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庫缺血?」
「對,我們已經和其它醫院及血庫聯絡,緊急借調了一些過來,但還是不夠,病患失血過多,借調來的血漿不敷使用──」醫生深表遺憾。
「輸給我的血吧!我是O型的」。程步雲無法冷靜地等醫生把話全數講完。
「我也可以捐血,我是A型的。」孟擎海救人不落人後。
「病患是B型的,所以只有這位小姐可以捐血。」他看着程步雲,眼中有幾許淡淡的憐惜。
程步雲強忍住想K人的衝動,沒好氣的更正:「我是男人!」
醫生聞言既驚訝又尷尬,孟擎海則忍俊不住低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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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散發著藥水味的病床上,仰視着素白的天花板,程步雲一點也感覺不到體內的血液正在漸漸流失,一心只希望自己對盈盈那個娃兒有所幫助。
「這樣夠了嗎?再多抽些沒關係。」眼見護士已準備拔出插入他血管里的針頭,程步雲連忙出聲阻止。
護士頗為?難,眼眸中更有着?眼前這位俊美公子的憐惜。
「可是你已經抽了許多血,再抽下去會危及你本身的健康。」
「我撐得住,救人要緊,不是還不夠嗎?別窮蘑菇了,快動手,我撐不住會告訴你的。」他熱烈的懇求。
誰能硬得起心腸拒絕如此如畫似夢的美男子的要求呢?護士躊躇了須臾,還是順了他的央求,點點頭。「那我們就再多抽一些,如果撐不住了,千萬別逞強,一定要告訴我。」
「我知道!」程步雲投給她一個感激的淺笑,接着又繼續想自己的心事。
盈盈,振作一點,我一定會救你的!
只要能救盈盈,即使是抽光他身上所有的血液,他都不會皺一下眉。
一閉上眼,盈盈那滿是傷痕、楚楚可憐的模樣便會不能自己的浮上他的心頭,攪得他心痛欲裂,整個人像被榨乾掏空了般;又像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部分、掉了魂似的。所以從天地盟救回盈盈這一路走來,他幾乎都不敢合上雙眼。
他自己也很訝異,自己居然這麼在乎盈盈。一直以來,他對任何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不輕易與人接近深交。除了本身厭惡肌膚相親的毛病使然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他一向最欣賞古人所說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所以就算對紅門四大世族的那班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姊妹們,他也是習慣保持一定的距離,而且愈是長大愈是如此。
沒想到對這個成天犯着他的禁忌,開口閉口說他「好漂亮」、「大美人一個」的娃兒,他就是氣不起來;對於她動不動就往他懷裏鑽,或者老抱着他、黏着他不放的極親昵行徑,他都不感到嫌惡或排斥,甚至和她同床共枕,他都沒有該有的不悅之感。
對於盈盈的淚、盈盈的悲、盈盈的喜、盈盈的愁,他更是大大小小、點點滴滴都在乎得緊,甚至盈盈一個無心的小動作,都會勾動他無限的關心與愛憐。
是緣吧!程步雲兀自下了結論。
無論如何,他只希望盈盈能安然的度過這場浩劫。而他,當然會義不容辭的陪在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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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盈盈被推出醫療室,送進病房休息時,由於藥效的關係一直睡得很沉沒有醒過來。
孟擎海坐在床沿的椅子上靜靜的看護她,若有所思的不發一言。
忽地,他聽到門把旋動的聲響,旋即迎上前去開門。
門方打開,程步雲那張上蠟似的、缺乏人類該有血色的蒼白面孔,旋即躍入他的雙眸。
「你失血過多根本不能下床,該躺着好好休息才是,怎麼這麼胡來。」孟擎海眼明手快的扶住搖搖欲墜的他。觸及那冰冷得嚇人的細瘦身子,心中不覺燃起慍火。
他才在想抽個身去探探他,沒想到人還沒去,這個渾小子就不要命的胡來。
「盈盈的情況好不好?」程步雲才管不得自己是好是壞,一心只挂念着任盈盈。「她有沒有在夢中流淚,無助的顫抖求救?」
「盈盈的情況還算穩定,倒是你氣色差得連鬼見着了也會給你嚇跑。」孟擎海攙扶着他,讓他坐了下來。
「我不要緊,我想照顧盈盈、陪着她,免得盈盈醒來見不到我又怕得哭了。」程步雲十分固執,像生了根似的死守在床沿動也不動。
「你──」孟擎海真想一拳揍昏他。明明自己連坐都坐不穩了,全身冰涼得像剛從冰庫走出來的冰人似的,還這麼逞能,一點也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
「……雲……步雲……我怕……救我……」任盈盈無助的夢囈伴隨着驚懼的淚珠,一併敲進程步雲的心坎里,敲碎了他的五臟六腑。
