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局勢驟變
第六十二章局勢驟變
新婚燕爾,自然如膠似漆,恩愛異常。在這棟蕭青戎租賃下裝茸一新的宅院裏,李玉娘度過一生中最逍遙快樂的時光。雖然因為腹中胎兒,少了那些銷魂纏綿,卻也是耳鬢廝磨,春情繾綣。
一恍,便近年關。臘月二十三,卻是小年開始。因習俗中素有“官三民四船五”之說,所以普通百姓卻又是臘月二十四這一日祭灶。趕在二十三日,便已使人把宅中打掃一新。二十四日時,又請了僧道誦經,按家中人頭數燒了紙錢。剪了灶馬貼於灶上,又用酒糟抹了灶門,供上上好的年糕果品。這卻是有個名堂,謂之“醉司命”與“膠牙餳”。好讓灶王爺嘴甜說好話。
也就是從這一日開始,城中豪門富戶便每逢下雪便於家中開宴,又請了師傅在庭院以雪堆出獅子、麒麟等吉祥神獸或是做出樣式新穎的冰燈。大小店鋪也都開始買賣年貨,更有走街竄巷往門戶送“財神”者。一時間,汴梁城中年味十足。
祭過灶神第二日,卻是逢雪。外面鵝毛大雪,室內卻是和暖如春,上好的銀霜炭,連煙灰都極少。原還膩在一起說笑,可因着一封突然被送過來的書信,蕭青戎臨時決定出門。
“那蔡確真敢那樣大膽?”李玉娘皺眉低問。“官人,你也不用太急。雖然信上說蔡確請王相過去賞梅吃酒,是不懷好意。可天子腳下,他就是再膽大,也不敢傷堂堂宰相分毫才是”
蕭青戎聞言,低眉看着為他系大氅的李玉娘。淡淡道:“我也知蔡確沒那麼大的膽子。可小榮說蔡確召集了幾名好手,身佩利刃。我只怕王相這個三旨宰相經不住嚇,答應了蔡確的要求。”想想,他又笑道:“在王相那個小舅子身上,我可是沒少花心思,要是這會兒他被人一嚇就全忘了立場,豈不白費了我一番工夫”
聞言淺笑,輕輕撣了撣蕭青戎的肩膀,李玉娘平聲道:“你莫要胡來就算王相真的受不住驚嚇改了主意,咱們另想法子便是……”
蕭青戎揚眉而笑,握着她的手低聲道:“我自然不會亂來的。若不是高夫人怕此刻起程返杭動了胎氣,你我今年便可以回杭州過年了。玉娘,其實便是此刻撒手不管,我也不會……”
他的話還未說完,李玉娘已經掩住他的嘴:“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說什麼撒不撒手的呢?官人,縱是你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可我卻不願你留有任何遺憾。”低下頭,她雖然覺得自己這樣想有些對不住宮中纏綿病榻的那位天子,卻到底隱隱有些鬆了口氣的感覺:“到底,也不過就是這幾個月之間的事罷了。”
想起前兩日收到宮中傳出的消息,蕭青戎點了點頭。轉身要走卻突然又回過頭來,低聲吩咐道:“我走後,你叫莫大看牢了門戶。將近年關,恐有賊人生事。若真是有事,便往後面馬廄去喚那車夫……”
李玉娘笑着應下,送走蕭青戎后便自翻出裝着針線的小籮筐。雖然手藝不好,可她心裏還是想為腹中的孩子做些什麼。原本還想做件小衣服的,可到最後還是選擇做了肚兜。至少,這個剪裁什麼的不會錯到哪兒去。
才拿起針線縫了幾針,小紅便推門而入。抬眼見着李玉娘正在肚兜上繡花,便立刻便了臉色。忙過來伸手搶:“我的好娘子啊怎麼又自己動手呢?不是和你說了,有身子不能再動針線的。仔細扎着胎神看你悔不悔?”
