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米歇爾服裝發表會,台灣來的灰姑娘艷驚四座,如火的使者般撩人……
一大早,曉凈就被報紙上文藝版的標題給駭住了。雖然只是短短數十字,但她多少也知道她昨晚在香港恐怕真的引起不小的喧騰。
丁翊剛沖完澡出來,一眼看見她手裏的報紙,不禁譏諷地說:“你竟然會在香港出名,真是大出我意料之外。”濃密的黑髮伏貼在前額,一件白色的運動休閑服,讓丁翊整個人清爽迷人。
“先前你並未看好我提出的‘要求’,對不對?”曉凈坐在沙發上看着頭髮濕漉漉的他,強忍下不規則的心跳。奇怪,丁翊的長相併非異常惹眼,但為何她仍會被他散發出來的氣質攪亂心湖呢?實在太不公平了!男人就算長得不夠俊美,但只要身材夠炫,一樣可以歸在帥哥之流;而女人,卻不是靠身材就能搏得掌聲,因為臉蛋才是進級美女的第一要案。
“是啊!我真的沒想到你也能變得這麼迷人。”他的眼神在她臉上流連了幾秒,轉開頭去。一早起來,她臉上不施脂粉,理應除去了迷惑人的偽裝,但是他的心沒來由地一陣抽緊又是何緣故?昨天在酒會上看見她和方騰兩人輕聲細語的樣子,他竟有想扁人的衝動,要不是努力控制自已,說不定當場就出糗了。
“丁先生,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任務完成了,該將金麒麟印石還給你了?”曉凈又低下頭看着報紙。
“還沒完,不是嗎?昨晚有許多人向我問起你的住處,打算約你出遊。
如何?你有什麼決定?”丁翊走到茶几前倒了杯水,邊喝邊想着昨晚一大票男人向他打聽曉凈的事,那種有如看見花蜜的蝴蝶急着要撲上去一親芳澤的饞樣,讓他為之暗怒不已。這應該與他毫無關係才對,為什麼他要這麼在意?他又不是她的監護人,幹嘛為她窮操心?“決定什麼?”曉凈不明白,抬頭看着他的背影問。
“全富企業的公子、揚林集團的總裁,以及祥和會館的許多男人同時邀請你今天賞臉,想與你共進晚餐。”丁翊咕嚕一口喝下水,想把心中的雜思用水洗凈。
“不會吧?”她會變得這麼搶手?“他們都是認真的。你呢?你想桃哪一個當你的護花使者?”他又倒了一杯水,沒發現手已握緊了杯子。
“可是昨晚方騰已經跟我約好了,這兩天他要帶我四處逛逛……
”她話末說完,丁翊就倏地轉過身,皺緊眉頭道:“方騰?他來攪什麼局?”“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不過,昨晚與他聊過天之後,我發覺他人還不錯。你一定不相信,我們談得滿愉快的哩!”曉凈沒發現丁翊僵硬的聲調,逕自說個不停。
我是不相信!丁翊的眼神變黯淡了。
方騰這傢伙會沒事邀請俞曉凈出遊?之前他還嫌她又丑又難纏,不願替她造勢,是什麼原因讓他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難道他被他迷上了?“那你決定和他一起出去?”他澀澀地問。
“是啊!只剩這兩天,我就當作是香港之旅的壓軸,好好輕鬆一下。你說的那些人我都不認識,我想,方騰應該會是個不錯的玩伴。”曉凈真的想放開心胸,好好他慰勞自己這趟奇妙又可笑的糟遇。
來到香港,她一下子卷進五行麒麟的追逐之中,一下子又因一顆印石而被強留下來,還莫名其妙地成為媒體的焦點,這些光怪陸離的經歷已足夠她一輩子回味無窮了。剩下的這兩天,她就痛快地玩個夠,再高高興興地回到台北,好結束這趟如夢幻般的行程。
“我先告訴你,方騰那個人滿陰險的,你最好小心一點。”丁翊不知道自已的情緒為何會跌落存底,忿忿地抓下圍在頸問的毛巾,走回他的卧室。她叫他“丁先生”,卻親切的喊着方騰的名宇,該死的!
