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戰

開戰

“哪只手傷了?”他從一輛銀灰色的路虎上跳下來,也不和紀南秦宋打招呼,徑直走到安小離面前,有點暴躁的問她。

安小離下意識把手伸出去給他看,其實她今天一早起來就發現比昨天更疼了,還有些腫,不過當著紀南的面她也沒好意思抱怨。

陳遇白把她的袖子往上推一點,想看看傷處,稍稍用力卻聽到她一聲倒抽冷氣,他手一抖便停了下來。

紀南被陳遇白兇狠的目光看的背上毛毛的,連忙賠笑臉:“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是老五來了,跟他開玩笑呢,誰知道是小離站在那兒。”

陳遇白對她笑了笑,語氣溫柔了一些:“沒關係。”

秦宋一聽到這熟悉的溫柔就激靈靈的抖了一下,上次三哥這麼溫柔之後,他就被發配邊疆了小半年。這次為了撮合這小兩口,他把四哥給賣了,可三哥貌似是真的心疼了,不知道準備把四哥怎麼著呢。

“哥,要不我們這就回去吧?這都快上班的點兒了。”秦宋小聲的對陳遇白說,說完又想起來,今天是周六。

陳遇白沒戳穿他,而是點點頭,嘴角甚至掛着笑意,“好啊,上車吧。”

他越是這麼和善,秦宋和紀南心裏越是打鼓。惴惴不安中,兩個人不由分說把安小離強行塞進了副駕駛座。

到了市裡,兩個人很識相的提出下車“走走”,陳遇白微笑着同意,就近把他們放下了。安小離在半路上已經睡著了,無知無覺。

到了秦桑家的小區門口,陳遇白穩穩的停下車,猶豫了一會兒,伸手推推她,“起來了。”

安小離軟軟的嘟囔了一句:“不要……小白,我好睏啊……”

那個明明很冷的早晨,在她這句話出口之後,瞬間春意橫生。

安小離的缺點不可計數,可是陳遇白覺得最不可饒恕的就是她賴床,一到周末休息,他計劃着帶她去哪裏走走,她卻總是賴着床的,不到中午絕不起來。前幾次他覺得是自己晚上折騰的太狠了,以至於她體力不支,也就不逼她了。可是後來他也試過周五晚上收斂着點,她卻還是那樣的,抱着被子閉着眼睛怎麼也不肯起,等他怒了,她就這麼的軟軟撒嬌:“我好睏啊……小白,求求你了,讓我繼續睡吧……”

陳遇白定定的看着她安睡的模樣,又想着和她在一起時每一個細節的溫暖,忽然就覺得自己很傻。

人的一生,要多艱難、多坎坷而又要多幸運、多湊巧,才能遇到一個絆住自己心的人。他怎麼可以輕易放過。

就這麼一個睡着一個愣着,轉眼就是九點半。真皮座椅再舒服也沒有床睡着踏實,安小離終於悠悠轉醒,迷濛着眼看到陳遇白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她腦袋卡了好久才開始運轉,連忙的坐正,擦擦嘴角看有沒有又流口水了,又揉揉眼睛,這才弱弱的開口:“呃……不好意思,我耽誤你了哦?”

陳遇白收回了脈脈的眼神,轉臉看向前方,冷淡的“恩”了一聲。

“那我先走了——咦?你怎麼把我送這來了?”小離探頭看看外邊,說。

陳遇白利落的打方向盤倒車,淺淺的牽了牽嘴角,“我不知道你搬家了。餓不餓?”

小離搖搖頭,早上的酒釀元宵還沒有消化,可是她一轉念又想起了什麼,“吃午飯去吧,我請客,謝謝你來接我。”

“我是來接紀南和秦宋的。”陳遇白淡淡的回絕她的“好意”。

安小離早就習慣他的彆扭了,這點小小的添堵習以為常,笑了笑說:“那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陳遇白冷哼了一聲,從十字路口拐了個彎,車向飯店開去。

……

程浩約見面時,秦桑很是猶豫。李微然說過,秦家程家那裏都不用她出面去解釋,他全權負責把她娶進門。

可是如果能低調和平解決,也不是壞事吧?

秦桑還是去了。

她到時程浩已經點了飲料,秦桑拿小勺子攪了攪,和他開玩笑:“投毒了沒有?”

程浩還是一貫的玩世不恭,聳聳肩笑笑,好像絲毫沒有為上次宴會的事情對她感到愧疚。

“你知不知道年後梁氏一直在伏擊我們城西幾家?”程浩開門見山。

秦桑搖搖頭,“這是你們男人之間的事情,我管不着。”

“我們的單子要麼被人高價搶走,要麼下游供貨商停止供貨。很簡單直接的手法,梁氏甚至沒有用旗下一些小公司作為掩護,這說明他們有意向我們宣戰——”

“不是我們,”秦桑認真的糾正他,“是——你們。”

“喲,還沒嫁進去呢,這就成他們的了?”程浩皺眉,“秦桑,如果我真有那麼一點喜歡你的話,你這樣的行為讓我情何以堪?”

