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第二節
寅鳳呼吸加重,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那串鑰匙。卻聽高島的聲音繼續在耳畔繚繞:“其實,所有的秘密,都在第三卷上,只要你翻開第三卷第二十四頁,就會發現這個秘密,機不可失啊……”
寅鳳的手,已經把鑰匙摘了下來,哆嗦着去開櫃門,一失手,鑰匙掉在地上,發出很響的聲音,把他自己嚇了一大跳。他回頭,身後,卻沒有任何人,這讓他放下心來,蹲身撿起鑰匙,定了定神,打開了展櫃,抽出了《成唯實論》第三卷,翻到第二十四頁,裏面,摺疊了兩張薄薄的羊皮,他打開,上面是畫得密密麻麻的圖形,還有梵文標註,他在佛學院學習過,認得梵文,念道:“此塔建成之日,菩薩親臨,佛祖立現,塔內諸人……”他正要繼續讀下去,忽然,室內所有的燈閃了一閃,滅了。寅鳳啊得一聲,燈又亮了,他一低頭,手中經書上的兩張羊皮不翼而飛,高島的聲音從很遠的另一側傳來:“這邊的電壓這麼不穩啊,小心損壞了文物……這根‘雙輪十二環金銀花錫杖’真是名不虛傳,比我們日本正倉院號稱“錫杖之王”的白銅頭錫杖還長還氣派,大唐就是大唐啊!”
寅鳳見高島並未發現自己的行為,趕緊飛速將《成唯實論》第三卷塞回展柜上了鎖,攥着鑰匙快步來到高島身邊,接口道:“是啊,這條錫杖長米,重公斤,用金2兩,銀58兩,可謂舉世無雙。”
寅鳳又帶着高島,把佛指舍利瞻仰了一通后,出地宮博物館,鎖門。寅鳳邀高島共同用膳,高島滿臉歉意,道:“本想多向大師討教一番,奈何俗務纏身,要連夜趕回上海處理點公務。”
寅鳳也樂得清閑,假意挽留了一番,又派寺里的司機載上高島,把他送到了西安咸陽國際機場。
因為經常的“臨時空中管制”,延時超過一個半小時起飛的西安到上海浦東的東方航空MU2336航班頭等艙內,長相頗似鍾欣桐的空中小姐扶蘭一直沒有給這個瘦高的日本客人提供服務的機會。如果是別的頭等艙客人,這時早跟她閑扯起來了,先是無一例外地誇她長得像阿嬌,或許還會說些葷段子,趁她倒飲料遞濕巾時碰碰她的手什麼的。像這個客人這樣對她視而不見的絕無僅有。這甚至讓她覺得受到了某種傷害,而且,她明明判斷出這位客人根本就沒睡着,但他就是不睜眼睛不說話,足足一個小時。其間,扶蘭出去了兩趟,幫姐妹們給經濟艙的客人服務了一會兒。第二趟回來時,她驚喜地發現那個瘦高客人已經醒了。扶蘭不計前嫌地甜甜一笑,問:“需要什麼食品飲料?需要報紙雜誌么?”那客人摘下墨鏡,捏了捏眉心,看向她,皺着臉笑了:“東航真有本事,花了多少錢把鍾小姐雇來了?這是拍戲吧,攝像機還藏得挺隱蔽。”說著探頭探腦在周圍煞有介事地找起來。
扶蘭掩口一笑,美艷不可方物,道:“如果不是看過您的資料,知道您叫高島,我還真以為是孫紅雷又坐我們航班了呢,上次,他就是這個時間,坐在你這個位子上,我還跟他要了好幾個簽名呢!”
高島摸着下巴,嘿嘿笑了,說:“我知道那個人,挺爺們兒的,中國小白臉演員太多了,難得出個他那樣的。我早覺得我跟他長得挺像,但你是第一個說出來的!”
扶蘭得意一笑,說:“那是,很多明星,我都是沒看資料就一眼認出來的。我一直在想,說不定哪天我真能碰上Twins,看看她的眼睛大還是我的眼睛大,她的皮膚有沒有我的好!”
