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秦大哥,我會死嗎?”趙夢子眨着大眼,以柔得會溺死人的聲音問道。
秦天動診着她的脈,抬眼審視着她蒼白楚楚的小臉,寬正嚴峻的眉宇緩緩地擰起。
自從趙夢子上次停止呼吸之後,他天天為趙夢子把脈,她的脈象的確和當年傅止靜的父親傅攘之很像,但,又有一些細微的不同。
由於親眼目睹傅攘之的整個治療過程,加上之後桑老師父更特地把這種病症和診治方式詳細寫在藥典上,要他仔細研習,所以他對這種怪病非常了解,然而,趙夢子的情況似乎更為複雜……
“秦大哥?”趙夢子又喊了他一聲。
“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秦天動的回答充滿了穩定人心的力量。
“別安慰我了,每個醫生都說我這是不治之症……”趙夢子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在我們長生部眼中,沒有不治之症。”他不是驕傲,而是長生部到目前為止沒有治不愈的癥狀。
“哇!你們真有這麼厲害啊?難怪我爸之前拚命在找英雄令,說什麼只要有英雄令我就有救了。”趙夢子誇張地說著。
“是嗎?”趙允東找英雄令真的只為了救趙夢子嗎?他心裏仍有疑惑,雖然趙允東看起來很疼趙夢子,但這一陣子,他壓根不管自己女兒的死活,整個心思都擺在月驚鴻身上……
嘖,說起月驚鴻他就煩,那女人實在太不知分寸,被趙允東款待得像個女王之後,就渾然忘了她跟來日本的真正目的,整天只知道遊玩賞花,品茗逛街,什麼正經事也沒做。
他鬱悶地想着,臉不自覺拉得好長。
“你怎麼了?秦大哥。”趙夢子發覺他臉色沉了下來。
“沒什麼……”他搖搖頭,實在不懂情緒怎麼老是受月驚鴻干擾。
“你整天窩在房間裏太辛苦了啦,走,我陪你去賞櫻花,我們家後院有棵百年櫻花樹,這幾天開得正燦爛呢!”趙夢子說著直接拉着他的手臂往外走。
“不了,我對看花沒興趣……”他現在哪有心情賞花?一想到傅止靜也可能遺傳了類似的怪病,他就憂心忡忡。
“走嘛!陪人家去看一下嘛!一下下就好,一下下……”趙夢子嬌嗔地吵着。
他沒轍地嘆口氣,只得陪她一起去賞櫻。
趙家大宅佔地驚人,前庭幾乎像個小公園,除了一大片日式魚池假山造景,四周圍牆邊還種植了不少櫻花樹,此刻正好遇上花期,繽紛的粉紅粉白把屋宇團團包圍,妝點得嬌艷迷人,美不勝收。
此外,屋后更有個小小的山坡,趙夢子說的百年櫻樹就在山坡上,粗大的樹榦,叢生的枝啞,看得出經歷了不少歲月,枝上盛放的櫻花,彷彿要在這短短的花季里將生命燃燒殆盡,開得燦然奪目,讓人驚嘆。
只不過,更讓人驚嘆的,是樹下的那個白衣女子。
她悠然地坐在大大的方形厚毯上,邊吃着櫻花糕點,邊喝着酒,清艷絕俗的容顏幾乎讓櫻花失色,也讓她身邊的“老男人”失魂……
秦天動整張臉擰了起來,本來是想出來透透氣放鬆心情的,可好,看到這一幕,心情更糟。
“啊?月姊姊和爸爸已經在賞花了!我們快過去。”趙夢子歡喜地喊着,半拖半拉地把秦天動帶到了櫻樹下。
“啊,秦首領,你也來了,一起賞花吧!這種時候,在花下飲酒歡唱,乃人生一大樂事啊!”趙允東熱情地招呼着,自動幫他備了酒杯。
“謝謝,我不喝酒。”秦天動淡淡婉謝,瞥了月驚鴻一眼,見她喝酒喝得臉頰醺紅,雙唇潤澤,心裏暗暗惱火。
她還真有閒情逸緻啊,到這裏快兩星期了,她到底做了什麼正事?
沒有。完全沒有!