秦桑笑笑,並不辯解。

“李微然是梁氏的人,你和我分手和他在一起,本身就是挑戰了我們幾家的聯盟穩固。如果這次的事情鬧大,梁氏和我們——我是指秦家和我家,梁氏和我們兩家決裂,那麼你和李微然的關係,就是你們秦家被推上風口浪尖的有力波瀾,到時候,你這個秦伯父眼裏的乖女孩,難不成要乾脆和李微然私奔嗎?”程浩去掉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架勢,其實很是尖銳直接。

秦桑聳肩,還是漫不經心,“你該和微然去說這些話的,他不許我管這些事情,要是知道我又擔心這些,他會生氣的。”

程浩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的狠,拳頭握的死緊,直直盯着淡笑的秦桑,又一點點的放鬆,冷冷的笑:“桑桑,你真是殘忍。”

“是,我想娶你。我在你和我說了分手之後才發現捨不得你。是,我和秦楊合謀了那場戲,想把你拉回來。是,我剛剛說反話,我其實喜歡你,不想把你讓給李微然那個傢伙。”程浩微微低下頭,眉目之間看不清是不是有一絲的痛楚,“不要再刺我,桑桑,易地而處,你會甘心把認定了的未婚妻拱手讓人?雖然我沒打算一心一意對你,你不也早就知道並且默認嗎?為什麼要變卦?”

秦桑其實在他這番話之前還是不肯定的,只是認為單純為了家族利益程浩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現在試探成功,她的心情和他其實是一樣的,有點刺。

程浩是她自己選的,當初說的清清楚楚,精誠合作,有需要的場合傾情配合演出。婚後如果合得來的話最好,合不來的話雙方相互掩護,各過各的。而在這兩年多里,程浩是個合格而盡責的夥伴,堪稱完美。

手機鈴聲響起,是李微然,秦桑看了眼程浩,還是接了起來,“你在哪?”

李微然的聲音有些不悅,秦桑敏銳的猜到他可能知道她來這裏見程浩了,“哦,我和程浩在南京路的上島。怎麼了?想到晚上吃什麼了?”

她語氣柔和溫順,李微然似乎沒那麼不高興了,稍稍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行了,”程浩把手裏的勺子丟進咖啡杯里,濺出兩滴液體打在雪白的桌布上,“少拿李五寒磣我了,秦桑,我說白了,我就是有些不爽而已。你也別把自己端的跟什麼似的,我沒非你不可。我這兩年一直覺得反正你也跑不掉,就沒動你,這麼的忽然被別人搶了,有些沒面子。其實我心裏也知道,你這樣的性子,我偶爾換換口味還行,真要死心塌地和你過一輩子,不知道要受多少氣呢!我可沒打算真折你手裏。”

程浩的心明顯很亂,一會兒換一個態度。至此談話再也無法繼續,程浩開始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煙,在煙霧裏迷濛了眼裏的神采,秦桑隔着那層霧看着,有些心疼。

從餐廳出來,程浩繼續一言不發,秦桑站在台階上仰頭看着左前方的他,想說些什麼告別,程浩冷冷的看了欲言又止的她一眼,錯身左轉。

距離的太近,那聲槍聲頗有山崩地裂的感覺,秦桑尖叫了一聲,人一後仰,腳一拐從台階上滾了下來。

而等她從巨大的驚嚇中稍稍平復過來時,她撐着身子試圖站起來,手剛一接觸地面,便觸到了一灘溫熱的液體。

血,好多血。

程浩蒼白着臉,就躺在她身邊不遠處,閉着眼睛毫無生機,白色的休閑服上,胸口的位置正漸漸的暈開,一大片的血。

……

粗糧粥端上來的時候陳遇白習慣性的皺了皺眉,看了小離一眼,拿起勺子開始慢條斯理的喝。

安小離一覺睡過神清氣爽,心情也似乎是因為休息充分而好了很多,看眼前的陳遇白,真是怎麼看怎麼帥。

“呃,”小離試圖找些話題來聊,“雪碧呢?還好嗎?”

陳遇白搖頭,“我沒時間照顧它,正準備這兩天把它送走。”

“送去哪?”安小離不舍的問。

“隨便,要是麻煩的話就往郊外一扔好了,應該餓不死,恩,不過他只吃狗糧,而且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能不能很快適應。”陳遇白淡淡的說。

安小離聽着聽着,手裏的勺子滑了一下,在瓷碗上刮出很難聽的聲音。

陳遇白拿過餐巾擦了擦嘴,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表情,笑意漸漸的掛上嘴角,“如果你回來照顧它,我可以考慮不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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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愛情隨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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