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大漠孤煙
當齊風帶着自己的手下來到柯比能大營之外的時候,柯比能着實是嚇了一跳。這些人馬可是披盔帶甲,明顯不是來找自己說笑的。反倒是那個齊風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跟往日無異。
齊風臉上的表情和平日相同,可手上的傢伙可和平日不同。往常時候,齊風手裏根本沒有什麼武器,至多不過是腰間別著一把做工比較粗糙的短劍,說起來裝飾的作用其實更大一些。不過齊風今天手中所拿的大戟,柯比能看了都覺得發怵。
“齊將軍,你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何故興師問罪?”柯比能還是不希望和齊風起正面衝突,雖然看起來齊風帶來的手下並不多。“柯比能單于,齊某幾時來興師問罪了?”齊風還是一臉笑容的對着寨門內的柯比能喊話,“聽聞單于手下伏兵已與步度根的人馬交戰,齊某特來助戰。”柯比能心中暗罵,哪有這樣來助戰的,這分明是來打架的啊。可是他又不能明說,誰知道那齊風心裏打的什麼主意,明處的敵人不怕,可是齊風明顯還有伏兵啊。
從這點上來說就是柯比能誤會齊風了,齊風這次來雖然是找茬打架的,不過齊風還真沒設下什麼伏兵。
“齊將軍說笑了,區區小戰,不勞將軍大駕。”柯比能心裏這個恨啊,可是嘴上還不敢多說。請神容易送神難,齊風現在不請自來,顯然是不準備讓柯比能請走了。“單于不必客氣,哪裏兵馬不足,單于只管開口。”齊風這小子倒真是厚臉皮,完全不把柯比能的態度當回事。
柯比能沒辦法,只得想辦法給齊風找個去處:“齊將軍想必也是知道在下設伏之處,將軍可前往此處,接應在下人馬。”齊風聽完回應:“既然如此,柯比能將軍可否分與我部三天糧草?在下人困馬乏,實在不宜大舉行軍。”柯比能聽完氣的頭頂冒火,這小子不但找碴,還搞敲詐。有心拒絕,不過轉念一想,給他點糧草,他也就沒有理由進攻我,等我收拾完步度根之後,再來對付這小子也不晚。
柯比能決定給齊風一些糧草,不過不敢放齊風他們進營。吩咐了自己手下不斷的把本來就不富裕的糧食運出來,柯比能一陣陣的心疼。不過既然自己以伏兵之計伏擊步度根,這邊的戰事恐怕很快也就快要結束了。等到自己佔領了彈汗山王庭,那糧草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柯比能一想到自己即將成為單于,心中就十分高興,所以也暫時將糧草和齊風的煩惱丟到了頭腦後邊。
世界上就是充斥着這樣多的偶然與必然。齊風如果沒有要糧,那柯比能可能就不會放鬆對自己糧草的警惕。如果柯比能對自己的糧草嚴加看管,戒驕戒躁,那齊風也沒有偷襲燒盡柯比能糧草的機會。可是事實上,柯比能十分武斷的認為糧草已經不是很多了,所以撤掉了為數不少的守衛。同時,柯比能的驕傲和白日夢也讓他面對了自打他征戰漠北以來最大的敗仗。這一仗,讓他多年的基業毀於一旦。
夜半時分,柯比能越想越覺得不對。白天齊風的表現真是太奇怪了,一點也不符合那個冷靜沉着的將軍形象。事與常異必有詐,柯比能知道齊風要做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這些事情八成是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處的。而他又不知道齊風究竟要幹什麼,左思右想,柯比能也睡不着覺。
輾轉反側之間,柯比能忽然打了一個機靈,冷汗從自己的後背向下雨一般流了出來。柯比能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剛才那是什麼感覺?如此異樣,莫非自己已經是大禍臨頭了?柯比能無奈的小小,恐怕自己還是偶感風寒吧。好好休息,睡一覺看看情況,如果還不能好的話,也只能請隨軍而來的少數幾個會治病的巫師了。
在鮮卑那裏,是沒有什麼醫生的。如果一個人得了病,更多的是向自己部族中的長老或者巫師求救。長老自然就不必說了,至於巫師,是跟鮮卑人的風俗有很大關係的。一般來說,故弄玄虛,裝神弄鬼的人才是巫師的本來面目。不過在三國年間,還是有很多人對這些神鬼傳說十分迷信的。更何況在這些巫師身上確實有很多用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發生,這就讓一直是個無神論者的齊風感到有些動搖。
