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將星隕落

齊風打開門，原來是沮授在門外。

“主公兵馬，可是安置在城外？”沮授看起來很着急。相比之下，齊風倒是不明就裏：“不錯，齊某兵馬確實在城外十里處紮寨。”沮授聽完連忙拉起齊風就要走：“事危矣，鮮卑王庭五萬鐵騎正奔向受降，怕是已經探得了主公部曲所在。”齊風聽完吃了一驚：“沮先生如何得知此事？”沮授雖然知道事態緊急，但也沒有失去條理：“沮某在受降城中已經待了數日，自然要比主公了解更多。”沮授頓了頓，繼續說道：“更何況沮某也是韓馥手下一個謀臣，此次前來受降乃是為了在此安插細作，偶遇主公，一見如故，所以相隨。”

齊風這才明白這位河北名士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到這大漠孤城來。不過既然沮授已經歸降了自己，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自己就不會在乎沮授曾經是做什麼的。

“文婧，這是足夠的錢財，你就在這酒肆中住下，等這仗打完之後風回來接你的。”齊風說完把自己隨身帶着的錢財給了文婧，這也是為了保文婧周全。畢竟一個女子是不適合上戰場的，又不是花木蘭。

文婧複雜的看了齊風一眼，她不明白這個男孩為什麼這麼相信自己，難道他就不怕自己逃跑么？還是他心裏知道自己絕對不會逃跑？

文婧不明白，其實齊風自己心裏也不是非常清楚，可能就是出自於內心的，希望可以相信她，所以就相信她了。

安置好文婧之後，又對酒肆的老闆叮囑了一番，最後帶上沮授出城。當時恰好是要關城門的時辰，守門的兵卒看到天色將晚還有人出城不禁好奇，不過齊風和沮授兩人來去匆匆，守門兵士還沒來得及問話，這兩個人就已經走出城門了。

出了城門之後，齊風帶着沮授一路急行，直奔紮營的地方。沮授是個謀臣，畢竟不像是齊風這樣好體力。齊風沒有辦法，只好走走停停，讓沮授休息。為了掩人耳目，當初進受降城的時候齊風和文婧兩個人也沒有騎馬，所以現在齊風和沮授兩個人也只能步行了。步行不但慢，而且還非常累，實在是無奈之舉。

等到齊風和沮授離大軍紮營的地方不到一里地的時候，衝天的火光已經讓齊風膽戰心驚。很顯然，大軍已經被進攻了。而面對鮮卑的五萬鐵騎，自己的部曲能撐多長時間呢？心中越急，腳下越快。齊風索性背起了沮授，三步並作兩步，直奔自家大營。

此時的齊風大營，早已是滿目瘡痍。因為物資是擺在最外邊的，所以鮮卑人的火把就點燃了不少的補給。而補給燃燒的時間也給了貔貅營反映的機會，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兵們翻身上馬，因為眠不卸甲，故而他們沒有絲毫的拖沓，抽出了自己身後的強弩，上好了弩箭，只能主將一聲令下，就要和敵人拚命。

此時的張遼也非常驚慌，他不是因為被襲擊而驚慌，他是因為害怕城中的齊風出什麼事情。很顯然的，這些鮮卑人是探聽到了自己所部的消息才來進攻這裏，那受降城中齊風的情況會不會也暴露給了鮮卑人呢？

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由不得張遼多想。不管齊風是否被鮮卑人抓住，這場仗都是只能贏不能輸的。回過頭來看看身後的紀靈，那傢伙倒是興奮異常，是因為他好戰呢？還是純粹出於對血的興奮？

不管是什麼理由，太過興奮是不好的。尤其是在戰場上，太過興奮會讓自己的判斷出現失誤。如果真的出現了失誤，輕則受傷，重的還要丟了性命。張遼拍了拍紀靈的肩膀，紀靈回過頭來看了看張遼，隨即咧嘴笑了起來。張遼看到紀靈的笑臉，心中有了一絲安慰，畢竟在這沙場之上，還能看到一個與自己血脈想通的漢人，自己並不孤獨。

鮮卑人的箭雨已經透過火牆射了過來，雖然有不少箭都被大火燒成了灰，不過還是有一些箭矢射到了前軍將士那邊。寥寥幾支羽箭，怎麼能對久經沙場的貔貅營造成什麼威脅？將士們將已經綿軟無力的箭矢擋下，只是靜靜的等待大火停息。在張遼發佈命令之前，這隻部曲是不會有任何動作的。而且這個營地依山而建，可以說是易守難攻，部分物資還在山腳下，並不是所有的物資都已經被燒盡了。

