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全盤托出
循着階梯每下一層，我都用眼角的餘光小心的打量四周，可惜除了空曠雄奇的石制建築、奇妙晦澀的各式星圖及一些我看不懂的符號、一些略帶審戒的執法隊成員外，並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行走在星之塔內，隨時隨處都能見到穿着各異年齡差異極大的遺魂師，不過大家似乎都很有默契，一個個沉默着低着頭快步趕往自己的目的地。整個星之塔內的遺魂師們似乎都傳遞出一種“沉穩、肅穆、冷靜、忙碌”的氣質。
很快，我和阿賽婭就來到了星之塔的一層，比起第一次看到星之塔一層時，我現在的觀察要細緻了許多。第一眼感受到的仍舊是雄奇和博大。
整個一層的空間據我的目測至少有數里方圓，按理說星之塔雖然佔地非常大，但也不致於擁有這麼大的空間才對，我暗中猜測遺魂師們是否掌握了一種利用魂器壓縮空間的方法。
不過這種想法太魔幻了，而且目前也無從證實，我立刻把這一想法拋諸腦後。
“方成大哥，你看這邊……”阿賽婭見一層的遺魂師比較多，沒什麼人注意到自己，立刻小心的移到我身邊，柔軟的軀體微微靠近我，沖星之塔一層正東方向使了個眼色道：“那邊就是一層長老們休息和研究資料的地方。我不能用手給你具體的指出來，因為那樣是對長老們不恭敬。”
我點點頭，將長老們居住的建築記下，眼神向四周一掃，忽然看到位於西邊的方位有一片造型奇異的塔林。我沒看錯，在星之塔的內部居然還有一片黑色巨岩堆成的塔林。
“那是什麼？”我有些好奇的問。
“靈魂的居所。”阿賽婭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嚴肅，“那是長老們特令的禁區，不是長老會的成員是不能去的。”說著，阿賽亞一拉我的手臂：“方成大哥，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阿賽婭步姿搖曳的拖着我走到一處大型石室前，石室兩旁的石壁上左邊刻着北斗星的圖案，右邊的圖案繁瑣而複雜，像是一座星雲漩渦，仔細看又不完全是。
跟着阿賽婭走進石室后，才發現這是一座完全中空的藏書館，裏面按類收藏了數萬本各色書籍。我隨手翻看了一下，大部份內容都是關於遺魂師的，比如某位遺魂師的個人傳記，某位長老的回憶錄，星之塔的溯源，各遺魂師大門派的歷史等等……
也有少部份是外界的書籍，不過一般都是教育類的，一些普通的知識類書。大概前幾天方婉蘭幫我帶的兩本書就是在這裏拿的吧。
我一邊想着，回頭沖阿賽婭問道：“這裏的書都可以隨便看嗎？”
“可以在這裏看，但是一般不能借出去。”
即使這樣也足夠令我喜出望外了，星之塔的藏書館裏面一定有許多我極需了解的資料，說不定能解開我心中的許多疑團。正想讓阿賽婭幫我召喚一下這裏書籍的分類，忽然眼角餘光一瞥，身穿着海藍色鬱金香長裙的方婉蘭從長老們的居所方向向我們這邊走來，遠遠的便展露出她溫柔的微笑。
“阿賽婭，方成，你們怎麼到藏書室來了？”
“師姐！”被方婉蘭撞到，阿賽婭碧綠的眼眸中倏地閃過一抹慌亂，趕緊提着裙角與我站開幾步距離，沖方婉蘭認真行禮道：“師尊說方成可以到一層隨便看看，我就充他的嚮導了。”
“哦，我剛才還碰到師父了呢。”方婉蘭聲音一頓，意味深長的笑眼在我和阿賽婭臉上來回掃了掃，最後落在阿賽婭臉上，聲音突然一肅：“阿賽婭，你現在跟我回九層，師父有事要見我們。”
“現在？！”見方婉蘭柔媚的臉龐並沒有半絲玩笑在裏面，阿賽婭忙改口道：“是。”
方婉蘭把目光投向我，用略帶歉疚的語氣道：“不好意思方成，師父那裏有點事，我們不能陪你參觀藏書館了。你隨便看看，一會如果不認識路可以找星使帶你回去。”
我點點頭，目送着方婉蘭優雅的背影帶着阿賽婭嬌俏可愛的身影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青石古玉鋪成的螺旋階梯上。之後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的書海上。
她們倆走了以後，我算是完全自由了，終於有機會徹底打量星之塔一層的構造。
頭頂上方，在二十餘米高的位置上是星之塔一層的穹頂，巨大的玄武黑岩如同一塊塊魚鱗鑲接，構成了完美而繁複的圖案，一些會發光的珠石嵌在穹頂上，如同夜空裏閃亮的星辰。