程步雲一手輕執她顫抖的小手,溫柔的輕吻,一手替她拭去淌落的清淚,像催眠似的輕輕呢喃:「盈盈別怕,我在你身邊,我會一直陪着你,相信我!」
如此重複了數遍,任盈盈似乎真的接收到了他赤裸裸的情意,終於不再無助的囈語,也不再恐慌的落淚,安心的沉睡。
孟擎海知道想把程步雲勸離床邊,要他去好好躺下休息是不可能的事。只好改弦易轍,輕輕的拉了另一張椅子坐到程步雲身邊,好言相勸道:「別再逞強了,靠在我身上會好過些,省得待會兒支持不住昏倒了,你再想繼續陪盈盈也身不由己、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此時此刻,程步雲自知不是爭強逞能的時候,便接受了孟擎海的好意,將自己早已超過極限,幾乎崩潰的身子向後靠躺在孟擎海的胸膛上。
「欠你一份人情了!」
「我會記得要回來的。」
語畢,兩人不禁相視莞爾一笑。
爾後,程步雲實在沒有多餘的氣力再多扯些什麼,全憑堅強的意志力和對任盈盈的那份關心支撐着他,默默的守護着病床上面色慘白的可人兒。
凝眸着他那比任盈盈還糟的氣色,孟擎海不禁在心中一嘆,摟着他的臂膀不禁又加深了一些力道。
這個獃子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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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雲,步雲,你在哪裏──我怕──」
任盈盈清醒后,一直都處在極度不安的狀態,只要沒見着程步雲在她身邊陪她,便像世界未日到了似的,整個人怕得縮在床角歇斯底里的又哭又叫的,每次都得等到見着程步雲,並且驚動醫護人員,又是打針、又是吃藥的折騰了好一番才能讓她安靜下來。
只是每多哭鬧一次,她的精神狀態和心理狀況就更惡化了些。
「別離開我──我怕──步雲──」打了鎮定劑的任盈盈,蜷在程步雲的懷中,極度不安的哭訴。
「我不會離開你的,絕對不會,你相信我,快閉上眼睛好好的休息,嗯!盈盈乖。」程步雲總是溫柔備至的一次又一次的哄她,直到她在他懷中安然入睡為止。
「他們都欺負我──打我──好可怕……」
「沒事了,不會再有人打盈盈,我會保護盈盈,不會再讓任何人碰盈盈一根寒毛。」
「可是他們真的好可怕……就像爸爸媽媽一樣的打盈盈──好可怕啊……」
「盈盈別怕──別怕──」程步雲的心都快碎了。每回見着盈盈在他懷中不住的抖顫、驚慌未定的哭泣,他就愈覺得那天讓那幾個該死的叛徒死得太舒適了。但更令他痛恨的卻是他自己,為什麼那天不能早一點救出盈盈,害盈盈平白的受了那麼多皮肉之苦和心靈煎熬?他真是無能!無能!無能!
好不容易,任盈盈終於在藥效的強力趨使下,淌着淚在程步雲臂彎中睡去,眉心還緊緊蹙着。
在醫生的召喚下,他不得不暫時放下沈睡的任盈盈,和醫生共商大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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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體上的傷,除了左腕比較嚴重外,其它的多半是皮肉外傷,沒什麼大礙,比較麻煩的是她的心理和精神狀態。患者似乎受到很大的精神和心理創擊,有精神耗弱的情況,而且似乎有越來越惡化的?象。」任盈盈的主治醫生開門見山的說。
「那依你的見解,接下來要怎麼做對盈盈才是最好的?」程步雲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理智的就事論事。
「俗話說『心病還要心藥醫』,眼前最重要也是最有用的就是替患者作心理重建。」主治大夫直言不諱的道:「遺憾的是到目前為止,台灣醫學界在病患心理重建方面的工作還沒做得很好,沒能及得上許多先進國家的水準,所以對病患心理重建的速度和效果都不顯著。如果病患家屬能夠全力配合,情況或許會比較樂觀些。」
「如果把她帶回家,讓她處在親情的包圍下,再定期回醫院診治,情況是不是會好一些?」程步雲聽完醫生的話旋即提出自認為可行有效的做法。
「這確實不失?一個好法子,不過前提是你得隨時在病患身邊陪伴她。依患者目前的情況看來,她似乎對你有着格外強烈的信任和依賴,所以你如果能一直陪在她身邊,加上親情相伴,再配合醫方的治療,應該會成效卓著的。」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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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出主治醫師的辦公室,孟擎海便忍不住追問:「你該不會是打算接盈盈回丁家榮府,並留在榮府陪伴盈盈直到她痊癒為止吧?」
