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第6——10章

第六章出診

山路崎嶇,不能乘坐馬車,小茹便與小樓哥下車步行。山邊夏花爛熳,偶爾有幾隻彩蝶兒飛舞,盈盈落在小茹的髮髻衣領,惹得‘多多’跳起來去抓,到是頗不寂寞。

今日,小茹接到山上獵戶江天傳來的消息,說他弟弟最近總是咳血不止,因為下山不方便,所以請小茹出診。

恰逢小樓哥身體大好了,樓老夫人眼珠子一轉,就要小樓陪着小茹同去。

“你們慢慢玩,回來的時候不妨去集市上逛逛,小樓哥兒,你幫小茹買一些帶回娘家的東西,別吝惜錢財……”

看老太太笑得曖mei的樣子,心裏一準兒打着兩個小輩兒培養感情的念頭,小茹還沒什麼,雖說有些害羞,不過,畢竟既然下決心要過一輩子,多點兒相處沒有壞處,便不曾反對,只是她這出診,被說得到像是專門陪着小樓哥去遊玩似的,有點兒彆扭,到是本有些懵懂的小樓哥被丁峰打趣幾句,臉上就不由紅了,這一路行來,本是愛說愛鬧性子的他,居然裝起斯文,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到了山腳,下了馬車,小茹剛想拿起藥箱,就讓小樓搶先了一步,小茹自然也樂得輕鬆,不會與他爭搶,那個硃紅色的木製藥箱,就輕輕鬆鬆地斜掛在了小樓哥的脖子上。

挎着藥箱,站直了身子,樓易不由詫異地‘噫’了一聲,這個箱子其實不算大,高也不過到膝蓋罷了,可是卻頗為沉重,估摸着怎麼也有十多斤,自己拿着自然沒什麼,卻實在難以想像,小茹這樣的瘦弱的姑娘,居然也能背着它爬山涉水,看小茹的眼神兒,多少帶了幾分佩服。

因為昨日剛下過雨,山路並不好走,不過小茹平時採藥走慣了,這一連走了近半個時辰,額頭也只是微汗,至於樓易,卻是始終神采奕奕,面不紅氣不喘,小茹看了,心裏便知道他內力不俗,她來到這個世界二十年了,平日裏行醫施藥,也醫治過幾個江湖上所謂的高手,對於以前只在小說電視裏才看到的武功內力早沒了好奇心,可是,對於自己的丈夫會武功這件事還是挺滿意。

“那個……娘說,後天讓我陪你去回一趟娘家,給,給丈人丈母娘上炷香。”樓易低着頭,訥訥地道,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臉頰上浮現出一抹殷紅,平日裏看着尋常的面容,到多了幾分光芒,手裏握住只水蜜桃,無意識地從左手換到右手,又從右手換到左手,來來去去,引得‘多多’左跑右跳,來回折騰,時不時地還吱吱地叫喚兩聲,衝著小樓呲牙咧嘴。

小茹看得好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伸手把小樓手裏的桃子拿過來,扔給‘多多’,看着它抱着桃子三兩下跳到自己的懷裏,安安穩穩地開始啃,心裏卻是一嘆,罷了,總該回去看看,父母孤墳寂寞,她這個做女兒的居然多年不曾掃墓上香,真是大大的不孝了,現在天下初定,又小樓哥跟着,也不用擔心路上有流寇土匪,若再不回去,也說不過去。

小茹默默地點了點頭,卻不願意討論自己的家庭,便轉了話題,因着小樓這些年跟在公孫止身邊走了許多地方,她隨口要小樓哥說了些各地的風土人情,志怪趣事兒。

許是和小茹相處的時間久了,小樓沒有再露出面薄臉紅的模樣,那一張嘴更是風趣幽默,一些瑣碎的家長里短的小事從他的嘴裏說出來,也十分有趣,那些山水名勝美景,更是活靈活現,宛如現於眼前,小茹聽得津津有味兒,有那一么一剎那,甚至恨不得自己也能四處遊山玩水,跋涉行醫……

兩個人說說笑笑,偶爾逗一逗‘多多’,本來尚算漫長的山路,也好走起來,差不多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小茹的腳步忽然頓了一下。

小樓詫異地舉目,就看見眼前的山澗溪水旁,立着個大約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正在溪邊洗衣服,現在雖然是夏日,可山上氣溫偏低,溪水寒冷,小姑娘的一雙手已經通紅,可小模樣卻十分認真,似乎聽到腳步聲,小姑娘一抬頭,看到小茹和小樓,臉上本來帶着的笑意一瞬間就消失了,就見她嘲諷地一抿嘴,惡狠狠地瞪大了眼睛,冷哼一聲:“哼,假慈悲的樓少夫人,你怎麼又來了……”她在夫人兩個字上重讀,暗暗一咬牙,似乎還想說什麼,可眉宇間又有幾分顧忌,終究只是一轉身,低下頭,用力地鼓搗衣服,再也不看小茹一眼。

