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進入故事
002
開槍的事給眾人帶來的震憾實在是很大，所以過了一回，大家反而比之前還要更冷靜一些。大家挨個上前挑選武器，看起來又大又強的步槍被大家輪流拿起來把玩，不過幾人都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侍弄不了這種大傢伙，所以旋即又放下了。
西裝男拍了拍剛才開槍那人的胳膊：
“你叫劉宇吧？你以前時常玩槍吧？”
“是的，偶然吧……”劉宇有些吃驚，“你怎麼知道的？”
“你拿起槍之後就知道槍里裝了子彈，這可不一般哪。不如你教我們怎麼挑槍吧。”
與其說是發揮各人的作用，劉海青不如說是試圖將劉宇拉入大家之中。另一方面，唐霖把槍放在後面，專門在下層各類實用物品里翻找。找着找着，他突然想起自己身上還還着有用的東西，連忙翻起自己的口袋，找出隨身的記事本。
當中的某一頁上，記載着他在圖書館抄下來的野外求生包用品。他將那一頁直接遞給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華哥，問道：“這裏面有這些東西嗎？標籤太亂，我找不出來。”
“你真是在身上帶着各種奇怪東西。”
華哥一邊說著，一邊在架子的側面拉出一個鍵盤，敲入指令。過了一會，架子升起第三層來，上面放着六個腰包。唐霖打開看看，裏面基本就是他的清單上的那些東西。
“看過那本指南的人不只你一個哦。我們從前也看過的。”
華哥笑着解釋道。
唐霖點了點頭：“那麼，這裏有沒有小型的火攻武器？”
“有那種東西的話，你們未免就太輕鬆了。”
“嘖。”
說過了閑話，開始在劉宇的指導下挑選合適自己使用的槍支。在唐霖的建議下，大家又各自挑選了匕首，李猛還額外選了甩棍和腰刀。按他自己的說法，他用這些更實用些。各人分別帶了求生裝備包之外，又分別再挑了些裝備品和背包挎包。不過，考慮到逃命的需要，誰也沒有帶太重的東西。
大家都選好東西之後，華哥又打了個響指，這六人帶着他們的裝備憑空又消失了。現場只留下他們六個怪人。等了片刻，有一位穿着短裙和黑色混白長袖襯衫的少女推開門，走了進來。
“維持這個房間的存在，真是辛苦你了，炎雪。”
被叫做炎雪的少女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你覺得他們怎麼樣？”餓鬼問道，不過沒有特別對某個人發問。
“怎麼樣也就是他們了。”微風苦笑道。
“反正我們是在賭。如果賭贏了，那就有賺。”蘇婕冷冷地說。
“你這說法實在讓人不安……”華哥也苦笑了一聲。
“我們還有我們自己的戰鬥要參與，顧不上管他們的過家家了。”
有尾巴的人低聲提醒着。
談話間，房間四面的牆慢慢消失了，露出如同外太空一樣的黑暗的空間。幾道白光籠罩了他們每一個人，半空中傳來空靈的聲音：“混合模式之一·‘太空海賊’，傳送開始。祝各位武運昌隆。”
另一方面，唐霖等六人又出現在東京的街頭。就像有人按下了播放開關一樣，這回的東京變得生動起來。
就像真的一樣。
之前他們已經做過自我介紹。穿西裝的男人叫劉海青，外表看起來很年輕，不過已經是他們之中最年長的。剛才開槍的人叫劉宇，在六人中年齡最輕，剛上大一。他樣貌英俊，但有一股高傲兇狠的氣質，讓人不太想接近。另外穿T恤的人叫李陸，看上去像是所有人中最膽小的，現在還在不停地發拌，雙手緊緊握着槍。最後劉海青不得不強硬地要求他將槍裝起來。
“你說……他們說的是真的嗎？”李陸小聲地向眾人詢問道。
“大概是真的吧。”劉海青不快哼了一聲，又轉向劉宇：“你也是，不會現在還以為這是綁架吧？”
“閉嘴。”劉宇惡狠狠地說。
他們三人被帶過去的時候，劉宇認為他是被綁架了，因此大鬧了一場，這是剛才劉海青告訴大家的。也難怪，劉宇穿的衣服都是名牌，又戴着金項鏈和戒指，還會用槍，怎麼看也不像一般人家的孩子。恐怕家裏還不只是有錢而已，想必已經習慣了把“被綁架”這種危機放在心裏的生活。。