視線順着穹頂緩緩落下，方圓十數里的星之塔內部幾乎看不到邊界與牆壁的影子，只有高低錯落的石頭房子，圓形如蓮花的祭台，充滿印伽風情的廟宇，還有絡繹不絕的遺魂師們構成了這個奇異的世界。
是的，世界！
星之塔內就像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
我呼了口氣，收回思緒把目光投到眼前的藏書室上。中空的巨大空間裏，人工將青灰色的岩壁挖成中空的石制書架，一個個刻滿了歲月的斑駁，猶如一條長長的多米諾骨牌，依次交疊着向後延伸，在空間中畫下涇渭分明的長線。
一些穿孔機着斗蓬或黑色長袍的遺魂師錯落在書架間的過道里，安靜的查閱着書籍。
我看了看，選擇了一條僻靜無人的書道走了過去，走出沒多遠，心裏忽然一動，微微側頭，眼角餘光看到一個身披着亞麻斗蓬的小小身影正亦步亦趨的跟在我身後。
我嘴角淡然一笑，神情自若的繼續前進，走進凝重肅穆的書道內，發現這兩排書架間果然沒有其他人。於是背靠着石制的書架，隨手抽出一本書，好整以遐的翻看着。
這是一本關於太古遺魂師傳說的手軋，那發黃髮脆的書頁看起來已經想當古老了。
沒用多久，隨着一陣沙沙的輕微腳步，那個披着斗蓬的小小身影跟了進來。
“大哥哥！”見到我，隱藏在斗蓬下的小臉微微仰起，露出卡卡布那張小蘿麗的臉蛋。她的大眼睛隱藏在黑框眼鏡下忽閃着，像極了一隻小貓，眼神中透着幾分欣喜。
“總算找到你了！”卡卡布撲上來抱住我的胳膊，用她那身份證嫩的小胸脯不住摩擦着，“卡卡布早就想來看大哥哥了，可是一直沒有機會呢。”
她說的是事實，星之塔畢竟不同於外界，這裏不但防衛森嚴，而且不知什麼地方就會有凱亞斯的眼線，不小心一點是不行的。
我將手臂從卡卡布的懷裏抽出來，把書放回到書架上，冷靜的觀察了一下書道外的情況，發現沒人注意到這邊，回頭沖卡卡布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嘻嘻，那是因為人家一直在關注着哥哥你啊！”
見她不想說這個，我的話題一轉道：“先前我看到有一群奇怪的石塔林，聽說只有長老們才能進去，是做什麼用的？”
“那是時間之林啊！”卡卡布用食指推了一下架在小鼻樑上的黑框眼鏡，鏡面上似有光芒閃過。“時間是一條筆直的縱座標線，將星之塔的上九層與地下的九層相連接；而星之塔每一層的廣闊的空間，就是橫座標線，兩者結合的點就是靈脈來往的通道。。”
“時間座標還有空間座標？靈脈？星之塔的地下九層？”我的心跳不由有些微微加快，即使我的心態再冷靜，猝聞這些關於遺魂師最核心機密的話題，心中仍忍不住有一絲激蕩。
“哎，大哥哥，咱們今天不談這個，來聊聊這次凱亞斯對付巢人的計劃吧。你們東方的大兵法家孫子說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啊。”卡卡布說著，再次如樹袋熊般粘到我身上，一隻胖乎乎的小手在我身下撥弄挑逗着：“卡卡布全弄清了呢，只要哥哥幫卡卡布殺掉凱亞斯，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幫你。”
我皺了下眉毛，按住她那隻不安份的小手：“說吧，我聽着。”
“凱亞斯的計劃從十幾年前就開始了。他一直將自己的勢力向各村落和各門派滲透。”
“他倒是深謀遠慮。”我淡淡的嘲諷道。
“嗯……”卡卡布的小臉上閃過一絲恨意：“他想完全控制這些遺魂師門派，然後更進一步進入長老會，直到完全掌握生命本源、時間和魂器的秘密。”
“生命本源、時間和魂器？那是什麼秘密？”
“我怎麼會知道啊！人家只是個九歲的小女孩啦！”卡卡布拍拍自己的額頭，沖我翻了翻白眼：“笨哥哥，反正凱亞斯想得到的東西，我們都不能讓他得逞。”
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凱亞斯做的第一步就是靈鼠。靈獸門對這些獸類的控制一向很有辦法，凱亞斯訓練了第一批服從他指令的靈鼠標后，就讓它們大量繁殖，一直積蓄到最近數量足夠多時，才大規模的向預定地區爆發。讓它們大肆破壞村裏的莊稼。”卡卡布說著，從懷裏取出一個筆記本，蹲在地上用一桿簽字筆在上面畫了兩個圓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