聞言失笑出聲,李玉娘暗覺好笑。還什麼胎神?這都不知是哪路神仙……可被小紅一瞪,她也只能撫着小腹順從地撒手讓她把針線筐拿走。
把小筐挪開,小紅才似突然想起來一般“呀”地一聲道:“我差點忘了娘子,你說今日誰登門拜訪來着?”
李玉娘聞聲一怔,“可是高夫人?”這麼大的雪?不對啊,若是她,小紅也不會特意來說,早就引進來了。想了想,她實在想不出究竟會是哪個,“到底是誰?非要拿個喬逗我”
小紅一樂,笑道:“說出來您都不信前面廳里坐着的不是別個,正是咱們杭州首富之家的那位小娘子,現在雍王府里的夫人……”原本還興緻勃勃要再說些笑話的小紅看着李玉娘突然一變的臉色,也不由得收了聲。有些不安地問道:“娘子,可要我趕她走?反正這朱娘子也從來沒什麼好話的。”
“不必,”李玉娘皺起眉,卻是有些疑惑。按說,朱煦自進了雍王府就更跟他沒什麼關係了,怎麼在這個時候居然突然來拜訪呢?
百思不得其解,她皺着眉起身披了一件狐領披風,徑直往前面花廳走去。
想是因在船上都覺得朱煦太過無禮,這會兒小紅和莫嫂也沒那麼熱情,只斟了一杯茶便把朱煦丟在廳上無人理會。
李玉娘抬眼瞥了眼小紅,淡淡道:“還不快去給朱娘子斟茶來。”
小紅應了一聲,卻未先出去,反是把炭盆又往李玉娘身邊拖了拖,這才轉身出去了。
李玉娘無奈地搖了搖頭,看着面容清冷,比數月前更顯清瘦的朱煦,李玉娘丟開心中疑惑,平聲道:“未知朱娘子到訪,有知遠迎,失禮之處還請朱娘子莫要見怪。”
一句話說出,朱煦並不曾立時回應,李玉娘也不覺奇怪。反正朱煦原本便是這樣,總是看她不順眼的架勢。可這回連婢女都未曾帶便在大雪天找上門來卻委實有些奇怪。她還在暗自思忖,卻不想朱熙突然站起身來。
李玉娘原本便生得嬌小,雖然比朱煦大了足有五歲,卻並不比她高。這會朱煦突然站在她面前,立時便她光全擋住了,倒把李玉娘嚇了一跳。抬起頭有些警惕地看着,卻不想朱煦默默看了她片刻,竟是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李玉娘一愣,看着在自己面前矮下一大截的朱煦說不出話來。對朱煦她沒有好感,甚至可以說關係極壞。可卻也知道這個專與她作對的女子骨子裏頗有傲骨。這會兒朱煦突然之間在她面前跪下,李玉娘便有些受驚,雖然覺得必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卻又不願先開口去問。
所幸朱煦也未一直沉默下去,抬起頭來,她眼神發直地望着李玉娘,沉聲道:“李娘子,求你救救我朱氏一族。”
李玉娘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朱娘子,你這話從何說起?李玉娘一介女流,難來那麼大的能力?更何況你朱家乃杭州首富,娘子你又入了王府做了夫人……朱家聲勢如日中天,又怎麼會要人救呢?”
打量着抿緊了唇不說話的朱煦,她又笑道:“地上涼,娘子還是起來說話的好,莫仗着年紀輕落了毛病。”
朱煦抬起頭,定定地看着李玉娘,啞着嗓子道:“娘子不想看到我那弟弟也慘死刀下吧?”
面色驟變,李玉娘冷哼一聲,怒道:“朱煦,我念着與你朱家還有些煙火之情,才容你進前說話。你若是不知好歹,胡言亂語就趁早給我滾出去”
她這樣毫不客氣地喝斥,朱煦竟是沒有生氣,只是啟唇一笑道:“我就知李玉娘對誰都可以絕情,卻絕不會對我那弟弟不聞不問的。李娘子,我若不是無人可求,也不會求到你這裏。你就只當是為了熙哥兒,去勸勸我爹吧”
冷靜下來,李玉娘沉下臉看着朱煦,淡淡道:“起來吧,朱娘子還要把話說清楚些,你這樣不明不白地我又怎麼幫你呢?”