「反正台灣分舵這邊的事和年底選舉的干擾問題解決了,我沒有必要急着回總部去,留下來多陪陪盈盈並無不妥,更何況盈盈今天會變成這樣,我要負大半的責任。」程步雲已打定了主意,表現得非常強勢。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該知道丁家的榮府是個『男賓止步』的『女兒國』,你就算再有心也進不了榮府的大門,如何能像現在這樣朝夕都形影不離的守在盈盈身邊呵護她?」孟擎海跟上他愈走愈急的步伐。
他一番話提醒了程步雲。「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先把盈盈帶回丁家比較重要,其他的到時再說,總是會有辦法的!」
他會想辦法披荊斬棘。
孟擎海見他心意已定,連一點轉寰的餘地也沒有,便不再置喙,吐了一口氣道:「我明白了,我和你們一起回丁家去!」
「你去幹嘛?」
「一來,盈盈遭遇如此的不幸,我和你一樣也要負大半責任,所以當然也得對她盡一份心力。二來嘛!我此趟前來台灣,除了辦公事外,本來就還有一些私事要上丁家『寧府』
去,現在正好兩樣兼顧。」孟擎海自有自己的一套說法。
「隨你便,只要不礙着我就行了!」
丁家本來就是紅門和唐邦共同的友方,所以孟擎海要上丁家實在是天經地義的事,他既沒理由也沒權利說不,所以只好由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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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丁家?」
「對!我會一直陪着你。」程步雲趁今天任盈盈的精神狀態還不錯,開口提議。
「你真的會陪我回去,而且和現在一樣一直待在我身邊陪我?」經過這次的浩劫,任盈盈的確很想回到那個溫暖可愛的家,現在步雲又說要和她同行,並承諾一直在丁家陪着她,她自然沒有說不的道理。
「對!」
「那我們這就回去!」任盈盈語透期待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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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擎海不知從哪裏弄來一輛大型的吉普車,裏面寬敞又舒適,還有冷氣可吹,是行駛崎嶇的山路最佳的代步工具。所以程步雲便沒有多問車子的來歷,只要不招來無謂的麻煩就行了。
回丁家的路上,風光旖旎、重山疊翠、美不勝收。
任盈盈依偎在程步雲的懷中,一面享受他帶給她的溫暖,一面靜靜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差點忘了,丁家榮府向來是「男賓止步」的,而「寧府」則是「女人禁地」。若照此看來,她和步雲一回到家,根本就沒有機會像現在一樣的成天黏在一起了。這怎麼可以,她才不要和步雲分開呢!
但是丁家的家規又違抗不得,究竟該怎麼辦才好?她得在回到家之前好好的想個法子,否則大事就不妙了。愈是在精神極度不安的情況下,她對步雲的依賴和獨佔欲便愈發強烈,就是這股強烈的慾念,讓她全副精神的好生盤算。
苦思良久,忽然靈光乍現──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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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步雲三人抵達丁家時,已是「丁氏大觀園」結束一天營業后的休息時間,不過善後工作尚在忙碌的進行中,通常都要忙到約莫八點、九點才能告一段落。
所以此刻在「凹晶館」負責接待程步雲一行人的只有丁老奶奶唐榮和榮府現任的當家財政大臣「鳳姐」丁盼雲。
「好不好嘛!奶奶、盼雲姑姑,就讓步雲住進『榮府』
嘛!」任盈盈打從一進門,便賴在程步雲懷裏拚命的向丁老奶奶及鳳姐遊說。
程步雲亦十分誠懇的對兩位榮府最有權勢的當家道:「丁老夫人、丁小姐,我知道貴府的規矩,男人是不能住進榮府的;但這回情況特殊,晚輩在電話中已和兩位詳細說明過,為了大家好,希望兩位能通融一下,破例讓晚輩住進榮府,好讓晚輩能全心全力的照顧盈盈。」
「好啦!奶奶、盼雲姑姑,求求你們,盈盈不要和步雲分開啦!」任盈盈強忍住尚殘留在心中的被害恐懼,盡量表現得和平常一樣,很活潑的說服兩位當家的。她心中始終有一份堅持,就是在奶奶等丁家長輩面前,盡量表現得很獨立堅強,不要讓長輩們為她掛心。因此,此刻她的內心雖和在醫院時一樣驚懼,但卻逼迫自己故作輕鬆、強?歡笑,?的是不讓奶奶一干人瞎操心。
程步雲正因為完全明了她這份孝心,所以抱着在他懷中輕顫的可人兒時,心中更是激蕩不已、萬般憐惜。
其實自遠遠的看見盈盈這丫頭,服服帖帖的賴在一名比女人漂亮的陌生男人懷中,緩緩的步入「凹晶館」時,丁老奶奶和鳳姐心中便已有了個譜──十分明白眼前這個美艷得令女人自卑、自嘆弗如的男人,在盈盈心目中一定佔有相當特別而重要的份量。否則一向害怕和人,尤其是男人親近、有肌膚之親的盈盈不會那麼纏他,死賴在他懷中撒嬌、不肯離開;就連對她們和她娘,她都還不曾如此強烈露骨的表現出毫無條件的信任、依賴和親昵呢!