“熊也會賞花啊?真稀奇,還帶着貓一起賞花,更稀奇。”月驚鴻一見到他就冷嘲熱諷。
“什麼熊?什麼貓?”趙夢子納悶地問。
秦天動瞪着她,冷冷地帶着趙夢子踱到另一方坐下,才道:“別管她,她大概喝多了,胡言亂語。”
“我酒量很好,千杯不醉。”月驚鴻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頗有女俠的豪情。
“是啊,月首領是海量,來,再來一杯。”趙允東立刻又幫她斟滿酒,眼珠子直勾勾地盯在她美得教人心神晃漾的臉上。
她端起來又想喝,秦天動忍不住提高聲音警告,“少喝點,這酒濃度過高,你的體質虛,待會兒又頭暈嘔吐。”
“我才不會……”月驚鴻怒哼。
“你一定會。”他斷然道。
“你又知道了?”她真討厭他的口氣。
“我當然知道,因為每一次都被我說中。”他冷笑。
“真可笑,我看你是在說你自己吧?聽說一滴酒就能把你擺平。”她怒聲反駁。
“對,所以我從不碰酒,不像有些人,沒有自知之明偏愛逞強。”
“你說什麼?”
“怎麼?聽不清楚啊?那可見醉了。”
“你……”
趙允東看着他們兩人愈吵愈凶,連忙插嘴打圓場,“好了好了,秦首領都這麼說了,我們就少喝點,賞花就好……”
“對啊,秦大哥,你們別吵架啦!你們這樣人家會怕啦……”趙夢子慌張地抱住秦天動的手臂,一副嚇壞了的樣子。
月驚鴻見狀,不知為何火氣更大,使性子地將酒杯往下一丟,怒啐:“哼,真掃興。”
“好了,彆氣了,秦首領沒惡意,他也是為你好……”趙允東說著很自然地靠過去,輕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撫。
月驚鴻看了趙允東一眼,呆了呆,忽然想起了去世已久的父親。
記憶中,父親也常常握着她的小手,溫柔地安撫她的情緒,尤其是在她練武練得好累好苦時,父親就是她最大的支柱。
此刻的趙允東,在她眼中竟與父親的影像重疊,讓她短暫地失了神……
秦天動卻臉色微變,有點意外。
這是怎麼回事?向來孤傲如女王的月驚鴻竟沒有拒絕趙允東的碰觸?竟然允許趙允東握她的手?她難道真的被迷昏頭了?
他濃眉擰絞,移開目光,一顆心陡地又脹又煩。
“秦大哥,開心一點嘛.來,吃一個櫻餅……”趙夢子見他臉色難看,馬上拿超一塊糕點.喂到他嘴邊。
“不,謝謝,我吃不下。”他悶聲道。
“一小口就好嘛!吃甜食可以讓心情變好哦!”趙夢子甜甜笑着哄他吃。
“但是我……”
“好嘛,一口就好……一小口……”趙夢子眨着大眼,嗲聲央求。
他望着趙夢子天真無邪的小臉,不好意思再拒絕,只得張開口,勉強吃下那塊櫻餅。
月驚鴻冷眼看着這一幕,心口像是被什麼扯着,說不上痛,卻緊窒難受,整個人浮躁不耐,再也無心賞花,突然站起身。
“趙先生,剛才不是說這裏有湯屋可以泡湯嗎?我現在想去了。”她衝著趙允東道。
“你想泡湯嗎?好,我帶你去,我的湯屋可是請專人設計的,還有個小小的露天池——”趙允東熱切地道。
“酒後泡湯是一大禁忌,趙先生,這在日本不是應有的常識嗎?”秦天動忽然冷颼颼地開口。
趙允東呆了呆,尷尬地道:“這……”
“我以為只有月驚鴻無知瞎鬧,怎麼連你也跟着起鬨?”他拐着彎教訓月驚鴻。
“我……”趙允東無言以對。
“秦天動,你憑什麼說我無知瞎鬧?”月驚鴻惡狠地瞪着他。
“不是嗎?誰都知道,剛喝完酒泡澡心臟負荷不了,容易導致休克,你卻連這點常識都不懂,不是無知是什麼?”他冷諷。
“哼,誰說喝了酒不能泡湯?我照樣能泡,而且非泡不可。”她倔強地說著。
“別給我找麻煩了,等一下泡了昏倒,還得我去救你……”
“真可笑,我還需要你救?我看你先救救你自己吧!”她挖苦地瞥了他和趙夢子一眼,話中有話。
“什麼?”他一怔,沒聽懂。
“我可不像你,沒能力自保,還要人隨時保護。”她補上一句。
“誰要誰保護了?一開始我就不要你來,是你硬要跟……”他怒哼。
“你還敢說……”
趙允東見他們又要杠上,連忙道:“秦首領,你放心,我會陪在月首領身邊,要是她不舒服,我會立刻帶她回房……”
秦天動聞言有如火上加油,轉頭瞪他,“你陪在她身邊?你是說在她脫光了衣服泡湯時你還會跟着她?”