“他不是你的死黨嗎?”奇了,他在氣什麼?她聳聳肩,不明所以。
“不是!”丁翊的聲音像悶雷似地從樓上傳下來。
“丁先生,你在生什麼氣?我以為你會很高興,舉竟你做到了我的要求,金麒麟印石我一定會還給你的。”曉凈步上樓梯,邊走邊大聲地問。
丁翊驀地衝出房間,來到樓梯口處,低首冷笑,“我生氣?你錯了,我只是因為即將要擺脫你而興奮不已。”“我想也是。”曉凈有那麼一點惆悵,怏怏地低着頭上樓。
經過丁翊身旁時,他忽然抓住她的手,“你……”曉凈抬頭看着他,微微愣住。兩人的目光在此時交會,曉凈清楚地看見他漆黑的瞳仁中閃着不尋常的光芒,而她的倒影正在那團光芒之中…“別玩瘋了。”他草草說完便放開她,走進房裏。
怎麼了?曉凈半晌還搞不懂丁翊的舉止。他吃錯藥了嗎?※※?叮咚!
門鈴在這時響起,丁翊以為是每天來打掃的傭人,按了電鈕打開前庭的鐵門,但當他站在房裏的落地窗前往下看,竟看見穿着一身牛仔裝的方騰邁進他的屋子。
“曉凈,曉凈,可以走了嗎?”方騰像在自己家裏一樣,隨口就嚷嚷。
“咦?方騰?”曉凈還來不及換衣服就跑下樓,她沒想到方騰會這麼早到。
“你還沒換衣服啊?”方騰熱絡得彷佛他和曉凈已是多年的朋友。
“再等我五分鐘。”曉凈轉身沖回房間換裝。
丁翊穿上西裝,慢慢地踱下來,走到方騰面前,一臉好奇,“憑我們的交情,我想,你一定在打什麼鬼主意。”“有嗎?”方騰笑開了口,露出潔白的牙齒。
“我記得你並不喜歡她。”丁翊揚起下巴,睨着他。
“人的感覺是會變的,這點你應該比我清楚。”方騰反將他一軍。
“什麼意思?”丁翊皺了皺眉。
“沒什麼。”方騰低低地笑着。他才不會把計謀拆穿,他要看着丁翊陷入前所未有的感情泥沼里。
“你應該沒忘記咱們還有玉璽的事要忙。”丁翊提醒他。
“我這兩天休假。”“休你媽的假!玉璽一天不找出來,大家都沒假可休。”丁翊提高了音量。
“丁翊,你今天吃了炸藥啦?”方騰仍是一派閑適,一手擱在他肩上,眼神中有着捉弄。
丁翊即渾然一驚,這才發覺自已的失態。
炸藥?或許,否則為何他連灌兩杯水還覺得口乾舌燥?“我想,你太久沒去找你的女朋友們了,所以才會精神緊繃。不如這樣,你再找一個女伴,咱們湊成兩對出去玩玩,如何?”方騰暗暗偷笑。這一步棋可是他和另外三位麒麟商討出來的報復計畫之一。
“不用了。我只是要警告你,俞曉凈已經答應要還我金麒麟印石了,你最好別從中作梗,壞了我的事。”丁翊撫平了煩亂的心思,沉聲地說。
“放心。我滿喜歡她的,只是單純的邀她出遊而已。”方騰扯開一個燦爛的笑。
“我好了。”曉凈穿上米歇爾幫她挑的一款無袖長褲套裝,再上了點口紅,整個人洋溢着青春的光彩。
“說真的,你把我迷住了。”方騰立刻恭維一句。
“謝謝!你的讚美讓人非常受用。”曉凈可沒被他的迷湯灌呆了,她笑着搖搖頭,走到他身邊。
“那我們走了。”方騰一手攬過她的腰,踏步往外走去。
“丁先生,再見。”曉凈笑着回頭道。
丁翊一臉晦暗地看着他們的背影及方騰那隻放在曉凈腰間的手,不知道此刻自已在想什麼。
氣惱?是的,他非常氣惱,問題是,他根本沒有理由生氣啊!
