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唐家集血案

第九章 唐家集血案

馬如風過了中牟,又向西行,這日經過一座大鎮。馬如風花了銀子,求人奶了孩兒,來到一家酒館。

他正自獨斟自飲,卻見鄰桌上來了三位拿刀的漢子。三人叫了酒菜,坐下吃喝起來。為首的一位三十幾歲的漢子喝了一口酒,道:“今日午後我們便可趕到唐家集了。”一位二十三四歲的後生道:“那唐老英雄平生只此一個女兒,此番招婿入贅,場面必定氣派熱鬧。”一位黃髮漢子道:“今晚這喜宴咱弟兄可要敞開了懷多喝幾杯,不醉不休。”馬如風心道:“河南唐家集的唐金聲唐老英雄在武林中可算是威名顯赫,一年前錦帶幫大鬧京城時,他還曾救過幫中弟兄。原來今日是他招婿入贅的喜日,待到晚間我悄悄送上一份賀禮,自行離去也就是了。”出來酒樓,在鎮上轉了轉,選了一個禮盒,直往唐家集而來。

馬如風腳程甚快,日頭老高便已趕到唐家集。他尋了一家客棧,安頓好孩兒,便向店家問了唐家住處,在客房中塗黃了臉面,拄了一根木棍,裝成一個瘸子,逕往唐家而來。只見路上三五成群的江湖豪客,都向一座豪門大宅走去。

那大門前披紅挂彩,進進出出的人甚是不少,院內喜樂聲聲,好不熱鬧。馬如風心道:“我這番喬裝改扮,想必是無人認識到我了。”手拄木棍一拐一拐的進了大門,一位身着紫色綢袍鬚髮花白的老者正在客廳招呼客人,正是唐金聲。馬如風此種裝扮,唐金聲自然不識。唐金聲在江湖中威望甚高,今日來捧場者甚多,所來賓客之中,唐金聲倒有三成不識。當下唐金聲向馬如風一拱手,道:“這位朋友,裏邊請。”馬如風進到內院,到收禮帳房獻了禮盒,正要離去,卻見院內一陣大亂,傳出一陣男女哭叫之聲,與喜樂聲混成一片。

馬如風不知出了何事,快步搶入院心。只見十數名男女僕人都滿身是血,爭相從後院逃出。唐金聲老英雄正在客廳迎接賓客,見後院生變,不及與眾賓客寒暄,身形縱起,衝破窗戶,往後院而去。眾賓客也都從客廳魚貫而出,緊跟唐金聲身後。馬如風也覺事出古怪,便夾雜在眾賓客之中,前去看個究竟。穿過幾道迴廊,進了一個院門,院中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名丫頭屍體。唐金聲情知不妙,叫道:“萍兒,勝兒!”見無人答應,逕入房內。

此處正是新人的洞房。只見房內陳設凌亂破碎,新郎、新娘遍身是血,雙雙死在羅幃帳中。唐金聲一見,頓時臉色大變,險些暈了過去,眾人急忙過來將他扶住。馬如風不由心中暗自猜疑:“唐老英雄一生忠厚仁義,想不到竟也會結下仇家,卻不知是何等深仇大恨,致使這仇家下手如此狠毒。他一生只此一個女兒,這豈不是要了他的性命?”眾賓客中大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豪客,見此情景也都不由搖頭感嘆。

唐金聲老淚縱橫,走到女兒、女婿床前,泣不成聲,道:“萍兒,勝兒,是------是何人下------下此毒手,竟要了------我一家的性命?”他嗓音驟然沙啞,伸出雙手,彎下腰去,要捧女兒面頰,陡然間卻是面色一變。眾人見他面色有異,齊向他目光落處望去。只見新娘咽喉上一處劍痕,下面印有一朵鮮紅的血梅花,而新郎也是咽喉的劍痕下印有一朵血梅花。幾位年長的賓客齊聲驚呼道:“梅花劍!”唐金聲道:“白玉嬋,我與你素無仇怨,你------卻又害我何來?”眾人一聽白玉嬋三字,都是勃然變色。馬如風也曾聽師父提起過此人,據說這個女人武功極高,只是生性毒辣,殺人如麻,後來卻不知所蹤。一位白須道人道:“白玉嬋那女魔頭數十年了無蹤跡,以她武功要取令愛夫妻性命,實是易如反掌之事,怎會將房中弄得如此一蹋糊塗?”

唐金聲認得他是武當派玉虛道長,知他說得頗有道理,自己的女兒還不曾出世,那白玉嬋便沒了蹤跡,她如何會毫沒來由的殺了自己的女兒?方才逃出的一名丫頭也戰戰兢兢道:“殺死姑娘、姑爺的兇手是------是一位很美------很美的姑娘!”唐金聲道:“怎麼,你說得清楚一點。”那丫頭道:“姑娘與姑爺剛剛入了洞房,便從窗中傳進一陣動聽的歌唱之聲,進來一位極美的姑娘。那姑娘淺笑盈盈,真得好美好美,她進了房間,笑聲突然大了起來,臉上也變得儘是憤怒之色,手中猛然多了一把寶劍,便要向小姐撲去。姑爺一見,忙從床頭抽出寶劍,奮力抵抗,我姐妹也都極力相助。可那姑娘實在是厲害得緊,我姐妹連兵刃也沒遞上,便都傷在她的劍下。接下來,我們便都逃了出去。”

此時唐老夫人得知女兒女婿雙雙死去,只哭得死去活來。馬如風近日來心情剛始好轉,驟然見此情景,不禁為之黯然,不忍心再看下去,想起孩兒還在客棧房中,悄然出了唐宅,回到客棧。