“呃……”趙允東被他嚴厲的目光盯得心中發寒,心想,秦天動的表情簡直像個怕老婆被人佔了便宜的丈夫……
“秦天動,你扯到哪裏去了?趙先生只是好意……”月驚鴻雙頰微紅地怒斥。
是,姓趙的說的都是好意,他說的就是惡意!這女人有沒有搞清楚他說了這麼多都是為了誰啊?
他心裏不是滋味,索性揮手,“罷了,你愛泡就去泡,我懶得管了。”
“本來就不關你的事。”月驚鴻立刻接口。
“你……”秦天動的心臟差點氣崩。
“秦大哥,你就讓他們去泡湯嘛,我們繼續在這裏賞花,不是很好嗎?何必為了這點小事和月姊姊吵架呢?”趙夢子柔聲遞上一杯茶。
“好,我們繼續賞花。”他接過茶水,低頭啜飲。
月驚鴻見他們“相親相愛”地靠在一起,那抹扯痛再次浮現,她一刻也不想多待,掉頭就走。
這時,趙允東回頭遞了個眼色給趙夢子,才快步跟上去。
趙夢子於是刻意挨近秦天動,喃喃地問:“秦大哥……你好像很在意月姊姊……”
“哼,一個自大又難搞的女人,誰會在意她。”秦天動擰着濃眉,冷冷地否認。
“是嗎?可是,為什麼我總認為你是喜歡她的……”趙夢子眼中閃爍着與她天真模樣一點都不相襯的陰鷙妒火。
“你想太多了……”他嘴裏輕啐着,仰頭望着滿園春色,臉色卻始終好不起來。
走了個破壞氣氛的月驚鴻,原以為可以靜心賞花了,可是,明明百年老櫻樹花開得正濃艷,在他眼中,卻莫名地失了顏色……
寅時,夜風瀟瀟,春櫻抖瑟,花如吹雪。
四名蒙面黑衣人趁着夜色,悄無聲息地來到月驚鴻的客房外,刺破紙門,往裏吹送無臭無味的迷煙。
半晌,他們輕輕推開紙紗門,直接走向蜷卧在床被裏的月驚鴻。
她長發披散,香肩微露,毫無知覺地閉着雙眼。
“這麼美的女人,真的可以任我們處置?”其中一人盯着月驚鴻絕麗的臉龐,吞了一大口口水。
“上頭這麼說,當然不會錯……”另一人垂涎地喘着氣。
“其實,對付個女人實在不需要迷昏她,這樣玩起來多沒意思?”第三人色色一笑。
“聽說她功夫很厲害,最好小心點。”第四人警告。
“看看她,纖細柔弱,功夫能有多厲害?如果你們怕的話,我先上好了……”第三人猴急地蹲下身,伸手探向月驚鴻的領口。
然而,他的手還沒碰到月驚鴻,整個人就僵住不動。
其他三人納悶地拉着他的肩膀,譏笑道:“喂,你怎麼還沒上就沒勁了……”
不料,他們一拉他,他就向後倒下,胸口死穴上刺了一根又長又細的銀針,已然斷氣。
“哇!”他們都大吃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白影一閃,三人的胸口同一個部位也被刺進了同一種銀針。
他們瞪大雙眼,只見理應被迷昏的月驚鴻緩緩站起,走到窗邊,優雅地推開窗戶,任由屋外花雪捲入,吹散屋裏剩餘迷煙,然後,轉身對着他們冷冷一笑。
“死吧。”她只輕輕說了一聲,他們三人就應聲而倒,命喪黃泉。
乾脆俐落,這就是月驚鴻殺人的方式,又快,又狠,又准,絕不拖泥帶水,也從不手下留情。
“哼,擾人清夢,看來,今晚有人不打算讓我好好睡個覺了……”她收拾四名入侵者之後,轉頭盯着外頭,蹙起了眉心。
約十來名黑衣人正圍攏在屋外,就氣息來判斷,身手應該比這四人更高一層,他們才是真的來對付她的。
她冷冷一笑,推開門,接着,如白影飛竄出去。
