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京中偶遇
第四十九章京中偶遇
“高侯爺”站在窗前,蕭青戎遠遠地望着大內宮內重重宮闕。忽地幽幽一嘆:“站在這裏望入宮中,我總是想:或許,官家現在正躺在床上等着吃藥……”聲音很平淡,聽不出含着什麼特別的情緒,可李玉娘卻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必是極為複雜。
雖然,令蕭青戎家破人亡的不是官家,可要是沒有官家貶斥一事,或許事情會有很大的不同吧?說到底,心裏還是怨的吧
伸手握住蕭青戎的手,她也不再多說,只是抬起頭衝著提着茶壺走進雅室的博士笑道:“過來說說你們潘樓都有什麼好吃的。”
那博士見問,立刻陪笑上前:“娘子可是來對了,咱們潘樓乃京中數一數二的大酒樓,這吃食最是用心,什麼雞鴨魚肉都不在話下,論山珍海鮮那更乃京中一絕。酒蟹、鹿脯、蔥潑兔、虛汁垂汁羊頭、野狐、鵪鶉羹……小的特別一提,咱們樓里的蟹黃饅頭那是揚州名廚所出,絕對的美味。”
這時候的酒樓可不時興菜譜,若是普通小店,食客自在牆上掛的水牌看便是。大店裏那就是全指着博士的一張嘴,上下兩片皮那麼一碰,如何勸得你動了心點上幾道好菜才是厲害了。
聽着這博士一張嘴就報菜名,李玉娘聽得也有些糊塗。揮了下手示意他打住,想想又道:“這時候螃蟹正好,來兩隻肥蟹蒸了便了。另外再配上幾道清淡的小菜便是。還有,你說的那個蟹黃饅頭一籠幾個?”
她知道這蟹黃饅頭便是蟹黃小籠包。正盤算着要叫上幾籠,那博士也不知怎地突然解釋道:“我們樓中這蟹黃饅頭乃全城中最地道,都是用上好的肥蟹剔肉剝黃,不比別家以小蟹充數。一籠一貫錢實在是極便宜了。”
李玉娘聞言,險些沒被一口茶噎到。這一貫錢是什麼概念?一兩銀子可以買多少米面了?才幾個小籠包你就敢要一貫錢?這是想要訛詐不成?
雖然不差那個錢,可李玉娘的心裏卻一時轉不過彎來。抬眼瞪着那博士,還沒等她厲喝出聲,蕭青戎已經笑道:“先來兩籠,添個鵪鶉羹,先送四味時鮮水果、蜜餞,再打上兩角銀瓶酒。”
李玉娘知道這一角酒差不多就是二兩,因知道蕭青戎的酒量,四兩酒算不得什麼,也未說話。只在那博士關門后忍不住嘀咕道:“果然是京中,一籠饅頭便這麼貴這酒樓還不知賺了多少呢”
蕭青戎聞言一笑:“京中富庶,物價自然是高的。便是一角銀瓶酒尚要七十二文。”聲音一頓,他又笑道:“你可知姓蔡的設宴待客,不過尋常數人,一席便要千貫。咱們吃的這一頓,又值得什麼?”
李玉娘這回真是嘖舌不已了。一頓飯就要上千兩銀子?就是把銀子融成汁灌進肚裏,也得撐起幾十個了。真難為這些人怎麼吃出來的。
看她一疊聲的驚嘆着,蕭青戎便笑道:“好教你知道,京中上乘酒樓多半一早便被人預定好了席位。若不是這次借了高侯之名,怕咱們還上不來呢”聲音一頓,他又低聲道:“這高侯,便是太后之侄高公繪。”
“高太后?”李玉娘聞言一怔,“可是當今官家的生母?”還記得朱子鈺說過什麼舊黨之類的話,難道這位太后便是舊黨身後靠山?莫不是她竟是反對着官家的新政嗎?
