意再花時間去等待、適應另一個女人。

婚姻不是兒戲,我會只愛你一個人……他的話極為誘人,讓她原本想要叛逃的心又有些動搖了。「我爸和我媽就只有我一個女兒,我不能丟下他們和你去美國。」她在找理由阻止自己淪陷。

夏季慢條斯理地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想令尊令堂應該不會因為距離而阻止你追求幸福才是。」

幸福?他自認是她的幸福嗎?「他們會樂見我找到好的歸宿,是我自己想要好好奉養父母,承歡膝下。」她不希望父母感到孤單,也不希望將來回個娘家要坐十幾二十個小時的飛機。

父母的早逝是夏季心底無法彌補的遺憾,他可以理解她心中的感受,也很贊同她的孝心。「我們結了婚之後,你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父母,我會把他們當親生父母一樣孝順,只要他們願意,我很樂意把他們接到美國來和我們同住。」

她好象沒有拒絕的理由了,「我爸媽的思想比較古板,在還未舉行婚禮之前,他們不會同意我和你一起去美國的。」

「這個問題就交給我來操心好了。」他微微一笑。

他不會放她走的。

***

「季,你是真的打算要娶希望為妻嗎?」凱恩正色道,他的立場中立,既不贊成也不反對。

夏季哂然,「你不贊成?」

他雙手插在口袋中,聳了聳肩,「我是沒什麼意見啦,只是想知道你要怎麼處理莉塔的事。」

在美國上流社會的社交圈裏,莉塔喜歡夏季是眾所皆知的事,而夏季每次若是參加的宴會需要攜伴出席,他都貪圖方便省事地答應讓莉塔當他的女伴。上流社會裏蜚言輩語最多,通常只要攜帶同一個伴在公開場合出現兩次,就足已引起多方揣測,也因此其他人包括莉塔,誤以為他們是一對。

「莉塔?她怎麼了?」夏季微微一愕。

看他的反應是壓根兒沒想過這個問題了!凱恩一臉的難以置信,「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她喜歡你。」

他淡淡地道:「我知道,那又跟我娶希望有什麼關係?」

夏季的問題像塊大石頭朝他兜頭砸下,砸得他頭昏眼花,「什麼、什麼叫那又跟你要娶希望有什麼關係?」他瞪着他:「你在玩繞口令嗎?」

凱恩在腦海中理清了一下被大石頭砸亂的思緒,「這幾年來你讓莉塔當你的固定女伴,讓她陪你出席無數次的宴會,你讓她自由出入你家,儼然以女主人自居……她就等着你跟她求婚,若她知道你要娶另外一個女人,她不氣瘋了才怪!」

夏季不慍不火地開口,「我和她只是朋友;從一開始我就跟她說得很明白了,當我的女伴是她自願的,這對我來說並沒有損失又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何樂而不為?」

「整個社交圈都以為你們是一對。」

「那是他們以為,我有說過什麼嗎?」太多的以為造就數不清的是非。「我不曾給過她任何承諾,她不該把她的期望加諸在我的身上,更沒有理由因為我達不到她的期望,而怪罪於我。」

凱恩知道他說得沒錯,但是莉塔能夠接受嗎?「這幾年你的身邊除了她以外沒有其他女人出現,也難怪她認定夏夫人這個位置非她莫屬。」

「我的身邊沒有其它女人出現並不代表我就一定會接受她,婚姻是我的,我當然有權決定誰才是要陪我過一生的人。」而他已經作好決定了。

這下子可精采了。凱恩輕哼了兩聲。

***

在希望的父親——希拓的堅持下,夏季和希望在昨天完成終身大事——到法院去公證結婚,並且允諾將會補辦一次婚禮,宴請雙方的親朋好友。而他們此刻正在飛往美國的班機上。

整個頭等艙里只有他們一行三人,早辦完一連串檢疫手續的Diky被關在籠子裏放在行李艙。

用過餐后,凱恩索性閉起眼睛休息,他得養足精神,到紐約之後才有力氣應付莉塔。

希望還在適應自己此刻的新身份——夏夫人。

她仍舊很難相信自己竟然已經嫁給夏季了,就在昨天,她甚至還搞不清楚他是怎麼說服父母親的,他們就這麼結了婚、成了夫妻。

兩人之前的相處再自然不過,卻在公證結婚之後,關係急遽往前跨了一大步,讓她完全亂了分寸,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怎麼不睡一下?還有十一個小時才會到紐約。」夏季帶着關切的嗓音在希望耳畔響起,讓她的心跳驀地亂了序。

「我睡不着。」她忽然沒了勇氣轉頭看他,只好將視線固定在熒幕上,假裝專註地在看影片,實際上,她根本就不知道影片在演些什麼。

他察覺到她不小心泄漏出來的局促,突然玩心大起,「是因為我嗎?」

他已經是她的丈夫了,接下來將要面臨的生活全然無知,讓她無法想像,一顆心像懸在半空中似地七上八下。「才、才不是。」她才不想讓他知道即將面對的婚姻生活,有多麼讓她神經緊繃。

「不是啊!」他的聲音里流泄出一絲失望。

她忍不住轉頭了,想要證實他語調里的失望是真是假,卻毫無防備地撞進一雙深邃的瞳眸中,差點迷失了自己。

夏季探手勾起她頰畔的一綹髮絲,唇角微揚,「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你對我沒有一點點心動的感覺嗎?」

