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兄弟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兄弟

南詔晉寧天牢囚房

刺鼻的鐵鏽味,噁心地炙肉味,濃濃的血型,不絕於耳地呻吟聲,滿目齷齪邋遢。全本小說

囚犯三三兩兩蜷縮在陰冷潮濕地石室角落,地上鋪着的稻草已經被碾成薄薄一層,凍骨的冷。

外層數十間,關押的囚徒尚有幾分重見天日的希望,大多會判流徙之刑。越往裏走,囚徒的眼神漸漸驚恐中帶着希望,變得愈發麻木,最後只剩一抹死灰。

死刑犯,秋後處決。

天牢最深處,設一密室,專門用來審訊罪大惡極,知曉國之機密或皇室陰私的叛臣。

今日不同以往,裏頭關着的只是一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老漢。

血跡斑斑,衣衫襤褸,從頭到腳找不出一片完好皮肉。

陳老漢沒力地直哼哼,即將昏迷過去時,又一桶鹽水當頭淋下,痛得他猛地又清醒迴轉。此時他恨不得把自個婆娘從墳地里刨出來,當初就不該任由她利欲熏心,連皇宮中出來的娃娃都敢接手。

“主上。”

柒夜恭敬地往後退半步。

皇甫烵接過皮鞭,往陳老漢身上狠狠一抽。

“啪!”

本就皮開肉綻,這一下更是血肉模糊。

“啊!”

“說!那女嬰你們究竟賣到哪裏去了!”

“小的……小的就知道那婆娘以十兩銀子賣給東陵白溝一個姓馬的人販子,其他,就真的不知道了……求求您,繞了小的一命吧……”

“主上,已經拷問整整兩日,來來去去說的只有這些,諒他也不敢扯謊。”

柒夜回道。

“即刻派人趕往東陵白溝,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此時此刻,夏宮。

太上皇向來不喜寢宮沾染外人氣味,所以她不在時,除了負責清理打掃的宮婢,一般是不留人的。

皇甫若殤算準時候,偷偷溜進夏宮。

摸進內室,走到一盆水鏡前,伸手探入一按。

機括聲起,巨大的雕花木櫃兩分,石門重現。

走下台階,皇甫若殤輕輕叫喚:“喂,你還活着么?”

被玄鐵栓住的俊美男人抬起頭,長及腰腹的花白長發往兩邊分開,原本枯槁無神的雙眼,一瞬間竟透出銳色。

“沒死。”

皇甫若殤上次被刺客襲擊,慌亂間躲進夏宮,發現了隱藏在木櫃后的秘密。

皇甫若殤起初怕得很,後來見這人雖然頭髮花白,但樣貌很是俊美,不免覺得好奇。

藉著幾次皇甫烵離宮之跡,偷着來打探。

后發現此人言談舉止溫文爾雅,又懂得許許多多有趣的江湖奇事,遂頓生好感。

皇甫烵向來謹慎多疑,從來不許外人得知地牢的存在,用玄鐵將人束牢,蕭籬落堂堂前任武林盟主,只能忍辱負重,裝做神志不清矇混十餘年。

對妻兒思念成狂,對皇甫烵怨恨至深,蕭籬落無時無刻不在尋找機會逃離。

皇甫若殤偶然闖入,簡直如有天助。

通過幾番交談,蕭籬落髮現皇甫若殤生性雖然嬌蠻,但極其單純。他將自身經歷改編些許,試探一二,便引得皇甫若殤義憤填膺。

“母皇實在太過分了!怎能做出這等拆散別人家庭的惡事!”

蕭籬落看出皇甫若殤雖對他有些好感,又可憐他境遇悲慘,但對皇甫烵常年累積下來的敬畏甚深,既沒膽量,也無辦法將他私自放走。

皇甫若殤覺得自己堂堂女皇,連放一個人走都做不到,隱約有幾分愧疚,更多地是感到丟了面子。

信誓旦旦保證:“除了離開這兒,你若是有什麼想吃的,想用的,只管開口。”

皇甫若殤走到蕭籬落跟前,從懷中取出個小包袱放在地上解開。滿滿地全是銀質飾品和一些不起眼的銅器,抱怨道:“你說你都被關着了,要那些銀兩銅具做什麼呀?皇宮裏哪裏找得到銀錢,這些髮釵什麼的,也是銀子做得,看看能不能用。”

說著邊把東西推了過去。

蕭籬落眼底飛過地掠過一抹喜色,沉沉一笑,說道:“被關得太久,都不記得銀子長得什麼模樣,就想看看。其他東西不好教你帶進來,怕連累了要擔干係。”

皇甫若殤一聽,是為自己着想,臉面不由得紅了,覺得自己太小家子氣,不過是收集些飾品罷了,有什麼麻煩的。

又聊了幾句。

算計時間,估計母皇快要回都宮中,皇甫若殤便匆匆離開。

待石門甫才合攏,蕭籬落迅速將銀、銅物件區分開來,兩兩成堆。

不知從哪裏摸出個瓷碗,擺放面前,雙手先捧起銀飾合攏,順息運氣,竟生生將那些軟銀融成水質,流入瓷碗中。

銅器那堆也照葫蘆畫瓢。

小心翼翼地將瓷碗中尚未冷凝地滾燙銀銅水滴到一節鏈條上,聽聞“嘶嘶”聲響起,那刀槍不入的玄鐵鏈條居然開始慢慢變得通紅,最後“啪”地一聲,竟碎成幾塊!

東陵帝都皇宮

柳皇后氣得摔爛了杯子。

不捨得罰向來最疼愛的么兒,只能拿隨侍太監小安子發作。

“混賬東西!怎麼伺候的主子?好生生跑出宮外不說,還任意調動城防軍大肆擾民,都是你們這些混貨躥蹉的!”