蕭青戎點頭應是,“這位太后亞細亞喜歡蘇學士之詞,又不喜新黨的那一套新政,所以若朝中舊黨想要翻身,便只得依靠這位太後主政……”聲音突然一頓,他扭頭看着門,聽到敲門聲時出聲應下。待那挎着竹籃的“廝波”放下裝着蜜餞鮮果的小碟,得了賞錢退下后,他也不急着繼續說下去。反是把那蜜餞一樣一樣喂於李玉娘:“這芭蕉干,杭州卻是少見。多吃幾片?”
就着他的手吃了幾樣蜜餞,李玉娘便笑着搖頭不吃。他這才放下筷子又說道:“官家子嗣不興,最大的延安郡王也未到十歲。若官家立其為嗣,那勢必會由太后監國,新黨失了最大的倚仗,自然也就成了強弩之末。”
李玉娘挑起眉來,皺眉道:“那朱子鈺說的那個什麼王又是怎麼回事?我看他說得好象很有把握似的啊”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朱子鈺說的是誰,可他幕後之人不出官家同母之弟雍王與曹王。此二王,論身份、地位與聲望,確有繼位的資格。只是二王俱已年過三旬,又與新黨走得很近。不論是舊黨還是太后,都不會樂於看到他們登基稱帝的。”
忽然挑眉一笑,蕭青戎看着李玉娘道:“你可知朱子鈺運那些錢來京做什麼?那是蔡確與他幕後的主子想要向諸位大臣行賄的……”
李玉娘聞言一愕,續而發笑。大宋朝果然是讀書人的天堂,就連想做皇帝也要和那些高官大臣商量通了才行啊偏着頭想想,她忽然道:“青戎,你是不是也要和那些朝中重臣好好協商一下呢?如果是的話,我……”她還未說完,蕭青戎已經笑着輕噓了一聲。
“真是傻,就算要和那些重臣協商,也用不着咱們這些小人物啊你的錢還好好留着吧要不然咱們要回了可樂,你拿什麼養他啊?”語氣輕鬆,聲音帶笑,李玉娘聽着也不禁笑了起來。笑過之後不免有些擔憂,“要是那蔡確和雍、曹二王敗了,朱子鈺被連累失了產業也就罷了,會不會還……可樂不會被連累了吧?”
蕭青戎聞言只是笑,拉了拉她手示意她放心便是。雖然心中仍有些許忐忑,可在蕭青戎的安撫下,李玉娘還是露出笑意。
美食在前,且把那些不是出於本意關心的政事丟在腦後。在潘樓的一頓午飯雖說貴了些,卻的確是讓人覺得物有所值,不是那種價格很貴,食物很差的店。途中有懷抱琵琶的艷裝女子過來獻唱,李玉娘原還笑盈盈地看着蕭青戎想要如何取笑他。卻不想蕭青戎笑着丟過去一塊碎銀,那女子便立刻識趣地抽身而去。
吃過午飯,離開潘樓時,潘樓卻正是客人最多之時。雖然他們吃的是午飯,可在大宋,午飯的時候卻也不過才剛剛開始。沿着原路一路往回走。
在路過“院街”附近時,卻有人在身後大聲叫着蕭青戎的名字。李玉娘還在奇怪,可看看蕭青戎嘴角的笑意,倒知道這必是個認識且是極熟的人。
果然,那人自後面趕上來,看看李玉娘,竟是一拳捶在蕭青戎肩上。大笑道:“好小子還和我說什麼家有嬌妻,絕不粘花惹草呢言尤在耳,身邊可不就有美相伴了?最可惡的是,居然還給我介紹……”說著話,又轉過臉來笑看着李玉娘,“這位……”
他還未說完,蕭青戎已經板著臉大喝一聲:“秦少游”那男人嚇了一跳,扭頭瞪着蕭青戎嗔道:“這麼大聲做什麼?嚇到我你可要賠我一桌好酒……”
蕭青戎聞言,無奈苦笑道:“少游兄,此乃拙荊。”
李玉娘沒想到他竟會這樣堂而皇之地對人介紹她是他的妻。心中一熱,卻還是斂去羞意,但作平常之態。
反是那被喚作秦少游的男人駭了一跳,忙收斂了放蕩不羈的舉止,笑着施了一禮道:“未知嫂夫人當面,請恕秦少游無禮。”說著話又抬頭笑着道:“嫂夫人但請放心,我以人格擔保,蕭兄這些日子來在京中可是甚是老實……”
李玉娘怔怔地看着面前這個蓄着漂亮鬍子,眼眸明亮的中年男人,不易察覺地皺了下眉。雖然味道不是很重,可她確實是從這男人身上聞到了胭脂香。一個大男人,就是熏香也斷不是這個味道。那麼就是……一個大白天去逛青樓的男人?