朱煦一喜,“你答應了”看李玉娘不冷不熱地瞥着她卻不搭腔,她咬牙道:“李娘子若是不答應,朱煦便跪在這裏直到你答應為止。”
李玉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朱娘子原來竟是這樣有耐心的人。”轉目看着正走進花廳來的小紅,她招了招手,捧了小紅遞過來的熱茶,輕輕地啜了一口。“既是這樣,朱娘子要跪便跪着好了,左右這會也沒人要打掃。”掩面打了個哈欠,她淡淡道:“朱娘子若是不繼續說下去,且容小女人回去歇着了。”
看她真似要起身離去,朱煦一咬牙大叫道:“雍王要反了”
李玉娘的身子一震,低頭看着朱煦,又緩緩坐下身來。“朱娘子,這種話可不能亂說的。這種事,可是要掉腦袋的。”
“我沒亂說,”喘着粗氣,朱煦象是豁出去了一樣,細細把她幾日前聽到的話說了一遍。
卻原來,卻從朱煦入了雍王府後,雖然被封了夫人,又得雍王和雍王妃重視,表面上也算頗為風光,可內里卻並不受寵。除了頭一次被喚去侍寢外便再未被寵幸過。
雖然心裏對那個比自己大了一旬還多的雍王並無感情,可朱煦也知道人在深宅之中若是沒有男人作靠山,這一世都出不了頭。便壓下初為人女的羞澀,想要搏上一搏。卻不想在悄悄潛往書房時聽到了一樁秘密。
“我聽得出那同雍王說話的人是姓蔡的,當初進京時我便曾見過他。”朱煦捏着指尖,哀然道:“我今日託詞出來探望父親,想就是想要同他說這件事的。可是根本就不聽我說。反倒叫我不要多管這件事。李娘子,雖然我一直討厭你,總是和你作對。可是我知道,如果你去勸我爹,他一定會聽進去的。我求求你,去勸勸他,叫他帶着熙哥兒加杭州去吧”說著話,朱熙便已經哭了起來。
看着哭得傷痛的朱煦,李玉娘心中暗自盤算。若說雍王因為立嗣之事不順而起了謀反之心,她是信。可朱子鈺真是象朱煦所言並不知情?只怕未必吧?對朱子鈺來說,這可是絕好的機會。要是事情真成了,他這個資助大半身家的有功之臣再怎樣說也是擁立之功的。而朱煦少說也會被立個妃才是,若是生個一子半女,那他朱家日後的富貴豈不更是不得了。
不認為自己真能勸說得了利欲熏心的朱子鈺,可這會兒李玉娘卻偏偏表現得極為自信,甚至還帶着些有些得意的笑容。“那倒是,朱大官人當年倒是很寵我,現在也肯聽我說話的……”拿眼笑睨着朱煦,她淡淡問道:“你該知我現在已經另嫁他人,而你爹即使是肯聽我的話,也斷不可能毫無要求的。你說,我為了舊人而惹惱了新人,又有什麼好處呢?”
雖然已為人婦,可朱煦到底麵皮薄,聽李玉娘問得曖昧,便有些難堪之色。李玉娘盯着她的臉色,又笑着輕撫自己的小腹,“不瞞朱娘子,我腹中此時尚懷着我官人的骨肉……”看到朱煦突然抬起頭瞪大了眼,她便淡淡道:“其實,就算是你們朱家真出了什麼事,要抄家滅門,與我也沒什麼相干。熙兒那個小毛頭,至多不過是被充作官奴……我想,憑我的財勢,想救區區一個孩童卻是不成問題的。至於你們朱家其他人……”
陰笑了兩聲,李玉娘毫不掩飾地道:“就算外面有些善名,可我也沒必要救那些對我不友好的人不是嗎?朱娘子,我不是聖人,你恐怕是求錯人了。”
“你、你是要好處是嗎?”朱煦咬着唇,突然猛地跳起身來,嘶聲道:“只要你去勸我爹,我便把熙哥兒先偷出來給你如何?”