“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至少槍是真的。超能力……恐怕也是真的。”唐霖說。聽到他這麼說，柳風凌也點了點頭：
“那些人不普通，我看得出來。和一般人氣質不一樣。”
“看得出來？憑你？”劉宇沒好氣地反駁。柳風凌皺了皺眉，冷冷地說：“這好歹也算是我的專業了。”
“別顧着說這些。”劉海青打斷了大家，轉向唐霖：“你看過這個故事？”
“是的，一部日本漫畫。”唐霖點頭道，“很久之前看的，不過多少記得一點。是一個人類的造物危害人類的經典科幻恐怖命題。”
“就像生化？”
“生化？你說生化危機？不太一樣。”唐霖想了想，說：“故事是說人類製造了一種叫BM的生物，它們什麼都吃，繁殖很快，被用來把垃圾吃掉，然後人類再殺了它們吃肉。不過……”
“不過它們失控了，到處吃人，對吧？”柳風凌打斷了他的話，“這類東西都是一個套路。”
“不要打斷別人發言。”劉海青指責道。柳風凌瞪了劉海青一眼，不過沒回話。
“她說得也對。”唐霖說，試圖緩合一下氣氛，“它們和甲魚差不多大，樣子也有點像，不過沒有頭尾之分，肚子從中間裂開一張嘴，有一排牙。能吃所有有機物，包括塑料和有機玻璃。生命力強，怕火和強烈日照。”
其實還怕特定波長的微波和無氧環境，不過說出來也沒意義。
“槍能打死它們吧？”劉宇問。在唐霖聽來，這像是一個期盼，畢竟劉宇是學過射擊的，槍能打死的對手就有對付的可能。不過唐霖不得不打破這個期盼。
“能打死，但要很多很多槍。它沒有什麼特定的要害，挨個三四槍也跟沒事似的。而且這東西是像行軍蟻一樣一大片一大片的，打死幾個也沒意義。”
“靠，那不無敵了？”李猛叫道。
“也未必……它們在平地上的速度和人走路差不多，爬樓時很慢。而且，它們吃人的速度不像食人魚或行軍蟻那麼快，也沒有辦法攻擊速度快的東西。開車可以從它們中間闖過去。話說回來，我們有人會開車嗎？”
“我。”“我會。”劉海青和劉宇同時說。
“我剛考了照。”出人意料的，柳風凌也這麼說。
“你能判斷現在是故事裏的什麼時間嗎？”劉海青問唐霖。
“不好辦，現在應該是早上，但第一部的整個故事也就一個上午的事……從這個環境來看，不可能是第二部和第三部。如果有什麼故事裏標誌性的事件發生的話……”
遠處一聲慘叫打斷了唐霖的話。
“過去看看！”劉海青當即立斷。
柳風凌反駁道：“要是遇上危險呢？”
“別羅嗦，去就行了。”
劉海青大聲說著，然後轉身向慘叫傳來的方向跑了起來。唐霖拍拍柳風凌的肩膀，轉身跟上，其他幾人無法，也跟了上去。柳風凌起跑之後，李陸才像剛反應過來一樣跟在後面。
慘叫聲極為凄厲，但兩三聲之後就沒音兒了。好在地方不遠，他們轉過一個轉角，就來到了現場。
他們只來得及遠遠看到一個中年婦女被什麼東西拖進路邊下水道的樣子。她的身上，有幾個黑色、圓滾滾的東西在蠕動。地上只有極少量的血，下水道的旁邊扔着一隻手機。
李猛二話不說就要上前，唐霖一把將他拉住。
“沒救了。”
“可……”
“看那邊。”
唐霖指了指路的另一頭。那裏站着一個小學生模樣的女孩，臉色蒼白，像是被嚇壞了。雖然樣子從2D轉為真人，但唐霖還是立刻就認出了她。
“主角之一的香宮。她接下來會叫警察，然後被警察送到學校，開始故事的主線。隨便接觸她，可能會影響故事的發展。萬一主角他們因此死了……”
大家靜了一靜，應該是都想起了“任務條件”。
如果“麻綾”他們沒有獲救，他們是不是就得永遠在這個故事裏生存下去？還是會被立刻消滅？
劉海青做了個手勢，趁香宮還沒有注意到他們，他們又退迴轉角的另一邊。
“唐霖，我們現在來不來得及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這個嘛，故事裏沒說能不能走，但這次災難只限制在這個城市，如果我們能離開的話……”