小茹卻只是挑挑眉,也不管她聽不聽,說了句:“蘇梅,今天晚上有雨,不要在山裏玩。”就緩步走過,半分不與那女孩兒計較,心裏卻是苦笑連連——

其實,蘇梅說自己假慈悲,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她平日裏飛禽走獸吃過不少,可有一樣,若是與她溝通過的動物,讓她再下手,她便多少覺得心裏不自在,雖然只要是獸類,對她都有一種難言的親近,但小茹並不是隨時隨地都能與獸類溝通的,也只有她本身有強烈意願的時候,才能聽懂獸語,年前的冬日,她也是上山給江雨看病,卻不小心在山間迷途,幸虧遇見一隻山雞,便讓那山雞帶路,沒想到走到江家茅屋前的時候,蘇梅也在附近打獵,自然不會錯過這麼一隻又肥又壯的山雞。

蘇梅是獵人,她想獵山雞自然應當,只是小茹卻本能地伸手擋了一擋,雖然擋了箭之後,她也摸摸鼻子尷尬了,可若讓剛給自己帶過路的山雞就這麼死在箭下,她恐怕得彆扭一陣子,於是,陰差陽錯,從那以後,蘇梅就是看小茹不順眼,見面就說她假慈悲,小茹多少有些理虧,所以也就由着她,只小孩子耍脾氣。

“小樓哥,前面就是。”

小樓點點頭,他也看到了山腰平地上立着的農家院子——茅草屋,籬笆圍出來的院牆,院子的土地上跑着幾隻剪掉翅膀的山雞,角落裏堆着柴火,只是一個很尋常的農家小院兒。

小茹熟門熟路地帶着小樓走進院門,剛行至屋前,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打碎鍋碗瓢盆的噼啪聲——“拿走,我不吃,不吃……”

隱約有一陣雖然尖利,卻顯得羸弱的聲音響起,小樓詫異地一揚眉,小茹也是皺了皺眉頭,卻還是敲了敲門。

敲門聲一響,裏面的動靜兒就停了,窸窸窣窣地傳來一陣收拾的東西的動靜,又過了有半刻鐘,大門才被打開,一個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粗布短衫,下巴上一層鬍渣的男人立在門前,這個男人本來一臉愁苦,看到小茹,才現出喜色,高興地道:“樓少夫人,你可來了……快,快進屋。”

男人搓着手把小茹小樓讓進門,彎腰擦了擦屋子裏唯一還算晚裝的一張長凳,招呼着兩個人坐下,又沖了一杯甘草茶奉上,才苦笑道:“真不好意思,家裏也沒什麼好招待的……”

“行了,江大哥,你別忙了,我進去看看江二哥。”

“哎,麻煩少夫人,我弟弟這幾天老發脾氣,今兒上午更是吐了好多血。”這一套程序大概是走過許多次,江天一點兒都沒有客氣,乖乖接過小樓背着的藥箱,撩開門帘,小樓跟在小茹後面,走進卧房,一進門,就聞見一股刺鼻的藥味兒,空氣渾濁地恨不得立即閉氣。

小茹更是皺眉,冷道:“我說過多少次了,這屋子的窗戶要時常開着,不要捂得這麼嚴實,住在這樣的屋子裏,好人也要折騰出病來。”

江天訥訥地點頭,“這幾日下雨天涼,我怕雨弟染上風邪……”

“那也要每日換氣。”小茹搖搖頭,自己動手把堵得嚴實的窗戶推開,陽光灑入,整個房間一下子亮堂不少。

床上歪着個病弱少年,地上有一隻瓷碗,已經碎了,周圍是烏黑的葯漬,江天趕緊俯身把葯碗收拾了,顯然是很害怕小茹生氣。

不過,這一次小茹到沒像以前那樣對浪費藥材資源的行為深惡痛絕,逕自過去,坐到床前給江雨診脈。

小樓一怔,在他印象里,自己這個妻子一直是溫柔羞怯的,可是,此時的小茹卻一臉嚴肅,連眉宇間都帶着一股子的威嚴,讓人不自覺地順從。

“伸出舌頭來。”小茹的聲音一點兒不溫柔。

而剛才還鬧得不可開交的江雨,居然乖乖地吐出舌頭讓小茹看。

“行了。”小茹點點頭,看着江天道,“最近是不是老咳嗽?”

“是啊,昨晚咳了一晚上,幾乎沒睡着。”江天撓撓頭,他這弟弟身子一向不好,三天兩頭的病,也真夠折騰人的。

“咳得時候這裏痛嗎?”小茹伸手點了點江雨的胸口兒。

江雨點頭,江天也急忙道:“可不是,看得我都覺得難受。”

小茹站起來,又走到床腳端起馬桶,仔細看了看,江天嚇了一跳,尷尬地搓着手,“少夫人,小心弄髒了手。”

小茹卻不理他,逕自坐到桌子前,打開藥箱,從裏面掏出一個小小的本子,拿出一截兒用草紙裹好的木炭條,凝思道:“痰中帶血,煩躁易怒,舌紅苔薄黃,脈弦數……這是肝火犯肺,我開一帖清肝瀉肺,涼血止血的葯,再給扎幾針,很快就沒事兒了……”

“我不吃,反正,反正我這病也好不了了,我就是個廢物,累贅……”

江天臉上一苦,勸慰的話還沒出口,小茹啪一聲,就把手裏的藥方甩在了江雨的臉上,嚇得江家兩兄弟一時噤聲。

“你嚎什麼,你小子那點兒毛病,和我身邊這個比起來,根本就不算病,人家還整天活蹦亂跳呢,你尋死覓活地給誰看!”