該死的。都是方騰,一大早把他惹得毛兮兮的,害他連去公司的心情都沒了。
丁翊站在空蕩的屋裏,開始撥電話給他的女友們,或許他是該找女人來鬆弛自己緊繃的心情,免得一整天面對俞曉凈,忘了世界還有許多美女存在。
※※?曉凈過了浪漫又愉快的一天,方騰的外形雖然比丁翊粗獷些,但心思卻更加細密,他一整天表現得溫柔體貼,讓曉凈當了個名副其實的“夢中情人”。
他們聊了許多,其中最常提到的,都是有關丁翊的事。
“你說他被挑選為金麒麟時曾和家人起了衡突?”曉凈不可思議他再問一次。丁翊會有這麼激動的反應還真讓人驚訝,他明明表現得完全接受金麒麟這個身分的模樣。
“是啊!他就是那種悶騷型的男人。自從他哥哥丁翔死後,他成了丁家唯一的男孩,金麒麟的重任也就落在他身上,他為了不接受家中長老及父親的指派,還逃離香港一年,要不是他母親生病住院,我看他這時還在國外亂晃呢!憊方騰在送曉凈回丁翊家的時候,邊開車邊說。
“真的?為什麼他現在看起來滿認命的?”曉凈又問。
“那是因為他最尊敬的叔公對他開導了一些話,才讓他開竅的。”“叔公?”“嗯,也是上一任的金麒麟。丁岳的叔公是丁家最有威望的人,我想,丁翊受了他不小的影響。”“是這樣啊?可是當麒麟有什麼不好?難道你們都是被迫的?”曉凈以為這個位子應該是大家爭着要坐上才對。
“要怎麼說呢?祥和會館是個有沉重傳統包袱的聯合家族,身為接班人難免要犧牲部分個人的想法和自由,這對這一代的年輕人來說是個束縛,因此,當我們五個被點召的時候,幾乎沒有一個是樂意接受的。”“你也是嗎?”曉凈不知道還有這一層內幕。
“當然。”方騰笑了笑。沒說出自已在暗地裏也有小小的反抗。
“我沒想到你們的想法會是這樣。”“你別看丁翊現在表現得很認分,他表面上認真、敬業,事實上他是一個非常熱愛自由的人,那些風流韻事不過是一點無傷大雅、小小的抗議,但比起我們,他的確更加辛苦。”方騰和丁翊之間鬧歸鬧,彼此還是心疼對方。
曉凈聽得有些動容。他們五個陽剛青年很明顯的正處在家族與個人之間的衝突點上,那種痛苦,恐怕只有當事人才能了解吧!
“好了,今天到此為止,明天劍希約你吃午餐,步和江澄約你吃晚餐,所以要養足了精神,早點休息吧!”方騰早已把她的行程排得滿滿的了。
“真奇怪,你們一定在玩什麼把戲,否則從未給我好臉色的人居然會邀請我吃飯?”曉凈下了車,雙手抱着臂,懷疑地眨眨眼。
“盡量猜吧!想知道答案就一定要赴約。”方騰賣了個關子,送了一記飛吻給她之後馳車離去。
曉凈啞然失笑地搖搖頭,走進屋裏。丁翊給了她一把鑰匙,她原以為用不上,沒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場。因為屋裏的燈沒亮,表示丁翊還沒回來。
走進客廳,她不禁要納悶丁翊怎麼不請個傭人住在家裏,他只是固定日子叫人來打掃屋子而已,平常就一個人住在這幢房子,難道他不會覺得孤單?一整天都和方騰談論他,曉凈對他才稍稍有點了解。
他就像一隻籠中鳥,渴望在天空翱翔。
她真想問問,如果他不是金麒麟,最想做的是什麼事?驀地,一陣男女嬉笑的聲音傳進她的耳里,她急急煞住往二樓的腳步,緊張得以為家裏有小偷。
完了!她手無寸鐵,怎麼抓人?曉凈慌忙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她心慌意亂之時,電燈“啪”地被點亮,她赫然看見一個女人只披着一條包不住春光的浴巾,正朝着她走來。
“呃……”這種時候她該說什麼呢?喉嚨像卡住了一樣,連吞口水都有困難。
“啊,你是誰?”那個女人立刻尖叫,伸手扯住浴巾以遮掩重要部位。
“我……”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丁翊就光着上身,腰下只繫着一條浴巾地衝出來。就這樣,六隻眼睛彼此瞪着,空氣中充斥舊尷尬的氣流。
