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摟草打兔子
胡驕心裏狠狠地鬆口氣，看來陳大膽不負其名啊，用人方面絕對大膽。連最親近的秘書都下派了，他還有什麼可擔心的，還算厚道。
“有秋哥出馬，那當然好啊！謝謝陳書記！”
陳潤生笑笑，“你別看秋泉是當秘書的，他可是正經的老公安啊，這樣吧，一事不煩二主，你們那個公安局長調到省廳，秋泉去擔任政法委副書記，公安局局長。”
胡驕的腦子飛速轉動，馬上明白陳潤生的意思，不用搞什麼深造學習，直接把全有德調走，任命他的貼身秘書去當公安局長，擺明車馬，堂堂正正，聲勢浩大地向隆通傳遞信息，他的態度，他的劍指。
這點跟胡驕不謀而合，與其偷偷收集證據，小心謹慎，不如吹吹打打，反正隆通在某些人的經營下，搞小動作，估計還會頻發意外，阻礙重重。
再加上他和秋泉都不是本地人，行大事，打正旗號，做足聲勢，反而可以馬到功成。
相信當今世道，沒人敢冒天下大不韙，就算有心作反，也沒那實力。
“有您的支持，我們一定貫徹落實到位，絕不讓領導失望！”
陳潤生點點頭，“你要團結同志，不用事事出頭，特別是姚啟聖和江愛華兩位同志，多聽聽他們的意見。對了，明天下午，五點鐘，你到西南大酒店，我在那兒為你和小秋擺酒踐行，順便介紹一下公安廳的人。”
胡驕對此表示感謝，心裏卻隱隱不快，姚啟聖這種城府極深的人，事先不打招呼也就罷了，江愛華在隆通，一直以趙明方的鐵杆聞名，事到如今，竟然只派江一帆出來暗示。
想吃又怕燙，沒有金鋼鑽，別攬瓷器活。
聽到陳潤生的指點，胡驕在心裏已經基本排除了江愛華，姚啟聖不用說，估計是陳潤生指定的一把手接班人。
要不要亂中取勝？
胡驕隨即打消此念，周聲令的死活與他何干？反正市長寶座還輪不到他。
在陳潤生目光遊離之中，胡驕及時告辭，心裏也覺得有意思，這陳書記示意談話結束的方式跟大多數人不一樣，一不抬手看錶，二不直接趕人，三不端茶起身。
出來時還是秋泉相陪，兩人在院內沒說話，彼此眼神交錯，走到院門，胡驕輕輕點頭，“秋哥，我在賓館等你。”
秋泉臉帶微笑，與胡驕握手相別，他之前得到風聲，現在聽到胡驕的話，估計事實將成。
“今後要麻煩胡書記了，我先回去聽候陳書記教誨，晚點一定到。”
胡驕走到車門時，老李已經發動車子。
“明天走不成了。聽說你有個女兒在上大學？嗯，明天沒什麼事，去看看她。”
胡驕輕描淡寫地說著，老李點點頭，混了這麼多年的機關，他當然能領會領導的意思，也不用胡驕特別交待，關於今晚來見省委一號的事情，他肯定守口如瓶。
回到賓館，快接近十二時，秋泉終於來了。
相互謙讓入座，胡驕很是感慨，“我聽說秋哥是從長順跟陳書記過來的？”
秋泉點點頭，“我參加工作的時候，乾的是刑警，之後考入公安大學進修，分到市局辦公室，五年前調到省政法委，結果被陳書記看中，全靠運氣啊。”
胡驕心情不錯，看來秋泉沒有擺出近臣優勢來壓人，顯得很謙和，估計陳潤生敲打過。
“這次咱們要搭班子合夥，而且任務艱巨，你我都是外地人，唉……這差使不好乾啊。秋哥是專業出身，你有沒有具體想法？”
秋泉搖搖頭，“暫時沒什麼具體想法，按照領導的意思辦吧，咱們負責摟草打兔子，看看什麼人會跳出來，再作打算？”
胡驕點點頭，“摟草打兔子？嗯，不錯，先試試能不能讓他們自亂陣腳，如果真是鋼板一塊，咱們再想法子。另外，我有點建議。”
“書記儘管安排，我保證落實！”
胡驕擺擺手，“秋哥不要見外，說到頭來，咱們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年紀比我大，叫我胡驕或者驕驕都行。”
秋泉搖搖頭，“那不行，如果咱們不在一個單位還好說，現在嘛，規矩不能亂。”
