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俠義施救

終於停了下來,格格臉上的蒙面布也被解開,格格輕輕睜開眼睛,見自己置身於一座山洞中,四周牆上掛着火把,自己旁邊站着一個英挺魁梧的男子,大概就是帶自己進來的被稱作三舵主的人吧。再往前看去,一張石床上躺着一個滿臉青紫的男人,呼吸急促,很顯然中毒過深,已經傷及肺腑。格格二話不說,急忙上前診脈,表情凝重,沉思良久,方起身。

那個三舵主問道:“怎麼樣,可還有救?”

“從脈象上來看,這種毒叫忘情蝕骨散,本是明朝皇室為了懲罰與宮裏女人有姦情的男子而研製的,輕易不會使用,也從來沒有對宮外的人用過,清軍入關以後,可能收繳了一部分,數量也不太多。其他任何地方都沒有,怎麼可能流傳出來?”

“什麼?皇宮裏的?”三舵主皺着眉頭思索。

“是啊,你們究竟結了什麼樣的仇家?讓他們用這種至毒來對付?”

“這…,我們到現在也不明了。格格,我就實話和您說了吧,我們本是紅花會教徒,這位中毒的是我們的陳總舵主,我是三舵主,叫左毅豪。多年來,我們紅花會以反清復明為己任,所以最有可能得罪的就是朝廷,至於舵主本人還和其他人有什麼恩怨,我們當然無從得知。還請格格儘力醫治,我們雖然反的是朝廷,卻不會加害於你。”

如意格格說:“我個人的安危無妨,醫者當以救人為使命,只是此毒…”

“格格不妨直說。”

“此毒針對姦情研製,卻唯有情人的血可以救,只有對這個男子用情至深的女人的血方能獲救。”

“這…,我並不知有誰對舵主用情至深哪,這可就難辦了。”

“從脈象上看,如果三個時辰之內再不解毒,恐怕就有性命之憂了。”

“哎呀。”

三舵主急得在洞內來回走,卻仍想不出良策。

格格沉思片刻,在一邊說:“我看這樣吧,既然一時查找不出來,那麼我們就把舵主身邊的女人包括平時伺候他的都召集起來,每人取半碗血,給舵主喝下,死馬當做活馬醫吧。”

“也只好如此了。玉清,火速把在家的女子集合起來,照格格吩咐的去做。”

“是。”半矇著面的玉清領命離去。

一會兒,所有女子都集中到旁邊的洞中,一共有五個人,按照格格的吩咐每人在手腕上割了個刀口,鮮紅的血汩汩流下。

一碗,又一碗,端到病者床前,三舵主親自端起血碗喂舵主喝血。

五碗血喝下去了,可舵主依然躺在床上毫無反應。格格這時候發現了一個情況,那就是玉清沒有計算在內。為什麼玉清自己不獻血呢?難道只有她對舵主…卻惟恐別人知曉?這裏面肯定有問題,而三舵主由於着急沒有注意到這一細節。

思量到這兒,格格對三舵主說:“三舵主,還有不到三個時辰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我需要安靜,你們能不能先迴避一下?”

“當然可以,我們出去吧。”

三舵主帶領眾人往外走,格格拉了玉清一下,輕聲說“請留步。”玉清停住腳步。

待眾人走完后,格格對玉清說:“我想知道為什麼你沒有獻血呢?”

“這,玉清…”

“是不是怕別人知道你對舵主的感情?”格格快人快語。

玉清低着頭不吭聲。格格一看,就是如此了。

“為什麼,難道你願意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去嗎?你寧願忍受失去他的痛苦也不願意讓他活過來嗎?”格格步步緊逼。

“我有我的苦衷。”

“什麼苦衷?”

玉清輕輕地拉掉臉上的面紗。

“啊!”格格驚呼一聲,只見玉清的臉上有一條貫穿半個臉的傷疤。

“你看到我這樣,該明白了吧。我愛舵主,從五年前他救我我就愛上了他,可是,我這樣有資格愛他嗎?我寧可舵主死去,然後我在黃泉路上給他做伴。或許,這樣我們還有可能在一起,如果他醒過來了,你認為我們有可能在一起嗎?我只是徒留笑話給大家而已。”

“你怎麼能這麼想呢?你不能患得患失你知道嗎?情人眼裏出西施,或許舵主他的心裏有你也說不定。即使他不愛你,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你也不能肯定對不對,你剛才看到我的臉不也尖叫了嗎?我不敢冒這個險。五年了,我一直把這個秘密埋在心裏,不曾讓任何人知道。”

格格突然想起自己在山洞門口採的草葯,自己懷裏隨時揣着兩棵呢。靈光一閃,對玉清說:“你放心,我會醫好你的臉,也會盡我可能地讓舵主愛上你。”

“真的嗎?”