「呃……」她僵直着身體正襟危坐,絲毫不敢亂動,他修長的手指彷佛不經意地拂過她耳後敏感的肌膚,引起她一陣戰慄。

他的話輕輕柔柔地,帶有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往後我們可是要互相扶持走過一輩子的伴侶,你應該要學着愛我,嗯?」

過一輩子嗎?學着愛他?他的提議相當具有吸引力。屏住氣息的希望不自覺地想點頭,卻及時停住,不服氣地反詰,「那你他輕笑一聲,將她柔軟的髮絲湊到鼻端,有股淡淡的香味飄散開來,「我早就說過了,我會只愛你一個人。」

他的話輕易地讓她的心跳失速狂飆,直到胸腔隱隱作痛,她才發現自己一直是屏息以待,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那一句話像是魔咒一字字、一聲聲鑽進她的耳朵里,深深地探人她的腦海,在她的心中盤踞。

或許他們的婚結得有些荒謬,甚至還弄不清楚對彼此的感覺,但是她心中開始有了期待,期待即將展開的婚姻生活。

「你是不是願意學着愛我呢?」呢喃低語的請求比命令更具威力。

她輕輕地點點頭,他的臉越靠越近,吐出的溫熱氣息拂過她的耳際,她被困在椅子和他的身體之間,動彈不得。

夏季噙着笑,眸子裏盈滿笑意,熠熠生輝,「咳咳……婚姻生活的意義應該不用我再多加解釋……」曖昧的言詞在他的唇貼上她白皙誘人的頸子時宣告終止。

希望驚喘了一聲,沒有料到他會對自己做出這般親密的舉動,貼在她頸畔的唇瓣帶着火焰,幾乎灼傷她的肌膚。「你……」她的喉嚨沙啞得語不成句。

他的眼閃爍着洶湧的笑意,嘴唇仍在她的頸子上游移,模糊不清地道:「怎麼了?」

她全身僵硬得跟木頭似地,只剩下兩隻眼睛骨碌碌地左瞟右瞄,注意着有沒有空姐或空少經過,也怕凱恩在這個時候湊巧睜開眼睛看見,「咳……」她清了清喉嚨,「這、這裏……是飛機上,你別這……」她的聲音在對上兩道炯炯有神的目光時戛然而止——被凱恩看見了!

凱恩戲謔地笑了笑,「當我沒看見,我不打擾你們,請繼續。」語畢,他又閉上眼睛睡他的覺。

希望的臉迅速飛紅,媲美熟透的紅蘋果。

夏季輕笑出聲。

她終於找回一絲力氣,伸手推了推他,「你坐好啦。」他好聽的笑聲在耳畔響起,撞擊着她的心。

他在她的頸子上烙了印才退開。

他退開之前的呢喃不停地在她的耳畔繚繞,一次又一次地燒紅她的臉——「我可不打算過着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

她一連作了好幾個深呼吸仍舊平撫不了急促的心跳。

夏季含笑地坐正了身子,逗她挺有趣的。

我可不打算過着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我可不打算過着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他的意思是說,他們會像一般夫妻一樣有正常的性生活……她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

這是一直被她忽略的地方,雖然這婚結得有些倉卒,但畢竟是具有效力的婚姻,而夫妻有同床共枕的義務。

希望開始坐立難安了起來,婚姻生活才正要展開就遇到難題了,她是打算學着愛他,但是在還未愛上彼此之前,她不想發展進一步的關係。

可是,如果他想要……的話,她該怎麼辦?她的煩惱一個接一個地冒出,讓她在接下來的航程里更難合眼了。

原本閉着眼睛休息的凱恩聽見身旁座位發出細微的聲響,他立即睜開眼睛來,止好迎上了夏季閃爍着洶湧笑意的跟,他打趣地道:「吃了閉門羹啦!我需不需要去借個滅火器來幫你滅火?」

夏季好心情地一笑,「謝謝你的好意,有需要的時候再麻煩你。」

凱恩的目光不經意地瞥見了希望蹙着眉苦思的模樣,好似遇到什麼難題了,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想知道是什麼問題讓她這麼傷腦筋。

「你剛剛跟她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不過,這和你沒關係吧。」他故意吊他胃口地四兩撥千斤。

明明知道夏季是故意的,他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咱們是好朋友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麼會和我沒關係!」而且希望還紅了臉,很可疑哦!

「是嗎?我記得你幫我打掃房間的時候還頗多怨言的。」他斜睨了他一眼。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了!」凱恩裝傻。希望臉上的紅潮還未退。「你究竟是說了什麼?」

他好心地公佈謎底,「我說我不打算過着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

凱恩聽完之後一臉古怪地瞅着他,「你是認真的?要是她抵死不從呢?你不會對人家霸王硬上弓吧?」那可是野獸的行徑。

夏季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毀謗老闆,薪資再減半。」

「哎——」他發出一聲哀嚎。「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別這麼殘忍嘛!我得靠這一份微薄的薪資養家活口呢!」

好一份微薄的薪資!「這麼說來倒是我這個老闆虧待了你呢!』』凱恩的年收入佰萬美金,天底下薪資像他這樣「微薄」的人可不多。

「誰叫我們是好朋友呢!吃點虧不算什麼,呵呵……」凱恩接得可順口了,臉不紅氣不喘的。

一直到下飛機,希望都專註地、努力地、用力地思索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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