“我、我們能不能、能不能躲在一個房間裏把門窗鎖好？那些東西只吃有機物吧？”李陸小心翼翼地建議道。
“不可能。”唐霖似乎擔當了專門打破別人希望的重責大任，“第一部的結局和浣熊鎮一樣。轟！主角他們可是躲在特別掩體裏才能活下來的。”
見李陸還要說話，他搶先補充道：“說是掩體，其實只是特製貨車的車廂，和一般廂式貨車差不多大小。他們要在全封閉的情況下在裏面躲好幾個小時，四個小孩子還可以，加上我們，氧氣絕對不夠。還有，在事態嚴重化之後，會有軍隊包圍鎮子，為了保守BM的秘密，他們會把所有人逼回城裏。”
眾人都打了個冷戰。雖然是和生化危機那麼像的情節，但聽起來這比生化要可怕一些。
“可是，要離開這裏，走路是不行的，坐車的話，要有日元……”柳風凌提醒大家。
“錢，我有。”劉宇打斷了柳風凌，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不就是日元嗎？我沒有日元。不過，我有VISA卡。”
“取日元是需要在櫃枱取，還要帶護照吧。”
“笨蛋。”劉宇露出蔑視的表情，“ATM可以取日元的。”
“事不宜遲。”劉海青插入兩人的對話，“劉宇，情況緊急，方便的話先借我們一些錢，以後還你。”
他沒有說“回去以後”。
劉宇又露出有些高傲的笑容：“何必說借，日後求你們幫忙的時候，記得我這個朋友就行了。”
柳風凌有點不快地皺了下眉，但眼下得用着人家，她也沒說什麼。
眾人打的到銀行，劉宇用兩張卡一口氣取了十五萬日元。看上去，如果不是日限額滿了，他大概會再多取一些。他爽快地把錢平分給眾人。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應該去買點能充當燃燒彈的東西。”
唐霖想起故事中主角組的慘狀。可以說，BM唯一可利用的弱點就是火。雖然在直射的陽光下BM無法活動，但唐霖還記得，在故事的中段，主角他們最危急的時刻，暫時壓制BM活動的萬里晴空突然消失，變成它們喜歡的大雨天氣。這使得主角他們一直依賴着的“髮膠噴火器”突然失效，狼狽不堪。
“刷卡去買好了。什麼最好？打火機氣罐？酒？髮膠？”
“來不來得及呀？”李陸問。親眼見過一位被害者之後，他變得更加怯懦了。
“我記得女主角在課間休息時回到學校，然後才出現BM走上街頭的大動亂。在那之前，雖然一直有人出事，但似乎事態還沒有表面化。大概……兩個小時、不，一個半小時之後吧？”
“日本有地鐵安檢嗎？”李猛問。他把甩棍藏在口袋裏，刀和槍都放在一個狹長的樂器箱中。
“我記得沒有。不行就打車走，實在不行就搶輛車。被抓也比被那種東西吃掉好多了。”劉海青說。
“你說得真大方。”柳風凌用有點諷刺的口吻說道。劉海青沒有理會她，說：
“總之就是烈酒之類的東西。想一想有什麼東西的說明書上印着‘請勿靠近火源’，就弄一些來吧。”
擔心買酒的18歲限制，大家公推看來老成的劉海青和面老的李陸一起去買。劉宇大方地將一張卡連密碼一起給了劉海青，要他隨意使用。其他人則在原地等候。
“你不覺得奇怪嗎？”等候時，柳風凌問，“為什麼是他發號施令？”
“你有什麼不滿？”劉宇反問。
“這種時候，應該聽知道劇情的人的話才對吧？”柳風凌看了唐霖一眼。
“擁有情報和利用情報是兩回事。”唐霖聳聳肩，“要說奇怪，有更多的事情比這個要值得奇怪的多吧？”
“……比如說那個電流推動。”劉宇說，“唐霖，你覺得那真的是海虎里的電流推動嗎？”
“不知道。那個人看起來不太靠譜，不過……他真的擋住了子彈。”唐霖的回答有些猶豫。畢竟，看到漫畫裏的技能真的出現在眼前，還是讓人不太容易接受。停了一下，他又說：“不止是他。還有那個叫微風的女人。她說超級英雄什麼的，又說她比暴風弱……”
“難道是X戰警里的風暴女的能力？”李猛插話。
“是的。‘暴風’是風暴女稱號的直譯，Storm。還有那個有尾巴的，你不覺得他像個賽亞人嗎？”
“賽亞人可比電流推動強太多了，不能放在一起。”劉宇反駁道。