因此,她們母女倆早就明白,想要儘快醫好盈盈的「心病」,讓盈盈從被虐的恐懼中獲得解脫的方式,就是讓這個具有傾國傾城之姿的漂亮男子住進榮府,日夜陪伴盈盈。她們也不是沒瞧見盈盈這個令人心疼的傻丫頭,為了不讓她們擔心,而強?歡笑的可憐模樣。
問題是,「榮府」一直是個「女兒國」,這幾十年來,從未破例讓男人進駐過啊!
任盈盈也知道奶奶和鳳姐?難的原因,所以她見時機成熟,便把早已想好的妙法說出來。「奶奶、盼雲姑姑,是不是只要步雲不是男人就沒有問題了?」
「盈盈?」程步雲突生不妙之感。
「我有一個妙計,就是讓步雲裝扮成女兒身住進榮府,如此一來奶奶和盼雲姑姑就不必左右?難了。而且啊──」任盈盈頗有深意的瞄了始終沒表示意見的孟擎海一眼,又繼續說:「我還可以讓步雲和擎海到咱們那個小劇場做表演,吸引遊客增加收入,尤其現在正值暑假,讓步雲和擎海來演男同志的愛情戲,一定可以吸引不少學生族的遊客,可是一大筆收入哪!盼雲姑姑,你說是不是?」她後面這番提議,完全是針對「鳳姐」見錢眼開的本性而提的。
「鳳姐」丁盼雲一聽果然大?心動。
孟擎海早笑彎了腰,還很熱心的助任盈盈一腳之力,「丁小姐,如果你同意讓步雲住進榮府,白天你忙着在『大觀園』
招呼客人時,榮府里不但可以多個人來幫你料理家務、照顧盈盈,而且到了晚上,步雲還能到小劇場去表演,增加營業收入;而我除了晚上演小劇場外,白天也可以在園子裏幫忙招呼客人,順便?晚上的小劇場作宣傳,爭取客源,如此一舉數得的美事,像丁小姐這麼聰明的人應該不會不知如何抉擇才是最好的才對。」
他和任盈盈會一直提小劇場的事,原因有二:其一是每晚兩場的小劇場演出,本來就是「丁氏大觀園」的重頭戲;二來是,要觀賞小劇場是不能用一票玩到底的門票,而要再額外花錢購買入場券的。所以小劇場的門票收入又是丁家的一筆經濟來源,鳳姐這個「錢坑嫂」自然不可能小?。
經過任盈盈和孟擎海輪番上陣的「銀彈攻勢」轟炸,「鳳姐」丁盼雲早就在心裏同意讓程步雲住進榮府,而且是勢在必行,只是在表面上,還是得裝個樣,故作?難的向丁老奶奶請示:「娘,您怎麼說?」
「只要程先生願意扮成女兒身,我老婆子就沒什麼意見了,現在是你當家,一切就全憑你作主。」她是說得很體面好聽,其實骨子裏也是有私心的。
最近她老婆子賦閑在榮府里,窮極無聊的跑去幫住在「紫菱洲」上的四個孫女兒整理房間,偶然發現了盈盈這丫頭滿櫃的B&BComics。她老婆子在好奇心的趨使下,隨手抽了一本瞧瞧,想知道這種讓新新人類愛不釋手的連環畫究竟有什麼地方那麼吸引人,讓盈盈這丫頭不惜把打工的錢幾乎全花在這上頭。
誰知不看還好,一看她老婆子便被那故事中兩位超俊、超美型的美男子之間的情呀愛呀的迷得七葷八素,全然體會盈盈那丫頭深愛此道之理。從此和孫女兒一樣,成了B&BComics的忠實讀者。
現在,眼前就出現兩位活脫是從美少年漫畫蹦出來的「1號」與「0號」男同志的男人,她老婆子怎能不暗爽的有所期待呢?
