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懇談

010

其他東西雖然奇妙，但卻不及這惡魔果實帶來的震憾更大。再聽說這是從劇情世界帶出來的，也就是說，護門者隊曾經去過海賊王的世界，大家不禁感到幾分敬畏。海賊王世界且不說後期，就說故事前期，也就是相對安全的地方，時常也都出現過一擊毀滅一個城鎮的大炮、速度快得看不見人影的刀手。進了偉大航道之後，高手一擊毀掉一艘戰艦也和玩差不多。危險程度可不是區區BM一能比得了的。

大家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最先開口的，還是劉宇：

“就連惡魔果實也只值D券？我在主神那裏見過，好像大多數都是從D升級到A的。難道完整的惡魔果實反而只有D？”

“該不會是原著中沒有出現的魚魚果實吧？”唐霖說了句笑話。

華哥用手敲了敲桌子：“原著中有，不過沒什麼威力罷了。是蠟燭果實。”

其實是叫融化果實的，但一般都覺得叫蠟燭果實叫着方便。大家哦了一聲，劉宇和柳風凌已經對它失去了興趣。接下來華哥催他們自己把這些東西分一分，然後自己就站在一旁了。唐霖微微皺眉，心裏想，昨天如此，今天也是如此。這個人根本就是在觀察我們分贓的方式，來考察我們這四個人的團隊意識。

隨後他說：“我有個提議。大家現在對彼此了解都不多，也不好說哪樣東西適合誰。所以我提議，大家定一個順序。第一個人從四件里挑一件自己想要的，第二人就從剩下三件里挑，依此類推。”

“這主意不錯。”劉宇馬上接口，像是兩人商量好了似的，“我建議第一個由李猛兄弟來挑，他在分獎勵上吃了虧。剩下三個人抽籤，或者要不唐霖兄弟第二個挑，他之前的功勞大一些嘛。我和小柳就猜拳好了。”

“風凌是姑娘家，不如讓她最先好了。”被推為最先的李猛建議道，不過馬上招來柳風凌的反駁：

“憑什麼女人就要優先？你看不起女人嗎？”

唐霖嘖了一聲，這反應也太強烈了，難道你是男女平等主義激進份子？不過這話他只在心裏想了想，沒說出來。他可不想讓矛頭轉向自己這邊。劉宇則在心裏偷笑，他已經看出柳風凌這女孩在這方面有些彆扭，一定不肯受照顧，才提議自己和她猜拳決先後。至於這四樣東西，唐霖明顯是想要惡魔果實，李猛看起來就會去拿那桿雙頭矛，這兩種自己都不想要。至於防彈衣和未來版的袖箭，自己拿哪件都不錯，所以他也樂得做個人情。

李猛被柳風凌嗆了一聲，心中有些不快，就不再推辭。他拿起電磁袖箭看了看，又放下去，又拿起雙頭矛，走開一段距離揮舞幾個，說：“這個不錯。我家傳兵刃書里有一套槍法，用這個應該也挺合適。”

唐霖也不再推辭。他心裏雖然喜歡那件防彈衣的強力防禦功效，但大男子主義作祟，覺得應該把它讓給姑娘來穿才合適，而電磁袖箭顯然交給有槍法的人才適合。於是他拿走了蠟燭果實。

另一邊，劉宇和柳風凌猜拳已經決出勝負，柳風凌贏了。她臉上露出幾分開心的表情，在剩下的兩件東西中猶豫了好久，拿走了靈族裝甲。這樣一來，就把電磁袖箭留給了劉宇。

東西分完，華哥也不久留，向大家揮了揮手：“雖然一般來說十天後才是下一次任務，不過你們的下一個任務是五天後，所以在那之前要做好準備。下次任務很簡單，所以你們不要急着把獎勵全花光，預留一下。下次任務可以讓你們考察一下自己適合哪個發展方向。那麼，以後再見。”

說完后，不等大家答話，他的身影就消失了。幾人坐在桌邊喝了兩杯茶，隨意聊了幾句，李猛先行起身：“我還要準備去BM世界，先去做些準備。先走了。”

“祝你好運。”

說完后，大家也各自站起來。分完贓之後大家就像得到了新玩具一樣，忍不住要回去擺弄擺弄，也就不打算太這裏多留。李猛將雙頭槍在手裏鼓搗好一會，終於將它收縮成短棍形，大家取笑一陣，也就各自回房了。

唐霖回到房間，發現喬已經去睡了，但在睡前還給他留下了一頁A4打印紙。他拿起來看了看，原來是喬以她自己昨天瀏覽主神信息的心得，加上對唐霖的了解，分析得出的對於唐霖的最初步強化方案：

