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黃沙漫漫掩古道
“報告統制,前方就是玉深關,勘測隊要求停下來進行勘測工作,統領叫我來向你請示。”中尉王金貴向一位大校敬禮道。
正舉着望遠鏡看向遠方的上校回過身來,點點頭:“那好,告訴你們薛統領,全團就地休息,注意警戒。”這位大校正是王金貴的老上司傅雍,不過他現在已經是一身大校服,而且已經是一師之長。
“是!”王金貴敬了個禮便轉身離開了。
一陣熱風吹過來,捲起來黃沙向傅雍襲來,傅雍連忙遮住眼睛,背過身去,待到風吹過後才吐了一口帶沙的口水道:“這***黃沙!”在軍中待久了,原本斯文的他倒是滿口的粗話了。
三千官兵動起手來非常地迅速,很快就在靠着丘陵的一處廢墟安下了大營,其它問題不大,最大的問題是隨行的三千多匹戰馬。現在大明陸軍北方部隊,尤其是西北兩大衛戍區的陸軍,正在努力實現“畜力”化,除去騎兵部隊,步兵也開始大規模裝備了馬匹,用於平日的行軍。以達到快速集結和快速轉移的目的。以和寧衛戍區和西安衛戍區為例,和寧衛戍區五成以上、西安衛戍區四成以上的步兵團已經全數裝備了戰馬和馱馬,為此,和寧、西安衛戍區每年要向漠北、漠南和東北訂購三萬以上的良馬,這極大地促進了三地的經濟,也是北方陸軍軍費居高不下的原因。
畜力化的結果除了軍費開支巨大之外,帶來的另一今後果就是後勤壓力增大,不過還好北方地區人口稀少,土地荒廢,加上植林放草,牧場到處可見,駐軍倒也不必擔心馬草的問題。而行軍則可能需要講究一下,需要向昔日的老對手蒙古軍隊學習。
過了一個時辰,忙完事情的甲五十五團統領薛定山帶着幾個軍官走了過來。
“定山,都安置妥當了。”放下地圖的傅雍問道。
“都安置妥當了。游騎探子都撒下去了,哨卡也到位了,營地里的防禦工事也做好了,馬匹放在了丘陵腳下安置。”薛定山摘了軍帽。搽了一把汗說道。
“勘探隊呢?”
“出去工作去了,我叫團直屬騎兵隊護衛着,他們出去的不遠,不會有什麼冉題。”
“那就好,叫游騎和探子小心點,還有就是士兵也不準擅自離營。這裏到處都是蒙古人和回回,一個是咱們的死敵,一個對咱不懷好意。落了單恐怕有不測。”
“我已經下令給各部隊了。”薛定山並不覺得傅雍羅嗦,這裏是哈刺火地區吐魯番地區,到處都是蒙古人和回回。蒙古人是大明死敵,老窩都被大明端了,肯定是不共戴天;而這裏的皿回原本與大明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自從大明對前元色日人進行大清算,大規模驅逐回回出境,數十萬被驅逐至此的回回血淚控訴,讓這裏的回回對大明滿是仇視,甚至有部分激進的穆斯林喧囂要對大明發起聖戰。而此前明軍在也迷里河流域大開殺戒,摧毀也迷里城,等於給滾沸的油鍋里加了一瓢水。因此除了大明商人與當地貴族有利益勾連,勉強受到保護外。其餘大明軍民在這裏都討不到好。尤其是全副武裝的明軍,那些激進的穆斯林和日夜想着復仇的蒙古人看見了也不得“熱血***”。
“咱們大明算是跟西域這一大幫子結下仇了,要是再發生點什麼,只怕是不死不休。”薛定山感嘆道。
“不結仇咱們怎麼有借口跟他們開打?”
