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你
呃?”杜笑沒反應過來,獃獃的眨了眨眼。
“我說——”不顧罌粟花的傷勢,藍衫小姑娘,也就是梅芊芊冷不防揪住他的衣襟,眯起眼,一字一句的緩緩問道:“你—剛—剛—叫—我—什—么?”
陰森森的煞氣源源不斷的從藍衫小姑娘身上滲出來,看得杜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不明白她為何變臉變得如此之快,剛剛還是一副關懷備至的模樣,轉眼怎會如此凶煞?“小……小姑娘……?”
瞅着罌粟花此刻滿身血跡,渾身是傷倒卧着,模樣憔悴得幾乎去掉半條命,芊芊硬生生壓下心中不斷上升的怒火,撇過頭,“都成這得性了,你還玩?很好玩么?你的葯呢?都還在身上吧?”一邊說著,她一邊扯過束在他腰側的布袋,掏出幾個瓷瓶嗅了嗅。“唔,這是生肌活膚的,這是去毒的……咦?瓊花玉露去哪裏了?”
話落,一旁的小白立即“嗷嗷”叫了起來,小爪子抓着個小瓷瓶得意的朝芊芊晃了晃。
“做的好,小白!”芊芊讚許的摸摸小白毛茸茸的小腦袋,從腰包里掏出一個紫紅色的果子遞給它。“喏,這是獎賞你的。”
一見到那果子,小白興奮的蹦蹦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果子叼在嘴裏,小小的爪子抱着果子,咔嚓咔嚓的啃得歡快。
再摸摸小白的小腦袋,芊芊轉眼看向罌粟花,輕輕撥開他額上的亂髮,“服藥之後現在感覺如何?要是還痛我再喂些瓊花玉露給你,這裏荒山野嶺的,離最鎮子還有些距離,我一人搬不動你,要等青郁姐姐她們來幫忙才可。”
“多謝,除了不能動以外,我感覺好多了……”杜笑向她投以感激一笑,“麻煩小姑娘了。”
見他又喚自己小姑娘,芊芊不悅的皺緊眉頭,正想再責罵幾句,那頭傳來紫衣的高聲呼喚:“芊芊,你在這附近嗎?”
“在這裏。”芊芊應了聲,站起身來朝遠處奔來的兩個人影招招手。
“啊!”好不容易撥開老高地草叢走進來地紫衣瞅見杜笑滿身血污地模樣。失聲叫道:“杜大哥?!你怎麼傷成這樣?誰做地?”
“咳咳。姑娘認得我?”杜笑詫異地睜大眼望着眼前地紅衣女子。今個地運氣也太好了點吧?一連遇到兩位姑娘全都是認識自己地。
“嘎?”紫衣傻眼了。轉回頭看向芊芊道:“芊芊。杜大哥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他一副不認識我地模樣。還叫我姑娘……”
“我怎麼知道?叫你姑娘有什麼好奇怪地?他還叫我姑娘呢!”煩躁地抓抓頭髮。芊芊沒好氣地回道。
“啊?!”
最後走過來地李青郁蹲下身子。仔細瞧了瞧杜笑身上地傷勢。微微思索了一番。指着他頭上滲出地血漬。“芊芊妹妹。你看笑是不是因為傷到了頭部。所以失憶了……?”
“你說什麼?!失憶?!”不約而同的,芊芊與紫衣失聲叫了出來。
“綜合眼前笑的反應來看,只能是這種答案,不然他怎會不認識你?”李青郁左右觀望了一下,發現不遠處的死屍,沉吟了聲:“唐門門徒的裝扮……笑,你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么?”