目光一瞬,李玉娘的指尖輕顫,可聲音卻仍是漫不經心的,“你說偷就偷嗎?且不說你爹會不會報官,就是他不報官,熙兒也未必肯跟我走啊”
“我……我會告訴他,你才是他的親娘”
抬起眼,定定看着朱煦,李玉娘牽起唇,淡淡一笑:“你是說真的?你真肯為我做證,告訴熙兒我才是他的親娘?”
“是”朱煦沉聲應道:“只要你答應我了,我便立刻去做。”
“那好,”李玉娘強壓下心中激動,沉聲道:“你現在便把熙兒帶來。只要你肯照你說的話做,我就一定會去勸你爹返回杭州。”
朱煦一聲冷笑:“李娘子也是大商家,可曾見過誰沒得了錢便先把貨給人的?再說了,你若是根本勸不動我爹呢?”
李玉娘只是淺笑:“朱娘子也是個聰明人,就算是我勸不動你爹,你把熙哥兒給我又有什麼關係呢?且不說若雍王真事成了你們一家子富貴,隨時都可以把熙兒要回去。要是萬一事敗,熙兒跟在我身邊,總能逃過一劫,免了可能沒入宮中充作官奴之苦,這也算是為你朱家留了點香火吧?”
咬着唇,朱煦猶豫了片刻,突然一跺腳恨聲道:“好我應了你。現在便去接了熙兒出來。可是你也得同我一起去才行,我要親眼看着你進去見我爹。”
李玉娘大喜,可面上卻是淡淡的。起身笑道去換身衣裳,才出了門走得稍遠便立刻叮囑小紅道:“你立刻去喚了莫大和莫嫂,只說要他們隨我一同出門。再去告訴那車夫,請他立刻去告訴蕭大官人,只說事有急變,雍王將反。”
剛才在花廳里,小紅也是聽得清楚。這會兒卻只覺腳軟,把李玉娘吩咐的話在嘴裏反覆默念着,腳步發飄地去了。
李玉娘回了房間,也未換衣裳。卻是打開首飾盒,撿了枝最得的銀簪插在發上。
待小紅帶了莫大、莫嫂過來,她也不多說,只低聲吩咐道:“一會接了孩子,我叫你們回來,你們便立刻回家。把門戶看緊了,切不可驚動孩子。”
聽她說得鄭重,莫大等人便一徑點頭應諾。李玉娘這才款款走到花廳,笑着匯合了朱煦。坐了馬車直往朱家在京中新買的宅子去了。
見朱煦見了宅子,李玉娘便示意莫大照之前的計劃把車子趕到偏門去。
外面雪下得正大,風聲呼嘯着鑽進車裏,小紅把手抄進袖裏,顫聲道:“娘子,都半天了,莫不是那朱娘子又反悔了?”
抿着唇,李玉娘也不答話。只是撩開帘子往外看去,北風卷着雪片呼在臉上,她也只作沒有感覺。
突然,她揚起眉來,半傾了身子出去,低問:“你可聽到聲音?”也不等小紅回答,她便直接跳下車去。嚇得小紅失聲驚叫,從外面伸手要拉着她,生怕她滑倒動了胎氣。
也不去看小紅,李玉娘徑直往前走去,剛走到門前,那偏門便吱呀一聲開了。站在門后的朱煦臉色難看,有些發白。可手裏牽着的朱熙卻是小臉紅撲撲的,身上也穿得暖,因為穿得太多,卻是有些象球,圓滾滾的煞是可愛。
抬眼瞧見李玉娘,他先是一喜,“啊”了一聲,衝著李玉娘一樂。忽又皺着眉看朱煦:“姐,你不是說領我見娘嗎?娘在哪啊?”