次日一早,馬如風便離開唐家集,還向西行。一路上,唐家集新婚血案被人傳得沸沸揚揚,有人說是宿仇,有人說是情殺。至於其中原委,誰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來。

不覺間,馬如風已行出唐家集一二十里,日頭也已悄然升起。穿過一片林子,馬如風遠遠望見前面岔路上慌慌張張的跑來五六個人。那幾個人一臉驚駭之色,馬如風急忙迎上前去,抓住一位中年漢子問道:“大叔,你們這是怎麼了?”那中年漢子道:“可了不得了,前面出了強盜啦。”說完快步向林中逃去。馬如風心道:“這青天白日的,在這大路上竟會有強盜出現,真是大膽,我倒要瞧瞧是哪一路的朋友。”順岔路走了約有三四里,便見前面停着一頂花轎,轎前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具屍體,一匹紅馬倒在路中,那新郎十字披紅,死在馬背。

馬如風心中一凜,驚道:“怎麼又是一對新人?”快步走到那新郎跟前,果見他咽喉劍痕下印有一朵血梅花,又掀起轎簾,那新娘也同樣傷口下印有一朵血梅花,與唐宅中的新郎新娘劍傷一樣,看來兩案是一人所為。馬如風心道:“這兇手為何專找喜慶新人下手?看來唐老英雄的女兒女婿也非仇家所殺,這其中定有緣故。”沉思半晌,也思想不透這美女兇手是何居心,只得再向前趕路。

這日正午,馬如風行至洛陽地界。背上嬰兒早已耐不住飢餓,大聲啼哭起來。好容易在前面望見一處人家,馬如風便加快腳步向前行去。

走了數里,便已看清前面是一座大院。樹木掩映之中,黑瓦白牆,屋宇雄偉不凡。馬如風心道:“瞧這氣勢,這戶人家必是十分豪闊之人,不知是否會可憐我這苦命的孩兒。不管怎樣,這孩兒幼小,不懂得忍飢挨餓,只顧啼哭,還是碰碰運氣吧。”直向院門而去。

正要邁步進去,卻見大門中走出一位青年僕人來。那僕人瞧了瞧他腰中佩劍,問道:“這位爺台可是找我家少爺切磋武藝的么?”馬如風笑道:“不,不,我是路經貴處,只因我這小兒餓哭得厲害,請貴處行個方便的。”那僕人道:“如此爺台可算是來對地方了。”馬如風問道:“怎麼?”那僕人道:“我家少爺在此地是出了名的豪爽,樂善好施,頗有善名。來,我帶你去見少爺。”言談之中竟是熱情無比。

馬如風隨他走進大門,過了一重院子,正遇上一位身着藍綢長袍的青年男子。那僕人向那青年男子行了禮,手指馬如風道:“這位爺台途徑咱家門外,身上這嬰孩餓哭得厲害,求咱們行個方便。”又回頭對馬如風道:“這便是我家孟少爺。”馬如風雙手抱拳道:“貴處原來是孟少爺府上,鄙人馬明打擾了。”他是朝廷要犯,便將真名隱了,卻依舊用了一個明朝的明字。孟少爺見馬如風滿臉風霜之色,便道:“出門在外,都不容易。馬兄不必客氣,且請稍候。”對那僕人道:“快去喚劉媽來。”那僕人答應一聲,向西進院子行去。此時那嬰孩哭得更加厲害。孟少爺問道:“這孩兒如此幼小,怎麼便由馬兄一人帶養,嫂夫人------”馬如風心中一酸,面色凄楚,道:“這孩兒的母親,意志不堅,生下他便棄他而去了。”孟少爺聽聞此言,不好再問,只嘆口氣,道:“好命苦的孩兒。”

這時,那僕人從西院走出,道:“少爺,劉媽一早便由她的兄弟接到娘家去了,這便如何是好?”孟少爺道:“這孩兒哭得如此可憐,馬兄隨我來吧。”引着馬如風來到一間大廳之中。

廳中一位二十幾歲的美婦,正懷抱襁褓,坐在椅中,逗那嬰兒玩樂。此時見丈夫帶一男子進來,匆忙站起。孟少爺道:“方青,這位馬兄的孩兒哭得可憐,你給他喂餵奶吧。”上前將她懷中嬰兒抱了過來。那美婦人聽見馬如風肩頭孩子哭聲,憐惜道:“這孩兒當真是餓壞了,要不哪會哭成這個樣子?”從馬如風身上接過嬰孩,抱在懷中細一打量,驚喜道:“好俊秀的孩兒啊!”逕自抱入內堂餵奶去了。

馬如風又是一揖到地,道:“真是多謝孟少爺了。”孟少爺忙一手抱了孩兒,一手將他攙起,道:“馬兄太客氣了,這點小事算得什麼,馬兄還是直呼我的名諱便好,我姓孟,草字令奇。我那內人是我姨母家表妹,名喚方青。”馬如風見這位孟少爺胸懷豁達,只覺與自己甚是投緣,道:“如此馬某便稱一聲令奇兄了。”二人互道了歲數,孟令奇長馬如風兩歲,馬如風便尊他一聲大哥。

孟令奇道:“馬賢弟腰懸長劍,想必也是習武之人,不知是哪位高人門下?”馬如風道:“小弟武藝低微,說出家師姓名,只怕是辱沒了他老人家名聲。”孟令奇道:“馬賢弟過謙了。廚下已備好酒菜,待會用過飯後,咱二人切磋一下如何?”馬如風道:“如此倒要讓孟兄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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