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學人和巢人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彼特村長的孫子這個身份，我早就一拳把他打成殘廢。可就這麼放他回去？想到他帶人壞了我的好事，心裏又覺得有點不爽。就在我思考時，忽然看到村子的東頭騰起一團火光，有無數人大聲和呼喊號叫。
失火了嗎？奇洛村今晚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村子並不大，沒過多久就隱隱聽到那邊傳來吶喊聲：“哈里，哈里你在哪？洛水村的人又來倉庫搶靈鼠了！”這倒是一個令人意外的消息，我掃了一眼跪在地上手足無措的哈里，沒想到這個廢物一心想整我，卻被洛水村的人抄了後路，偷襲了靈鼠倉庫。
“我討厭太傷腦細胞的事情。”我眯了下眼睛，一手將嚇得尖叫的哈里從地上拖了起來，帶着他向起火的倉庫方向走去。
雖然事情還有若干不明白的關節處，但是我已經厭倦了今晚發生的種種奇詭，這可能跟我前兩世長期隱居山林有關。雖然近段時間因為遺魂師的事令我在權謀這方面有所改善，可是面對一件又一件的頭痛的事時，我仍然習慣性的想要用直接點的方式解決。
早點解決吧。
看來又得以暴制暴了呢……
我拖着哈里趕到村東頭的時候，這裏已經聚滿了數百人。其中有一百多人是洛水村落來的青壯，看他們一身橙黃色的衣服和兇狠的表情就與奇洛村的人明顯的區別開。
裝有靈鼠的倉庫先前燃起的大火已經被撲滅，奇洛村的兩百多名村民在彼特老村長的帶領下人人舉着火把將來搗亂的洛水村的人圍在倉庫前。
雙方劍拔弩張的對峙着，火藥味十足。
“彼特，你這個老傢伙把哈里那混小子藏到哪裏去了？”洛水村中一個扎着頭巾，長相剽悍的中年人雙手叉腰站在隊伍最前面，他冷笑着掃了一眼奇洛村的人，朝地上啐了一口道：“媽的，你們就喜歡倚多為勝，那個哈里小雜種每次都是憑人多偷襲我們人少！”
“洛古德你說什麼！”彼特村長滿臉脹得通紅，高舉着一支火把上前一步，沖那名叫洛古德的中年人臉紅脖子粗的喊道：“我們奇洛村對你們夠忍讓了，你們不要得寸進尺！”誰說老實人就沒脾氣的？看彼特這模樣已經是火山快要爆發的前兆了。
洛古德雙手插腰有些驚訝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彼特，然後嗤笑一聲道：“什麼叫得寸進尺！憑什麼靈鼠歸你們奇洛村一家享有，你們奇洛村的人簡直卑鄙無恥……”
“住口！”這一下是犯了眾怒了，以彼特為首的村民齊齊向前邁動了幾步，令洛水村的人不由更加縮成了一團。
眼看場面即將失去控制變成一場亂斗，我大喊了一聲：“住手！”然後拖着一臉沮喪的哈里擠進了人群。在剛才來時的路上我已經通過威脅的手段迫使他答應與我合作，所以不用擔心哈里再和我作對。
有時候那些外表看起來越囂張越桀驁的人其實就越好征服控制，因為他們的內心大多與表現出來的外在成反比。內心越是脆弱的人，往往裝着越是驕傲，目空一切。真正意志堅定、執着自信的人反而低調的很。
我和哈里走進兩邊人對峙的中心處，洛水村和奇洛村兩邊的人頓時都發生一陣小小的騷動。洛水村的人是憤怒，每次奇洛村打傷洛水村的人，裏面總有哈里挑頭。而奇洛村的人則是心裏安定下來，想着村裡最能打的哈里來了，就算再打起來也不怕了。
現場大部份視線都落在哈里的身上，我反而成了被忽視的一個，四周的聲音漸漸停止，呈現一片詭異的寂靜。
直到彼特老村長注意到了我，大喊了一聲：“仲裁人大人！”
“什麼？仲裁人也來了？”一陣小小的騷亂在人群里傳遞，然後那些村民才終於注意到我。
洛水村的洛古德皺了皺眉，低聲自言自語的道：“他就是仲裁人嗎？居然是一個年青人？”聽他的語氣似乎也聽到了關於我的傳聞。
“大家靜一靜！”彼特村長雙手舉在頭頂上示意奇洛村的人安靜下來，他大聲沖大夥道：“我們奇洛村委託了仲裁人大人來替我們解決這次的糾紛，裁仲人大人將全權代表我們，他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就是我們全村人的意見。”
