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學人凱亞斯
一路上，我看到許多穿着黑色長袍或聖潔的白袍的人，他們其中有老人也有年青人，有男人也有女人，方婉蘭無一例外的都向他們躬身行禮，可以想像這些人恐怕都是地位崇高的星之塔長老。
回想這一路上的見聞，我不禁暗暗驚訝星之塔的防衛之嚴密，攀登山峰的路上我已經見到最少十批巡守的執法隊，他們每一隊的實力恐怕都不在肯斯三人組之下，另外在暗處我沒看到的執法隊秘哨大概也不會低於這個數，更何況在山頂上星之塔的周圍還守衛着一定數量的和平役者、到星之塔取魂器的各門派精英、以及各位實力更加深不可測的長老。
虧我以前還天真的想要用實力強行破入遺魂師的世界，就算是我恢復肉體搏擊能力的最強巔峰，在這龐大的遺魂師族群面前也是無能為力的。
“到了。”方婉蘭的聲音將我驚醒。
抬頭，一眼見到一個迴環型的長廊，我們從玉石階梯上來的地點正處在迴廊圓形的中心。四周是無數道青石暗門以及黑色古拙花崗岩組成的石壁，瞬間給人一種眼花繚亂之感。
“這裏是星之塔上層的第九層，也是最高一層，我就帶你到這裏，一會會有人引你去見我師父，裁判所所長凱亞思。”她的聲音頓了一下，朝一個門上刻有六芒星和太陽標記的房間指了指：“在那個房間裏等。”
“她說上層第九層，那是否意味着星之塔還有下層九層呢？”我的心念電閃，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往前走了幾步再回頭一看，方婉蘭已經趿着階梯走下去消失不見。
整個巨大的第九層彷彿只有我一個人。
腳步踏在地面上帶起輕微的迴響，顯得分外冷清。我忽然有一種明悟：遺魂師的世界實際上是一個冰冷寂寞的世界，宛如印度佛教的苦行僧。仔細想想巢人的思想豈不就是忘記世俗一心苦修生命的本源嗎？
“你是來見裁判所所長的方成？”一個冷峻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即使以我的鎮定仍忍不住心中一震。迅速轉頭看去，只見在我身側，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中倏地浮現出一道朦朧的黑影，那是一個渾身籠罩在烏青長袍下的怪人，長長的袍角宛如流瀑般曳到地下，拖在他的身後。
遠處石壁上燃燒的鯨魚油亮散發出柔和的光亮，映照在這個人的身卻憑添了幾分陰森的味道。
“我是星之塔里的星使，專門負責替人接引，來，進去吧。”他說著，彷彿不用抬腳邁步似的滑到數十米外的石壁上，用手推開了那扇刻有六芒星和太陽標記的石門。
“吱啞！”沉重的石門緩緩打開，發出暗啞難聽的聲音。
我捏了捏微微出汗的手心，臉上五官保持古井不波神態的向那扇石門走了過去。乍一看，這種感覺真像是一步步走入壓抑的石牢啊！門後會有什麼呢？是一個巨大的魔幻風格的秘室？還是古拙的堆滿各種晦澀書籍的書房？又或是一座蓄謀已久的充滿各種刑具的刑房？
我走了進去。
什麼也沒有！
這就是一座空蕩蕩的，至少有五六百平方米的大房間，人走在房間的中心，仰視着十數米高的繪滿星圖和各種奇異圖案的穹頂，頓生一種渺小之感。
石門在我身後緩緩合上，將我和那神秘的星使隔絕在兩個世界裏。
我料到了各種可能，卻沒料到等待凱亞斯接近的房間會是這樣一個地方。與其說是一處房間，倒像是一個大廣場。
在這座“廣場”的最中心處有一個大約五十米的圓形平台，高出地面約十厘米，平台的材制像是一整座巨大的黑色墨玉構成。但是就我所知，地球上絕不會有這麼大，這麼完整的墨玉，如果有，那也是價值連城，不，是無價之寶！
懷着一絲好奇心，我踏上了墨玉石台，發現上面繪有無數的圓型和星型符號，那些圓型符號均勻的排列在墨玉石台的邊沿處，據我猜測應該是供人盤腿冥想的地方。而那些造型奇特的星符還有一條條宛如星痕軌跡的符號我則猜不出用意。
整個石台上的圖案像是構成了一個完整的魔法陣圖似的，一直流匯到墨玉石台的中心位置，那裏有一個微微凹下去的印痕，或許是舉行某種儀式時，放上某種祈禱聖器；又或許是有什麼隱藏的機關。
就在我想進一步研究它時，突然遠處又響起石門開啟的沉重回響。我的心臟一跳，渾身肌肉不可抑制的繃緊。
凱亞斯？
卡卡布和無數人口中傳說的星之塔裁判所所長，靈獸門的門主，一個擁有無上權勢和強勢的人……