“我以為你會玩通宵。”丁翊第一個回過神來。這是他家,他高興帶女人回來又有什麼好心虛的?可是,心裏那份奇異的波動又是什麼原因使然?“我……我以為你不在,抱歉……打擾了。”曉凈僵硬地走上褸,目不斜視地往她的房間走去。她還不能適應這種火辣鏡頭,小姑獨處的她連A片也沒看過,這種會讓人噴鼻血的畫面她最好避一避。
“丁翊,她是誰?為什麼會和你住在一起?”那個女人終於有反應了。不過她的反應既激烈又嫉妒。
“她是誰,我需要向你報告嗎?喬安娜。”丁翊的口氣沉冷。
“可是你從沒有讓女人在你的住處過夜啊!她……她竟然還住在這裏!憊喬安娜氣得五官扭曲。丁翊的多情與風流早就不是新聞,可是當著她的面前出現另一個女人,這就讓人無法忍受了。
“你管得太多了!回去吧!”丁翊下逐客令,他討厭女人太干涉他的私事。
“你……”喬安娜沒想到剛剛才和她纏綿的男人會在瞬間變臉。她怒沖沖地指着曉凈的背影大喊:“就為了這個長得不怎麼樣的女人,你要趕我走?她是什麼東西?”曉凈沒事惹了一身腥,連忙躲進房裏,將門關上。她背靠着門板,急劇的心跳仍未平息。這一瞬間,她弄不清楚心裏複雜的感覺到底是什麼,除了尷尬,她知道還有另一種她無法解釋的情緒正逐漸冒出來。
“夠了!不要讓我轟你出門。”丁翊很少對女人凶的,但今天他心情太糟,不得不破一次例。
“好,以後你別想再找我!”喬安娜咬牙切齒地穿好衣服,頭也不回地衝出大門。
直到事情過大約半個小時,曉凈才敢打開門探探情況。
那個女人走了,丁翊的房裏燈還亮着,表示他還沒睡。曉凈知道自已只是個借住者,這樣壞了主人的興緻,最好去當面道個歉。儘管她心中也梗着某種說不上來的疙瘩,但基本的禮貌她還是得做到。
“丁先生,你睡了嗎!憊她試着敲敲門。
隔了半晌,丁翊才打開門,臉背着光,看不清表情,聲音硬邦邦地問:“有什麼事?”“我……我很抱歉,這麼晚才回來,又讓你的……朋友誤會,對不起。”她低聲地說。這幾天她真的從沒想過他們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屋,直到現在,她才強烈地意識到自己可能影響到他的生活了。
“進來吧。”他什麼也沒說,轉身走進房間裏。
曉凈對他的邀請躊躇了幾秒。午夜十一點,好家教的女人絕不會進去男人的房裏。可是,不進去似乎又顯得自己太小家子氣了。
“怕什麼?我才‘運動’完,沒體力侵犯你。”丁翊充滿嘲弄的聲音從裏頭傳來。
曉凈兩頰倏地緋紅,清了清喉嚨才走進去。
六天來她第一次進入他的房間,清一色的冷冷藍色系,在溫暖燈光的照耀下,有種奇特的妥協。而那張大床上被褥紊亂,似是剛才地和喬安娜的“運動場”……一思及此,她慌忙地抹去腦中的遐想和心中的緊繃。
“喬安娜只是我的女朋友之一,脾氣向來大了點,又愛吃醋,才會對你大吼。”丁翊身上穿着浴袍,坐在沙發上抽着煙。他不必向她道歉的,嘴卻不聽使喚地說著。
“我真是粗線條,就這麼不顧後果地住在你家。我如道你是為了金麒麟印石才一直忍受我的存在,今天方騰也說,我住在你這裏不是辦法,他說他可以幫我在旅館訂一間房。”曉凈慢慢踱到落地街前看着香港的夜景。
“何必要他費事?你後天就可以回台北了,我不介意再招待你住一天。”他吐了一口白煙,心裏方騰不尋常的善意既不解又慍怒。
“可是……我怕會造成你的不便。”曉凈沒有說出方騰要她在香港多住幾天的提議。幾天前她曾打電話回家和公司報平安,爸媽是沒說什麼,不過公司的同事已經明白告訴她老闆打算將她裁掉,因此,她也不急着回去了。
“怎麼突然客氣起來?當我要你手中的金麒麟印石時你可沒這麼見外。”丁翊走到她面前,一手按着玻璃,一手插在浴袍口袋裏。