聽到彼特村長的話，奇洛村的人交頭接耳了一陣子，很快便安靜了下來，算是默認了。最有可能跳出來反對的哈里已經倒向了我，他這個頭兒不帶頭鬧，那些好鬥的年青人自然也不敢站出來反對；阿賽婭本來也可能會反對，但或許是因為要治療屁股上的傷，她一直都沒有出現。
“洛古德，你怎麼說？”彼特村長安撫了本村的人後，抓了抓自己花白的頭髮，沖洛古德遠遠的瞪眼道：“我要請裁仲人來調解我們兩村的矛盾，你有什麼意見？”看來老彼特雖然老實，但還不至於迂腐，至少在某些大是大非問題上他還是很果決的。
“我們洛水村也聽說過仲裁人的事，聽說他處事公平，從不偏袒任何一方。”洛古德說著點點頭：“要他真是仲裁人，那麼我代表洛水村願意接受他的調解。”
“等等，洛古德大哥，這個來歷不明的年青人說不定是奇洛村的詭計，根本不是什麼仲裁人！大家不要上當！”
從洛古德身後的一百多名村民中突然傳出一個尖銳的、不合時宜的聲音。我眯着眼睛看過去，立刻看到一個猥瑣的縮在人後，一臉惡毒的矮個子。
“是誰在說話？”洛古德有些不高興的朝身後看了一眼：“洛塔，是你嗎？站出來說，不要鬼鬼祟祟的惹人笑話。”
“是……”那名叫做洛塔的矮個子，低着頭從人群里鑽出來。離得近了，可以看清這人一臉的橫肉，個子乾瘦矮小，一雙眼睛賊溜溜的四處轉個不停，一看就是個心思活泛的人。
站在我身邊的哈里和彼特村長，一見到洛塔都不約而動的嗤了一聲，顯出不屑一顧來。看來這個洛塔在大家的眼中印象不是太好。
洛塔站出來后，朝洛古德打了個招呼，然後陰陽怪氣的沖我道：“年青人，隨便冒充別人是不對的，我看你的年齡還不到二十吧，不要再裝了，這裏不是你呆的地方……”
他嘰嘰嘰喳喳的說了一大堆，簡直比女人還煩。我聽了頭大無比：這個洛塔到底說什麼啊？
“喂，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快走？信不信老子踢你兩腳，還敢裝是仲裁人！”唾沫橫飛的洛塔越說越來勁還真的抬起腳朝我比劃一下，我真是忍耐夠久了，沒等他的腳碰到我，我“哼”的一聲雙手猛的一撲，一式虎型擒拿，抓住洛塔的肩膀關節一抖一拖。
“啪喀！”
一連三聲脆響，從他的肩膀開始，肩關節、肘關節、腕關節全都被我御了下來。洛塔愣了不到一秒，立刻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他的雙手跟麵條似的拖在身體兩側，癱軟在地上，臉上鼻涕眼淚一齊滾落下來。
“你很吵！”我隨手一腳抽踢出去——豹形剪尾，鋼鞭般的右腿抽在他的胳膊和胸口上，立刻發出骨骼斷裂的聲音，洛塔的慘叫聲戛然而止，整個人如同一截死木樁子沉重的砸倒在地上，再也不吭一聲。
這個世界清靜了。
寂靜，絕對是連根針掉下都聽得清的寂靜，現場幾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了。特別是哈里這個親眼見過我發威的人，差點嚇得又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只有切身體會過的人，才明白我殺氣爆發時有多可怕。
“現在還有人有意見嗎？”我聲音淡漠的道。
洛古德和彼特兩人都像是不認識似的瞪着我，良久，洛古德派兩個人將洛塔的屍體抬了下去，又目光古怪的瞅着我道：“你……很好，少了洛塔這隻烏鴉大家都清凈不少。”
“好了，既然沒人有意見，那麼接下來也這麼辦，誰敢中途打斷我的仲裁，那就準備接受我的制裁吧。”我冷笑着說著，也不顧洛古德的臉頰抽搐，以及彼特村長變得有些灰白的臉色。
“先說說你們兩個村是怎麼回事吧，這次為什麼鬧起來？就是為了一批靈鼠？”我的目光掃了掃彼特和洛古德，或許是剛才殺人立威令他倆都感到無形的壓力。汗水很快從額頭上滲了出來。
在數百村民的火把照耀下，洛古德沉思了一會首先開口道：“這次的事起因是因為靈鼠，但又不全是為了靈鼠。”
“哦，具體的說說看。”
“其實奇洛村本來就是從我們洛水村分出去的，原來奇洛村的人也是我們洛水村的村民。”洛古德的話令我有些意外，我的眼角餘光瞥了一下四周，見所有的村民都沒有人出聲反對，顯然這是一件眾所周知的事情。這就有點令我奇怪了，既然源本都是一個村落分出來的，應該親如兄弟才是，怎麼會鬧到互相仇視、你死我活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