小樓摸了摸鼻子,驚訝地瞪着自家媳婦,實在是沒想到,平時一副溫柔嫻淑模樣的女子,居然也有這麼火爆的脾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只是,自己的病有那麼重嗎?

第七章西席

小茹這麼一發火兒,江雨的臉一瞬間脹得通紅,半句話不敢反駁,江天黑紅的臉上也浮現出幾分怯意,兩兄弟本能地做出同一個動作——低頭,反應快得很,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麼做。

高小茹不急不緩地將江家這兩兄弟從頭到腳數落了一遍,心氣才平了,江天見她緩過氣,急忙手腳麻利地把江雨腦袋上的本子拿下來,恭恭敬敬地放在小茹身前半殘的桌子上。

小茹這才繼續寫藥方,“江大哥,你別不把我說的話當回事兒,其實江二哥根本沒什麼大毛病,早產體弱,先天不足的孩子多得是,怎麼別人就能養得健健康康,放二哥身上就不成了,我知道你心疼弟弟,可我也說了好幾次了,你別老讓他閑着,平時砍砍柴火,掃掃地,累不着他……”

江天訥訥地吭哧半天:“雨弟,雨弟是讀書人,怎麼能,怎麼能做這些粗活……”

一句話,噎得小茹半天上不來氣,小樓哥見自家媳婦因為怒氣臉頰上升起一絲薄紅,眼睛裏不由閃過一抹笑意,咳嗽了聲,還來不及說話,小茹就一轉頭,眯着眼睛看着他,“小樓哥,你是讀書人嗎?”

“呃……”本來小樓還想謙虛幾句,結果一看見媳婦眸內的寒光,剛欲出口的話在舌頭尖兒上打了個轉兒,又吞了回去,“跟在家師身邊十年,一日不可無詩書,在下應該算是讀書人……”

小茹一挑眉,“小樓哥真是謙虛,若布衣國師公孫止老爺子的弟子都不算讀書人,那這天底下,估計有一大半兒的舉人老爺應該回鄉種地了。”

聽了小茹的話,江天面上依舊懵懂,可是江雨卻一下子從床上躥起來,本蒼白的臉,也因為激動而顯現出一抹紅暈,他瞪大眼望着小樓哥,驚訝地道:“難道,難道您是布衣國師公孫大人的愛徒……就是那個著《春秋明經》,《時務十八策》的公孫大人……”

小樓哥苦笑了一下,看了小茹一眼,點點頭道:“我想,天底下不會再有第二個公孫老爺子了……”

江雨怔了怔,臉上浮現出一抹宛如的夢幻的霞彩,可惜,他還來不及表達自己滿腔的景仰,小茹就冷笑道:“其它時候我不知道,就說小樓哥回家來的這半個多月,他還在病中,可是家裏砍柴挑水之類的重活就有一半落他身上了,更別說掃地擦地,打掃自個兒房間衛生這類小活兒,我問你,江二哥,你再矜貴,貴得過公孫止老爺子的愛徒嗎?”

江雨的臉一下子脹得通紅,訥訥地看了小樓哥半天,心裏又羞又急,“我,我不是……”

“你不是什麼?咱們認識也有兩年了,可你們家裏裡外外,上上下下,哪一樣兒不是江大哥操持,一年到頭,你除了讀讀書,寫寫字,就是病歪歪倒在床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我估計,要是江大哥出門十天半月,你能把自己給餓死……按說你們家的閑事,我一個外人不應該過問,可我是你的大夫,這兩年我治好了多少病人,隨便抓一把十個裏有八個比你的病情重,我技藝微薄,可也不能把名聲壞在你身上……”

江天訕訕地道:“少夫人,你別發火,這真不能怪雨弟,是我不讓他干粗活的……”

小茹皺了皺眉,嘆了口氣,從藥箱裏拿出金針,走過去在江雨的魚際,天澤穴上用針:“江大哥,二哥,你們可能也聽說了,過一段日子我們樓家要搬走。”

江天的臉上略微顯出幾分愁苦,訥訥道:“我還沒恭喜少夫人一家團圓呢。”他當然聽過這個消息,只是,江家實在沒什麼錢,他弟弟又總是病,以前小茹給他們看病,並不要診費,開得一般都是在山裏就能採集到的藥材,只偶爾有一些昂貴的,小茹也從自家的葯園低價賣給他們,這才能支撐這麼多年,要是小茹離開,江家恐怕要艱難了。