「盼雲姑姑,你怎麼說?」眼見即將大功告成,任盈盈幾乎要尖叫出聲。
「只要程先生願意配合就沒問題!」「鳳姐」丁盼雲究竟是見過世面的當家,深知要眼前這名有着沉魚落雁之貌的男子同意扮女裝和做同性戀演出並非易事。憑她不算淺的閱人歷練,一眼就看出這名男子雖貌比天仙,骨子裏卻是道道地地的男人,像他這樣的男人,很難要他做出如此重大的犧牲和妥協的。
除非盈盈這丫頭在他心中的份量相當驚人的重!而她現在就是在賭這一點。
任盈盈聽完「鳳姐」的話,旋即轉向身旁的關鍵人物程步雲進攻。「步雲,你就答應好不好?你說過會一直陪着盈盈的,對不對?」
迎着她那我見猶憐的可憐貌,程步雲還能再說什麼?只見他無力的輕嘆一聲,輕點一下仰着期待小臉盼着他的可人兒小巧可愛的鼻尖,柔情似水的說:「你決定的事,我能反對嗎?」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是不是?YA!萬歲!」任盈盈開心得像什麼似的,手舞足蹈了老半天。
其實她會這麼提議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她明明知道步雲和擎海是兩情相悅,她卻為了一己之私,橫刀奪愛的硬霸住步雲不放。雖然她一點也不想將步雲讓出,想就這樣永遠獨霸步雲;但是另一方面又怕溫柔體貼的步雲暗地裏會犯相思之苦。所以她才會想出這個自以為兩全其美的妙法:既然她霸佔步雲一整天,至少每天該讓出一點時間讓步雲和擎海聚聚,這樣才不會太過分;所以她才想到讓步雲和擎海在小劇場同台演出同性戀戲碼。如此一來,不但可以讓他們小倆口
小聚一番,減少自己的愧疚之感,還可以掩人耳目,保住他們兩人是「男同志」關係的天大秘密;三來又可滿足她的變態嗜好──她早就想看看現場演出的「男同志之戀」了,何況眼前這兩個演員又是超級完美又養眼的組合,更是令她期待哪!
至於劇本,她自然會負責編寫啰!呵……凝睇着任盈盈那不時散發出詭異表情和令人不舒服的笑聲的小臉,程步雲不禁有種前途多災多難之感。
不過只要能對盈盈的病情進展有所幫助,他倒也心甘情願。他早就發現,自從進到位於「丁氏大觀園」里這座「凹晶館」后,可能是家裏的親情沾染之故,盈盈已經不像在醫院時那麼神經質了。這是個可喜可賀的好現象。
所以程步雲相信帶她回丁家來是對的。照這個情況樂觀估計的話,只要假以時日,盈盈必能漸漸從可怕的夢魘中掙脫出來,回復到往日無憂無慮、天真浪漫的模樣,而不再整日驚懼恐慌、無助的垂淚。
為了這個目的,他什麼都願意做,哪怕是扮他最討厭、最禁忌的女人和男同志,他都甘之如飴!
而孟擎海則是一路笑到底,對於任盈盈的提議,自然是無條件的鼎力相助。看來事情愈來愈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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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盈盈的巧手點妝下,程步雲又搖身一變,變成絕世大美人,而且這回還是個穿古裝的古典美人兒。
明眸皓齒,膚若凝雪,嫵媚冶艷,迷煞了老中少三個女人。
「真不得了,簡直比西施再世還艷冠群芳,讓我老婆子想起年輕時背過的一首韓愈韓公的詩,好象是:『浩態狂香昔未逢,紅燈爍爍綠盤龍,覺來獨對情驚恐,身在仙宮第九重。』。」
「哇塞,奶奶吟得好,真不愧是當年數一數二的才女耶!這首詩真是把步雲的美艷形容得淋漓盡致呢!」任盈盈激賞得猛力鼓掌叫好。
不過她怎麼覺得這詩聽起來好耳熟,好象先前曾在哪裏聽過,而且應是不久以前的事而已。
「鳳姐」丁盼雲滿意至極,連連稱許,盯着美艷的程步雲和俊逸的孟擎海看得眼睛都發亮了──這兩人果然是最佳的搖錢樹,呵呵!
程步雲聽到丁老奶奶吟畢那首韓愈的詠花名詩,心裏火得都快冒煙了──這首詩正是和孟擎海在楊教授家初遇那天,慕蓉深雪那個顧人怨的混帳傢伙特地托孟擎海帶來氣他的詩哩!不過面對不知情的丁老奶奶,他又不便發作,只有悶在心裏氣死自己的份。
而知情的孟擎海偷笑得既誇張又過分,讓程步雲更?光火卻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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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榮府」后,任盈盈首先先把程步雲引往她和號稱「元迎探惜」四妹位於「紫菱洲」上的住處。
「哪,這就是我住的地方。」任盈盈輕挽程步雲的臂膀,蓮步輕移的踏進四合院人口的月洞門玉墀。
程步雲?眼間,不經意的捕捉到月洞門上那首四句的嵌字詩:盈盈紅粉妝,纖纖出素手;
楚楚水中仙,翩翩何所似。
署名是丁老奶奶唐榮。程步雲不得不佩服丁家老奶奶的用心良苦。遺憾的是,據他所知,丁老奶奶對這四個寶貝孫女兒的希冀似乎沒有達成。