他會怎麼對待我？
我緩緩的轉身，眼睛微微眯起，突然聽到“咭兒”一聲笑。
石門開啟的縫隙中，鑽出一個小小的腦袋，鼻樑上架着大大的眼鏡，正沖我俏皮而得意的笑着。
卡卡布！
“嘻嘻，方成哥哥，這段時間有沒有想卡卡布啊？”卡卡布像個粘皮糖似的蹦跳着跑到我身邊，一雙嫩藕似的手臂緊緊抱住我的胳膊，小腦袋也如樹袋熊般的靠了上來。
“呃……”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我之所以現在變得這麼被動，全是因為卡卡布在關鍵時刻反水，致使我不得不拋下林覓仙，改變之前的計劃。可是從心裏深處我又無法對卡卡布這個早熟聰慧的小女孩真的生出惡感來。
“方成哥哥，上次我不是有意的，你沒生我氣吧？”卡卡布仰起小臉，大大的眼鏡下一雙大眼睛裏星光閃動：“卡卡布可是很想哥哥的，一知道你來了就馬上溜出來看你。”
“哦！”我臉上淡淡的，不露任何錶情，微揚了一下眉毛，捉趣地道：“這次你打算怎麼做？又帶着遺魂師的執法隊來抓我？”
“嗚嗚……”小女孩立刻雙手掩面，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哥哥，都怪我太任性了，請你原諒可憐的卡卡布吧。”
卡卡布身上穿着一件小巧的露肩短裙，蓮葉般的天藍色的裙擺只到大腿的根部，露出兩條雪白粉嫩的小長腿，雖然因年紀的緣故不夠修長，但是從比例上說卻無可挑剔。她這麼撒嬌哭泣的樣子，倒真有點小蘿麗的味道。
“嗯，沒事，我沒生氣。”我說的到是實話，當時在那種情況下，如果換我是卡卡布也一定會做同樣的選擇。不惜一切辦法來達成自己的目標，這一點上我們都是一樣的。
“嘻，真的嗎？”卡卡布的雙手挪開，立刻露出眼鏡下一雙俏皮的大眼睛，哪裏有半點淚光的樣子？
“就知道大哥哥對我最好了。”她狡黠的笑着吐了吐小舌頭，然後用有點嬰兒肥的小手牽住我的手臂，臉上的表情忽然轉認真道：“哥哥，我只有幾分鐘時間，長話短說。”
只有幾分鐘時間你還和我玩這麼半天？
我冷靜的看着卡卡布，看這個小小天才少女這一次會給我帶來怎樣的驚喜。
“我爺爺，凱亞斯的計劃我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哥哥，咱們合作吧？你幫我達成心愿，我也能幫你達成心愿。”卡卡布一手扶着黑框眼睛，快速的說著。這一刻，小女孩大大的眼睛裏此刻看不到一絲天真與頑皮，有的只是遠超年齡的冷靜與睿智。
我略一思忖，沖卡卡佈點頭道：“可以。”對於卡卡布的智商我毫不懷疑，單從她能幾次揣摩出我的意圖，並且在上一次利用肯斯他們擺我一道，逼我與凱亞斯直接站在對立面，選擇這樣一個盟友對我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最主要的是，我認為她是值得信任的，在共同的利益目標下。
“哥哥，你這次是真的嗎？我可以相信你嗎？”小女孩的娃娃臉上浮出我見猶憐的一絲憂鬱，這種成熟的表情本不該出現在她這個年紀的孩子臉上。
“我會儘力讓你相信。”我沒有太多的承諾，因為對我們這種人，如果不是誠心去遵守，再大的賭咒或誓言也沒有任何意義。
卡卡布凝視着我的眼睛，大眼睛裏彷彿有什麼浮遊的東西閃過，“哥哥，我想我相信你了，這一次你的表情很認真哩。”小女孩說著，表情再次變得嚴肅起來：“來不及向哥哥解釋太多了，哥哥你只要記住一點，凱亞斯現在不知道是你殺死的彼德和水芙娜他們，一會在說話上千萬別露出破綻。”
凱亞斯不知道是我殺的彼德和水芙娜？這怎麼可能呢，難道他真的相信了我偽造的“方家村遊俠”的身份？
我有些疑惑的看了卡卡布一眼，看到她那副小得意的俏皮表情，心裏不由一動，或許是卡卡布在暗中做了什麼手腳，令凱亞斯真的產生了誤判，這樣或許對我和卡卡布的計劃比較有利。難怪先前在蒙特爾村，肯斯三人的臉色那麼難看，他們已經收到凱亞斯的指令，確認我不是林覓仙的魂仆。
“林覓仙現在怎樣了？”雖然我的性子對感情看得比較淡，不過相處那麼久，還是隨口問了下林覓仙的情況。必竟看得淡並不代表完全無情，我也沒到斷絕七情六慾的地步。
“林覓仙姐姐，她現在和她的師傅一起被關在星之塔裁判所的獄牢裏，裁判所認定是她殺了彼德，可能過一陣子就要動用刑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