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對不起,手機沒電,所以……」
「你去哪裏了?」他兇巴巴的吼了她。
她悶悶的在床上坐下,她知道他是關心她,但她也知道她現在要說的話,他聽了可能不會太開心,「我遇見我媽了……」
她將母親這兩天找她談的話一五一十的說給他聽。
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你打算幫她?」
「我不知道,但她畢竟是生我的人,拒絕的話我開不了口。」
「那就是要幫她?」他的神情一凜,「胳臂往內彎,我能理解,不過對我乾姊而言,這是她的第一次婚姻,她現在也等於是你的母親。」
「我知道,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想打電話給爹地。」
「不行!你一打就等於在為你母親牽線了,我不知道你爹地對我乾姊的感情堅不堅定?但我知道我乾姊是真心的愛他,我絕不容許你破壞……」
「我沒有要破壞!」她急急的打斷他的話。
「你打電話給你爹地就是破壞!我警告你,我乾姊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幸福,而她是一個值得擁有幸福的人,只要你敢破壞她的幸福,我就跟你沒完沒了!」古南勛火冒三丈的扔下這句話后,就走到相通的門砰地一聲,將門給甩上。
余婉兒也生氣了,她只是想找爹地商量,他何必這麼凶!
他不要她打,她就偏要打,她氣呼呼的拿起話筒,但一按鈕卻猶豫了,她的腦海浮現幾個月前,一身白紗的周怡潔,美麗的臉上滿是幸福的笑意。
她知道爹地曾經深深愛着母親,她這一通電話會不會真的破壞了繼母的笑臉?她咬着下唇,終究還是將話筒放回去,呆坐在窗前,看着燈光閃爍的東京鐵塔。
這一晚,古南勛不曾再走進她的房間,爾後的幾天,他也沒進來,就算他們在門口、在飯店大廳、走廊交錯而過,他也是面無表情,連聲招呼也不打。
看來,他是認定她打電話給爹地了,是吧?
既然如此,就隨他去想吧!只有他可以生氣嗎?她也在生氣好不好?那就繼續冷戰好了。
一連在日本打了五天三場的友誼賽,飆風棒球隊取得兩勝一平的佳績,但所有隊友們都發現黃金戰士的心情不好,而問題當然是出在隨隊前來的余婉兒身上,雖然他們是一起來的,不過這幾天,大家幾乎都沒有遇見她。
「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兩個?」「嗨—SIX」的成員們一個個都問過這句話,但古南勛的回答卻是一句——「我不想談。」就帶過了。
好不容易讓他們逮到要出飯店的余婉兒,立刻問:「你們兩個到底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你們去問他。」一樣簡單、明了,但還是沒答案。
所以,只好由謝總教頭出馬。
謝家威走進古南勛的房間,劈頭就問:「到底怎麼回事?我以為你跟婉兒已經很好了。」
古南勛知道再不說,就算回到台灣,那些友人也會緊追不捨,「好吧,是有關她的母親……」他把事情大略說了一遍。
原來。謝家威看着他,「你就這麼確定她一定打電話給她父親了?」
他冷笑,「她一定會打的,她說了她沒辦法拒絕她母親。」
也對,「但那也是人之常情吧。」
「我知道,可我不希望她介入,這也是我的矛盾之處。」
古南勛沉澱了幾天,知道自己氣得沒有道理,但乾姊是個很好的人,他真的不願見她的婚姻出現任何危機。
「為什麼不去跟婉兒談個清楚?我深受話沒說清楚之苦,因而白白丟了一個值得守護一生的好女人,」回想往事,謝家威臉上的苦澀更深了,他拍拍他的肩膀,「去吧,我剛剛看到婉兒跟一名中年婦女在飯店二樓附設的咖啡廳坐着,你不妨過去看看。」
他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
幾分鐘后,古南勛來到咖啡廳,一眼就看見余婉兒背對着門口坐在靠窗的第三桌,而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名姿色頗佳的女子,她的容貌酷似婉兒,應該就是她的母親。
他闊步走到第二桌,背對着余婉兒坐下,跟上前服務的服務生比了Menu上的藍山咖啡,便聽着身後的交談。
余婉兒略帶哽咽的道:「我也曾想過,如果可以,我也要獨佔爹地一輩子,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爹地的快樂永遠凌駕在我的快樂之上,他愛的人我也會去愛她,也許媽以為這是愛屋及烏,不過捫心自問,我真的很喜歡新媽媽,因為就算我一直陪在爹地身邊,爹地的笑容還是帶了點落寞,然而他跟新媽媽認識后,笑容不一樣了,那是發自內心、真正的笑……」
說到這裏,余婉兒的淚水決堤,她拚命的拭淚,難過的看着也淚如雨下的母親,「爹地跟媽咪是無緣的人,當年,爹地放手讓你離開了,因為那是媽想要的幸福,所以,也請你放手讓爹地去享受他跟新媽媽的幸福吧。」
顏蓉芸能說什麼?她苦笑,「你爸把你教得真好。」相形之下,她更是羞慚不已,「對不起,媽這幾天讓你難受了吧?一直逼你給媽答案。」
她忙搖頭,「沒有。」
顏蓉芸淚眼看着貼心的女兒,「你真的長大了,媽太不及你了,我知道你今天要回台灣了,有機會再飛來日本看看媽,好不好?」
余婉兒點點頭,看着母親的手越過桌面,緊緊的握着她的手,隨即起身快步的離開。
她咬白了下唇,哽咽的低聲哭泣,一直到一雙有力的手將自己抱住后,她愣了一下,一抬頭,看到古南勛那張英俊的臉,她又埋進他胸膛嚎啕大哭。
半晌,哭聲停了,她抬起頭來,接過他手上的手帕,用力的又擦又擤,見他的眉頭糾緊,她的心一沉,她的心情已經很不好了,他還——她故意將手帕塞回他手上,只見他立即把它扔到桌上去,完全不管那是一條價值不菲的名牌手帕,就是要把它扔了。
她火冒三丈的瞪他一眼,又推開他,把帳單放到他手上,逕自走出咖啡廳。
他則從皮夾里抽出幾張日圓大鈔放在桌上,追了出去,兩人同時進到電梯,但她就是不看他。
他當然知道自己錯了,事實並不像他所想的,她並沒有站在她母親那一邊,然而一句道歉的話,他就是出不了口。
而余婉兒就等着他說抱歉,所以仍擺了張臭臉給他看,一出電梯,她走回自己的房間,一回身就要將門關上,可他硬是擠身進來,她立即退到與他相距有五步遠的距離后,再雙手環胸的瞪着他,「你到底想怎麼樣?」
古南勛從不曾跟女人道過歉,事實上,「嗨—SIX」的其他成員也是如此,所以,他真的不知如何開口,他直視着她,「過來。」
「我為什麼要過去?」
「那我過去。」
她一愣,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雙手一抱就將她帶到他的懷中,她眨眨眼,突然明白他想做啥了,「你別想又來那一招。」
她猜對了,他的確又想來那一招,他吻了她,給了她一個銷魂蝕骨的吻,讓她忘了天、忘了地、忘了生氣,他再輕聲的誘惑,「別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