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憎恨而又無法憎恨的人
被路西法稱為時間和空間的夾縫中，巴斯塔和路西法的戰鬥仍然繼續着。但從雙方交手的情況來看，居然是巴斯塔略站着上風。路西法的每次攻擊，他都似乎早有預料一般先路西法一步作出反應。雖然在力量和速度上比路西法遜色一些，但憑着明晰的預判仍然勉強壓制着路西法的攻擊。
可能是自尊心所致，在連續受挫之後路西法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糟糕。特別是在他在完全通化了身體中大天使長的靈魂和潔莉身體中一半的毀滅之後，他已經自以為在蓋亞已經無人可以達到他的這個地步，但此刻在面對巴斯塔時候居然完全沒有佔到哪怕一點便宜。
這時候有些惱羞成怒的路西法，突然發出了一聲狂嘯，隨即一股白色的光芒就如同太陽般從他的身體中爆發出來。爆發產生的衝擊力居然讓有些毫無防備的巴斯塔退了一步才站穩。
就在巴斯塔剛剛站穩腳步的同時，一股疾風就朝着他呼嘯而來。幾乎條件反射一般，巴斯塔飛快得朝着側面讓開一步，手中的十威劍朝上一橫，緊跟着就聽到一聲巨大的撞擊聲在自己頭頂響起。隨之而來的衝擊力大得他幾乎無法握住手中的十威劍，他此刻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虎口已經完全被震碎了。
不過巴斯塔現在已經完全沒有時間去確認這些，在抗住路西法這一劍之後，他立刻再次退開一步，手中的劍也隨之飛快的一撤。幾乎是在他作出這個動作的同時，路西法手中的災厄聖劍也隨之而來，幾乎是貼着他的鼻子劃過了他剛才站的位子。在避開這致命一擊的巴斯塔，立刻飛快再次重新朝前邁出一步，抬起右肘對準路西法的胸口就是狠狠得一撞，直接將他撞飛了出去。
再一次受挫之後，路西法精神似乎已經快到了發狂的地步。不過就在他惱怒得抬起頭朝巴斯塔看去之後，原本狂暴的表情立刻冷靜了下來。不，不單單是冷靜下來，而且嘴角甚至重新帶上了一絲殘忍的微笑。
“原來如此，是擁有短暫預知能力的劍嗎？難怪被成為時之劍。”路西法說出這話之後的同時，巴斯塔的臉色立刻變得愈發蒼白，不過路西法並不理會這些，只是指着巴斯塔手中的時之劍繼續說道，“不過使用那股力量對你的壓力應該很大吧，不知道你能支持多久呢？”
巴斯塔沒有回答，或者說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路西法的猜測一點都沒有錯，他手中的時之劍確實擁有者預知的能力，但要使用這股力量他所要付出的精力也是百倍於起其他九把十威劍。路西法的每次一次攻擊，每一個動作和之後所有可能的後續動作在他每次發動攻擊的時候都會如同潮水般得湧入巴斯塔的思維，正是靠着這種方式加上自己的經驗才使得每次在面對路西法攻擊時候都可以顯得遊刃有餘。但同樣的，在面對海量的預知結果時候，巴斯塔的大腦都要面對超乎想像的壓力。在頂住路西法的那輪疾風迅雷般的攻擊之後，巴斯塔只感到自己頭昏腦脹，精神幾乎處於崩潰的邊緣。
看着巴斯塔蒼白的臉色，路西法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微笑：“看來我猜的一點沒錯。你就盡量掙扎吧。我已經獲得了奧菲妮婭的毀滅力量，雖然只有一半但已經足夠陪你玩上幾百年，只是不知道你和這個世界是不是可以支持那麼長時間呢？”
“為什麼，為什麼要毀滅這個世界？”巴斯塔低着頭話不對題得開口說道，聲音低得更像自言自語。
“毀滅這個世界？”巴斯塔的話在閃瞬之間讓路西法皺了下眉頭，但很快他就恢復了原本的表情，“我可沒有打算毀滅它，我只是打算重塑它，……”