“江大哥,我知道二哥一心想着參加科舉,可是他的年紀現在大了,總不能閑着,最好還是找一份兒差事。”小茹施診完畢,收拾妥當,笑着道,“如果要是兩位大哥願意的話,我到有個提議。”

江家兩兄弟對視一眼,江雨驚訝地看着小茹道:“少夫人請講。”他其實也覺得自己應該找一份兒差事做,只是,大哥不想他太勞累,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小茹笑了:“江二哥不如到樓家做我家福兒的西席,你們先別急着拒絕,其實我這個提議對咱們雙方都有好處,如今福兒快六歲了,也應該讀書認字,給她請一個知根知底,不會對她亂說什麼的西席並不容易,而,現在樓家住着公孫止老爺子,江二哥難道不想見一見?況且,二哥要參加明年科舉,總要去京城的,跟我們一起走,正好還省下路費,若是大哥不放心,也可以跟着,算是暫時幫忙,打打短工,反正我家現在打發了好些人,正缺人手呢。”

一番話說得兩兄弟心動不已,江雨更是一聽見公孫止的名字就雙眼冒光,立即連連點頭,答應下來,江大哥一見弟弟這麼高興,也只好摸摸鼻子應了。

小茹很滿意,事實上,她一直尋摸着給福兒請一個西席,只是福兒有胡人血統,她不希望請來的老師對她有所歧視,在她面前胡說八道,而且,要是去了京城,那裏多是些眼高於頂的舉人秀才,恐怕不願意給一個小姑娘做西席,那就麻煩了,總不能讓公孫止老爺子客串吧!所以,想來想去,還是江雨比較合適,他學問不錯,和自己也熟悉,絕不會對福兒不盡心。

這時,天色已經不早,因為小茹言及夜裏會有大雨,而且,他們兩個還要去集市上買些東西,既然西席的事情定下了,也就起身告辭,只是她和小樓哥剛站起身,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破空之聲,緊接着,便是一聲尖利的鷹鳴,小樓哥一皺眉,小茹和江家兩兄弟,卻同時露出幾分笑意。那隻一直跟在小茹腳邊的金絲猴多多,一下子竄到小茹懷裏,呲牙咧嘴兒,卻是露出一副凶樣兒,小茹不由搖頭失笑。

第八章集市

“說來奇怪,為什麼樓少夫人十次登門,這個慣會看人下菜的傢伙居然有九次能找上門兒來?”江天憨憨地笑了笑,幾個人一起聞聲出門,剛一走到院子裏,就有一團灰乎乎的東西從半空中落下,啪一聲,砸在地面上。

小樓哥抬頭,便看見一隻展翅足有半身長的黑色蒼鷹滑過長空,在當空徘徊了三圈兒,尖聲長鳴,才一振翅,向遠處飛去,“咦?沒想到這山裡還有蒼鷹?”

江天這時已經拎起砸在院子裏的一隻野兔,衝著滿臉好奇的小樓哥笑道:“半年前,一夥從東北來的采參人路過咱們這兒,有個孩子病了,他們便在我家裏小住了幾日,這夥人里有個專門兒熬鷹的老人,身邊帶着三隻蒼鷹,其中兩隻都沒問題,只有這隻,寧願餓死也不肯吃東西,最後弄得傷痕纍纍,氣息奄奄,沒辦法,老人就把它扔了,我看着可憐,隨手揀回家,想着看看還能不能救,正碰上少夫人來給雨弟看病,說起來真是奇怪,我想了各種法子,這鷹就是不肯吃東西,沒曾想,少夫人不過是數落了它幾句,當天就開始進食,沒幾天就自己飛走了,卻不知道為什麼,這鷹居然沒飛遠,就在咱們大青山落腳,只是平時很少露面,也就少夫人來的時候,這傢伙才飛過來獻殷勤……”

小樓哥聽了到沒太驚訝,反正自己這媳婦兒連老虎都養,青狼王也賣面子,想來沒什麼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從小習武,眼力很好,見那蒼鷹體態健美,眸光鋒銳,飛翔的姿態更是瀟洒恣意,男孩子少有不喜歡猛禽的,他也不由有些欣羨。

院子裏的幾位都帶了三分亢奮,小茹卻是連連苦笑了好幾聲:“又是野兔兒,咱們大青山是不是兔子成災了,哎,這東西還是讓江二哥補補身子吧,我這幾天光吃這些,實在是有些膩。”這山上的野生口報恩的方法都一個模子,一點兒不新鮮!