“不記得了。”杜笑皺了皺眉,終於想到醒來后一直沒仔細想過的問題,“我一醒來就在這裏,旁邊躺了個死人……然後什麼都不記得。”他仰望着幾人,一字一句的說得很認真。
“果然……是失憶……”李青郁轉頭瞅了眼不可置信的芊芊,嘆了口氣。
“我……”杜笑還想說什麼,卻感覺胸口處像有火竄起一樣,燃燒起來。他悶哼了聲咬牙忍下,卻換來更劇烈的疼痛,嘴角隨之溢出絲鮮血。
李青郁見況顯得有些震驚,但她立刻封了杜笑胸前幾個大穴,將真氣送入他體內環了一圈仔細探視,想替他療傷。沒料卻在探入的同時,隨即被對方體內反撲的真氣猛烈撞着,這一震,震得李青郁臉都發白了。
知強來不得,李青郁隨即收功。
李青郁歇手后臉上先是浮現愕然神情,跟着一陣皺眉,忍不住嘆息道:“笑一身內力頗深,只可惜如今傷得太重,真氣散裂互相激蕩,若不儘快助他平息壓下,只怕是撐不過幾日……”
“那該怎麼辦?大哥和九卿哥哥又不在,青郁姐姐你能撐得住么?”芊芊聽罷,忙焦急的問道。
“……我記得之前咱們有路過一個水潭,我們去哪裏!”李青郁說話時也沒閑着,喚來芊芊紫衣合理把杜笑扶上馬背,隨即拉繩駕馬離開。
幾人駕馬飛
了片刻便來到一處水潭。
現值初冬,且前幾日還下了暴雨,高山上稍結的冰雪順着流水而下,使得一汪碧綠湖水中冒出絲絲寒氣。芊芊三人抬着杜笑涉水而下,當冰冷刺骨的湖水由腳踝慢慢蔓延過胸和體內至陽之氣相抵觸,不禁讓他受不住抖了一下,有些不適。
“青郁姐姐,為什麼我們要到這裏來給罌粟花治內傷呢?”芊芊一手扶住罌粟花,一手忍不住搓搓自己侵在湖中不到片刻便已凍僵的身子,抖着聲問道。
“要歸一笑體內真氣,必得借泉水之力將熱毒引至寒潭當中,若在岸上則熱氣難散,不禁不會成功,只怕還會反噬傷到笑自身,從而功虧一簣。”李青郁扶着杜笑在寒潭中坐下,雙掌貼在他身後,催動內力灌注於他體內。
幾乎在同時,杜笑體內詭異真氣四散開來,一冷一熱一溫一暖,李青郁所注入的內力一碰上,便被彈得震開來。
只是她並不放棄,接連試了十幾次,終於在這兩熱兩寒互相交替自噬己身時,強忍震蕩硬順筋脈方向替他疏通,而後一股一股地牽引,終於在幾個時辰之後,才將一切亂象倒元歸一。
大功告成,李青郁疲累的收回雙掌,身軀也晃了晃,隨即被紫衣扶住。“好了……真氣我已幫他疏通,接下來就是外傷的問題了……”
經脈重新疏通的杜笑也不好受,身體跟着晃了晃,芊芊撐住他的身子,等紫衣把李青郁扶上岸做好后回到潭中,才合力把他也抬上岸。
待歇息了一會,李青郁稍稍恢復體力,三人再度把杜笑扶上馬背,四人向前行進,終在夜幕低垂時來到山下的小鎮中。
“大夫,他傷得怎樣?”客棧上房裏,芊芊詢問着為昏迷的罌粟花診着脈,一臉凝重,不住撫弄雪白鬍子的老者。
“姑娘莫急,且讓老夫仔細看看傷者的傷勢。”老者放開把脈的手,上上下下仔細檢查着,在胸肋附近觸及某個部位的時候,昏迷中的杜笑發出呻吟,使得老者皺緊了眉,“唔……手腕,腿部多處骨折,胸腹肋骨有裂開跡象,這位公子傷得不清吶!恕老夫多嘴問一句,公子這傷是怎麼來的?”
“墜崖所致。”李青郁開口解釋道。
“墜崖?難怪……”老者瞭然點點頭,“老夫先幫他包紮一番,這幾日萬萬不可讓傷處碰到水,每日更換一次葯,照公子這傷勢,起碼得靜養月余才可。”老者隨後開了藥方,接着嘮嘮叨叨的囑咐該注意的事項便離去了。
紫衣自發的起身送走大夫,也順便跟去抓藥。芊芊坐在床頭,輕撫着罌粟花泛白的臉龐,幽幽嘆了口氣。“為什麼我每次離開,你都是一身的傷?難道這全是我任性的結果?”
“芊芊妹妹,你就別責怪自己了,這只是意外而已,”拍拍芊芊的肩膀,李青郁安慰道。
“怎能不怪我?上次因為我罌粟花才會走火入魔……這次是墜崖……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跟他相衝了……”說到這裏,芊芊捂住臉,聲音不由有些發哽。
“芊芊妹妹……”見她如此傷心,李青郁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
“每次每次都是這樣……我明明知道罌粟花從不瞞我任何事,可是我老是任性枉為……每次都要他受傷后才會後悔……總以為自己是最聰明的,沒有什麼事做不了的……其實最笨的人是我自己……沒有罌粟花一直寵着我,暗地裏幫着我,只怕我什麼都做不成……為什麼我老是在最後才明白……?”芊芊喃喃自語,淚水不停的落下,一手撐在腰際,壓住腹部頻頻傳來的疼痛,劇烈的喘息着,直到斷了意識,重重往後倒去。
“芊芊妹妹——”從剛才就注意到芊芊有些不對勁的李青郁見狀忙扶住她癱軟的身子,朝門口高喊:“小二!幫我喚大夫!”
陷入昏睡的杜笑一連幾日都沒有醒來,雖然他會聽見窗外有鳥鳴聲,偶爾會感覺漫入室內的陽光十分刺眼,但他還是緊閉雙眼,意識屢屢只稍微清醒一些,便再度失去。
沉眠之際,夢裏總是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雖是平靜,卻又顯得悲傷。
突然間,有抹淡粉色身影晃了過去,讓他怔了一下便伸手去抓。
以為自己抓着了,猛的睜開雙眼,才發現手裏握着的只是被風吹起,不慎揚到他臉上的粉色簾幔。
而後身體傳來熟悉的疼痛,夢裏過客淡去,再不復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