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下爭逐 第七十六章 幽禁宮中
剛剛搭建起來的軍帳內,佈設十分簡陋,除了桌椅外,其他需用都還大箱子小箱子的摞在帳內,皇甫鈺一看皇甫世煦悠然的神情,就知道皇甫世煦並沒打算在此地多留。
皇甫世煦身後環伺着七八個護衛兵甲,全都一手搭在各自的兵器上,對皇甫鈺戒備非常。
皇甫鈺輕蔑的一笑,在軍帳門口就停住,拱手道:“恭喜皇弟,順安之戰大獲全勝,從此後,就可以天下順服,四海昇平了!”
皇甫世煦坐在正中的椅子上,站起了身,卻並未招呼皇甫鈺更走近一些的意思,他笑着回禮道,“多謝王兄,可惜凌飛兄戰死,讓朕內心深痛,每每懊悔萬分,如今,朕就只剩你一個王兄了,朕考慮再三,決定接王兄和我一起去京城,咱們一起共享榮華富貴,一起共治天下,不知王兄可願意?王兄若還有些顧慮,朕可以以皇室的血脈向王兄起誓,有朕的一分江山,就有王兄你的!”
“妙,妙極!”皇甫鈺拍手笑道,“真是個極妙的主意,本王何樂而不為之?”
的確妙,冠冕堂皇,兵不血刃,.就削了他的藩,架空了他的勢力,皇甫鈺心中凄然的想着,到了京城,他還能做什麼?除了一個恆安王的空頭銜空爵位,他只能吃吃喝喝終老等死了,多麼可怕,這比一刀要了他的命還可怕。
“噢?王兄答應的這麼痛快,朕還真.是沒料到,原本以為王兄會猶豫幾天呢,難得王兄竟然跟朕想到一塊兒去了,這實在是咱們皇室之幸,朕甚感欣慰!這樣吧,王兄什麼東西都不必準備,一切全交給朕,咱們現在就打道回京城,朕保證,不管是在路上,還是在京城,定不會令王兄感覺半分不適,而且回到京城后,朕還要為王兄另修行宮,和朕的皇宮遙遙相望,這個行宮叫什麼好呢,噢對,你覺得逍遙城怎麼樣?”皇甫世煦越說越痛快,大有滔滔不絕之勢。
皇甫鈺冷眼看定一切,恭敬的.回道,“皇弟怎麼說怎麼好了,本王全聽皇弟的安排!”
這一夜,皇甫鈺是在馬車上度過的,車上鋪了軟和.的褥子以及裘皮毯,燃着旺旺的手爐,溫暖而搖晃,皇甫鈺卻沒有任何睡意,他看着車窗外王師的點點燈火在官道上迤邐成一條火龍,而自己的恆安,也正在一點一點的遠離。
等陰箬發現王師拔營離開時,皇甫鈺和皇甫世煦.的馬車都早已走遠,那些個最後拆除的營帳,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陰箬快馬急鞭,連追數日一直追到京城,都不見王師大部隊的影子,原來,對方也和他一樣,晝夜不停的趕路,根本沒容他追上皇甫鈺。
玉鳴是隨皇甫凌飛的靈柩回京的,孑曄不願入.京,說是想去看望一下陰箬,兩人在軍中分手。護靈的將軍交完差,又陪同玉鳴入宮向舒太后稟明一切,舒太后看完皇甫世煦的信,什麼話也沒說,將玉鳴安頓在離孝箴宮很近的和箴宮內,派人送了些衣裳首飾,每日自己的膳食,喊御膳房照單另作一份,送到和箴宮。
玉鳴自然是沒.什麼胃口,整日坐在窗前,有些痴痴獃呆,順安城樓上的一幕,讓她至今都無法忘懷,一幕幕,就在腦海中不斷的重放着。
等她清醒過來,由孑曄攙護着,隨皇甫世煦和藍振登上城樓時,被城樓上的血駭呆了,那不僅是兵甲們的血,皇甫凌飛的血,還有冉子旒的血,血已在寒風中凝結,腳一踏上去,便咔咔嚓嚓的碎裂開,彷彿踩在斷骨上的聲音,刺耳且割裂神經。
不過死似乎也有死的好處,跪拜着投降的蕭常新,皇甫世煦看都沒看一眼,就叫人把他推出去就地斬首了,並將叛亂之責推給了蕭常新,蕭常新的人頭懸在城樓,誰也不得替他埋屍,用皇甫世煦的話講,就是要“懸挂到肉腐骨枯!”
令玉鳴不解的是,皇甫世煦雖然惋惜皇甫凌飛的自戕,但好像更痛惜冉子旒的盡忠,皇甫世煦命人將冉子旒就安葬在順安城外,這樣他將和他的順安城一起,看到每個日出日落,皇甫世煦說,“父子兩代,皆殞命於王室之爭上,從此天下,再無這樣精於攻守的良臣忠將了,天妒雄才,英年早去!”
皇甫世煦之愛才,其實本也沒什麼錯,然而玉鳴卻總覺得哪裏不甚舒服,想來想去,血親淡薄,大約是皇室之人無法迴避的痼疾罷了。
這日,忽然從宮外有信傳來,送到了和箴宮玉鳴的手中,此時皇甫世煦也已回宮,除了要主持皇甫凌飛的國殤外,還得督促工部加緊趕工修出逍遙城來,修行宮雖說不是三五日的事情,但如果是改建,則要簡單的多,相隔皇宮不遠幾條街的地方,恰恰就有那麼一處合適改建的場所,而皇甫鈺則被臨時安置在後宮內的一處幽靜深院內,大門緊閉,沒有皇甫世煦的同意,誰也不得進入。
玉鳴看了看信,卻是孑曄相約見面的,她大略是知道皇甫鈺進宮的消息,但陰箬應該還在恆安才對,孑曄來找她,是不是要她兌現諾言的時候了呢?
說是出宮見孑曄,皇甫世煦不好阻攔,本身剛回到皇宮,還有許多堆積下來的朝政要處理,他正忙得不可開交,顧不上因為妒忌而分心,所以就痛快的同意玉鳴出宮了,還讓郎宣相陪。
玉鳴婉言謝絕,說是京城又不是不熟,早就逛遍,無論如何也是丟不了的,遂孤身離開了皇宮。
來到約定的茶樓,店小二將她帶入雅間,等候已久的孑曄和陰箬同時站起了身。
玉鳴看了看孑曄,有些為難道,“孑曄哥哥,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走,說不清為什麼,只是這樣離開,總覺得黯然。”
“我不為難你,鳴兒!”孑曄深深的看着玉鳴,“你現在也確實不能跟我走,因為……”孑曄回頭望了一眼陰箬,“因為他有事相求於你!”
玉鳴怔了怔,問,“是為恆安王爺的事?”
“是!”陰箬苦惱的答道,“王爺沒留下一句話就被帶走了,你也在皇宮內,能不能見到王爺,摸清王爺被軟禁之處?”
玉鳴搖頭,“雖然都是在皇宮內,但具體的位置,我根本無從知曉,而且,我勸你也打消掉救走王爺的念頭吧,你這樣反而會害了他的。”
陰箬一聲嘆息,“我不能就這麼算了,我的命是王爺的,我要他的一句話,告訴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