任盈盈自顧自的一一介紹四合院內的情景。「東廂房是我住的『絳芸軒』,西廂房是纖纖住的『綴錦樓』,南廂房是楚楚住的『秋爽齋』,北廂房是翩翩住的『藕香榭』,這些名字全是奶奶命名的,取的全是『紅樓夢』里的同名住所唷!只有我住的『絳芸軒』與紅樓夢的劇情不符……」
言及此,她原本興奮不已的雙眸不禁蒙上一抹黯淡愁緒。
「『元春』在紅樓夢中,是男主角賈寶玉早已出嫁,封為皇妃的大姐,所以紅樓夢裏的大觀園並沒有大姊『元春』的住處,奶奶有鑒於此,才從紅樓夢中那個倍受寵愛的男主角賈寶玉所住的『怡紅院』中,偷了一個『絳芸軒』的名字給我的住處用──也就是說──我是多餘的……」她的自卑情結又在作祟了。
「胡說!我倒認為你奶奶會把紅樓夢中那個倍受寵愛的賈寶玉的住處中的一個軒名拿來?你的住處命名,代表奶奶非常重視你、在乎你,所以才會把最受寵愛的賈寶玉的軒名送你,你說有沒有道理?」程步雲拍動柔情的羽翼包裹住她,試着撫平她心中的自卑情結。
「步雲──」任盈盈銘感五髒的緊抱住他,向他尋求只屬於她一個人獨有的溫柔和安適感。真是不可思議,長久以來一直盤踞心中的心結,經步雲這麼一番獨到的解釋后,她不禁感到豁然開朗,不再一味的往牛角尖鑽。
她深信事實就如步雲所言的那般,奶奶是因為愛她、疼她、在乎她,才以最受寵愛的賈寶玉的軒名為她的住處命名,以表重視。所以就像步雲所言,她一點都不多餘。
頓時,她聽到長久以來一直高高築起的心牆迅速倒塌崩毀的聲音。
「謝謝你,步雲!」她果然是不能沒有步雲的!只要和步雲在一起,她便能愈變愈好,愈變愈討人喜歡,她深信如此。
所以,她不能失去步雲,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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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盈盈着手編寫,改編自坊間一位不肖作家左晴雯的一部描寫男同志戀曲的古典小說《斷袖問情》的劇本方出爐;由孟擎海飾演西漢哀帝劉欣、程步雲飾演「董聖卿」董賢的凄美古典男同性戀舞台劇,果然如預期的造成大轟動。
在安可聲綿綿不絕於耳之下,見錢眼開的「鳳姐」立刻慫恿任盈盈打鐵趁熱的編寫第二部男同志戀情的舞台劇劇本。
任盈盈由於個人興趣使然,再加上?家姊妹淘你一句我一句的助陣,興緻高昂的着手編寫第二個腳本。
第二個腳本是以現代男同志愛為主題的。
說起這個劇本任盈盈就有滿肚子的牢騷。她這個劇本還是一樣以坊間那個不肖作家左晴雯的一套系列小說「東邦烈傳」
中的兩個角色為主來發展的,一個叫做展令揚,一個叫做伊藤忍。
她明明寫了好幾封信要求那個左奸子大發慈悲的把展令揚和伊藤忍配成一對,來一段轟轟烈烈的男同志愛情,沒想到那個呆蠢級的笨作家居然充耳不聞,辜負她的期待,把展令揚和一個叫程少筠的女人配成一對,害可憐的伊藤忍失戀,真是氣死人了。?此,當初那本寫展令揚和程少筠的戀曲的《就愛你的壞》上市時,她不知臭為了那個笨奸子幾天幾夜哩!
既然那個笨作家沒寫,她就只好自己來啰!
「嗯!這邊應該這樣……」
「不對啦!這樣不夠刺激,要這樣才對!」一個久違的女音擅自闖進任盈盈的耳朵。
「也不對啦!應該這樣更好!」另一個一樣睽違多時的女音亦尾隨造訪任盈盈的雙耳。
「翩翩、楚楚!?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對於突然回來的「探春」楚楚和「惜春」翩翩,任盈盈既驚又喜。
「剛到!」她們兩個是在梨山轉車時碰上的,然後再偕伴搭車回丁家來。
「?舊的事晚一點再說,咱們先合力把這個有趣的劇本完成!」應楚楚興緻勃勃的提議。
「我也正想這麼說!」何翩翩難得和「吵嘴搭檔」的楚楚同一個鼻孔出氣。
「好!那就來吧!」盈盈簡直求之不得。因為楚楚和翩翩的「色功」比她高竿多了。
於是三個色情姊妹花便不時發出曖昧詭譎的變態笑聲,合力的完成火辣辣的曠世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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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第二個劇本首演當日的第一場便觀?爆滿,將整個劇場擠得水泄不通。
任盈盈這個編劇兼大導演正在舞台後的幕簾邊,聚精會神的欣賞整個演出的過程。一開始她看得好開心,一顆不安於室的心亢奮至極的怦怦直跳。
步雲和擎海果然是絕配,呵呵!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她的笑意僵在嘴邊。
那是孟擎海飾演的伊藤忍即將霸王硬上弓的吻上程步雲飾演的展令揚的關鍵一幕。
奇怪!平常排練時,她都不會有這種排斥不適的感覺啊,怎麼正式上演時才突然彆扭起來?