高島搖搖頭,說:“不用見到,我就可以做評判了。去年我們海日集團在上海的忘年會,就請了Twins、容祖兒、陳奕迅她們。一起吃飯時,近距離看了看阿嬌,跟你沒法比,妝太重了,尤其個子看上去也就米,根本沒有官方資料上說的米,你不穿高跟鞋,恐怕也有米了,皮膚又這麼水嫩,如果你進演藝圈,早沒阿嬌的飯碗嘍!”
扶蘭臉上淡淡一紅,道:“聽說當演員就要陪那些糟老頭子導演睡覺,我才不要呢,我做空姐這一行,不是為了吊金龜婿,就是想自食其力。我當過一段模特,但太苦太累了,空姐好些,有比較充足的休息和個人時間,還可以免費到世界各地轉轉,挺符合我的人生理想的。”
高島用欣賞地眼光看着她,點點頭說:“有個性,不簡單。”
扶蘭轉而道:“不過我還是對那些明星挺感興趣,有時會在上海看她們的演唱會,可惜都離得太遠,看不清什麼……”
“那我邀請你參加我們公司今年的忘年會,表演前有個冷餐酒會,你將作為我的特邀嘉賓出席。”
“真的呀!”扶蘭興奮得像個小女孩子,轉而眼珠一轉,道:“好厲害,別的客人都是想辦法套我的手機號碼,你一眼看準我的弱點,讓我乖乖送上門去,哼哼。”
高島微笑:“你要不點破,我就只能等半年以後才能見你了,既然你看出來了,那我就直接邀請你今晚共進宵夜吧。”
扶蘭的臉微微紅了一下,長睫毛忽閃着,小聲道:“沒見你這麼直接的。”
高島道:“你要是不去,就當我是開玩笑;要是去,我一定奉陪。”
扶蘭笑而不言。
高島從懷中掏出一團皺巴巴的東西,在膝蓋上展開。扶蘭一打眼,驚嘆道:“唉呀,您這次淘到寶了!這兩張羊皮,恐怕有千年的歷史,上面還是梵文,說不定是玄奘法師取經時帶回來流落到民間的,說不定能拍出個幾百萬元呢!”
高島略有些訝異,說:“好眼光!你懂文物?”
“當然!且不說我總泡在西安,單憑我哥哥是香港佳仕得的首席文物鑒定師,我的見識也比一般的文物販子好多了。我經常在西安淘到好貨,加起來我哥哥給我的估價都超過一千五百萬了,而我買時連三百萬都沒用上。”
高島讚歎道:“了不得,誰要是娶了你,真可謂財色兼收,此生足矣!”
扶蘭傲然道:“我哥也是這麼說,不過,目前還沒遇到一個本姑娘看得上眼的。這挑男人呀,也像挑文物,人人都搶的,就別沾手了,沒便宜賺。要善於發掘價值沒被充分估量的,入手后再打磨一番,自然身價百倍,更有收藏價值。說起文物,你這兩張羊皮不算什麼,上周我哥在西安淘到的那件東西,才叫厲害,他花了足足一百二十萬人民幣才拿下來,據他說,低於五百萬,他絕不考慮出手!如果遇到道家懂行的,一千萬都值!”
高島心中一動,笑問:“什麼好寶貝,說得我都心癢了。”
扶蘭轉身出艙,過了一會兒,手裏拿着一個小巧的奧林巴斯數碼相機進來,說:“恰巧我拍了張照片,你看。”
高島根本就沒注意照片上那個油頭粉面的男子,他只看到,那男子的手中,拿着一面古時行軍打仗用的令旗形狀的東西,隱約可見旗面暗紅色的錦緞上,綉着一條活靈活現、張牙舞爪的青龍,高島閉目,好一會兒,吐出一句話:“萬法歸宗通天徹地旗!”
扶蘭眼睛一亮,說:“真是行家啊,居然認得這件道教至寶。不過我哥說這旗在會用的手中萬金不換,不會用的,就是個擺設。”
高島嘿嘿一笑,說:“我雖然不會用,但很想擁有這件擺設,有機會和你哥聊聊。”
扶蘭應了一聲,說:“我明天一早還要飛,所以今晚就不能陪你宵夜了。下次或許可以。”
高島沒答話。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經從美女空姐,轉移到那面曾讓他刻骨銘心的萬法歸宗通天徹地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