朱煦抿了抿唇,忽然蹲下身去,扳着朱熙的身子沉聲道:“熙哥兒,還記不記得李娘子曾經說過她才是你的親娘?”
“她那是胡說的”朱熙眼珠一轉,忽然有些怯怯的:“姐,她是胡說的對不對?”
合了下眼,朱煦猛然把朱熙往李玉娘懷裏一推,喝道:“她沒有胡說她就是你親娘”
被李玉娘抱住,朱熙又驚又嚇,伸出手要抓朱煦,卻被她猛地打開:“你不用喊了我現在告訴你的都是真的。我娘不是你親生的娘,你親娘是這個李玉娘,當年她才生下你就被娘賣了出去。這件事,府里的老人都知道……”雖然說得大聲,可朱煦心中卻萬般無奈。娘為了保守這個秘密,費了多少事,可她卻這樣輕輕鬆鬆地說出來。
被朱煦的大喊聲嚇到,朱熙轉過頭看看李玉娘,便又用力往外掙,“你不是我娘,不是我娘,我要我娘……”
追過來的小紅忙伸手抓住朱熙,生怕他太大力傷到李玉娘。李玉娘卻是怎麼都不肯鬆手,只用力地抱着朱熙,哪怕他的小手打得她的臉頰生疼。“熙兒熙兒,我是你的親娘。就算你不認我,我也是你的親娘。你想想,好好想想,你不是還記得我唱的歌兒嗎?我每次偷偷去看你時都在你床邊唱的那首歌的……你想起來啊……小寶貝,快睡覺,媽媽就在你身邊……”聲音沙啞,李玉娘近似哭泣一般低聲唱出那首兒歌,甚至幾次因哭泣而斷續。
可聽着這歌聲,朱熙卻是漸漸安靜下來。只睜着一雙大眼迷茫地望着李玉娘,澀聲問:“你真是我娘?真的是我娘?”
李玉娘含淚點頭,擁著兒子入懷低聲道:“我是你母親,是你親生的娘……可樂啊,娘終於把你要回來了”
在一旁看得發怔的朱煦,突然低聲質問:“你從前去看過熙哥兒?你、你……是不是你剪了我娘的頭髮?”
也不答她,李玉娘把朱熙往小紅懷裏一推,“帶熙哥兒回家去。”
小紅怔了下,“娘子,你……”
“不用管我難道忘了我說過的話嗎?還不快去”一聲厲喝,李玉娘攔在朱煦身前,淺笑道:“朱娘子,不是想讓我去勸你爹嗎?怎樣,是你帶我進去?還是我另去前面大門敲門遞貼子呢?”
狠狠瞪了她一眼,朱煦轉身前面帶路。李玉娘也不回頭,聽着身後一記響鞭,嘴角便露出一絲笑意。
一前一後進了後園,兩人都是無言,只有腳下積雪發出微聲。想來是因京中房價太高,朱家的這座新宅竟不及杭州大宅一半。園子裏也沒什麼景緻,看來有些荒涼。
朱煦忍了又忍,到底還是在走到迴廊時回頭看着李玉娘問道:“李玉娘,我也不問你之前做的那些事了。你只老老實實回我一句,到底能不能勸動我爹?”
抿唇一笑,李玉娘也不再裝樣子,“朱大官人是什麼樣的人,你這做女兒的難道不知嗎?朱娘子,我只能說我答應你了便盡量去做。可成不成卻是不好說。還有,我勸你還是儘快回雍王府的好。不管這事最終結果如何,你這會出來太久了,只會讓你自己受罪。”
朱煦咬了咬牙,領着李玉娘走繞過迴廊,走到一間房外:“適才我爹還在這書房裏,你進去便是。”
李玉娘也不動,只是拿着眼看她。在朱煦扭身走開后,才轉過身,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屈指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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