“不，你根本就沒有這個打算，你只是打算引來創世神的力量，將這個世界徹底毀滅。別用那個天使長的口吻說這種話！”沒等路西法把話說完，巴斯塔立刻大聲打斷道，“從剛才和你交手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你不是那個天使長路西法，你是路西法·古洛烈風，菲瑞西亞帝國皇帝凱魯唯一的兒子。”
巴斯塔的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一般砸在了路西法的腦海，他此刻就彷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中一般，連續退了幾步之後才終於站穩了腳步。
“你似乎知道了什麼。在那個奇怪的空間中嗎？”過了很久之後，路西法才終於恢復了原本的表情，慢慢得開口說道。
“沒錯，為了幫潔莉恢復記憶，在世界誕生之地，我見到了時間與空間的大精靈亟路根度。在那裏，我看到了潔莉的記憶世界。在那裏，她曾經和路西法交鋒過。而你，和那個路西法有着本質的不同。”
“哦？僅僅憑着別人的記憶就判斷我不是天使長？你的腦子似乎被那把劍的力量弄壞了呢。”
“因為從你的劍上我感覺得到，你的內心中根本就那個路西法所應該有的野心。”巴斯塔說著頓了一下，突然提高了音調，“沒錯，你的劍上我可以感覺到只有一股孤寂的悲傷。一股試圖拋棄一切以逃避的悲傷。”
“看起來，你確實被那把劍把腦子燒壞了。”路西法這時候突然臉上露出了凶光，隨即整個人猶如閃電般朝着巴斯塔飛馳而去，手中的劍更是重重得朝着他斬了下去，“我現在就幫你解脫吧，給我死吧，光之開闢者！”
“呯”的一聲巨響，兩把劍再一次重重得撞在了一起，巨大的衝擊力將巴斯塔連人帶劍一起朝着後面推了六七米遠才停住。
此刻巴斯塔雙手用力得扶着手中的十威劍和路西法對峙着，兩把劍間一陣陣刺耳的摩擦聲不斷得傳出。
“為什麼你要那麼做？路西法！”巴斯塔一邊咬着牙承受着來自路西法劍上的重壓一邊說道，“難道你心理面真的就那麼恨你的父親嗎？”
如果說巴斯塔先前的話只是觸動路西法的心思的話，剛才的那句話可以說瞬間擊碎了路西法一切的心理防線。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路西法就如同一頭髮狂的野獸一般發出了一聲咆哮，然後猛地抬起腿狠狠得踢在了巴斯塔的小腹上，把他整個人踢出去十多米遠。
“你給我滾！我沒有那樣的父親！”路西法在吼出這句之後立刻臉上露出了後悔的表情。
“哈哈哈……”這時候躺在地上的巴斯塔突然發出了一陣大笑，只是笑聲顯得如此的凄涼，隨後他掙扎了幾下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看得出路西法剛才的那一腳踢得着實不輕。
“你果然還是承認了。那麼也就說，我的話並沒有在胡說。”大笑之後，巴斯塔也恢復了原本平靜的表情。
“哼，既然不小心說漏嘴了也無所謂了。”路西法這時候似乎有些自嘲得哼了一聲，“沒錯，我確實不是那個天使長。那個傢伙已經完全消失了。我已經完全獲得了他的所有的一切，包括這具本來就該屬於我的身體。”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毀掉這個世界？”
“為什麼不毀掉它？這個世界有什麼好的？”巴斯塔的話再次讓路西法激動起來，他幾乎是用咆哮得聲音說道，“不要以為我被封印在禁忌之塔裏面就什麼都不知道。靠着那個天使的力量，我足以了解我想知道的一切，甚至包括我出生前的事情。骯髒的精靈戰爭和龍族戰爭，還有精靈族對魔法森林血腥的清洗，龍族內部那場幾乎可以用屠殺來形容的內戰。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經看得一清二楚。”
路西法的話不由得讓巴斯塔愣了一下，他似乎隱約感覺這話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所有的智慧種族不過只是為了一己私慾而已，這種世界要它做什麼？”似乎看出巴斯塔的猶豫，路西法再一次提高了聲音。
