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發威的是病貓
一股水柱的衝擊力不可怕,撞上劉孜飛的話最多只是個骨折。
要命的是,這一衝就是一排水柱,疊加的力量能把車都撞出去老遠。
更何況,車邊上還有個變電箱,車一撞,水一漫,後果……
現場估計沒人會這麼想,爆炸讓人們處於驚慌混亂之中,連車邊那些躲開的刑警也只是下意識的反應。
劉孜飛就更沒注意那麼多了,他這會兒的腦子是一片空白。爆炸生時,他本能地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到的卻是一片白茫茫的東西。與此同時,一個人影突然橫到了面前,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那人影一頭撞在他身上,兩人剎不住,直接翻倒在車裏。
轟,嘩,車子猛地震了一下,冰冷的水夾雜着大量玻璃碎片劈頭蓋腦地落了下來。
車沒翻,可還不算完,在水柱撞擊力的推動下,車子橫着撞向了變電箱,蓬地一下,整個箱子全開了花。
閃在一邊的警察都傻了,這變電箱裏是整座大樓的供電線路,水又是導電的,劉隊這回准得蓋國旗了。
方展的腦袋暈的厲害,剛才那一撞太用力,把劉孜飛撞進車子之後,腦袋又碰在了車門上,滿耳朵都是嗡嗡的聲音。緩了幾秒鐘,算是清醒點了,剛想起身,就覺得衣服一緊,整個人翻了個個兒,身上死死地被人壓住了。
“又是你……”身上那人哼了一聲,手一松,無力地倒在了一邊。
“是我。”方展晃晃腦袋,透過一堆閃亮的星星看清了對方,那是劉孜飛,“差點被你掐死。”
“怎麼回事?”劉孜飛疼得臉色刷白,額頭上也不知是汗還是水,卻還能說話。
這一問方展徹底清醒了,水,變電箱,趕緊出去!
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勁,一貓腰,兩手拽着劉孜飛就往車門外摔,自己跟着順勢翻倒,兩人跟滾地葫蘆似的跌出了車門。
啪,地上都是水,他倆一跌出來,旁邊的刑警沒敢去扶。
變電箱壞了,這水可是導電的!
“愣着幹嘛?!”方展坐起身子沖刑警們叫道,“快過來幫把手啊!”
刑警們更愣了,變電箱電纜的裸頭都出來了,水裏居然沒導電?這回劉隊不用蓋國旗了……
幾個刑警一轟而上,把劉孜飛搬去一邊安全區域,方展自己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跟着過去。
劉孜飛被放在一邊的石台上,方展點了兩根煙,遞過去一根,一邊抽着一邊咧嘴。
“謝謝……”劉孜飛說話有點困難,狠狠地抽了兩口。
他很快就看清了現場的情況,心裏明白,今天欠了方展兩條命。
“不怪我妨礙公務就行,噝~”方展揉了下左胯,痛得咧嘴。
“那就兩清了,回頭我會找你。”劉孜飛又狠狠抽了一口煙,“這煙抽着真費勁……”
方展也才現,自己的煙快熄了,伸手一摸,整包煙都濕了,難怪抽着費勁。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笑了,接着又都咧開了嘴,原來笑也會那麼痛。
救護車拉着警報開走了,方展揉了揉胯骨,回身要走,卻被人迎面攔住了。
“你們隊長說過,不用做筆錄了。”方展以為是哪個刑警。
“看來撞得不輕。”那沙啞的聲音……秦揚?
“你還真會挑時候出現~”方展丟過一個大白眼,“我以為你攜款潛逃了呢。”
“攜款潛逃?我去斷電斷水了。”秦揚愣了下,臉上掛着奇怪的神情,“不是你的語音短訊要我去做的嗎?”