“要看哪一段的賽亞人。龍珠開始的時候，卡卡羅特會被汽車撞飛，被槍打又會受傷。而電流推動的藍道天武就能打掉戰鬥機。而且，他們也沒說過他們都一樣厲害吧，也許餓鬼只是個跑腿的，像玄武一樣。”
“玄武是什麼？”
“……算了。”
唐林嘆了口氣。
“你們聊得很開心嘛。”柳風凌冷冷地說，“你們考慮過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嗎？”
“……能怎麼辦。”
唐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力地回答；“我怕得要死，除了說些鬼話、走一步算一步之外，還能怎麼辦？”
劉宇沒有說話。
李猛突然發問，打破了突然而來的消沉氣氛，“唐霖，那些怪物有多硬？砍成兩半還能動嗎？”
“啊？”唐霖被猛地一問，一下沒反應過來，回憶了一下之後回答：“沒有殼，好像沒有骨頭，好像是個很緊的肉團。被砍成兩半……應該死不了，不過也就不會動了，也沒那麼快地長回來。”
對於這種耐打的怪物，重重砍上一刀大概比打兩三槍還管用。不過，接近戰的危險也是非常之高的。
話又說回來，就算是那麼大一個肉團，也很難以普通人的腕力一刀劈成兩半。唐霖在家裏時常幫着做飯、處理買回來的肉，他深知肉並不像一般人想像得那麼軟。一大塊擺在案板上的豬五花肉，想要一刀兩斷，是很難做到的。刀要好，力氣要大，更要會使刀。
雖然不像美國殭屍片那樣被擦個小口子就有性命之憂，但咬下一塊肉也絕不是好受的。人類的身體並不像漫畫、遊戲裏那麼結實，被咬下一兩肉就是一個出血不止的傷口，被多咬幾口就和死了也差不多了。
但李猛聽到這個答案，似乎已經很滿意了。他用力點點頭：“怪物來的時候，我會擋在前面的。”
“純爺們兒。”劉宇贊道。
唐霖也贊同。這才是危急時刻，男人該有的態度。唐霖自忖這裏只有自己知道BM的可怕，但沒看過BM原作的，至少也該知道生化危機里的殭屍圍城是多麼兇險。
自己，又該如何？
當初雖然沒有把話說死，但態度上自己已經表明無疑，自己是一力堅持離城的。為什麼？只因為，想要逃離那些可怕的生物。仔細一想，其實自己才是最懦弱的那個人才對。
應該幹什麼？應該怎麼辦？稍微想一想漫畫中那些怪物爬到自己身上的樣子，心底就不禁一陣陣寒顫。現在的處境太超現實了，反而讓人失去了迷惑感，不禁想要把“劇情安排”當作真事去反應。
不，或許的確就是真的？
唐霖嘆了口氣。無論哪方面，他都不是一個高水平的人。高中時雖然參加過長跑隊，但考上大學之後體力卻直線下降，現在還在別人之下。再加上身體笨拙，可以說運動能力比別人要差上一大截。這樣的自己要如何才能不拖累自己，並且在當前這個上團隊裏派上用場？
唐霖對人際關係的看法是相當悲觀的。在他看來，所謂的“朋友”或“同伴”，必須得互相幫得上忙、有所補益才行。現在自己與這些人被湊成一個team，大家都是迫不得已，有李猛這樣的人有保護大家的豪氣，自己至少也得做得出在後方有助益的事才對。
自己做得到的事……大概，也只有“對原作的了解”這一點了。
正想着，劉海青他們已經回來了，帶着三個很大的旅行包，看起來裝着各種各樣的東西。他將拉鏈略為打開，露出各色玻璃瓶子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又給每人買了塊普通的手錶，因為手腕上的奇特手錶沒有計時功能。
“有打火機氣罐，有髮膠，有烈性酒。還有一些便宜的衣服。”
“衣服？”唐霖疑惑地抬頭。劉海青回頭看了一眼李陸，李陸顫着聲說：
“我……我說該買一些的。化纖衣服……”
“原來如此。”唐霖點點頭。化纖，他之前倒是沒想到，不過會在燃燒中融化的化纖衣服的確是很厲害的“火器”。
“買東西用了半個小時有富餘，現在我們該快點動身吧。”劉海青說。這一次沒有人表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