見秋泉如此堅持，胡驕也不想糾纏在稱呼上，“估計你下去，只能先代理局長，公安隊伍不能亂，我建議兩點，一是你上任時，聲勢要浩大，最好能有公安廳或者省委組織部的領導出面；第二是儘快搞一場大練兵，把隊伍組織起來，團結起來，把素質抓起來，紀律豎起來，我出面跟警校協調，爭取用一個月的時間，搞好隊伍建設。”
秋泉邊聽邊點頭，“估計一個月後，正好派上用場，嗯，那明天咱們直接跟省廳要兩名厲害的教官，再找三個業務過硬的尖子插進去。”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胡驕心裏暗嘆，不愧是一號大秘，而且是刑偵出身，反應敏捷，心思細密，天生干公安的材料，還能幹好秘書工作。
看來秋泉是有真才實料的，而且還是多面手。
兩人又將很多細節商討敲定，已經凌晨兩點，秋泉才告辭離去。
胡驕尚無睡意，他所在樓層較高，看着省城的夜景，微微嘆息，山雨欲來風滿樓。腦里迴響起陳潤生說的話，治地先治人，治人先治心，隆通那個地方，不但經濟落後，黨政工作效率低微，幹部的思想作風也越來越偏，連教育系統都發生那樣離奇的事件，更別說其他要害部門。
有的幹部膽子越來越大，手伸得越來越長，跟主要的領導幹部沒關係嗎？
恐怕根源正在於此。
陳潤生隱約提醒過，趙明方曾經當過王長征的秘書，雖然時間不長，但很得王老賞識，所以要注意方式方法。
也許這才是陳潤生提出堂堂正正的初衷。
對這些老革命老前輩，就得講原則講黨性，不搞任何陰謀詭計，不打擊不報復，老一輩對此無比憎恨，有過血淋淋的教訓啊。
思緒翻騰，胡驕看着城市的燈光，從燈光中，城市的輪廓隱現，突然一個個畫面相繼出現，胡驕心裏一驚，他敢肯定這不是屬於他的印象。
看來又是那莫名其秒的記憶，世間之事當真無法明證。
那些動聽的流行歌曲，那些新奇古怪的物件，以及一樁樁一件件聞所未聞的片斷，什麼和諧，網絡泡沫，電腦普及，高新技術，手機的各種功能。
當然還有惡俗下流的黃段子，*等等。小混混的狡詐，利己主意，愛佔小便宜的可笑思想。
剛剛觸發胡驕的畫面，不知來自哪兒，城市越來越美，街道越來越寬，房價越來越高，工作越來越難找，大學生遍地開花。
雖然畫面大多來自電視電影電腦，從新聞中汲取來的理論，顯得雜亂無章，可胡驕經過整理，還是能從中判斷出點有價值的東西。
未來的主要話題在於節約化、環保型、綠色經濟等等。
以眼前的省城扶風市為例，規劃不合理，很多老牌的國有工業企業座落在市中心，污染嚴重。
如果按照記憶中的片斷，肯定要經過拆遷搬移，一次次地規劃，一次次地重建。
難怪啊，從現在的形勢發展看，好多地方都提倡“多、快、好、響。”
就是投資多，產出多，見效快，上馬快，產能好，政績好，牌子響，吹得響。
這樣一來，難免會造成大量能源耗浪費，投資浪費。
可是政績，恰恰能從中體現，財政數字會越來越好看，比如腦海中的一個笑話，某市搞地下排水道規劃，前任市長搞了一半，調走，繼任者一看，規劃不合理，太大了，重建。等這位市長調走，第三任來，一看，又太小了，挖開擴大。
國外的城市一條下水道能用上百年，相比起來，要改良學習的地方實在太多太多。
正如陳潤生所說，治地先治人，治人先治心吶。
本着為群眾辦實事的公心，為官一任的良心，善於學習思考的虛心，長遠謀划發展的用心。有這些心，那將是整個華夏民族之幸。
第二天，胡驕睡到接近中午時分，睡得舒服，甚至有點迷糊，猛地驚醒過來，昨晚關了手機，太晚了沒跟李鵑說不回去的事情。
趕緊開機，接通李鵑電話后，李鵑氣得直罵人，她一大早帶著兒子去機場等人，結果等來一通電話，胡驕一再解釋，這才勉強勸服李鵑。
到賓館餐飲部隨便吃點東西，胡驕想想，下午沒事，不如找省委沈義夫彙報一下工作。