“當然,你忘了我可是神醫呢。”格格笑道。

面對這個對愛情之謎卻又過於理性的女人,格格只能在心裏慨嘆:怎一個情字了得!

玉清的鮮血喂進了舵主的嘴裏,一盞茶的功夫,舵主臉上的黑色開始慢慢減退。

格格說:“一會兒他就會醒過來,你先躲一躲,四天之後,我定會讓他看到你的新容顏。”

“嗯。”玉清滿心喜悅地走出去了。

又過了一刻鐘,舵主的呼吸聲趨於平緩,臉龐也紅潤了起來,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到如意格格,“噫”了一聲坐了起來。

“你是?”

“舵主你醒了,太好了。叫我如意就行了。”格格高興地說。

“我這是怎麼了?”

“您呀,中了毒,差點見閻王呢。”

“噢,對,我本來想去京城來着,不知道怎麼回事,剛出谷就有人射來一箭,躲閃不及,就…,誰把我救回來的呢?”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去給您叫左三舵主吧,他應該清楚。”

“也好,麻煩你了。”

左三舵主一聽舵主醒了過來,不及等格格,施展輕功立即飛了進來。

“舵主,您醒了,太好了,奇怪,剛才您喝了血並沒有好轉啊,怎麼一會兒的功夫又起作用了呢?如意格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左三舵主對進來的如意格格問道。

“這個謎底呀,再過幾天我再給你們揭開,到那時,到底是誰對舵主情深意切也就明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舵主聽不明白二人的對話問道。左三舵主就把如何把格格擄來,如何給舵主治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聽得舵主一愣一愣地。

“總之,舵主的大喜之日不遠了,我們紅花會也要熱鬧熱鬧了。”左三舵主高興地說。

“可是本舵主已經有屬意的人了。”

“啊”、“啊”如意格格和左三舵主都驚訝地啊了一聲。

舵主沒有理他們,逕自看向四周:“玉清呢?”

“噢,玉清剛從這裏出去時間不長,我去找她來。”左三舵主說完身形已經在外面了,快得令格格咂舌。

一會兒,左三舵主回復:“啟稟舵主,屬下遍尋玉清,沒有找到。”

“噢,這樣啊。”舵主悵然若失。

如意格格心裏暗喜,看樣子,自己這個紅娘並不難當,舵主對玉清肯定有情愫,只是玉清當局者迷,沒有看透。

這樣想着,對左三舵主說:“如今舵主已醒,請左三舵主給我這個孕婦安排個休息的地方吧。”格格調侃地說。

“噢,都怪我疏忽,格格一定很累了,我這就帶格格去歇息。”調頭對舵主說:“也請舵主早些歇息,屬下告退。”

“去吧,明天記得叫玉清過來,我對她有話說。”

如意格格在一邊說:“我叫玉清辦了點事,三天後才能回來。”

“那就回來再說吧。”

左三舵主領着格格來到一個清靜的洞府,吩咐一個女教徒:“好好伺候如意格格,如果有什麼差池,唯你是問。”

“是。”

“格格請早些安歇,左某告退。需要什麼儘管和她說。”

“多謝左三舵主,讓您受累了。”

“哪裏,您救了舵主的命,我們都不知道該如何感謝,等明天我們一定大擺宴席,以答謝格格救命之恩。”

“左三舵主言重了。”

各自歇息不表。

住在山洞的好處就是你不用擔心太陽照屁股,因為在山洞裏根本見不到太陽。經過這一番折騰,格格可是累壞了,一直睡到午飯時分。

梳洗完畢,用過飯,玉清便走了過來。想這山洞曲折,有無數個小洞府,藏着人輕易找不到,玉清一心想以新面目見舵主,所以就躲藏了起來。

如意格格說:“我先要把你的舊皮去掉,可能有些疼,你能忍受嗎?”