那十來人群起圍攻,殺氣騰騰,但她卻白衣飄逸,凌波輕盈,忽上忽下,應付得遊刃有餘,不到幾分鐘,那群人已一個個被撂倒,眼看就要將他們一網打盡,突然間,從黑暗角落裏連續射出好幾發暗槍,而且每一發都瞄準她的致命部位。
月驚鴻微微提氣,連續翻身閃躲,動作靈活敏捷,硬是避開了所有子彈,甚至,還順勢將其餘的黑衣人踢昏,並朝偷襲的方位射出一根銀針。
這一連串的動作流暢華麗,美得不像在打鬥,躲在暗處的黑衣人看傻了眼,防備不及,當場中針斃命。
解決了所有人,她腳尖在櫻枝上借力一點,正要翻身落地時,其中一名重傷倒地的黑衣人卻偷偷舉槍朝她的臉射出一道水柱,頓時,一股刺辣氣味撲鼻而來,她心中一凜,頭一偏,急往一旁竄開,但裙擺和衣袖已遭沾濕,並且迅速冒煙焦黑,蝕傷了她的手臂肌膚。
她大驚,立刻脫掉外罩白衫,射出銀針,將那黑衣人釘死在泥土上,並機警地奔回房裏,以清水沖洗湯口。
“這是什麼鬼東西?”她皺眉,低頭看着右手肘上的一片紅腫潰瀾,心中又惱又怒。
向來不喜歡瑕疵的她,身上連一絲絲的斑點都沒有,現在卻被弄成這樣,豈能不氣?
“趙夢子那個小丫頭敢給我來這一套,看我饒不饒得了她。”她擰眉,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
拎起一件新的白衫穿上,她怒氣沖沖地出門,以輕功飛到了趙夢子的房外,毫不客氣地直接破門而入。
可是,一進門她就呆住了。
房內,不只有趙夢子一個人,她正靠在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懷裏。
那個男人,是秦天動。
像是被什麼東西刺穿心臟,胸口破了一個大洞,身體裏的血液、溫度,都從這個洞急遽流失,她痛,又冷,喘不過氣,除了像個傻子一樣,瞪大眼睛杵着,根本無法開口,也無法移動……
“月姊姊?你……怎麼來了……”趙夢子從秦天動胸前抬起頭,驚愕地看着她,眼眶還掛着兩顆淚珠。
“月驚鴻,你這是幹什麼?”秦天動則錯愕低斥,對她半夜跑來莫名其妙拆了人家房門而感到難以置信。
她怎麼來了?她來幹什麼?這對半夜私會的男女,還敢問她這種問題?
月驚鴻抿緊雙唇,在心口刺痛之後,回過神來,接着湧上來的是一波波的狂烈怒火。
她好生氣好生氣,氣秦天動在她被偷襲的時候居然和趙夢子在一起談情說愛,氣他一下子就被一個十六歲丫頭迷得神魂顛倒,氣他竟然看不出趙夢子是個心機多深的可怕對手。
“發生了什麼事嗎?”秦天動見她神色不對,放開了趙夢子,朝她走來。
她直瞪着他,也沒心情向趙夢子興師問罪了,現在,她只想快點走開,不想再看見這兩個人的臉,以免傷了她的眼睛。
冷着臉,一句話也沒說,她轉身就走。
“等等,月驚鴻……”秦天動大步上前拉住她。
被碰痛了傷口,她蹙眉輕顫一下,回頭厲斥:“放手!”
秦天動立刻縮手,但他低頭一看,發現她袖子上沾上了一點血跡,不禁臉色大變。
“你受傷了?”他震驚駭然地低呼。
“月姊姊受傷了嗎?”趙夢子也滿臉詫異地走過來,緊黏在秦天動身邊。
她的目光充滿殺氣地掃過她假惺惺的臉,冷哼一聲,拂袖離開。
“等一下,月驚鴻!”秦天動滿臉憂急地追了出去。
“秦大哥……”趙夢子急忙喊他.