小茹這話,要是讓別人聽見非得惱了不可,要知道,如今雖然天下太平,不見兵戈,可是戰亂帶來的破壞畢竟嚴重,天底下窮得吃不上飯,一整年不見油水的人家可不少。

又說了一會子話,小茹交代了江雨幾句,要他等身子好了,就下山到樓家來,便和小樓哥告辭離開,只是剛一下山,卻又遇見同樣乘車外出的蘇梅,小茹的馬車走得快些,兩輛車擦身而過,她就被那小姑娘隔着窗戶瞪了好幾眼,小茹的心裏也稍稍有些不是滋味兒,她其實挺喜歡那個長相周正討喜的小姑娘,卻不明白為什麼老被敵視。

看了看天色,時間尚早,想到臨出門前婆婆說的話,小茹和小樓哥便先不急着回家,打算去集市上逛一逛。

馬車在山路上蜿蜒前行,因為走得不快,到也不算顛簸,只是,小茹和小樓哥卻一時沒有什麼話說,過了好一陣兒,小樓哥忽然噗哧一聲,待看見小茹詫異的神情,才忍住笑,一本正經地道:“平日見你溫柔嫻靜,卻沒想到——居然也有火氣十足的時候。”

小茹臉一怔,頓時想起剛才自己給江雨看病的情形來,臉上一下子燒得火紅,手足無措了半天,訥訥道:“我,我只是不喜歡……江二哥那副浪費藥材的模樣……”這話着實不錯,小茹平日給病人看病,一向耐性十足,只是江家兄弟總是不遵醫囑,一次又一次地讓小茹辛辛苦苦的努力白費,她這才每次給江雨看病,總是要板起臉,擺出一副威嚴的樣子,不過,這一回讓小樓哥看個正着,實在有損自己的形象啊!

樓易眯了眯眼兒,看着眼前雙頰飛霞的女孩兒,忽然覺得自己心裏像是被貓爪子撓了一下,忍不住摸摸鼻子,咳嗽了聲:“咳……我到覺得,做大夫應該威嚴些,這樣病人看起病來會安心不少。”

小茹這才心裏一寬。

這個時候,正是集市上最熱鬧的時辰,街上到處是吆喝聲,叫賣聲,農家家養的雞鴨,江里新打上來的活魚,鍋碗瓢盆,野味兒蔬菜,臨街更是綢緞莊,成衣鋪子,皮貨鋪子,賣首飾首飾的店鋪,應有盡有。

小樓到還罷了,他這些年跟着公孫止四處走,去過不少地方,見多識廣,這些東西沒少見,自然不新鮮,只是小茹卻看花了眼,她雖然早年帶着婆婆走了不少地方,只是那時候正是戰亂頻繁,她們一向挑着偏遠之地落腳,哪裏有心情逛什麼集市,後來安定了,她一個女人家,卻也不好拋頭露面,哪怕跟婆婆一起去廟裏燒香許願,或者出診,也要乘轎坐車,戴斗笠紗蒙面,現在想來,她到古代二十年,居然沒逛過幾次街,這一回跟小樓哥一起出門,雖然也只是坐在車裏,卻是隔着窗戶看得興緻勃勃。

只是看了小半個時辰,小茹卻是只看不買。

“不用買什麼,到時候扯幾匹好緞子,家裏還有不少皮子,帶上一些就是了。”見小樓哥驚訝,小茹笑了笑道,不是她涼薄,只是把張氏當娘親看,對她來說實在不可能,而且,以張氏的刻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嫁得好,說不定心裏不痛快,還可能說幾句風涼話,到時候弄得所有人下不來台,何苦來哉,到不如一開始就簡略點兒,省得麻煩。

“咦?”本來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兒的小茹忽然驚訝地一挑眉。

“怎麼了?”小樓順着小茹的視線望去——

那是街邊設的一個茶棚,這會兒天不熱,所以人不算多,剛才在山上朝着小茹瞪眼的那個小姑娘蘇梅,她這會兒正斯斯文文地坐在茶棚的一角兒,可不是當初見時那副潑辣的樣子,而是低眉順眼,顯得十足溫順。

她身邊坐着的是一個身着絳紫儒衫,長身玉立,面紅齒白,十分漂亮的年輕人,兩個人只隔了一條板凳,低聲說著話兒,小樓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個再說些什麼,不過,乍一看來,到真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對兒,不由笑道:“看起來到挺合適……”

小茹卻睨了小樓哥一眼,放下車窗上的帘子,吩咐馬車快走:“小樓哥,你需慎言,蘇梅是江雨江二哥未過門兒的媳婦兒,而那位公子姓王,是金源縣令家的大公子……”

小樓一怔,眨眨眼,這才想起來,那大公子,可不就是經常騷擾自個兒媳婦,想求小茹做妾的那一個,這麼一想,他心裏不由有些膈應,本覺得那位公子樣貌不俗,這會兒立即改成了油頭粉面不是好人。

本來還想逛一會兒,只是路遇‘煞星’,小茹想了想,還是意猶未盡地嘆了口氣,道:“回去吧,也快下雨了。”

小樓點點頭,讓車夫打道回府,果然,小茹和小樓哥剛回到家,還沒放下藥箱,天外便是一聲雷吼,大雨傾盆。

第九章猴兒酒

大雨過後,月明星稀。

吃過一頓清淡適口的晚飯,公孫止搖着羽扇坐在院子裏乘涼,丁峰藉著月光細細地擦拭寶劍,小樓卻一手持一根細長的棗木兒,另一手執一巴掌大的刻刀,雙手靈活地翻飛,動作極快,也不知道在刻什麼東西。

“哎!”