“統制,你的意思是咱大明早就想打這裏了。”旁邊的團參軍長徐治勝不由插話道。
“當然了,不過老徐,按理說這打西域,別人可以三心二意,但你們北方人應當是一力向前。”
“統制,這話怎麼說?”徐治勝不解地問道。
“陛下和內閣在北方廣設工廠。就是要提高北方的經濟,但是工廠貨品滿足北方百姓只是平利,耍想暴利只有向外。可是海外貿易已經被南方壟斷,北方就算是想插一手。所佔份額也會少之可憐,因此不如另闢商路。”
“統制的意思走向西。”
“正是,所謂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南方靠海,就算是兩湖安徽也有大江便利,這些都是北方諸省所不能比的。但是北方不是靠着西域嗎。這裏此前可是有一條絲綢之路。上次我回南京休假,拜訪在弘文院和大學任教的同窗時,曾聽他們言及。”
說到這裏,傅雍壓低了聲音。並傾前身子,頭微微低下,顯得很神秘。而薛定山和徐治勝也趕緊湊了過來。
“聽說機器研究所、運轉研究所正在研製一種新的交通工具以蒸汽機為動力,在軌路上行駛,運力是馬車的數百上千倍,風馳電騁且行途千里日夜不息。你們想,只要我們攻陷西域,南打通向河中、波斯、天塹之路,北打通經草原向泰西之路,再修上這麼兩條軌路,你們說。這日夜運輸且不像海運那般受天氣風向影響,該有多賺錢?你們北方諸省還不發了?”
薛定山和徐治勝不由地點點頭。正是如此,如果大明真的研製出這樣的交通工具。再打下西域,以此為中轉站,修兩條,一向南,一向西。尤其是這種工具運力驚人,受天氣影響比起海運來便利不少。
從這方面來看,就算實力強勁的南方工商集團想插一手,也沒有北方諸省這麼便利,因此正如傅雍所言。這攻打西域其他地區的軍民可以心不在焉,北方諸省卻是要拼盡全力也要拿下來,因為這對於北方諸省來說是遺利後代千秋的大好事。
“不過聽說內閣為了在北方廣設工廠鬧開了?”徐治勝突然開口道。打通西邊商路是好事,但是工廠才是基礎,如果北方諸省沒有足夠的工廠就一切白搭。而目前北方諸省的工業只是以重工業為主,但是這些工廠出產的鋼鐵、機器等貨品國內需求都滿足不了,怎麼出口?只有輕工業工廠才是最來錢的,而這些工,幾諸省卻是最缺的。喜侍羔和葉綜溫卜任計部尚書和處飛求銀行總辦之後,開始推行大明工業均衡計劃,向兩湖和北方諸省地區廣設輕工業工廠,結果引起了江淅派的反彈。從而引發了與江淅工商業利益密切聯繫的淮西派與太平派的明爭暗鬥。
徐治勝這話不由讓傅雍和薛定山有點尷尬,傅雍的父親是傅友德。雖然是淮西集團一員,但是在劉浩然的影響下偏向太平派。但是傅雍的上司和恩主馮國勝卻是不折不扣的淮西派幹將。傅雍從日本駐紮軍調到西安衛戍區,一向嚴己寬人的傅友德暗中壓制自己的兒子,一個團統制當了好幾年最後還是馮國勝看不過眼了,走了陸軍部和劉浩然的門路,將傅雍調到了和寧衛戍區,結果很快便升任師統制。
傅雍對這個有提攜之恩的上司是誠心悅服,言聽計從,相比之下,他與父親傅友德的關係倒是有點疏遠。
薛定山則是新任海軍部尚書薛祥之子,馮國勝為了讓這些重臣之子互相幫助,特意安排在一起的。薛祥是安徽無為人,與海軍主流巢湖系關係密切,又與合肥系關係不錯。因此與太平派相處得挺好。
有這一層錯綜複雜的關係在裏面。傅雍和薛定山都不好發表意見了。只是說了一句:“我等軍人當謹守誓言,只管為大明徵戰,這朝堂上的紛爭我們管不着,也不該去管。”
按照法理,大明陸海軍上下都宣誓效忠於大明皇帝,不參與到任何國內政治紛爭中。聽到傅雍這麼說,徐治勝只是山西一戶普通農戶的子弟,雖然從地域緣故和師承方面比較偏向北方學派。但是他也知道這種紛爭對於自己軍人的身份是需要謹慎,何況太平派推行工業均衡計發。對於兩湖和北方來說卻是好處多多,沒看到江西學派和北方學派表面上表