啊!她知道癥結所在了!因為平常排練時,在步雲的堅持抵抗下,這類親熱的鏡頭都省去沒有排練,所以之前她根本沒機會目睹這樣煽情的畫面。
至於上一檔的《斷袖問情》,因為是初試啼聲又是古典的戲劇,所以演來較?含蓄,沒有什麼煽情火熱的鏡頭,若有也是以「移花接木」的手法,意思意思的帶過,所以她才不曾有什麼異樣的感覺。
可是這回不同,她記得除了這幕吻戲之外,接下來還有更煽情火辣的鏡頭,這可怎麼辦?
說來奇怪,她明明最愛也最想看這類的鏡頭,而且又一心想撮合步雲和擎海,怎麼現在見着夢寐以求的鏡頭,不但高興不起來,反而不希望它發生?
正當任盈盈在大傷腦筋之際,舞台上的劇情依然在觀?瘋狂的叫喊聲中,按照原訂劇情進行。
「你敢真的吻我,我就給你好看!」程步雲小聲的威脅逐步逼向他,演技十分逼真的孟擎海。
孟擎海見他那麼認真,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不禁愈玩愈帶勁,欺侮人的挑弄道:「這是什麼話,我們現在可是演員,當然要忠於原著,滿足觀?的期待才對,你說是不是啊?」
說話間,他還故意加快腳步逼近他,一副勢在必得的強勢作風,換來觀?席更加瘋狂的尖叫聲和激烈響應。
「你──」
「伊藤忍,你給我住手,不准你碰我的令揚!」任盈盈在危險萬分之際,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衝上舞台去阻止可怕的「慘事」發生。
盈盈!?
程步雲和孟擎海都訝異於她不按理出牌的唐突舉動。
觀?倒是以為這本來就是劇情的一部分,所以並沒有奇怪的反應,只是很期待接下去的發展。
孟擎海一眼就看穿她的心事,靈機一動,挑釁似的問道:「你該不會是令揚的情人程少筠,程程吧?」
關於展令揚、伊藤忍和程少筠這三個名字,他在排練時不知已聽這丫頭說過幾百回,憑他的天賦,想不記住都難。
「對!我就是程程!所以不准你碰我的步──令揚!」任盈盈挺感激孟擎海替她找到這麼個適當的身分,否則一時衝動衝到台前來的她,還真會愣在台上,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圓場呢!
「要我不碰令揚也可以,只要你能證明你比我更愛令揚!」
孟擎海耐人尋味的宣戰。
「可以,開出條件來!」任盈盈一副?愛拚命的拚命三郎模樣。
程步雲見苗頭不對,連忙出聲阻止她,「程程,你別上當!」
只可惜急欲阻止他倆「借戲親熱」的任盈盈根本聽不進去。「快說!」
「只要你當場吻令揚,而令揚也沒有拒絕,那麼我就自動放棄。」
孟擎海話一出口,觀?便又一片嘩然,尖叫聲此起彼落。
「這個簡單,我馬上證明給你看!」任盈盈毫不考慮就滿口
應允。
「盈盈!?」程步雲低叫一聲,眼前突然一片昏暗。
一心破壞人家親熱的任盈盈,氣勢如虹的疾步逼近程步雲,奮力的撲向程步雲,牢牢的抱住他的腰,仰起自己志在必得的小臉,湊上自己的唇瓣,眼看就要吻上程步雲的。
孟擎海一副等着看好戲的神態,觀?則一個個屏氣凝神的期待接下來的鏡頭。
程步雲才不會笨到乖乖的當傻瓜鬧笑話,稱了孟擎海那個混球傢伙的詭計。只見他在任盈盈即將吻上他的唇瓣時,抱着她反被動為主動的一個轉身,將任盈盈轉向一個孟擎海和台下觀?都看不到他們面部表情的角度,擁抱了任盈盈片刻,才放開懷中的任盈盈。
此時,任盈盈一張小臉早已酡紅得幾乎要冒出火花來,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程步雲則趁機來個乾坤大挪移的說道:「伊藤忍,我相信你早已發現我不是真正的展令揚,真正的展令揚在此!」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布簾后拖出一個替死鬼上陣代打。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這齣戲的副導演「探春」應楚楚也──一個女人中的男人,比男人更像男人的女中豪傑。
「我──」應楚楚沒料到程步雲會來這麼一記回馬槍,一時不知所措。
而程步雲則趁機抱着任盈盈下台一鞠躬,把燙手山芋丟給孟擎海和應楚楚去收拾。
這齣戲的監製何翩翩見狀,不禁幸災樂禍的取笑應楚楚自作自受。
應楚楚則迫於「鳳姐」一副「金錢至上」的母夜叉嘴臉威嚇,硬着頭皮和孟擎海演下去。
該死!接下來的鏡頭更煽情火辣耶!因為是出自她的手筆,所以她再清楚不過了。
可惡!這回真是陰溝裏翻船,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翩翩那可惡透頂的嘲笑聲讓她更?惱火,卻又不便發作,真是衰到家了!該死#@※☆……而整齣戲則在孟擎海和應楚楚的通力合作下,博得滿堂彩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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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鳳姐」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了,主動提出從今天起由應楚楚取代程步雲的角色代打,繼續演出的決定。
話一出口,旋即贏得程步雲和任盈盈一致的喝彩通過。
只有應楚楚不服氣,私下跑去問「鳳姐」,「為什麼要換我演?」
「難道你沒瞧見盈盈愛那個漂亮小子愛得要死,再讓那小子演下去,盈盈不哭死才怪,所以當然由你來代打□
NB462□!」雖然她心中實在比較屬意程步雲,但為了可愛的盈盈,也只好忍痛放棄了。
「我當然知道盈盈喜歡步雲,但我們頂多不演而已,幹嘛要我代打?」應楚楚老大不服氣。
「那怎麼成,我已經預售了一個月的門票,你想要我退錢不成?」打死她也甭想她會把已吞到肚子裏的錢再吐出來還人家。
「盼雲姑姑──」應楚楚豈會不知她的「錢坑嫂」本色?