丁峰聞聲抬頭,驚訝地看着自家恩師,笑道:“老爺子,您這是怎麼了,咱們事兒辦得挺順利,眼瞅着就能完成任務走人,您怎麼還對月長嘆起來?”

公孫止只是搖頭不語,神情間頗有幾分故意做出來的沮喪。

撲哧……小樓一仰頭,似笑非笑地覷了自家師傅一眼,“咱們老爺子這是在這兒住得太舒服,不願意走啊!”

……小樓這一句話,說得師徒三個全訕訕而笑,不過,這也是實話。

樓家這座臨山的莊子不大,建得也和這個時代特有的豪門大院兒不同,只是青瓦白牆罷了,不過,曲水流觴,楊柳成林,借得青山明月活水為景兒,整個院落幾乎沒有人工雕琢的痕迹,自然幽靜清雅。

小小一座莊子裏統共只有五個院子,溝通相連,卻是風格迥異,全不合這個時代的院落規矩,不過,細細觀來,這屋舍朝向,園林佈局卻自有一番道理,與陽光甚至風向相合,讓人置身其間極為舒服,按照公孫止的話來說,那就是此地風水極好,乃養人之所……

“住的地兒到也罷了,老夫也不是嬌氣人,可這地方沐浴方便之處,卻別具匠心,在這裏呆得久了,再換回以前的,老夫恐怕要彆扭幾日了。”

這下子連丁峰都點了點頭,樓家的浴室既有青石砌成的浴盆,也有可從上而下的活水,洗浴十分方便,茅廁更是與眾不同,十分乾淨清爽,他在這裏住得久了,竟也着實不願意挪地方。

小樓卻一笑道:“老爺子,等回了京城,咱們也在城外山邊購一宅地,自己起一座和這裏差不多的莊子不就得了,您現在煩惱什麼。”

公孫止一怔,隨即笑眯眯看着自家愛徒道:“呵呵,我都忘了,如今樓家這位有本事的少夫人可是我的徒弟媳婦,自己人了,修個宅子什麼的那還不容易!”

小樓現在臉皮變厚,連紅都不紅了,逕自低下頭去繼續雕刻,公孫止卻開始考慮將來的生活,他年紀大了,髮妻早亡,沒留下一男半女,所以,在他的心裏,自己身邊這兩個徒弟,就是他的兒子,奔波了這些年,也是時候為他們兩個小的打算了。

公孫止心裏嘆了口氣,雖然他功在朝廷,這大夏朝的江山能夠打下來,他的功勞不可磨滅,可是,正因為功勞太大,他才不願意在朝為官,身為一介布衣,其實比封侯拜相要好得多。像現在這樣,見官大一級,駕前不跪,正是因為他不掌兵權,不在朝堂,等閑不問政事,所以才得以自由自在,肆意逍遙。

可小樓和丁峰總不能一直跟着自己蹉跎,他們還年輕,大好的年華總要成就一番事業,所以,小樓的笑言有道理,在京郊定居是個主意,趁着自個兒還活着,對兩個小輩兒能幫一把是一把,怎麼也得幫他們兩個置辦出一生不愁的家業來才是。再說,小樓現在有妻有家,用不着他操心了,丁峰可是孤兒一個,現在年紀老大不小,是時候給張羅一房好媳婦了。

一老兩少各自想着心事,清風徐來,忽然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隨風而至。

小樓一下子瞪大眼,整個人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舉頭朝着蜿蜒的鵝卵石小徑上望去,就連公孫止和丁峰也是精神大振。

小茹端着一隻紅木托盤沿着鵝卵石小徑緩緩而來,剛一轉彎兒,就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小樓哥嚇了一跳,手一哆嗦,托盤歪了一歪……

“哎呦,當心啊!”小樓嚇得面色蒼白,一雙眼直愣愣地看着小茹的手,可惜,這一次他難得熾熱火辣的目光一點兒都不能讓女孩兒臉紅害羞。

“咳……小樓哥兒……”小茹哭笑不得地挑了挑眉,一邊向著公孫止身邊走去,一邊對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後的小樓哥道,“小樓哥的身子大好了,這會兒喝點兒酒已經沒什麼,所以我特地給你和公孫老爺子,丁哥送壺酒。”

緩步走到石桌兒前,小茹一邊將托盤放好,一邊細聲道:“這一段兒時間,老爺子陪着小樓哥戒酒,想必也有些不耐吧……”

此時,月光灑在托盤上,只見上面擺放着一隻白瓷酒壺,三隻玉杯,一個青竹做的小小竹筒兒,和幾盤精緻的下酒小菜,那股酒香,就是從只有手掌長的細竹筒中散發出來。

小茹抿了抿嘴,笑着將竹筒兒的蓋子打開,一瞬間,一股帶着鮮花氣息的香甜味道充斥了整個院子,她立即聽見身邊傳來了一陣陣吞口水的聲音。

丁峰這個滴酒不沾的,也忍不住長長地吸了口氣,笑道:“我怎麼覺得通體舒暢了不少……”