心中先有些不悅,挑眉瞥了蕭青戎一眼,她淡淡道:“我自信得過青戎,秦大官人不必擔憂……”聲音忽然一頓,她倒想起這一位是哪個了。“那句‘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莫不是秦大官人之作?”見秦少游點頭,李玉娘心中暗道:這詩真是重情重義的情詩,還是不過只是這男人隨便敷衍女子的?
看出李玉娘其實有些不悅,蕭青戎一聲輕咳,道:“秦兄想還有要事,小弟便不耽擱了。”
那秦少游卻也是識趣。笑着施了一禮,便越過他們往前走去。只不過才走了幾步卻又回頭,笑着同二人招呼一聲便又往“院街”走去:“忘記答應了婉兒今日要為她寫首新詞的……”
看着那秦少游的背影,李玉娘不禁皺眉,故作兇惡狀看着蕭青戎道:“莫不是你平日也同那秦少游夜眠花柳之地?”
蕭青戎立刻叫冤,自說了一匣的好話哄人。李玉娘卻是垂下頭,靜了片刻后才低聲問道:“你怎麼竟對那秦少遊說我是你母親子?”
“難道你不是嗎?”輕笑一聲,蕭青戎還要逗弄耍嘴,可看着李玉娘沉默不語的樣子,便也靜了下來。想了想,他忽然挑起眉來,笑着攬住李玉娘溫言道:“玉娘,雖然你我還未正式拜堂,但在我心裏,你早就是我的娘子。不過,一場盛大的婚禮自然是少不了的……”輕輕吻着她的髮鬢,他柔聲道:“待事了之後,我們便成親。”
垂着頭,李玉娘抿唇淺笑,點着頭,一聲低應溢出掩不住的歡喜。哪怕是她,對那一紙婚約,那莊重的儀式,仍是不可免俗地鍾情。
拐進巷子,便進入那片連片的店宅務。遠遠的,李玉娘便看到前面徐徐走着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說是熟悉,卻是因為那人走路一跛一跛的點着腳。那姿態,總讓她覺得似曾相識。而她認識的那個跛腳之人卻偏巧也是在京城。莫非真是……
皺了下眉,李玉娘一時之間有些猶豫。有些想念顧昱,可是又不想再惹麻煩。甚至她這次到京中,根本就沒有想要探望的意思……
留意到李玉娘的異樣,蕭青戎抬眼看了眼前面的人影,便皺起了眉。喚了一聲“玉娘”,便把握在手中的手掌捏了下。
他這一喚,李玉娘是醒過神來了,可前面的男人卻也轉過頭來,一臉驚色。
目光一對,李玉娘也只能點頭微笑。看着穿着一衣青色官服,頭戴軟腳璞頭的顧洪,不顯半分波瀾。反是顧洪,又驚又喜,直接叫道:“玉娘,你來探我們嗎?”