眼見大勢已去,她只好見風轉舵的祭出哀兵姿態。
「你不演也行,不過從下一個學期開始,你的一切開銷自行負責;還有,從今天開始,你必須乖乖的給我穿裙子,不準再一副男孩模樣的打扮!」「鳳姐」最拿手的本事之一就是踩住人家弱點猛敲詐。
應楚楚聞言立刻陪笑道:「我明白了,我演就是了!」
她是不怕被斷絕經濟來源,自從上高一以來,她和翩翩就都已經在外面打工自立更生,未再跟家裏拿過半毛錢,所以經濟制裁對她根本是不痛不癢。
真正令她忌諱的是要她穿裙子這件事,那可是比要她的命還慘絕人寰的折磨哪!所以她還是乖乖演戲比較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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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盈盈的「心病」在程步雲形影不離的溫柔呵護下,以及丁家倫理親情的包圍下,比程步雲預估得還恢復迅速,情況相當樂觀,完全走出陰霾的一天指日可待。
面對這樣的情況,程步雲總算安心許多。
這天,他和任盈盈共乘畫舫,游於「醉月湖」上。
任盈盈想了許多,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愁腸九轉,如此重複上演了好幾回。
程步雲終於忍不住先行開口:「有什麼話就直接說無妨,你和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嗯?」
「我──」受到步雲溫柔的鼓舞,任盈盈不覺勇氣大增。
但話要脫口而出之際,卻又變得膽怯,「你在生我的氣對不對?」
「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程步雲真的不知她何出此言。
任盈盈舔舔小嘴,水靈靈的眼睛無辜的瞅住他,怯生生的道:「因為那天──我破壞了你和擎海的好事……事後盼雲姑姑又做那樣的決定……我又整天都纏着你,你這些天都沒有機會和擎海獨處……所以我想你心裏一定很氣我,只是嘴巴不說而已,對不對?」
她怕得眼睛紅紅熱熱的,泛起一層薄薄熱熱的氤氳,像只楚楚可憐的小白兔。
程步雲這才恍然明白,萬般疼惜的將她摟進懷中,溫柔的呵寵,「你這個小傻瓜就愛胡思亂想,我早已說過,我不是同性戀,和擎海並不是你想像中那種關係,怎麼可能生你的氣?」
「可是──」她還是不太敢相信。
程步雲冷不防的捧起她的小臉,柔情似水的封住她的小嘴,傾注所有的情意吻她。
任盈盈一點也沒有反抗之意,甚至是興奮的,期待的沈醉於步雲帶給她的激情,甜甜淡淡、撩惑人心的幸福感覺……孟擎海和丁家「寧府」的一票男花痴,此刻正和往常一樣,在「寧府」有名的「望美台」上,用高倍望遠鏡偷窺人家小倆口的纏綿繾綣。
不過今天和平日不同,愁雲慘霧一片──「哇……我美麗的戴安娜女神居然是個女同性戀──我不要活了──」
「就是啊!那麼漂亮卻不愛男人,偏要和女人搞HOMO!」
「廢話,那個漂亮的大美人本來就是男人,當然愛女人,蠢兮兮!」
「胡說,她明明是女人!」
「你再執迷不悟的笨下去,我可不認你這個兄弟了!」
孟擎海一面享受這些個丁家的花痴男帶給他的快樂,一面滿眼祝福之情的透過望遠鏡,凝睇在醉月湖中卿卿我我的小倆口,相當自得其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