“說真的,那時我純粹是跟你嘔氣,誰教你為了麒麟玉璽的事把我折騰得半死!不過,現在我忽然覺得該感謝你把我改變成這個樣子。你讓我知道我也有美麗的權利。”她笑了笑。
“那不是我的功勞。”他定定地看着她,一整天的心煩氣躁慢慢褪去。為什麼原來不起眼的醜小鴨會幾成擾亂人心的天鵝?為什麼那細長的丹鳳眼會堆滿萬種風情?“可是要不是因為這枚金麒麟印石,我也不會有這種奇遇憊她從頸項拿下那枚印石,遞到他面前。
“你要還給我了?”他沒有接手,只是盯着她。
“你做到我的要求了,不是嗎?”她的手還懸在半空中。
“我沒想到你會給得這麼乾脆。”他終於接下那枚印石,上頭還有着她的體溫,溫度不高,卻燒灼着他的手與心。
“你可以把我的名字磨掉,免得日後你的妻子看了不高興。”“嗯……”要磨掉她的名字可能已經不太容易了!他的心如此告訴他。
“還有,我明天打算搬去飯店住,可能會在香港多待幾天。”她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丁翊聞言臉色驟變,一把抓住她的手,“為什麼?你不是急着回台北上班?”曉凈聳聳肩。“我被炒魷魚了,所以索性玩個夠再回去重新開始。”“是方騰留你下來的?”他覺得這件事一定和方騰有關。
“他是這麼建議,我也覺得不錯,上個星期跟團時根本沒玩到什麼,現在多了個帥哥當導遊,何樂不為呢?”曉凈一直不了解丁翊不快的原因,她想,或許他還在為方才她壞了他的好事而生氣。
“你別忘了,劉伯偉的人還是對你虎視眈眈,你繼續待在香港會有危險。”為什麼他要這麼在意她的事?丁翊對自已的反應又氣又無奈。
“方騰說他會保護我。”她脫口而出。
“左一句方騰,右一句方騰,你不嫌煩嗎?”他再也忍不住,兩手同時握住她的手腕。
曉凈被他嚇了一跳,整個人往後貼在玻璃上,瞪大眼睛。“丁先生……”“該死的,叫我丁翊!”他大吼,理智在剎那間完全脫軌。他氣她老是跟他這麼生疏。
“丁……丁翊,你……你怎麼了?”曉凈囁嚅地看着他怒氣騰騰的臉,原本斯文有禮的臉已染上一抹狂熾,讓人看了又驚又怕又……心跳加速。
“我……”他盯着她個性有型的唇,強忍住吻她的衝動,深深吸了一口氣,稍稍緩和地說:“我不高興。”“為什麼?因為我要留下來?”曉凈直覺地問。
“不止,我氣你為什麼那麼容易就被方騰釣上。難道你已經饑渴到來者不拒的地步?”他放開她,雙手撐在她臉旁兩側的玻璃上,把她圈在眼前。
“你……”曉凈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時愣住了。
“既然你這麼需要男人,為什麼不選擇我呢?我們住在一起,要溫存隨時可以,何必捨近求遠呢?”他冷笑着,不損損她心中不痛快。
“你在胡說什麼?”曉凈大喊。丁翊今天吃錯藥啦?為什麼對她惡意這麼深?“我胡說?你可能很想談個戀愛,才會對方騰猛拋媚眼,或者你潛意識裏原本就是個騷貨,急着把自己獻給任何一個男人,既然如此,我相信我應該可以勝任這個好情人的角色。”他譏誚地揚起嘴角。
“你別亂說!我和方騰之間什麼都沒有。”“沒有?沒有你會在我面前一直談他的事?”丁翊根本不知道自已此時就像個打翻了醋缸的丈夫。
“我沒有!我……”曉凈話沒說完,二十八年來從未被人碰過的唇已被丁翊堵住。
她駭然地瞠大了眼,呆掉了。
丁翊輕吻着她柔軟濕滑的紅唇,心中的怒火因這渾然忘我的接觸而逐漸澆熄,代之而起的,卻是熊熊燃起的慾望。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這一刻,所有顧忌早已煙消套散,他只想品嘗她所有的氣息,讓她的甜美灌溉他枯萎已久的心靈。