但秦天動完全沒聽見趙夢子的叫喚,一個大跨步,丟下錯愕惱怒的趙夢子,轉眼間已奔出房門。
夜色中,花雪蒙蒙,前幾天還盛放的櫻花,如今全急着歸於塵土,如紅顏凋零,看來倍感凄美。
月驚鴻氣呼呼地在小徑上疾走,她腳程飛快,饒是秦天動人高腿長,也得費儘力氣才能趕上她,將她攔下。
“喂,你沒聽見我叫你等一下嗎……”他氣喘吁吁地堵在她面前。
“滾開。”她冷冷地道。
“讓我看看你的傷!”他急着想抓起她的手。
“不需要!”她把手藏到身後,傲然拒絕。
“都受傷了還在鬧什麼脾氣?快給我看看……”他憂急地怒喝。
“走開,去照顧你的寶貝夢子吧、”她脫口譏諷,繞過他繼續往前。
“什麼寶貝夢子?你在胡說些什麼?”他沒好氣地再度追上去。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裏有數,三更半夜跑到一個小你十多歲的女孩子房裏,真難看。”她愈說愈氣,愈氣就走得愈快.
“她來找我,說她痛得睡不着,我只是去幫她診治……”他也不得不愈走愈快。
“是嗎?診治到最後,治到床上去了?怎麼,唯一的治療方式就是抱着她哄她睡覺?”她不知不覺說得尖酸,沒發現自己的口氣像極了一個和男友賭氣的女孩。
“我哪有抱着她?是她頭暈,倒到我身上,我才不得不扶住她……”他着急地辯解,也沒發現,他此刻就像個拚命向女友解釋自己清白的男孩。
“是啊,她自動倒到你身上,你就乾脆抱住她,接下去呢?如果我沒冒失闖入,你們就正好可以歡度春宵了,哼,真是抱歉哪!壞了你們的好事……”
“你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吧?我和夢子之間單純的只是醫生和病患的關係。”
“醫生和病患正好經常譜出戀曲,恭喜你啊,終於有人看上你這隻大熊了……”她惡聲惡氣地道。
他被她一串的誣衊指控惹火了,一個箭步橫阻,硬是擋下她,怒聲低喊:“夠了!你到底是怎麼了?我現在擔心你的傷擔心得都快瘋了,你還一直和我扯些莫名其妙的事。”
她腳下一頓,呆住了。
他說……他擔心她擔心得快瘋了?
好奇怪,這句話意外地讓她的氣消去一大半……
“快讓我看看你的傷。”他不再和她啰唆,抓起她的右手。
“又沒怎樣,幹嘛大驚小怪……”她撇開頭,嘴裏輕啐,但是這次卻乖乖地任他抓着,沒有甩開。
純白衣袖上滲着鮮紅血跡,看得秦天動一陣心顫,月驚鴻愛乾淨,武功超強,即使在她狙殺了一大群敵手之後,她的衣服上從未沾過任何污點,也因此,這次她的受傷更加顯得不尋常。
難道,這個天下無敵的女人遇上了比她還強的對手了?
“不行,這裏太暗了,走,去我房間,我幫你檢查上藥。”他着急不已,不等她回應,直接拉着她的手腕就往他的住屋走去。
“去你房間?我為什麼得去你的房間……”她的心陡地急跳,有意無意地想掙開他的手。
“還問為什麼?我的房間才有葯啊……”他轉頭瞥她一眼,看她一臉彆扭,一陣啞然失笑,沒好氣地道:“幹嘛,你怕我非禮你啊?”
“哼,你哪有本事非禮我?”她譏諷道.
“就是說啊,我還想多活幾年呢。”他揶揄。
“你……”她瞪他。
“好了,別再拖了,你的傷不輕,我得儘快幫你處理。”他不容她任性,再次握住她的手,快步走回房間。
她愣愣地被拉着走,心思一如紛飛的花瓣,微亂。
秦天動的手很大,有些粗糙,可是卻很暖,她冰冷的小手藏在他厚實的掌心,被緊密包覆著,暖意沿着指尖向胸口蔓延,烘熱了她整顆心……
臉,也在黑暗中悄悄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