蕭青戎皺了眉,看着顧洪,淡淡道:“原來顧大官人也是住在這裏,倒是不知,若知道早就帶玉娘登門拜訪了。”
似乎這時候才看到蕭青戎的存在,顧洪臉色微變,強笑道:“原來蕭大官人也在這附近住嗎?真是巧……”
三人正尷尬相對時,巷外卻有一少年拐入,離得遠便大聲叫道:“爹……”聲音一頓,那少年看着緩緩回過頭去對着他微笑的李玉娘,驚喜地叫了一聲,便快步跑了過來。
“玉姨,玉姨……”高興得不知說什麼才好,顧昱連手中的書袋掉在地上都不知道,想要抱抱李玉娘卻又頓住,只是靦腆地笑。
李玉娘有些好笑地挑起眉來,看着面前的少年。分別也不過兩個月,可人卻似長高了一截,又變白了些,而且好象真的象是個大人知道什麼是害羞了。讓原本還想像從前一樣擁抱他一下的李玉娘也只得改變方式,笑着摸了下他的頭。
蕭青戎低咳一聲,笑看着顧昱道:“小子,看起來個子長了不少嘛”
扭頭看了一眼蕭青戎,顧昱臉上的笑有些黯然。“原來玉姨不是專程來看我的。”說罷,他突然豎起眉來瞪着蕭青戎:“你知不知道你那一走,我玉姨為你掉了多少眼淚?蕭青戎,你要是還敢那麼把玉姨丟下不管,我一定要……”咽下後面那半句話,他有些挫敗地看看自己一身的襦衫。心道現在被爹送去學堂,大概只能做一輩子的書生了。以後更不可能打得過蕭青戎,還何等什麼教訓呢?
蕭青戎深深望了一眼顧昱,再看看從未與他說這些話的李玉娘。竟忽然一笑,鄭重地伸出手道:“我可與你三擊掌,從今而後,絕不會再丟下你玉姨不顧。如何?”
顧昱瞥了他一眼,雖有些驚訝卻還是立刻便抬起手。竟真地與蕭青戎三擊掌,立下誓約。
李玉娘在旁靜靜地笑着,顧洪卻是滿腹怨氣地瞥了一眼幾乎象是把他這個父親忘得一乾二淨的顧昱。
聽到父親一聲咳嗽,顧昱才回過神來。彎腰撿起書袋,又過去扶了顧洪,看着李玉娘道:“玉姨,去家裏坐坐吧”看李玉娘似乎有些猶豫,他神色便有些黯然:“我知道玉姨必是有了住處的,也不請玉姨到家住。只是總要去家裏坐坐才是吧?”
話說到這個地步,李玉娘若還是執意不去,便有些不近人情了。只得偷眼對着蕭青戎歉然一笑,便應了下來。
同在城西店宅務,住得卻並不遠,看來竟不過隔了三四條巷子罷了。只是顧家租的房子卻遠沒有蕭青戎租的院落大,而且一進院,李玉娘便看了出來這院子裏住的不只是顧家一戶。
一進院,便是一個天井。一條晾衣繩橫過院子,上面晾着**的衣服。一個婦人正坐在院中洗着衣服,面前的盆子裏一大盆衣物不說,就是旁邊地上也是堆着一堆。
因她正低着頭,未留意到一行人走進房中。在東廂門前矮桌上玩“雙陸”的兩個婦人卻是一眼瞥到。其中一個便揚聲笑道:“呦,顧大人回來了啊?”
顧洪笑着應了一聲,看着聞聲抬頭望來的婦人,眉毛不自覺地皺了起來。那婦人卻是未曾覺察出顧洪的不悅,笑着起身在身上擦了擦濕着的手,便迎上來笑道:“官人回來了昱哥兒,上學辛苦了……”看着顧昱的眼神怯怯的,竟是極為討好的神情。
顧昱卻只是皺眉,也不理他,只抬手讓客:“玉姨進屋裏坐吧”
那婦人這才看到李玉娘和蕭青戎二人,神情間便更顯拘謹。忙忙地陪着笑道:“來客人了,我這就去沖茶過來。”
看着她匆匆跑進一旁的廚下,李玉娘扭頭去看了一眼顧洪,也不說話,徑直跟在顧昱身後走進屋去。
進屋四望,這房間卻有幾分和當年租住陸大娘的差不多。也是外間是一間小廳,裏面是卧室,一扇破舊的木門虛掩着,卻仍能隱約看出裏面沒什麼太出奇的擺設。
見顧洪並未跟了進來,李玉娘心知他大概是去同那婦人說些什麼,只是和蕭青戎目光一對,卻並不點破。
顧昱放下書袋,笑着道:“我住旁邊那間屋子,只是……”撇了下嘴,他頗多抱怨:“小虎那廝太臭,要不然我便請玉姨去我屋裏坐了。”
笑了下,李玉娘隨口問道:“怎麼不見小虎?”