“語音短訊?”方展也愣了下,不過他腦子運轉的度倒挺快,“哦,是啊,剛才撞的太厲害了……”
難怪剛才消防栓的水柱沒有繼續衝擊,難怪剛才變電箱的電纜沒有漏電,如果秦揚不去斷水斷電,自己和劉孜飛估計死了好幾次了。
可自己根本就沒過語音短訊給秦揚,誰有這麼大本事,不但知道應該及時斷水斷電,更能模仿自己的聲音通知秦揚。蘇彥?鬼算蘇正?應該不會,如果真是他們,又何必裝神弄鬼呢?也許是之前給自己短訊的那個人,也許是……
方展搭着秦揚的肩膀,慢慢走着,腦袋裏一團亂麻。他沒說實話,事實上他也不敢對秦揚說實話,直到現在他還不能完全信任秦揚,更不能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天卜。
可這樣,腦子裏的疑問便越來越多了。
那輛一千五的出租車還老老實實地停在綠地邊,兩人上了車,方展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秦揚招呼着司機,車子直奔方展家裏。
“噝……還真來勁兒!”一進門方展就倒在了沙上,又碰到了胯部,疼得一呲牙。
“可能傷到骨頭了。”秦揚眉頭皺了下,伸手去摸了摸。
這一碰,方展差點沒吼出來,整個胯骨跟挨了一錘似的。
“關節有點錯位,我給你正正骨。”秦揚想扶方展躺平,手剛觸到方展的頭部卻停住了,“你的六門……”
“他的六門被制住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五門全閉,只有智門還開着,而且是大開。”
“抑制的手法很古怪,居然能夠重複作用。”秦揚好像早就知道身後有人,但卻沒有回頭,扶正了方展的身子,雙手飄然一擺,看樣子又要動絕學“靈犀指”。
“若無彩鳳雙飛翼,縱有靈犀也難通。”清脆的聲音繼續道,“他六門受制,你的靈犀指只能暫時去除,治標不治本。”
秦揚哼了一聲,眉頭高挑,手下疾如閃電在方展身上連點數下,方展倒沒出一絲聲音,也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昏迷了過去。又點了兩指,秦揚額上漸漸浮出了汗珠,原本飄逸的指法也開始有些紊亂了。
啪,一隻白皙的手掌輕飄飄地打在肩上,秦揚下意識一指點向方展,說來也怪,這一指下去,方展突然有了反應,不過還是沒有醒。
“鳳翼掌?”秦揚咦了一聲,依舊沒有回頭,手指緊接着點向另一處,身後那人同時又在他肩頭擊了一掌。
兩人就這麼一掌一指地配合了約摸半個小時,昏迷的方展終於醒了過來。
“老秦,你別按,骨頭都快給你拆了。”方展開口就來這麼一句,思維似乎還停留在昏迷前的一刻,痛得呲牙咧嘴的。
“哦,是不是這兒痛?”秦揚抹了把汗,伸手輕輕按在他胯上。
“哎,對,就這兒……啊!”方展還沒回過神來,秦揚的雙手突然一錯,腿胯間咯地一聲輕響,骨頭正位了。
“你……還真下狠手啊……”方展差點疼死過去,一抬頭正看見秦揚背後那人,“蘇彥?你怎麼……”
方才幫忙救醒方展的正是蘇彥,小丫頭笑盈盈地叉手站在一邊,直衝方展吐舌頭。
“赫赫有名的天卜像個大男孩一樣,還怕痛。”蘇彥取笑道,“要傳出去非被人笑死不可。”
方展臉上一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正想找個什麼理由轉開話題,眼睛卻突然直了。
秦揚僵在了那裏,他原本是想坐下,但動作只做了一半。
蘇彥的笑聲停了,保持着叉手站立的姿勢,嘴巴抿得緊緊的。
屋子裏一下安靜了起來,三個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僵持着不動,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客廳的正中。
這傢伙怎麼跑出來的?方展的神經都快綳斷了,這種緊迫的感覺遠比第一次看到那東西時更為嚴重。
客廳正中放着一張簡陋的茶几,上面本來胡亂堆放着一些雜誌、光盤,現在又多了一樣“東西”,確切的說,是卧着一大樣“東西”――一隻體形龐大的白色老虎!
白虎性狠,主刀兵、兇殺,見血光,四神煞的煞氣化神中白虎是最猛烈的一個。方展記得很清楚,當初秦揚提過這些,而自從那次見過白虎之後,身邊的流血死亡事件就沒停過。
方展突然冒出個念頭,這四神煞應該是報應在他身上,可之前的事情卻像是報應在他周圍人的身上,難道這裏面有什麼名堂不成?
要說這方展也夠特例的,秦揚蘇彥兩人一付嚴陣以待的樣子,偏他還有功夫在那胡思亂想,而那隻白虎已經慢慢站了起來。
秦揚動了,身子轉向白虎,兩手按在太陽穴上。
蘇彥也動了,不知從哪裏摸出個小巧的油燈,正要點上。
方展沒動,他有點納悶,那隻白虎雖然還和鳳凰坡見到時一樣巨大兇猛,但眼裏完全沒了那股子狠勁,相反的倒有點蔫。
更納悶的是這麼緊急的時刻,他突然犯起了煙癮,手不由自主地摸出了那包半乾的煙,抖出一支,湊近了打火機。
呼,打火機的火苗竄起老高,煙是點着了,方展的眉毛差點沒燒掉。
秦揚和蘇彥只顧注意白虎,沒料到方展會露這麼一手,都被嚇了一跳,手上的動作不由停了下來。
“丁火克庚金。”方展悠然吐了個煙圈,手裏打火機的火苗竄的更高了。
其實他被嚇的更厲害,早想抖手甩了打火機,可大腦和身體又莫名地不受控制了,還悠哉游哉地冒了這麼句莫名其妙的話。
那隻白虎好像更蔫了,而且有點怕方展手裏的火焰,身子微微伏着,一付病貓樣。
方展深吸了一口煙,對着手中的打火機猛吹一口,那火苗呼地鋪開一大片,洶湧地沖向那隻白虎。
整個房間掠起一道赤紅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