“不，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樣。不對，這些都是你的借口而已。你真正憎恨的不是這個世界，而是你的父親，凱魯！”突然間，巴斯塔終於想通了一切，沒錯，那番話在面對黑炎龍王何露斯的時候，那頭有些狂妄的龍王也說過類似的話。
“你恨你父親拋棄了你，僅僅只是為了萬一，將你封在那座塔中。沒錯吧。”巴斯塔這時候已經完全了解了路西法的一切，克利琉斯曾經和自己所提起的往事，以及他讓扎魯波特轉交給自己的那件東西裏面，這一切再加上他從路西法身上所感受到的東西，已經足以證明一切了。
“沒錯！你說的一點都沒錯。”路西法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突然爆發了出來，“在我剛剛懂事的時候身邊就沒有任何朋友，不，身邊的那些人甚至都不把我當作人看待。特別是他，永遠陰着臉，不要說笑，就連話都幾乎沒有和我說過。”
“他們，他們從來沒有把我當作人看。所有人都認為我是怪物，是惡魔，生怕和我有什麼關聯。沒錯，為了生下我害死了我母親。但，但這一切憑什麼要我來承擔！父親每次看我的時候，就好像在看仇人一般，認為我殺死我的母親！”路西法越說越激動，整個人顯得已經有些歇斯底里。
“但到底有誰想過我的心情，有誰想過，有誰了解過！又有誰理解過……”路西法的聲音這時候已經由原本咆哮漸漸變弱，最後甚至有點像抽泣的聲音。
“我的心情我理解……”巴斯塔的神色這時候看起來也非常的黯淡，不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迎接他的就是路西法重重一拳。
“你理解個屁！”
完全沒有任何的徵兆，在路西法的髒話出口的同時，這一拳就如同閃電一般掃過巴斯塔的臉頰。但奇怪的是，巴斯塔居然沒有任何的反應就那麼直愣愣得硬吃了他這一拳，整個右臉頰立刻腫了起來。
“你這個從小就在父母身邊長大的傢伙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你怎麼可能了解我的心情。”似乎感覺還不夠滿足，路西法再一次抬起拳頭朝着巴斯塔打去。
“啪”的一聲，巴斯塔飛快得抬起左手擋住了路西法的這一拳，但他也沒有繼續做其他的動作，只是冷冷得看着他，然後一字一句得說道：“不，你錯了，路西法。在你身邊仍然有人關心着你的一切。而最關心你的人就是你的父親，凱魯。”
“你他媽的胡說什麼，我沒那種父親！”路西法這時候抽回拳頭，抬起手中的劍對準巴斯塔就是重重的一擊。看起來與其想殺了巴斯塔到不如說想發泄心中的怒火而已。
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之後，巴斯塔被路西法的蠻力推開了幾步才終於站穩。他並沒有反擊，而是從懷中摸出一件東西，然後丟在路西法的腳邊。
“我從來沒有胡說過。你自己看吧。你既然了解這個世界的一切，那麼這裏面的字你應該認得出是誰寫的吧。”
看到那本筆記本，路西法彷彿被雷擊中一般，整個人立刻僵在原地。過了很久之後，他才俯下身子，用顫抖的手把那本筆記本撿了起來。他那拿着筆記本的左手此刻看起來讓人根據他手中的那本不起眼的筆記本彷彿有千斤之重。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空氣中只能聽到路西法氣喘如牛的呼吸聲，他漲紅着臉異常激動得看着那本筆記本，似乎在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很了很久，路西法才慢慢得抖了一下自己的左手，筆記就如同他的身體一部分一般慢慢翻開了來。裏面出現的是路西法如此熟悉而又陌生的字跡。