小安子跪在殿下,跟抖糠塞似的,一個勁地磕頭認錯,其他話是不敢多說的。

奴才是用來做什麼的?

就是用來給主子頂缸地!

三皇子不滿十二歲,與太子一母同胞,向來是最受疼寵地,若是認下錯,至多吃吃皮肉之苦,若膽兒肥把錯往三皇子身上推,怕連小命都沒了!

“母后,您別怪責小安子,是皇兒調的人!”

仲孫皓今天沒找着人,心情很不爽快。他年紀雖小,但向來頗有些擔當。

柳綺韻把兒子拉到身旁,接過宮婢遞上已濕好水的帕子,疼愛地擦了擦那小腦門上冒出的汗水。

“皓兒,城防軍不可隨意調動,教你父皇知道,少不了一頓訓斥。”

“母后,皇兒調動城防軍又不是為著玩兒,是為了找三皇姐!”

柳皇後手一頓,臉色有些不好:“說什麼呢,你三皇姐早就……”

“三皇姐沒死!皇兒怎會連皇姐都認不出?何況,這次又是皇姐將孩兒救下的!”

御書房

地上跪着個人,滿面諂媚,正是跟隨仲孫皓外出那七八個侍衛中其中一個。

仲孫慛停下手中狼毫,抬起頭來,淡淡問道:“你可瞧清楚,當真是宣和公主?”

“奴才曾見過公主一面,雖然模樣變化有些大,但輪廓卻是像的。三皇子急調城防軍尋人,想必也是因為認出公主的緣故。”

“恩,去領賞吧。”

“謝皇上恩典。”

那侍衛喜盈盈地退了出去,仲孫慛朝首領太監李福處看了一眼,李福心領神會,出殿召來個小太監吩咐道:“皇上旨意,尋個由頭把人給處理了。”

李福回到御書房時,仲孫慛正閉目深思,似有什麼想不通的地方。

“李福。”

“奴才在。”

“今日往國師府請脈的白御醫,回來了?”

“回稟皇上,尚未見太醫院通報,奴才這就去問問。”

“恩。”

不多會兒,李福帶着剛回進宮的白御醫匆匆趕到御書房。

“臣,白華英叩見皇上。”

“起來吧。”仲孫慛睜開眼,正色問道:“國師身體如何。”

白華英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太醫院為著國師莫名其妙的衰弱,已經連續折失兩名醫術最頂尖的御醫。陳御醫被立即杖斃,徐太醫被杖責五十,沒熬過三天,也死了。

白華英怕死,卻不得不報。

“回稟皇上,下官愚鈍,實在查不出國師身體有何病痛。”

“沒病沒痛,怎麼會日益衰弱!”

白華英深深一伏,結結巴巴半天說不清一句話:“臣……臣……”

“沒用的東西,滾下去!”

仲孫慛聲厲色荏。

白華英見僥倖逃過一劫,連忙退出門外。

李福不忍心見主子煩悶,端上一碗稀珍黑米粥,勸告:“皇上,先用些膳食吧。”

仲孫慛擺擺手,李福只得讓小太監把黑米粥又撤了下去。

“皇上,奴才斗膽說一句。單論醫術,不說太醫院,只怕整個東陵都無人能與國師匹敵。國師對自個兒的身體,想必是有應對之法的,您也無需太過掛心,龍體為上啊。”

仲孫慛冷冷一笑:“他道是天命難違,朕就偏不信!”

涵陽對竹秋韻將她與杜子笙湊成“對”的想法,只覺得好笑。說了句“不可能”,便告辭離開“如意酒樓”。

回到客棧,填飽肚子,又作一番梳洗后,把顏綰綰交付的那沒玉印取出來仔細琢磨。

“瑞祥錢莊”是東陵最大的銀錢鋪子,信譽極好。

索性決定明天前往國師府拜訪司徒冷,後日離開京城時再順道前往“瑞祥錢莊”領那顏老太君留下來的東西。

晌午,國師府外。

左斜麵茶樓二層kao窗坐着的書生,右斜面賣餛飩的小老頭,街邊三三兩兩聚成堆的賭徒,還有拐角兜售鮮花的村婦。

一眼掃過去,涵陽不由得皺眉。

在東陵國師地位尊貴,何人,出於何種目的,竟敢派人行盯梢之事。

右手一動,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竄而出。

不過片刻,茶樓上的書生,賣餛飩的小老頭,幾個賭徒,還有賣花的村婦,都不約而同地朝一條陰暗小巷子走去。

只見他們面容麻木,兩眼無神,怔怔地排成一行,然後動也不動。

銀光飛掠,這幾人脖頸間血線一道,胸無起伏,已然氣絕身亡。

先前飛出的黑影竄回涵陽右腕,乖伏地貼着,三個腦袋撒嬌邀寵般蹭了蹭手心。

這不是那三頭金環蛇又是何物?

原本三頭金環蛇若嬰兒手臂般粗大,不方便隨身攜帶,只能關在狼毒木皿中。

最近這三頭蛇約莫呆得煩膩,或又不願離了主人,竟將身體縮得細小若竹筷,巴巴纏着涵陽不放。

一次偶然見到三頭蛇玩弄劇毒花斑蛛,那花斑蛛被咬后未死,竟似受到三頭蛇控制一般,左走右走,不曉得逃跑。

涵陽若有所思,估計這三頭蛇毒液中含有破壞神經的毒素。

與一條蛇長出三腦袋相比,會變大縮小也能讓人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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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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