金黃色的乳狀液體倒進白玉酒杯,只淺淺地沾了一層底兒。小茹一邊拿起托盤裏的白瓷酒壺,向三隻酒杯里注入清酒,一邊解釋道:“這酒過於粘稠,需要用清酒來調和……”

她的話音未落,小樓已經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望着那金黃色的,只是看便賞心悅目的酒液,用手在杯口扇了扇,陶醉得閉目好半天,才深吸了口氣,輕輕地抿了一口,之後,他整個人就神遊天外了。

小茹伸手示意公孫止和丁峰舉杯:“丁哥,我知道你滴酒不沾,可是,這種酒對身體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不妨喝一杯。”

公孫止笑着執杯道:“沒錯,丁峰啊,這麼好的酒你要是不喝,一定會後悔的。”

這酒實在太討喜,丁峰糾結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拿起了酒杯,不過,他和公孫老爺子畢竟不是小樓那個酒鬼,一杯酒下肚,雖然也陶醉了,到還不至於說不出話來。

公孫止長吐出口氣,嘆息道:“哎,這是猴兒酒吧,老夫也說不出它的妙處,只覺得渾身的毛孔大張,五臟六腑皆被洗滌……此酒只有天上有了……”

“老爺子,我真怕。”

“怕什麼?”

“我怕我會變成小樓那樣的酒鬼……若真如此,豈不是太辜負老爺子二十年教誨……”

小茹撲哧一聲,笑了,這倆人還說說不出酒的妙處,明明都把恭維話說得這般爐火純青了:“丁哥你可以放心,這猴兒酒是山裏的金絲猴採集百果,用最甘醇的山泉釀製,又在地底的石洞中陳放,我三年多才收集了五斤左右,你就是想喝成酒鬼,都不可能。”當然,這只是最好的猴兒酒,已經粘稠成乳狀,一般的猴兒酒到沒那麼難得。

公孫止笑着揚了揚眉:“那老夫這一杯下去,真可以算是飲下千金……不,應該說千金難得。”

“好吧。”幾句笑語,讓漫漫夜空帶了溫馨的氣息,小茹總覺得和公孫止這位長者呆在一起,一點兒拘束陌生都不會有,也開玩笑道,“那就請三位今夜慢慢喝上幾千金子,估計比‘一擲千金’的感覺更妙……呃……小樓哥?”

“呵呵……我,我來給大家斟酒……”小樓訕訕地看着自己‘不自居’奪取竹筒兒的手,眨眨眼,實在不好意思說你們都別喝,全歸我算了。

小茹幫三人添置了溫酒用的紅泥火爐兒,吩咐了曉燕記得添菜,就回房去了,只留下這師徒三人,暢飲夜談,一直喝到月上中天,依舊興緻勃勃。

躺在溫暖柔軟的床鋪上,小茹一時不能成眠,心想,其實,就像公孫止老爺子所言,一壺猴兒酒,估計真的就能價值千金,這樣看來,她的資本還算挺豐厚的,哪怕是在京師,也能安置一個舒適的家,哪怕有了丈夫,手裏有錢,也一樣心裏不慌……一定能過上和現在差不多的美滿生活,所以,不用擔心……就這麼胡思亂想着,進入了夢鄉。

第十章失蹤

一隻棗木的簪子,當然不算名貴,可是,小茹卻看得愛不釋手,望着簪子上只有拇指蓋兒大小,卻花葉清晰可辨,簡直就像活生生似的並蒂蓮,心裏尖叫——微雕,這才是真正的微雕!真沒想到樓易還會這麼一手兒,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紀,說不定還能混個藝術家噹噹。

孟妮兒望着自家少夫人看着簪子發獃,捂住嘴偷笑,看來,少夫人挺在意少爺啊,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小禮物,就把少夫人樂成這樣,她們家少夫人也太好打發了。

孟妮兒幫小茹凈了面,梳好頭,把那隻棗木簪子,斜斜地插在髮髻間,小茹一向不喜歡繁瑣的首飾,到不介意佩戴這樣簡潔精緻的發簪。

“老夫人和少爺起身了嗎?”