“Signore：以下為素質強化的幾點建議，望參考。近視及鼻炎可由主神治療，價格便宜，之後提升精神素質可略省積分。靈魂素質整體偏低一事甚為危險，應該至少提升至普通人程度，即20左右。身體素質方面，您的耐力強於普通人，但協調性甚低，是一條短板。好在主神分配素質的原則是優先提升較差一級素質，故您應該提升身體素質至協調性相當於或高於20。

“至於其他強化方向，性價比最高者莫過於體質變化。體質變化帶來的二級素質強化乃是固定加值，如精靈血統初級會在現有數值上增加協調性數值5點。因此，將素質點數以積分購買至較高數值，而後購買體質變化，可以使兌換券發揮出更高的性價比。可惜您現在的情況好比火燒眉毛，須先顧眼下，做不得長遠投資。結合我對您的了解，以下幾項體質選項當較為合適，可在當前提升較高的生存率，成長后亦可展現更多戰鬥及解決問題的能力：

“血族強化能夠較均衡地提升各項素質，初期可吸血恢復傷勢，日後可學習專有之血魔法，有較多變化及靈活作戰方式。惟渴血症是其弱項，現階段只可隨身攜帶急救血漿解決。

“龍王血統對素質提升亦較為均衡，初期身上即有鱗甲，可減少受傷。其親水性亦可略補主人不擅游泳之弱點。

“戶愚呂（兄）體質僅提升部分素質，但妖氣修補身體乃是D級條件下最強大的自愈方式之一，初級身體變形能力亦有靈活用法。惟此變化需要勤加練習才能掌握，主人性情懶惰，當須謹慎。”

唐霖微笑起來，卻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喬是個幾近完美的助手，從某種角度來說，說她是師長亦不為過。有她在，實在是自己的一大幸運，但此刻唐霖卻覺得自己對不起她。根據主神的說明，當自己死時，被創造的喬也會隨之消亡，也就是說，喬隨時面對着灰飛煙滅的危險，卻連親自去面對這一危險的資格都沒有。她必須為創造者盡心儘力、付出一切，最後還會被創造者連累。自己這個創造者，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正這麼想着，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唐霖怕吵醒喬，立刻將電話接了起來：

“喂？”

“你好，是唐霖嗎？我是微風。可以去你那裏聊聊嗎？”

唐霖本能地看了喬一眼，立刻搖頭驅散心裏的怪念頭。

“當然可以，可你怎麼過來？”

“只要你同意，我現在就能進去。”

“哦，我同意，你進來吧。”

剛說完，只聽房門一聲響動，隨即打開。黑膚白髮、穿着深紫色連衣裙的女子邁了進來。

“真是充滿生活氣息的房間呢。”她笑了笑，自行找椅子坐下。

“想好要怎麼強化了嗎？”她輕聲問道，語氣就像一個老師在問一名學生。

“不好說。我希望能夠獲得……生存性的能力吧，最後兼具自保性和戰鬥力的。”

“不錯的答案，不過，這就像是說‘我以後要成為一個對人民有用的人’一樣呢。”

微風以這種隱晦的方式指責唐霖想法過於空泛，他如何又聽不出來。正要說話，微風已經注意到了他拿的那頁紙。強化過的視覺略為一掃，不需將紙要來，就已經看清了上面的內容。

“你有了一個不錯的管家，好好珍惜吧。”

“是。”

唐霖微微低頭。微風笑着拍了拍他的頭，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在另一個房間裏。

柳風凌端坐在自己房間外的陽台上。自從知道了個人空間不但廣大而且可以模擬室外環境，她就造了這個陽台和下面的花園。只是花園的四壁依舊是冷森森的灰牆，高高的天花板上掛着模仿陽光的燈頭，讓這個原本舒適的環境變得詭異，然而由於創造者的巧妙安置，反而顯示出一種異樣的美感。

名為“餓鬼”的男人，就坐在柳風凌的對面。

“這麼輕易就讓我進來，你不怕我對你干點什麼？”

餓鬼發出粗魯而低俗的笑聲。柳風凌冷淡地回答：

“無所謂。”

她將白色玻璃瓶裝着的紅酒倒進高腳杯中，卻不慎灑了不少在桌子上。潔白的桌布頓時染上淡淡的紫紅色。但兩個人都沒有管這些。

餓鬼毫不客氣地將杯子拿過去，一口喝乾：

“好酒。雖然說不上名字，但這應該是相當不錯的法國紅酒，像我這樣喝實在可惜了。——主神這裏的奢侈品根本就是隨便享用，但首先是，你自己得知道有這樣的東西，才能把它創造出來。看起來，你在現實世界裏，就時常能喝到這種好酒吧？也難怪你現在立刻就自暴自棄了。”