鮮卑的巫師都是信奉一種叫做撒滿的宗教的。近年來傳入漢朝的佛教,還有諸子百家之首的儒教,甚至是一直土生土長在華夏這篇大地上的道教都與這些薩滿教的教義有所不同,究竟是哪裏不同呢?這些齊風也就不太清楚了。
總而言之,柯比能,步度根,還有其他很多的鮮卑將領,在勞師遠征的時候多少都是要帶些巫師的。雖然是不能預言敵方的行動,不過就算是能治治病也好啊。那個時代可是沒有隨行軍醫的,最早的軍醫大概就是那些巫師了吧。
巫師不光會裝神弄鬼,在軍中的地位也非常高。這不,柯比能正要睡着的時候,一個巫師闖了進來:“單于,大事不好,糧草……糧草……”柯比能被吵醒本來心情就不好,再加上是有關糧草的事情,脾氣更加煩躁:“糧草怎麼了?!快說!”巫師十分慌張,咽了口唾沫:“糧草……被燒盡了。”柯比能一愣,隨即大怒:“怎麼可能!是誰幹的!”巫師低下了頭來:“是南漢的將軍齊風,此人帶軍衝殺后營,對咱們大寨的佈置了如指掌,連連攻破數道防陣之後,放火燒掉了糧草。”像是怕柯比能不相信一般,巫師又說了句:“齊風特徵非常,絕對不會認錯。”
柯比能雙眼冒火,一口鮮血順着嘴角流了下來。巫師大驚失色:“單于,單于您沒事吧。”柯比能艱難的擺了擺手,擦掉了自己臉上的血跡:“吩咐下去,萬萬不可讓齊風逃走。”巫師有些為難的說道:“齊風所帶盡皆騎兵,燒掉糧草之後揚長而去,我軍還來不及反映他們已經跑沒影了。”柯比能聽完眼前一黑,就要暈倒。
到底是漠北一代人傑,柯比能堅持下來沒有倒下:“即刻準備滅火,守住這個夜晚,等待伏兵歸來,咱們就有糧食吃了。”巫師拱手一拜,先去發佈命令了。
與獨坐在大帳中的柯比能不同,齊風正在馬背上飛馳。他身邊的齊雲疑惑不解:“將軍,為何不趁剛才乘勝追擊,反而逃離那些鮮卑人?”齊風笑了笑:“柯比能老營人數不少,恐怕不在一萬人之下。以我現在這點本事,以咱們現在的兵力,去打鮮卑人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尋死路。齊雲,光有勇猛是不夠的,更多的時候還要多動腦子。”
齊雲連忙回話:“是,末將記得了。只是不知現在該如何行事?”齊風嘿嘿一笑:“下面就要看公與和文遠的了。不過咱們也不能在這閑着,隨某來,讓身後的部曲跟好了。”
大火雖然被救滅了,不過柯比能左等右等也等不來伏擊步度根的援兵,他不由得心中一驚。這個伏兵之計是齊風出的,莫非是這小子騙我?正在疑惑的時候,幾個逃兵被帶進了柯比能的面前。
“爾等是哪的人馬?”那逃兵跪在地上:“小的正是您的部曲啊。”柯比能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某怎麼不記得有你這麼個手下。”那逃兵倒是會說話:“單于手下人馬千萬,如何記得在下這個無名小卒?在下是去伏擊步度根的人馬成員之一,伏擊很成功,不過部隊在回來的時候也受到了伏擊。不明敵人就裏,兄弟們傷亡慘重,物資,糧草都被那些打伏擊的漢人燒掉了!”
“什麼!”柯比能聽聞噩耗之後如遭雷擊,“咱們那些兄弟們跑回來了多少?還有,步度根那傢伙怎麼樣了?”那個逃兵顯得十分懊惱:“單于,逃回來的兄弟不過十之一二,其餘的兄弟們不是讓大火燒死就是讓漢人和步度根原本的人馬殺了。”
此時的沮授十分興奮,他萬萬沒有想到步度根竟然會被柯比能的伏兵所抓獲,更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從柯比能伏兵的手下救下步度根。不光是步度根,還救下了千餘步度根手下。現在只要沮授一聲令下,步度根和他的手下必定命喪黃泉,不過沮授還不能這麼做,雖然這樣做對沮授和張遼,甚至是齊風都非常有誘惑力。不過為了對抗柯比能,還需要步度根這個名字來做齊風的擋箭牌。
沮授假模假似的問候步度根,步度根則是高興壞了。雖然在受到伏擊的時候把齊風的家人問候了一溜夠,不夠現在他的眼中齊風又成了救命的大恩人。尤其是聽說了齊風現在燒了柯比能的糧草,步度根更是高興極了。他認為齊風是站在自己這邊的,而不論是誰,從事態的發展上來看,都會認為齊風是站在步度根這邊的。
真正知道實情的,只有沮授等將領,還有齊風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