張遼不會傻到放棄這麼好的地形不用而去和數萬敵軍拚命，他會保存住貔貅營的實力，只要他成功了，這場仗就是貔貅營勝了。

反過來說，就算硬拼掉鮮卑的主力，那貔貅營也會傷亡慘重，根本划不來的。畢竟這些人馬還是要去拿下匈奴王庭的，如果損失太多的話就無法達成這次北伐的目的了。

火勢越來越淡，張遼幾乎已經可以看到對面的鮮卑騎兵了。他重重的倒吸了一口氣，舉起了手中的長槊。

草原的星空非常美麗，而在那個三國年代，每個人都相信在天空上是有一顆自己的將星的。而流星，不合時宜的出現在了草原的星空上，沒有人注意這顆流行的隕落，除了沮授。

沮授抬眼看了看天空，同時看了看正在背着自己趕路的齊風，心中不禁惘然。將星隕落，齊風手下又失一將矣。

紮營之地，張遼早已經率領人馬與鮮卑大軍戰到一起。恰好是山谷險要，道路很窄，退後就是山林野地，前方就是敵人大軍，張遼決定先碰碰敵人看看情況再說，反正自己這邊也是佔盡了優勢。在狹小的谷口兵力優勢發揮不出來，而鮮卑的弓箭又不如自己這邊的強弩威力之大，不管是從單兵實力還是從裝備精良乃至弓弩的掩護，自己這邊都要遠勝於鮮卑。

不過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猛虎難過群狼。說俗點，好狗還架不住賴狗多呢。很快張遼就發現敵方的兵力幾乎無窮無盡，再看眼前黑壓壓的一片，張遼粗略估計敵人至少是己方的十倍。在絕對的兵力優勢面前，尤其是在這個冷兵器的年代，根本就無計可施。火攻嗎？自己這邊剛剛才被燒過，拿什麼東西放火？

紀靈是個武夫，他想不到這些，只是一味的衝殺。張遼看紀靈幾次都險些有失，不過硬是憑藉他自己的勇武挺了過來，人在面臨危險的時候，總是會有一種求生的本能吧。將紀靈叫到身邊，張遼稍微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勢，最終決定暫時撤兵，以游擊的方式來擾亂敵軍。不過這兵該怎麼撤就成了一個問題，要說用一部分人馬在前方頂住，然後命令后軍緩緩撤入山林的話……倒是可行，不過在前方頂住敵人的部曲就會十分危險。

紀靈主動請戰：“文遠，你是主公手下戰將，主公還要你相助來征天下，這裏不是該你死的地方，這個斷後的差事，還是我紀靈來干。”張遼對征天下沒什麼興趣，不過又對齊風得人心的程度有了一個新的了解。像紀靈這樣的武夫都願意為了他出生入死，難道不能說齊風有一種特殊的吸引人的魅力么？

“伏義，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咱們同是為將軍效力，為何張某就不能斷後？”張遼並不給紀靈反駁的機會，“張某自帶八百鐵騎斷後，伏義速速帶上剩下人馬撤入山中，這是將領，違令者，斬立決！”紀靈沒有辦法，齊風不在張遼就是這貔貅營的最高指揮官，只好聽從張遼的命令收整人馬準備撤入山中。

張遼此舉之勇，實在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固然己方兵強馬壯，固然己方裝備精良，面對十倍，百倍於自己的敵人，能夠從容的殺入敵陣，那是需要何等的勇武啊！長槊翻飛，如游龍一般，不斷有鮮卑人命喪黃泉。這些鮮卑人眼中的張遼，恐怕正如當日齊風眼中的呂布一般。八百貔貅，正如逍遙津八百死士一般，隨張遼衝鋒陷陣，怒吼聲，慘叫聲，悲鳴聲，這些戰場上悲涼的音符不絕於耳，而張遼一如既往的勇猛與果斷，讓敵人不禁膽寒。

正是張遼衝殺的時候，紀靈催促人馬儘快撤進山林。只要這些人馬早一會撤乾淨，張遼就能早一會撤退，這樣張遼活下來的機會也就會更大。眼看着張遼漸漸要被包圍了，紀靈心中不免着急，不過將領不可違，他現在的任務是把這些人馬都撤到山林中去。

紀靈正在指揮撤退的時候，忽然看見兩個人逆着人流向自己這邊趕來。心中納悶到底是誰會找自己，不過怕有重要的事情，紀靈還是迎了上去。

“主公！”紀靈一看清楚是齊風，心頭那個震驚就別提了。齊風的身邊還跟着沮授，沮授怕正面已經被圍困了，聽齊風說完紮營之地后，便讓齊風順着後山來找張遼和紀靈。這一路上倒也比較安全沒碰上什麼變故。“伏義，立即派人保護好沮先生，然後給我遷一匹馬來，還有拿一把馬刀給我。”齊風吩咐完紀靈大聲應諾，帶上沮授去準備齊風要的東西了，不出片刻，紀靈回來了，還帶着一把馬刀和一匹駿馬。

齊風翻身上馬，右手抓過馬刀：“伏義，方才我已經聽校將說過文遠的安排了，你還是繼續帶領人馬撤入山中，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耽誤。”紀靈剛要應諾，眼看着一支羽箭向齊風后心飛來，齊風根本就看不到。

“主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