幽靈看起來就像個癲子。但能在主神空間生存下來的，決不是沒有觀察力的人。

“我喝不到。”柳風凌有些神經質地笑笑，“根本喝不到。我只不過是存了一個暑假的工錢，拿來修了紅酒鑒賞課。”

她拿出另一個杯子，手卻抖得怎麼也倒不準，索性對着瓶子喝了一大口。

“我想盡辦法要提升自己的品味，又想方設法刺激我的心理，想要啟發自己的靈感。我學過紅酒品鑒、茶道，也曾經喝蒙古口杯到失去意識；我試過學鋼琴和聽交響樂，也試過聽地下搖滾和非洲鼓曲。除了吸毒和**，我差不多各種辦法都試過，但我發現我終究領悟不到任何東西，我無法創造任何藝術，無論如何努力，我只能成為一個工匠，我的作品可以愉悅人的眼睛，卻感動不了任何人。”

“你是學藝術的？”

“油畫專業，主攻人像。”柳風凌搖頭，“現在說這些沒用了。在這裏根本就逃不出去吧？工匠和藝術家都無所謂了。”

“你後悔了？”

“我只是害怕。”

“哼哼哼。”餓鬼從鼻子裏發出笑聲，“你以為我不怕嗎？錯！每一個玩家都怕。這種害怕的心情，是這裏所有玩家最大的痛苦。只不過，對有些人來說這是壓力，對有些人來說卻是力量。”

柳風凌沒有回答，靜靜等着他說下去。

“恐懼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痛苦，而痛苦對大多數人都是一種負擔。不過，有兩種人可以把‘怕’變成力量。”

柳風凌輕輕點頭，示意自己正在聽着。

“一種是勇士，他們直面恐懼，從而獲得無比的力量。就像蘇姐那樣。還有一種……”

餓鬼張開嘴，呲出尖利的牙齒。柳風凌身子一縮，酒瓶落在地上。

“就是瘋子，他們憎恨痛苦，卻從痛苦中獲得強大的力量。——誰也幫不了你，姑娘。我也是，你的同伴也是，老天也是。”

餓鬼說完這最後一句話，發出怪異的大笑聲，縱身從陽台上跳下。然而，沒有落地聲傳來。

第三個人的房間。

劉宇正在一項項地查閱各類槍支、關於槍支的使用經驗、使用槍支的威能、適合使用槍支的血統等等選項。他所創造的人造人阮桂英則查閱着別的資料——各種軍事類的書藉，結合這些資料，制定適合自己的主人進行鍛煉的計劃。華哥胖胖的身子坐在他的身後的籐椅中，手捧一杯清茶，十分安逸。

“你決定將槍手的路子走到底嗎？”華哥問。

“沒錯。現在，比起大家來，我的優點就是槍法。根據主神的經驗下載規則，這個優點一時也不會被人超過。換而言之，我作為‘槍手’的這個職位是不會被取代的。這就是我對大家的‘用處’。有了這個用處，這個團隊中就有我一個位子。’

“你今年只有18歲吧？真想不到，你對人際關係的看法是這麼一種悲觀實用主義。”

“我不是不相信所謂的友情和義氣。可是，英雄只會惜英雄，野狗就只能找野狗互舔傷口。如果一直拖累別人，別說朋友，就連父母也會把你當拖累甩掉。更何況，我和他們只是萍水相逢，被湊在一起而已。”

“不愧是十八歲就開槍打過人，不是普通的死小鬼。”

劉宇的瞳孔猛然縮小，他返身拔槍，卻拔不出來。一股無形力量將他的槍壓在槍套中。

“你怎麼知道我打過人？”

華哥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玩味的神情：“我在這個遊戲中，經歷了二十一個任務，也就去過二十一個不同的世界，見過二十一個世界的人。其中，有十二個世界，我花費大量分數又走回去，到處流浪。我在現實中的時候曾經是個宅男，但現在，我見過的人已經太多了。其實，你不用擔心。在這個世界裏，你以前的日子根本不重要。”

“不，很重要。非常重要。”

劉宇堅定地反駁。華哥淡淡地笑笑，拍了拍劉宇的肩膀，輕嘆一聲：

“去成為神話吧，勇敢的少年吶。”

說罷，他的身形慢慢變得透明，最後消失了。拍在劉宇肩上的力量也淡化消失。

劉宇輕輕吐了口氣。

“現在我確定了，他是在九六年之後進來的。”

他保持那樣的姿勢坐了一會，然後打起精神，轉回頭重新開始了他的挑選工作。

而在第四個房間，任聯絡請求如何一遍遍地回蕩，都沒有人回應。房間裏的人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