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這點他明白,千襲也懂得依依心思,所以彼此皆有共識,從不阻止她們另類的情誼交流方式。
「我不是說,要你少做激烈運動嗎?」
「我只是比較疲倦想睡,沒有生病。」問愁低噥,整個人纏昵進他胸壑,輕嗅令人安心的暖逸氣息。
「我沒說你生病。」君楚泱笑嘆。「你有身孕了,傻問愁。」
埋在胸臆的絕艷嬌容抬起,瞪大了眼。「什麼時候的事?」
「昨兒個夜裏替你把脈才知道。」
他居然可以這麼平靜!「你——不高興嗎?」
他揚唇淺笑。「高興。」
是嗎?一點都看不出來!不過最令她不爽的是,另一頭旁若無人的討論聲——
「楚泱居然也能讓女人懷孕耶!」鳳千襲滿口驚異,活似這是盤古開天以來的舉世奇譚。
伍依情更是一臉困惑。「我以為她是欲求不滿,才來找我發泄體力。」
這對夫妻,真、是、夠、了!
「楚泱又不是太監,我為什麼不能懷孕!」問愁火爆地就要跳起來砍人——
「問愁。」君楚泱柔柔一喚,她瞬間消了氣,長劍隨手一拋,拉起君楚泱回房,理都不理後頭那對缺乏口德的夫妻。
房門一關,她迎面狂熱地吻上他,深切糾纏得令他幾乎透不過氣。
「問、愁——」他輕喘,拉開她。「你做什麼?」
「開心。」
「我也開心,但,現在是白天。」明白她的意圖,君楚泱有些無力地吐出話來。
「不行嗎?」她奇怪地看他。
君楚泱嘆息,忽而輕笑。「行。」他的問愁啊,總是這般妄為,世俗禮法與眼光,於她何礙呢?
將她放入軟榻之中,降下身子,柔柔撫吻嬌顏,不同於她的狂熱,他的情如涓涓細流,綿長而永恆。
長指挑開她的外襟,指腹順着凝雪冰肌,落在靠近胸口那道曾深入骨血的創傷,他眸光倏地一黯。
傷好了,疤卻永遠存在,每回纏綿時,都提醒着他,問愁是拿命在愛他——
帶着歉意與痛憐的吻,落在那道傷疤,似想吻去曾深藏其間的委屈與傷楚。
「不痛了,早就不痛了。」早在他沉痛地喊出那句:「我愛你」時,她就什麼都不痛了。
「我痛。」他低喃,迎上絳唇,深摯,情切。
問愁動容地伸手摟住他,主動為他寬衣,清雅的白,與明艷的紅,親昵糾纏。
嬌吟、低喘,交融成一幕動人心弦的旖旎訊息,玉手推落他的外衫,纖長素手探入中衣底下,貼上他溫熱的心房;君楚泱以深吻回應,身軀溫存貼纏,正欲褪落她的兜衣——
「楚泱,有客外找——」房門倏地被推開,正欲邁入的鳳千襲傻了眼,一腳還在門檻外頭,就這樣瞪着床榻上糾纏的人兒看。
「怎麼不進——」隨後而至的韓剛也止了口,表情尷尬。
「我現在相信你真的可以讓女人懷孕了……」鳳千襲喃喃自言。
「出去!」君楚泱淺促喘息,抓過被子先行掩住只剩兜衣蔽身的嬌妻。
嘿,難得看到楚泱失去自製的慌張表情呢,這趟真是走得值得了。
「鳳千襲,我殺了你!」問愁抽出發間銀簪就要射去,君楚泱趕緊壓下她。
呃?這態勢……代表他們還要繼續嗎?兩名闖入者看呆了。
「還不走?」君楚泱低喝。真想鬧出人命?
「楚泱,你別管,我——」
君楚泱吻住她,問愁瞬間柔馴下來。
一室靜默無聲。
「呃,那你們繼續、繼續!我信放這兒,你們忙完再看!」怕看多了缺德兼長針眼,兩人連忙退了出去。
君楚泱舒了口氣,坐起身,已經沒勇氣回想剛才的情況到底有多丟臉了。
光天化日下被撞個正着……天!若在一年前,他打死都不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楚泱在臉紅耶!
她有趣地瞧着,傾上前啄吻俊顏,他困窘避開。「別想!問愁。」
一次就夠羞愧了,誰曉得他們哪時候又會再闖進來?她想都別想他還會再犯相同的錯誤。
拉開她不安分的小手,起身穿妥衣物,拿起門邊那封信,打量了下字跡,旋即拆開觀看。
隨後而來的問愁滿肚子火,不論來信者是誰,她相信現在都有絕對的理由將它揉了丟出窗外。
「是你大哥。」在她將衝動付諸行動前,君楚泱及時追加這句。
動作一頓,她將信移回眼前。「莫冷霄?」
「嗯。」待她看完,君楚泱將信取回,摺好放回信封內。「我們欠雲求悔一份情,當初要不是她舍葯相救,你我已陰陽兩隔,今天她無葯可醫,我們難辭其咎。」
這些他不說,問愁也明白,就算不為還恩,單就莫冷霄與她骨血相連,她就當不辭千里,她知道,雲求悔是他的命,就像楚泱之於她的意義一樣。
她沒第二句話,直接問:「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你有孕在身,不宜——」
「沒有你,我睡不着。」
君楚泱沉默了。怎會忘了,問愁有多麼依賴他。
不再多言,他道:「明日,一道出發。」
【第九章】
隔日一早,君氏夫妻便與韓剛一道上路,由韓剛口中得知雲求悔病況危急,只得連夜兼程,在最短的時日內趕到無爭山莊。
莫冷霄與莫問愁皆是性冷之人,自然不會有所謂兄妹相見、動人肺腑的場景,兩個打一出生便分離的莫姓人,只是淡淡點了點頭。
「還好嗎?問愁?」君楚泱開了安胎的方子,讓她在房內休息。
雖是習武之人,但畢竟懷了身孕,加上是初期,難免略動胎氣。
「沒事,你去看雲求悔。」
「嗯,你歇着,我稍後回來二。」莫冷霄心繫雲求悔,君楚泱也沒多作耽擱,在他的帶領下來到了雲求悔房中。
靜診脈息良久,君楚泱若有所思地凝視昏睡中的雲求悔。
回房后,莫冷霄心急地打破沉默。「到底如何?」
接過問愁遞來的熱茶,再啟口時,卻說了句與病情八竿子打不着的話。「能將她的生辰八字給我嗎?」
莫冷霄神色黯然。「我不知道。」
「那麼,總有個特定日吧?」
「丁卯年,八月十五,子時。」
「咦?與我們相同?」除了年份不同。
「沒人知道她的生辰,她說要與我同月同日生。」思及此,心仍揪扯地疼着。
「這就難怪了。」君楚泱嘆息。「恕我直言,雲姑娘是夭折之相,按理說,早在十八年前便該命亡,這十八年已是多得,所以她的人生才會苦難重重,並且只要還活着的一天,便擺脫不掉病體折磨。」
莫冷霄臉色一變,怒斥:「胡扯!」然而,緊握的掌心,卻無由地冷汗涔涔。
「你最好相信,身為知命門傳人,楚泱絕不是枉得虛名。」問愁接腔道。
「既是如此,那當年君無念為何過不了三十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