“那廝原說要跟着我爹做隨從的。可是他姐姐說要做隨從也可,只是不許他拿我爹的錢。那廝一惱便出去找了間鐵鋪做了學徒,說是學了門手藝也省得被人看扁。”
李玉娘聽着顧昱似乎有點幸災樂禍的聲調,不禁抬頭瞥了他一眼。“他做你爹隨從,也是份工,按理便該給工錢的,哪裏有讓人白做的道理?”總覺得顧昱現在對這劉氏姐弟的態度和從前對她的態度有幾分相似。
正在想着,顧洪和那劉小寒已經進了屋來。顧洪一進來便笑道:“今日留下來吃飯,兩位莫要客氣。”李玉娘正待推辭,那劉小寒卻已捧着茶到了跟前。
目光一對,李玉娘只覺這婦人對她的態度竟比剛才還要拘謹。似乎是有些懼有些怨又有些刻意討好,劉小寒捧高了茶杯,柔聲道:“姐姐喝茶。”
聞聲怔住,李玉娘看着面前這個年歲看起來比她要大,容貌只能勉強算是清秀的婦人。看着她眼底那一絲忐忑,看着她那雙佈滿繭子的雙手……
沉默了數秒,才道:“劉娘子客氣了,若是願意,便喚我一聲李娘子便是。你這一聲姐姐,我卻是受不起。”
劉小寒嘴唇顫抖着,竟似急得要哭了似的。“小寒自知出身卑賤,配不上官人。可……好姐姐,小寒已經沒福氣敬姜姐姐一杯茶了,還求姐姐飲了這杯茶吧”
李玉娘皺起眉來,原本還有的一分憐惜之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劉娘子,我不知姜娘子是否願意聽你叫那一聲姐姐,喝你這一杯茶。那是你們顧家的事,與我無關。只是還請你自重莫要失了顧家的顏面……”說著,便抬起頭冷眼看着顧洪,“顧大官人,還請你約束好你的如夫人”
顧洪臉色一變,忙上前拉着劉小寒,斥道:“小寒,你這是在做什麼?太胡鬧,還不快下去”說著,又對着李玉娘歉然道:“真是對不住,李娘子。都怪我之前沒有同小寒說明白,倒讓你見笑了……”
劉小寒放下茶杯,抬眼看看顧洪又看看用厭惡眼神看她的顧昱,便垂下頭無聲地走了出去。
才在廚房灶前坐下身來,那在院中玩“雙陸”的婦人便跟了進來。笑吟吟地道:“劉娘子,你家裏來的是哪門貴戚呀?我看那位娘子那一身穿着,可真是個有錢的。你別看我家那男人沒用,買不起那些個好東西給我,可我這眼睛毒着呢光是她頭上釵上的珠子,少說也要上千貫了……”
突然響起的“哐鐺”一聲驚得婦人收住話頭,愕然相看。
劉小寒卻似不知自己把鍋失手落在地上嚇到了對方一樣,只是扭頭平靜地看着她,淡淡道:“那不是我們親戚,不過是個不相干的外人罷了。要是娘子喜歡她那釵,倒不如直接去問便是。說不定娘子也有機會得到呢?”
被她這話說得一怔,那婦人眨巴着眼睛,“你不是說那娘子是個……”撇了下嘴,她怪聲怪氣地道:“倒真是有闊綽的主兒……”
劉小寒看着她,只是笑笑,卻不說話。目光望見院中正往廚房走來的男人,便忽然轉過頭去垂下眉眼只看着腳尖,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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