“放心吧,我能忍受的。”

格格把刀在火把上烤了烤,小心翼翼地把玉清臉上的傷疤去掉,等於揭了一層皮,饒是玉清這個歷經磨難的女子,也是痛得滿頭大汗,但她強忍着,沒有吭聲。

如意格格心裏暗暗讚歎,真是一個鐵女子也。

去完了傷疤,如意格格把自己隨身帶着的一棵草碾成碎末,均勻地敷在玉清的傷處。玉清只覺得臉由剛才的燒灼感被一種清涼所代替,痒痒的,說不出的舒服。格格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玉清繼續藏身之處休養去了。

晚上,舵主設宴答謝格格的救命之恩,並再三邀請格格多住些日子。

格格一方面因為紅娘的事還沒有成功,另一方面也確實累了,不適宜趕路,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轉眼三天過去了,第四天早上,格格輕輕地揭開蒙在玉清臉上的白布,拿了一面銅鏡給玉清看,玉清一看,臉上哪裏還有傷疤,簡直是一個天仙美人。

“這真的是我嗎?真的是我嗎?”

她還不適應自己的轉變,一疊連聲地問格格。

“這裏就只有你我兩個人,你說不是你還是誰?”

“玉清多謝格格。”

“謝就不必了,我想和你說的是,美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個人心心相印,互相體貼,互相愛護,只有這樣才能獲得幸福。我真心地希望你和舵主兩個人能夠一輩子幸福。去吧,去找你的心上人,我估計你已經等不及了呢。”

玉清跑了兩步,格格又想起了什麼,叫道:“玉清,回來。”

玉清又跑回來,格格附耳說:“你要這樣這樣,才能試探出他的真心。”

玉清連連點頭,往外走了一段,又折返回來,遲疑地說:“你說舵主他會說什麼呢?”

“你自己見了他不就知道了嗎?”格格故意賣關子。

玉清又向外跑去,如意在後面喊:“勇敢些,你一定會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舵主正等得焦急,不時地朝外面望,嘴裏嘀咕着:“怎麼還不來呢?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直到那抹身影出現在洞府門口,他才放下一顆懸着的心,迎上前去:“玉清,你來了?”

“屬下參見舵主。”戴着面紗的玉清半跪在地上兩手握拳,給舵主請安。

“玉清,不必多禮。今天我找你來,是有重要的話說。”

玉清疑惑地抬頭,看着舵主。突然發現,今天的舵主和以往不一樣,哪裏不一樣呢?對,眼睛,那雙眼睛!和以往滿眼的凌厲不同,今天舵主的眼裏竟然充滿了柔情!

玉清心裏不由一顫,隨後又低下頭,靜靜地等待舵主說話。

“玉清,來,坐在這兒。”舵主指着自己身旁的座位。

“屬下不敢。”

“哎,玉清,你我今後就不要這麼客氣了,因為我們很快就要成為一家人了。”

玉清疑惑地抬起眼,“玉清,從我們相遇到現在已經有五年了吧?”舵主問。

玉清點頭,“是啊,舵主,玉清一刻都沒有忘記舵主的救命之恩。”

“不,玉清,我不是要你感謝我什麼。從我們相遇到現在,已經彼此了解了五年,以前因為心繫反清復明大業,我把自己對你的感情深深地埋在了心裏,每天默默地看着你,心裏偷偷地想着你,就是沒有說出來過。我以為這是為了你着想,萬一我將來有什麼不測,不至於給你帶來大的影響。直到這次受傷,我驀然驚覺,我這種想法有多愚蠢!我愛你,自始至終愛着你,我想我現在說出來不至於太晚,不至於等到自己入土再後悔。”

玉清熱淚盈眶,輕輕地問舵主:“即使我是那麼地醜陋你也不在乎嗎?”

“傻瓜,我當然不在乎,因為我愛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臉。”

玉清再也忍不住,輕輕地揭開自己的面紗,一張絕美的容顏呈現。舵主的嘴巴張得老大,指着玉清的臉:“你的臉怎麼,治好了么?想當初我遍請名醫,他們都束手無策,如今我僅幾天沒有見你,你的臉竟然好了?這不會是做夢吧。”

“這當然不是夢,如果連這點傷都治不好,本格格豈不枉稱神醫了?”如意格格邊說邊走進來,看着相擁的二人表示滿意,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左三舵主隨後也走了進來,哈哈笑着說:“看來,本三舵主需要下山大肆採買一番了。”

玉清羞得把臉埋在了舵主的懷裏。

舵主對格格說:“多謝格格。格格對我們的恩情真的是永世難報。”

“不要說那些肉麻的話了,如果不是玉清的血治好了你的病,我又怎麼知道她對你的情誼呢?好了,有情人終成眷屬,希望你們今後白頭偕老,幸福美滿。左三舵主,我們迴避吧,讓他們繼續。”

兩人呵呵笑着走了出去,留下舵主和玉清兩人在那濃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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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遇逃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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