…………
×月○○日晴
御醫說弗萊婭的產期應該就在這幾天，這實在太讓人高興了。真希望她能給我帶來一個兒子。嗯，一定會的。如果真的這樣的話，他的名字就叫路西法吧。不過，還是明天和她現商量下再說吧。
×月○△日陰
弗萊婭，我們的兒子保住了。對不起，最後一刻還是沒有能幫到你。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將他培養成帝國最出色的男子漢。你在地下好好看着吧。
○月××日多雲
沒想到我居然還有從何露斯那隻老狐狸那裏擺脫出來的時候，那個年輕人真的很神奇啊。不過敢在我講話時候打瞌睡，還真是個有意思的傢伙。
對了，弗萊婭，我們的兒子已經五歲了。不過他還是那麼孤僻，真是讓人沒辦法。如果你在就好了。
○月△△日雨
弗萊婭，對不起。我今天做了一件讓我會痛苦一輩子的事情。我們的兒子，路西法的身體中居然有另外一個可怕的靈魂的存在。克利琉斯雖然答應幫助我封印那股力量，而且他還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大陸中被傳為聖者的預知之眼塞席莉斯。那個女人的力量真的很強大，不過就算那樣，她還是是說只是暫時壓制了那個力量。我必須將他封印在其他的地方以防萬一。我實在不願意那麼做，但卻不得不那麼做。我實在虧欠你們母子太多了，希望這輩子有機會可以還上。
△月○日陰
今天就要出發去自由聯盟了，那麼多年的枷鎖終於可以打破了。只是不知道路西法現在過得還好嗎？過幾天就是他二十歲生日了。我這個做父親的居然一天生日都沒有陪過他。我實在對不起你啊，我唯一的兒子。你即便恨我我也無所謂了，我欠你的一輩子都不可能還你了。
真的對不起，路西法。我這個做父親真的是不負責任，我的罪只有希望來世可以做牛做馬來贖了。
…………
不知不覺間拿着筆記本的路西法已經滿臉的淚水，他哪裏不知道手中的到底是什麼。那是他最憎恨的父親留下的日記。他在封印之塔中度過那段孤寂的日子同時，他的父親又如何不是和他一樣在痛苦和無奈中不斷煎熬着。
“住手吧，路西法。你應該知道，從始至終，你的父親都是一直愛着你。他之所以一直對你冷淡，只是希望你可以自己成長起來。”看着一臉憂傷的路西法，巴斯塔似乎也有些被他感染，事實上在他發現這本日記的秘密之後就對路西法的仇恨就已經沒有那麼強烈了。
路西法這時候不斷喘着粗氣，似乎在猶豫着什麼，臉上的表情也看起來異常的痛苦。過了很久一聲非常小的笑聲傳入了巴斯塔的耳中。
“哈哈，哈哈哈哈。”路西法這時候突然有些瘋狂得大笑起來，“夠了。別在拿這一套來騙我了。這種無聊的過去就應該被埋葬掉，而不是現在拿出來懷念。”
說完，一團聖炎出現在了他的左手上，瞬間就將整本日記化為了灰燼。看到這一切的巴斯塔立刻大吃一驚，原本以為已經說服路西法的他已經完全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
“為什麼！為什麼要那麼做！”巴斯塔有些絕望得大喊道。
“不為什麼，只是我討厭那個過去，所以我要毀掉他。連同這讓人厭惡的記憶和整個大陸一起。”路西法這時候臉上的表情再一次顯得猙獰起來，他指着天空中的光芒說道，“你不是要拯救這個世界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在我沒有死之前，你是不可能擊碎那個光芒的。如果你不希望你的世界被創世神破壞，就阻止我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有沒有能力做到這一切，有沒有能力像你說的那樣，保護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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