正說著,旁邊有衛兵架起了鐵鍋。點起了篝火,將鍋里的水燒開,然後打開兩聽罐頭,將羊肉倒進沸水中。一股香氣迅速溢起,而與此同時。同樣的香氣在營地各處也悠悠飄起。
“好了,不多說了,咱們趕緊吃午飯傅雍拍拍手說道,他一邊喝着熱騰騰的羊肉湯,一邊滿頭流汗地咬着干餅說道:“現在烈日當頭。可要注意軍士們防暑,到了晚上。這裏又鬼冷鬼冷的,晚上放哨的軍士們定量給酒。”
很快,午飯吃完了,整個營地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毒辣的太陽竭力吐着熱浪,黃沙騰起的熱氣如同一層輕煙籠在了地面上,讓你不由懷疑自己的視線是不是發生了曲折。兩千多官兵躲在廢墟和帳篷之內。躲避着無處不在的熱浪,在滿身是汗的情況下盡量不動作,避免流更多的汗,流失更多的水分。連三千多戰馬馱馬也不願意花費力氣嘶叫,而是有氣無力地躲在就着廢墟臨時搭建的棚子裏養神。
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過了一個下午。臨近黃昏時團直屬騎兵隊護衛着勘測隊回來了,從他們疲憊的神情,臉上額頭邊白色鹽末,可以看出在烈日下工作一下午的他們非常辛苦。
安置好勘測隊,騎兵隊正趕緊向傅雍、薛定山和徐治勝稟報一些情況。
“你說下午有數股不明騎兵在你們附近徘徊?”徐治勝詫異地問道。
“是的參軍長,一下午總計有四股騎兵露面,每股人數在五人騎到十餘騎不等,據我們的暗哨和探子回報,還有兩股騎兵隱在遠處暗暗觀察我們。”
“統制,統領,根據我們撒出去的游騎和探子回報,營地附近也出現了六股不明騎兵,應該和勘測隊的是一夥的。”徐治勝轉過頭向緣雍和薛定山說道。
“看來我們被盯上了。統制。該怎麼辦?”薛定山轉向傅雍說道。他們這次來除了名義上護衛勘測隊勘測這一帶的地形之外,還有一個秘密任務,否則護衛着不到十人的勘測隊,一營人馬就夠了,何必讓整整一個精銳陸軍步兵團出動,還勞動一位師統制親自指揮。
傅雍沉吟一會說道:“你們說這些人有沒有夜襲的可能性?”聽到這話,薛定山和徐治勝就知道傅雍已經決定,繼續留在此地完成任務。
“回統制,想來應該不會。”徐治勝想了想推測道,“根據各方面反饋的情報來看,這些人馬應該是來自不同山頭或部落的,單股人數不多。想獨力吃下我們這三千人是不可能的,只有聯手才有可能。但是要想讓這數股人馬聯手,還要佈置好任務,三四個時辰是不夠的,待到他們部署好,天都快亮了,夜襲也沒有什麼意義,還不如讓他們手下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再強攻我們。”
“這裏是他們的地盤,只要我們晚上沒有動作,他們恐怕是有恃無恐。”薛定山補充道。
“我們有三千人馬,他們人少肯定不會來輕犯,人多,自然就不會把我們放在眼裏。定山,你好好安排下去,哨兵游騎都佈置好,全團枕戈休息,隨時待命,防止萬一。今晚我們三人輪流值夜,以便處置突發事情。”
“是的統制。”
“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時間。金貴。你帶一哨人馬,喬裝打扮好,趁夜潛伏在遠處那個處丘陵下,先休息一夜,待到敵人發起強攻,你立即趁亂帶隊出去,向這個位置前進。接應一隊人馬。回來時如果我們獲勝就正常歸隊,如果我們依然被圍或是情況危險,你立即帶隊將接應的人護送回哈密,聽明白了嗎?”
王金貴立即雙腿併攏朗聲應道:“聽明白了。”
傅雍看了一眼慢慢隱在黑夜中的黃沙古道,最後揮揮手道:“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