這是……這是……曉凈大腦轉了半天還轉不出答案。丁翊吻她?一直嫌她丑、嫌她麻煩難纏的男人會吻她?到底是哪裏出了岔子?難道就因為她的脫胎換骨而引起他的錯覺?還是風流的他只要是女人都不放過?“接吻的第一課,男人吻你時最好把眼睛閉上。”丁翊的嘴貼在她的唇邊說著。
“我……你……”她根本說不出成串的句子,整個人被他圈往雙臂之中,除了仰頭,沒有任何空隙可逃。而他正綿密地里吮着她的唇瓣,用舌尖挑逗她張開口讓他進入,以極親密的接觸撩亂她純潔無瑕的心神。
她身上沒有香水味,反而有種特別的藥皂氣味,混合著消毒水的體香,洋溢着一抹陌生又醉人的芬芳。這種味道讓他想到處女。一個含苞又未歷經歷男女之蜜的蓓蕾!丁翊低吟一聲,更加沉溺在她的唇齒間,不想打破這逍魂的時刻。
曉凈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無法想像的魔力,在丁翊熟練的攻勢下,她緊閉雙眼,兩腿發軟,慢慢地滑下。丁翊乘勢一把將她攔腰抱近自已,絲毫不放鬆地深吻她,讓她氣喘噓噓,意亂情迷。
她該推開他的!他才剛吻過喬安娜,現在又來吻她,這樣太過分了!可是……可是他的唇為什麼這麼溫暖、這麼撩人?曉凈無法招架他乍然展現的溫柔與專制,只是昏沉沉地任他在她的唇間予取予求。
良久,直到他們幾乎要被體內的慾火灼傷時,丁翊才放開她,目光熠熠地梭巡她的臉。
曉凈慢慢張開眼睛,不知道自己此時正雙頰緋紅,眼瞳中漾着波光,嘴唇因接吻而微微紅腫,整張臉的嬌艷隨時可以點燃男人的情慾。
丁翊陡然放開她,後退幾步,呼吸急促,沙啞着聲音道:“你最好快點回台北,再待下去,我可不能保證下一次能及時阻止我自己。”聽見他不穩的聲音,曉凈才從一團迷惘中驚醒,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唇,不能置信自已竟然沒有做任何抗拒,還……還不知羞恥地沉醉在他的強吻之下。
天!她在發什麼癲哪?她的初吻…“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抖着聲音問道。
“為什麼?你說呢?男人一旦認清一個女人的迷人之處,欣賞的立場就會變得模糊,連同自制力也跟着消散了。”他一手抬起她的下顎,眼神危險。
她生氣的拍掉他的手。“你……你是故意要嚇我的,是不是?”“不,你不知道,其實你打扮起來滿有味道的,那天在米歇爾的服裝發表會上,你已經展露了深藏在你體內的魅力,而那種魅力正是以燒掉每一個男人的理智。”他又伸出手指來回摩挲着她的臉頰。
“這只是一種假象,不是我真正的樣子。”她又想起那種不真實的感覺了。
看着鏡中改變模樣后的自己,她總是以為自己帶着面具,一極偽裝的臉孔,欺騙了所有的人。
“這才是你真正的樣子。”他又想吻她了,細長的丹鳳眼,性感的唇,她有着非常獨特的美,今夜,正是這份美攪亂了他的心。
“很……很抱歉打擾你,我……我要去睡了憊曉凈推開他,奔回自己的房間。
趴在床上,她的思路異常清晰,嘴唇上也還留有丁翊唇上傳來的熱力……
她還是早點離開香港比較妥當!
曉凈把臉埋進枕頭裏,對這種轉變和紊亂感到無措。丁翊的吻像烙印般在她心中燙穿一個洞,她怕到時候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會填不滿這個深不見底的空洞,一旦到那種地步,她就再也救不了自己了。
所以,這種激情能避免就避免。她太了解自己是什麼身分了,她沒有本錢與這種公子哥兒談短暫的戀愛,況且,五行麒麟對她而言太遙遠了,與她平凡而現實的生活有相當大的差距。
二十八歲的女人不該再作不切實際的夢!一夜失眠的她這麼告訴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