“老夫人剛起,兩位少爺已經起了大半個時辰,這會兒正在東面的靜園裏練武。”

小茹面上一囧,她們家園子當初設計的時候可沒安排演武場,只有靜園那片兒因為平時是乖乖和多多的地方,偶爾大老青也來借宿,所以比較寬敞,是五個院子中最大的一個,沒想到,小樓哥和丁峰居然跑裏面去練武,看來,靜園的花花草草們有的苦受了。

小茹也只是搖頭一笑,便丟開手兒不去理會了,她心裏清楚,小樓哥和丁峰都是守規矩的,估計也就是活動活動身子骨,不可能真的大鬧天宮。

穿戴整齊,先去給婆婆請安,在靜室里陪着婆婆念了會子經,這才和曉燕一塊兒,到廚房拿了‘乖乖’的食物,以前乖乖都是一大早就自個兒出門捕獵了,只是最近因為要搬家的緣故,乖乖一直不願意出門,二來,家裏野味兒不少,哪怕是老虎肚子大,也夠吃一陣子的,小茹也就由着乖乖一天三頓在家裏蹭吃蹭喝了。

拎了熏好的五隻野雞,三隻野兔,送去靜園,扔給乖乖,這時小樓哥和丁峰大概活動完了,兩個人毫無形象地坐在靜園的石墩兒上,小樓哥手裏拎着壺酒,丁峰端着杯茶,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注意到小茹進了院子,丁峰趕緊站起身打了個招呼,就笑眯眯地避了出去。

只留下樓易坐在石墩上,看着小茹髮髻間的發簪,面上稍稍一窘,笑道:“我見你挺喜歡首飾店裏的簪子的,所以雕了一隻,你湊合戴吧,等回了京城,我再給你買只好的。”

小茹低聲笑了笑:“我覺得挺好,沒想到小樓哥還有這手藝!”昨天在集市上,她是看上幾隻樣式精美的玉簪,只不過那簪子最便宜的也要八九十兩,小茹到不是買不起,只是實在沒必要花那冤枉錢,她的首飾盒裏又不是沒簪子。卻沒想到,看起來稍稍帶點兒孩子氣的樓易,居然注意到自己的愛好,想到這裏,小茹心裏也不由得升起一絲熱流,抬起頭,細細地看着坐在身邊的這個男人。

這會兒時辰尚早,朝露還沒有褪去,樓易的髮絲上掛着一層霧蒙蒙的晨露,朝陽東升,照着他的眉眼,小茹忽然覺得,樓易的睫毛好長,顫顫的,他的肌膚也細膩,大概是常年習練內功的緣故吧,那皮膚,看着比自己保養得宜的還要好上一些,本平凡的五官,在這般心境下,居然也變得耐看起來。

“怎麼?”

樓易忽然睜開眼,小茹被那雙清澈的眸子一看,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偷看被抓了,頓時覺得臉上發燒,嘴上卻溫和地笑道:“小樓哥,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樓易眨眨眼,心裏一喜,覺得今日的小茹和往常不一樣,往常她也溫順可人,樓易卻覺得她待自己比起丈夫,更像客人,今日卻不一樣了,雖然行為舉止都沒有太大的變化,但他清清楚楚地從小茹的身上,感受到親近的味道,“你,你說……”

“咳,娘的‘不求人’和‘腳底按摩滾珠’前一陣子壞了,我本來打算讓順子另外做幾個,只是最近一直挺忙,就耽擱下來,現在想想,順子的手藝太糙,上一個做得就不是那麼好,不知道小樓哥能不能幫幫忙?”

“不求人?滾珠兒?”

“啊……很簡單的。”小茹想了想,折了一隻樹枝,在土地面兒上簡單地勾勒了一下,樓易一看就明白了,忍不住笑道:“‘不求人’?名字還真貼切。小茹姐兒,這是你想出來的?好東西啊,結構很簡單,我一會兒就給你做出來……嗯,多做幾套,除了給娘,也給老爺子和丁峰還有咱倆都做一套,你覺得可好?”

“當然好。”小茹點點頭,難得樓易居然不嫌麻煩,當然多做幾套好了,其實這東西簡單,王順是家裏的園丁,稍微懂一點兒木匠活兒,也能坐得,不過,兒子做的和園丁做的,那在婆婆心裏,感覺可大不一樣啊!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天,也沒說什麼,就是這幾年各自的經歷,小茹沒什麼好說的,亂世求存,所有能活下來的經歷都差不太多,只是,小茹和婆婆受得苦大概比別人少一些。

樓易的經歷就豐富多了,早年跟在公孫止身邊,上過戰場,闖過江湖,在宮門裏當過差,隨便說幾件事兒,就能把小茹唬得一愣一愣的,就這麼閑扯了一陣子,一直到曉燕過來喊吃早飯,倆人才一起回屋。

早飯參照婆婆的口味兒,做得比較清淡,小米粥,薄煎餅,大醬,鹹菜,小茹親自幫婆婆把大醬塗在煎餅上,卷好了遞過去。

丁峰和樓易是年輕小夥子,還各自多了一碟子兔肉,都削成薄片兒,沾了醬汁卷進煎餅,香嫩可口,吃得倆人一時都顧不上說話。

只是這頓早餐還沒完,曉燕就急匆匆進門。

“怎麼了?可是有急診?”小茹見她臉色通紅,額頭汗水淋漓,不由嚇了一跳,皺眉道。

“少夫人……福兒不見了,我和孟妮兒吃飯的時候看不見她,找了好半天都……”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嫻醫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嫻醫
上一章下一章

第6——1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